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可以吗?”
郡主紧张得不得了的身体明显一松,靠在我怀里道:“我觉得你可以再紧一丢丢。”
我又犹豫片刻,搂得紧了几分,美人在怀,我却有些哭笑不得,兜兜转转,还是得共骑一匹马。
共骑一匹马就算了,偏生郡主还是个不安分的主,好了伤疤忘了疼,又开始作妖,唱起淫词秽曲。
歌声如莺百转干回,娇媚入骨,唱着淫秽唱曲,听得人心猿意马,春心荡漾,好死不死,我怀里不偏不倚正好有个美人!
我猛地一勒马,郡主一个不稳往前一扑,好在有我搂着不会摔下马,虽然此举会惹怒郡主,但秽曲算是被打断了。
“杜衡!你干嘛?”郡主回头瞪了我一眼。
看郡主气鼓鼓的模样,我一时起了凑趣之心,故意压低声音道:“郡主,属下也是正常男人。”
就见郡主脸上表情一僵,果然被吓住,干笑道:“你看这春风艳阳天,我们主仆二人光策马奔腾,未免无聊了些,是以我才唱歌的。”不满道,“难道我唱的不好听吗?”
我嘴角一抽:“好听。”
“这就对了。”往后挤了挤我,道:“我觉得马背上有点挤,你下去走还是我下去走?”
“……”属下有的选?
刚下马,一支利箭破空而至,准确无误射在马的尾部,马儿抬起前蹄仰天嘶鸣一声,撒蹄子跑出去。
郡主大惊失色:“杜衡——”
事情发生不过转眼间,我心一沉,暗叫不好,正要运起轻功追上去,突然冒出好几个黑衣人将我团团围住。
我便晓得这不是普通的打劫。
我冷声问:“你们是谁派的?”
正对着我的黑衣人道:“你不必知道,上!”
我心中担心郡主的安危,用尽全力拼杀,招招下狠手,不留余地,这些黑衣人武功不低,训练有素,一定是受了谁的指使。
刀光剑影一通恶战下来,黑衣人被我尽数击杀,但我也受了一些伤,好在只是轻伤,不碍事,我去黑衣人的尸体上翻了翻,并未寻到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郡主危在旦夕,来不及去搬救兵,我便运起轻功朝郡主的方向追上去。
追了没多久,便在一片树林前看见了好几匹马,其中便有郡主骑的那匹小红马,但郡主并不在马上,我顿生不安,快步跑过去大喊郡主。
无人回答,瞧见面前的草木有被踩踏的痕迹,我小心翼翼循着踩踏痕迹寻去,怕还有黑衣人,我并未大声喊叫。
越往里草木越茂密,看见一根树枝上挂有一个发饰,摘下来瞧了瞧,我心一喜,是郡主的发饰!
我继续往里走,走到一丛灌木旁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循声望去,灌木里似乎有什么在动。
我握紧手中的剑,朝灌木靠近,慢慢靠近。
眼前掠过一片红色,郡主突然从灌木蹿出来,手中握着一根树枝,朝我当头砸来:“我和你们拼……”
“郡主!”
一见是我,郡主手中的树枝啪嗒掉在地上,眼眸含泪扑上来抱住我,哽咽道:“杜衡你终于来了!你这个混蛋怎么这么晚才来?”
此时的郡主已不如方才那般威风,头发凌乱,发簪珠钗歪得乱七八糟,脸上也多了一道细细的冒了血珠了划痕,应当是被树枝划伤的。
见郡主这般狼狈,我的心脏一阵一阵的发疼,顾不上什么主仆尊卑逾矩不逾矩的,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轻声安慰:“属下该死,让郡主受惊了,别怕,属下会保护你。”
郡主把眼泪胡乱往我胸膛一蹭,抬头看着我:“这可是你说的,要是再有下次,我就换贴身侍卫!”
答应的话还在喉咙里打转转,又突然冒出一堆黑衣人哗啦啦将我和郡主围住,我下意识搂紧郡主,心中一咯噔。
该死!怎么还来?没完没了是不?
郡主往我怀里缩了缩,佯装镇定道:“大胆!尔等可知我是谁?我可是平阳王府的郡主,尔等竟敢……竟敢对本郡主放肆!”
领头的黑衣人冷哼一声:“抓的就是平阳王府的郡主!方才让你给跑掉,现在看你还往哪儿逃!”
此话一出,郡主登时面露惧色,她平日里仗着宠爱作威作福惯了,没少干坏事,但现下这情况,却是她极少遇到的,上一次遇到,还是小时候在七连山被山贼掳走那一次。
我放轻声音道:“别怕。”
她就点点头,可一双手还是紧紧拽住我的衣裳。
“上!抓活的!”
