“付老太医请虽我来。”见辰王进去,太子便领着一干人来到前厅。早有麻利的婢女送来茶点过来。
“付老太医,现下辰王不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太子端起手边的杯子轻呷一口道。
“回太子殿下,郡主身子本来就弱,又在水里泡了一夜,已是伤了根本。若非郡主求生毅志十分强烈,恐怕也撑不到现在。”
“太医可还有其他法子?”
“老臣已然竭尽全力,眼下只能先找一株老参为郡主续命,也好为太子殿下多争取一些时间。”
是了,刚刚才命如风去鬼医谷寻那鬼医。从京城到鬼医谷哪怕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一个来回也需用上两日两夜。那鬼医又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潇洒之人。万一此时不在鬼医谷……。思及此,太子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先按付老太医说的做吧!胡伯!”
“老奴在。”
“府上可还有老参?”
“回殿下,百年老参还有两株。老奴这就取来。”
“太子殿下,”这时付老太医也起身说道:“太子殿下,老臣今日为郡主施针着实费了些精神,体力有些不支,既然子清也来了……”付老太医目光向着自己的孙子望了望,又说到:“老臣便先行告退,还请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放心,子清的医术跟老臣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付老太医言重了,子清的医术霆煜自然是信的过的。您能让子清留下,霆煜心中已是感激。今日付老太医辛苦,理应早点回去歇息。只是这府上唯一的主子出了事,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霆煜实在是抽不得身。待它日,霆煜自当亲自登门道谢。”这太子赵霆煜一向待人谦逊有礼,俊美无双的脸上也总是挂着浅淡的微笑,真真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老臣惭愧,老臣实不敢当。”付老太医又要拱手下拜。
“当得,当得。”太子上前一步将他扶住,冲着门外喊到:“小路子。”
“奴才在。”应声进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正是今日带着太子回来的小路子。
“快去备车,送付老太医回府。”
“是”,这小路子也是个机灵的,见太子殿下重用他,忙不迭的跑下去。
“子清,”付老太医还想着在叮嘱几句,“你留在这里好生替郡主救治。”
“爷爷放心,孙儿自会尽力。孙儿送爷爷出去。”付老太医点点头,爷孙俩便走了出去。
胡伯托着一个朱漆的盘子进来,道:“太子殿下,人参取来了。”
太子把人参拿在手中,随即又拿起一把剪刀剪下了一小段。道:“这些煎了给郡主服下,这一截只含在口中便是。”
胡伯答了声“是”,便命人照办。转过身又问:“殿下已是忙了一日老奴命人备了晚膳,殿下是否先用膳?”
“不急,”太子挥手说道:“你去先把昨夜值夜的那几个带过来,本太子要好好审审。”
“是”。不时,这几人被带了过来。一字排开跪在太子脚下。
已有两月未见锦玉,进到屋内只见两个婢女正跪在床前为锦玉擦拭着。
“你们两个先退下吧。”辰王开口道,两个婢女应声退下。
临行前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儿如今就像一个破布娃娃一般躺在那里毫无生气,命悬一线。赵霆辰此时已是心如刀绞。他走过去坐在床沿上,声音带着沙哑,只说一句“玉儿,我回来了。”便在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用力撑着眼帘不让自己眨眼,生怕一眨眼便与床上的人天人永隔。不知过了多久,小婢女端着盘子走进来,福了福身子道:“王爷,这是太子殿下吩咐为郡主熬的参汤。”
“放在这儿,下去吧。”辰王挥挥手道。此时,他的眼中已布满红色的血丝,声音几近哽咽。待婢女退下,他拿起参汤,轻轻的吹凉十分小心的送到锦玉口中。
喂完后,又挽起袖子在锦玉嘴角拭了拭,口中喃喃道:“玉儿不愿醒来,可是怨我娶了他人?玉儿莫生气,是我负了你。快点醒来,打我,骂我都随你。只是……只是别用这种方式惩罚我。”边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块玲珑剔透的血玉塞到锦玉手中,又道:“此玉名唤‘玲珑’,是我幼时皇祖母赐给我的,说是要送给未来的孙媳妇。今日我把这玉送给你,无论你是生是死今生今世你都是我赵霆辰的妻子。”
说来也是奇怪,锦玉的手指一碰触到那玉便紧紧地攥在手中。那玉也似有了灵性一般,一抹红色的光晕慢慢展开。不时,竟充满了整间屋子。
太子审完那几个婢女小厮,用过晚膳携着付子清正向着内院走来。只见满窗红光,院中的婢女们已是看的目瞪口呆,二人进来也未曾有人上前行礼。
“可是走水了?”太子喊了一声才惊醒那些个婢女。不待婢女们上前行礼便急匆匆的推门而入。那红光似是受了惊扰,在太子和付子清进门的一瞬间又回到了那血玉里,好似什么都未曾发生。
“方才出了何事?”见辰王呆呆地站着,太子上前询问。
不待辰王回答,床上的人儿已嘤嘤地发出声音。三人急忙上前,付子清已伸手探脉。只见他眉头紧蹙,一脸的不敢相信。太子与辰王也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付子请问。
良久,付子清才开口道:“怪哉,方才听爷爷说郡主的脉象若有若无,甚是凶险。现下,郡主的脉象虽虚弱,却还算平稳。”
“子清,此话何意?”辰王问道。
“郡主到底是中了迷香,又在水中泡了一夜。如今能发出声音,和这脉象,怕只是……”,“回光返照”四个字,付子清并未说出口,三人心中已是明了。
“太子殿下,劳烦您遣两个婢女进来。子清要为郡主施针,请两位殿下暂时回避。”
“不,我要在这儿守着她。”辰王倔强的不愿离开。
“老二,此时万不可胡闹。快虽随我出去。”太子拽着辰王的胳膊愣是把他扯了出去。
“平日里遇事你也是个冷静的,今日为了锦玉却乱了方寸,所幸这园子里都是信的过的。若是被外人看到你这般模样,便会生出多少事来!”一出门口太子便开始说教,语气虽带着责备,却掩不住满眼的疼惜。
“皇兄你可知道,面对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我不曾怕过。面对战场上的千军万马,我也不曾怕过。只是看到锦玉这般模样,我承认我怕了。我不敢想象,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她,我该如何活下去。”
辰王性子清冷寡淡,今日在太子跟前也算是真情流露。太子心中一紧,厉声说到:“你怎敢如此说话?身为皇子理应为百姓着想,为父皇分忧。你看你现在为一个女人失魂落魄,成何体统!”
辰王正欲反驳,只听“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付子清走了出来。看二人神情似是发生争执,辰王涨的满脸通红,正满眼期待地望着他。
“郡主暂时无碍,只是尚未脱离危险,需谨慎对待。这几日恐出现反复。我已重新开了方子,按这个药方煎药即可。”付子清把药方递到太子手中。
“今日子清辛苦,我已命人收拾了客房,你自去休息便是。这药方……”
“如此,便多谢太子殿下。”太子话还未说完,便被付子清拱手打断。说完,头也不回得跟着引路的小厮去了客房。在看辰王,早已进到屋里守着他的心上人去了。
太子手握药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堂堂大齐国的太子殿下,端着太子的身份在这锦园里跑了一日的腿,打了一日的杂。想来做太子做成他这般,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