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宣刚准备招呼众人先行上山,忽见一直在不远处旁观的封阳有了动作,他信步走到樊苦面前负手而立,骂道:“樊小子,没看见老子么?怎么在这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
樊苦瞪大了眼睛,怔了一怔,抬起头看向封阳,不敢相信似的道:“封……封大哥?你怎么在这?”
封阳反问道:“你说呢?你来做什么的?”
樊苦张了张嘴:“我——我……”又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封阳皱眉道:“我什么我,赶紧起来,随我一起上山!”不等他说话又道:“要不然我让人绑你上去,或者就把你丢下山去,自己选吧!”
樊苦原本布满愁容的脸更愁了,五官纠结成了一块。
齐允突然叫道:“师父,你认识这个怪人?他还叫你……叫你——封大哥?”脸上说不出的惊诧与难以置信,实在想不到自己心目中形象高大的师父居然和眼前这样的一个邋遢怪人称兄道弟,更不愿的是自己在这怪人面前凭空降了一辈。
封阳道:“大惊小怪!为师还和他师父同辈相交呢!况且,若不是晚了一步,他还差点成了你师兄呢!”
齐允无力笑道:“嘿嘿,师父,你们关系真乱!”
“乱什么乱!”封阳给了他一巴掌,怒道:“我辈行事,哪那么多繁文缛节,各论各的不知道么?亏你还是我徒弟!”
齐允撇了撇嘴,缩在一旁不敢反抗,但心里就不知道在嘀咕什么了。
封阳又道:“考虑好了没?”这回是朝着樊苦。
樊苦眉头汇成一个川字,无奈道:“是,封大哥,我跟你一起上去!”说着站起来跟在封阳身后。
“走!酒给我!”
酒字刚出口,樊苦身上的酒葫芦便到了封阳手中,下一刻就往口中倒去,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樊苦叹了口气,也不说话,早料到如此了。
倒是齐允眼睛一亮,挤上前去赔笑道:“师父,师父,给徒儿留一点啊!”
慧觉看着他们轮番饮酒,欲言又止,但知道自己“双拳难敌四手”,说了也是没用,只得眼不见为净,跟着叹了口气。
林宣并不好酒,倒也并不在意,笑着问司徒仪:“师弟,不去来两口?”
司徒仪摇头道:“我才不去!”他才不愿意想那师徒二人一样,像一辈子没见过酒似的扑上去呢!可他的鼻翼却不由翕动两下,不过不得不说,是真香啊。
林宣差点笑出了声。
山路上,齐允一直找樊苦搭话,似乎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怪人很是好奇,也很想知道他和自家师父之间的关系。
只听齐允时不时问道:“樊大哥……樊大哥,我这样喊你没事吧?”又问“你和我师父是怎么认识的?”“你和‘和尚庙’又是什么关系?”
樊苦一路愁眉苦脸,也不时回应两句,倒是并不寂寞。
不多久,当看到少林寺的山门在望时,众人均不觉松了口气。
慧觉走在前面,向山门前迎来的少林武僧招呼一声,吩咐几人领华山派的弟子到客院休息,自己带着林宣等人朝主殿中去,少林方丈净难大师便在那里会客,来者无不先往拜见。
到得殿中,净难大师正在门口相迎,不仅因为林宣,更重要的自然是封阳的到来,武林中的绝顶高手,还是那种性格怪癖的绝顶高手,少林寺虽不至于拒之门外,但也不会毕恭毕敬,只是稍微郑重对待便是了。
众人寒暄一番,互相见礼。净难大师道:“近日人客繁多,小寺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诸位路途劳顿,可去院中歇息,晚些时候自会有人去晚膳,若有需要可招呼寺中僧人。”
于是在慧觉带领下,众人朝客院中走去,穿过重重殿舍,到达一个静雅别致的小院,慧觉道:“这里便是诸位施主的住处,若有需要,可唤寺中僧人帮忙。另外,林师兄,华山其他师弟均安排在不远处的院舍,若想要过去,也可寻寺僧领路。小僧就不打扰诸位,便先告辞了!”
几人一人一间分好房间,离晚膳还有些时候,齐允便提议在寺中各处游玩观赏一番。封阳自是不去,先回房休息去了。樊苦也不去,抱着所剩无几的酒葫芦回了房间。
齐允看向林宣,林宣歉意一笑,道:“这几日赶路急了,在下颇感疲倦,还请齐兄见谅!”
司徒仪原本有意,听林宣此言便也表示不去了。
齐允摇摇头,一个人晃了出去。
司徒仪看着他略显跋扈的身影,问道:“师兄,他不会出事吧?”
林宣笑了笑:“少林寺中,能出什么事!”
两人一起先到林宣房间,关紧房门,面色均凝重起来。
司徒仪道:“师兄,有什么要紧吗?”看着林宣的眼中有些担心。
林宣摆摆手:“我虽无内功,外功却比你们强得多,并非劳累。”
司徒仪不解道:“那为何?”
“因为这个!”林宣一向沉稳的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他取出一把剑——正是之前的徐家祖传宝剑,“这剑似乎真的有些不对劲!”
司徒仪看得出来林宣的激动和喜悦,似乎困扰他多年的问题终于有了解决的希望,他不禁也随之兴奋起来:“哪里不对劲?”
林宣眼神炽热:“它——让我有了修炼内功的可能!”
司徒仪神色也变了一变,又惊又喜。他很早就知道,林宣无法修炼内功,这是他最大的遗憾,也是华山极大的遗憾。虽然这件事一直隐藏得极好,从未对外人说过。但他知道,事情总有暴露的一天,作为盟主弟子,林宣不可能装一辈子,等到那天到来,谁也想不到会对他造成怎样的影响。
但现在,林宣居然说,这把剑可能助他修炼内功,听起来实在不可思议,司徒仪无法确定真假,震惊的同时继续听他说。
林宣顿了顿,遏制住激动的心情,低声道:“赶路途中有一夜,我仍是照例修习华山心法,本以为依旧徒劳无功,谁知道居然差点成功了!那一刻,冥冥中感到了一丝气息在我体内游荡,虽然只一会就消失不见了,但仍然令我不敢相信。我又试了一次,又感觉到了那丝气,虽然又是很快消失不见,但终究有了成功的可能!我之后思索,为什么以前试过无数次毫无成效,这次突然就不一样了?我很快注意到这把横于膝上的长剑,之后数次尝试,正是有了它在身边,我才有那种感觉,一旦离开这把剑,便又和从前一样了。这把剑,真的不一般!”
司徒仪全程瞪大着眼睛听他说完,实在感觉难以置信,如同世间最离奇的事出现在眼前一般,这一切颠覆了他的认知,可又不得不信,因为林宣显然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他。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久久不能平静,只觉得自己听到的是无稽之谈,可平静下来之后,也只能说一句“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