随着领头黑衣人的一声令下,其余黑衣人全冲上来,我一手搂住郡主,一手挥剑与他们交手。
寡不敌众,况又要护着郡主,逼退一次攻击,我脚尖点地搂着郡主腾空而起,脱离他们的包围,旋身落地,拉住郡主往树林外跑去。
黑衣人在后头紧追不舍。
拉住郡主跑出树林,将她扶上小红马后我飞身而上,坐在她身后,黑衣人追得太紧,来不及调转马头,我一扬马鞭朝着与京城相反的方向逃去。
劲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马蹄扬起阵阵飞沙,一阵凌乱的马蹄声从后头传来,我回头一望,黑衣人正死死追在后头。
看来今日不抓到郡主他们是不会罢休了,可是他们抓郡主做什么?若是寻仇,郡主未曾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勾当,倒是王爷仇家比较多,莫非他们背后的人与王爷有仇,想通过郡主威胁王爷?
若真是这样,那我更不能让他们抓到郡主了!
我用力挥了挥马鞭,马跑得快了许多。
郡主从未自己骑过马,一骑就骑得这么猛,显然有些不适应,即使被我紧紧搂着还是死死抓着马绳,呼吸也重了几分。
后头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我欲再挥鞭,后背突然一痛,咬了咬牙,愣是把一鞭子抽在马匹身上。
马儿吃痛,不要命的往前跑,渐渐与后头的人拉开了距离,我回头看了一眼,黑衣人已经被甩在了后面。
我刚松了一口气,就听郡主颤着声音道:“杜衡,前……前面……”
我回头来看,这一看可不得了,心脏仿佛灌了铁般沉重,前面已经没路了!
我连忙收住缰绳,却还是晚了一步,马儿失足落空,直直带着我们朝悬崖摔去,我下意识将郡主抱得更紧。
……
啪嗒——
啪嗒——
不知昏睡了多久,一阵阵凉意在脸上蔓延开来,从眩晕中醒来,入目的是放大的草叶,然后便是挂在天上的一轮明月,一滴滴水珠从叶片上掉下,落在我脸上,身上湿漉漉的,很黏很难受,还很冷,看来方才下过一场雨。
我闭上眼睛,眼前忽然闪过一抹红色的身影。
“郡主!”
我猛地一起身,浑身的疼痛一股脑传来,但我顾不得这些,目光迅速在四处寻找,终于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找到了昏迷的郡主。
我伸手试了试鼻息,还有气,心里的石头这才落了地。
抱着郡主寻了处可以遮风避雨的山洞,我将郡主轻轻放到较为平坦的地方,然后寻了些没被雨淋湿的干草生火。
“咳咳……”
突然响起几声微弱的咳嗽,我转头去看,郡主已经苏醒,我赶紧过去扶起她。
“郡主,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郡主摇了摇头,环顾四周:“这是什么地方?我记得我们好像从悬崖上掉下来了。”
我道:“我们掉到了草丛里,这里是一个山洞。”
郡主又咳了几声,我忙将她抱到刚生起来的火堆旁:“方才下过一场雨,湿着衣裳容易着凉,郡主还是先将衣裳脱下来烤一烤。”
扶着郡主坐好,我坐到郡主对面,背过身。
半晌,身后传来郡主的轻笑:“你坐那么远干什么?”
我一本正经道:“男女有别。”
“洞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那么认真做什么?”
“属下不敢逾矩。”
郡主恼道:“逾矩逾矩,你就只晓得逾矩,你可真是个木头呆子!”小声嘟囔,“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正常男人。”
“……”郡主,属下可是听得到的。
“杜衡,你过来陪我。”
我犹豫片刻:“不过。”
郡主啧了一声,嗔道:“你长本事了啊,你不过来是不是?”
我默认。
郡主就道:“你不过来,那我过去!”
一阵窸窸窣窣,郡主果然挪到我身边,一把搂住我的手臂,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诶,你说这里会不会有蛇?”
我愣了一愣,道:“就算有,属下也会赶走。”
“杜衡。”
“嗯?”
“你疼不疼?”
我侧过头:“什么?”
郡主抬手抚上我的背上的伤口,抿了抿嘴:“这里,疼不疼?”默了默,解释道,“在马上的时候我就晓得你受了伤,只不过怕你分心才没有问你。”
我忍不住笑,当然疼,但我不想让郡主担心,便说:“不疼。”
“你骗人。”郡主收回手,双眸已是水光潋滟,后悔且自责道:“都怪我,若果我不出府玩,不来寻青黛,乖乖待在府里相亲,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你也不会受伤。”
眼瞅着郡主眼里的水光摇摇欲坠,我心一揪,心疼得不得了,抬手轻轻拭去她眼尾漫出来的泪水,安慰她:“我真的不疼,郡主您也别自责,是属下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落到这般境地。”
郡主显然不信我的话,淡淡道:“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你少诓我。”搂着我的胳膊,靠着我的肩膀,道,“我唱歌予你听,你就不疼了。”
斯情斯景,佳人在侧,淡淡的发香随微风入鼻,这对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都是一种要命考验,加之郡主唱的一定不是什么正经曲子,就更加考验人了。
我咽了咽口水,静待郡主的淫词艳曲,然,郡主难得正经一回,唱了一首《蒹葭》。
“蒹葭苍苍,露泪浣霜,滴滴答答,许下白发,凭栏独守失芳华,望断天涯,朝朝暮暮吟蒹葭,我欲逆流而上,寻心上的姑娘,道阻又且长,姑娘在何方?噫,姑娘不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