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淑媛看到因为梁田玉的阻拦,却又打不过梁田玉,自己无法杀死贾松,心里面很是着急。
梁田玉不是不能体会方淑媛此时的心情,俗话说生死事小,失节事大,方淑媛虽然说还不至于此种地步,但对她来说已经是极大的侮辱。
“还请方姑娘体谅在下的难处,杀死他很容易,但是想要将他们的阴谋公诸于天下则不容易,只有让他亲口将实情说出来,别人才肯相信。”
方淑媛则是冷笑道:“你以为他到那时还会说出实情吗?”
梁田玉沉思了一会儿,方淑媛说得不错,如果将贾松带回去的话,贾松就由茅山五仙和杨应能照护着,贾松不是傻子,如果将实情说出来肯定难逃一死,不说出来反倒有一线生机,到时候必然会反悔,说不定还会反咬一口。
梁田玉看看躺在地上的贾松,贾松连忙说道:“梁大人,请你相信我,我到时肯定会把实情说出来!”
方淑媛说道:“这种小人的话你能相信吗?他连他的结拜弟兄都能出卖,难道不会出卖你吗?”
梁田玉想了一会儿,将贾松的穴道解开,说道:“我觉得方姑娘说得不是没有道理,你现在就将实情写出来,并且签字画押,到时你如果反悔的话,我就将你它交给皇上。”
贾松一愣,思忖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
梁田玉将松油灯拿到桌案旁边,又帮着贾松磨墨。
贾松看到梁田玉正低着头磨墨,便忍着疼痛,双脚发力跑到门口,打开房门就想逃离,只是他没有想到方淑媛一直在他背后盯着他。
方淑媛看到贾松要逃,捡起地上的宝剑便甩了过去,宝剑正中贾松的后心,贾松“啊”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转身便倒了下去。
梁田玉一惊,看到贾松的手脚一直在颤抖,连忙跑过去查看情况,发现贾松只有出的气,却没有入的气。
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贾松便气绝身亡。
“方姑娘,你这么做实在是有些过分!”梁田玉有些不快地说道。
方淑媛看到贾松死了,冷笑道:“他这是罪有应得,他根本就不会把实情写出来,我可以替你作证。”
梁田玉望着贾松的尸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简单,杨应能连我的话都不相信,怎么可能会相信你的话?既然贾松已死,说什么都无可挽回了,方姑娘,我劝你还是尽早返回秣陵关吧,溧水县不是久待之地,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将今夜听到的消息告诉给别人。”
方淑媛看到梁田玉背起贾松的尸体要离开,就连忙走到门口,挡住了他的去路。
梁田玉一愣,望着她问道:“方姑娘还有何话要讲?”
“你背他做什么?”
“我得把他给埋掉,要不然你我都会很麻烦,我走后你尽快把房间里的血迹打扫干净。”
“你慌什么?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
梁田玉有些不解地问道:“我们有什么事情?”
方淑媛盯着梁田玉,还未说话,脸色便已经羞得通红。
梁田玉猜出了方淑媛想要说什么,便对她说道:“方姑娘,当时事态紧急,我不得不那么做,多有冒犯,还希望你能谅解。”
“你什么都看到了,还摸……,你叫我今后如何见人?”
“那你想怎么样?总不是想将我也杀掉吧?”
“你得娶我!”方淑媛红着脸吭哧了半天,终于说了出来。
梁田玉瞪大了眼睛,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方姑娘,你我才见过区区几面,顶多也就算是萍水相逢,你连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怎么敢对我托付终身大事?”
方淑媛已经把心意表明,反倒是坦然起来,也不再那么紧张:“不用你管,你只需回答我答不答应。”
梁田玉摇了摇头:“婚姻是人生大事,怎么能如此儿戏?”
方淑媛看到梁田玉背着贾松的尸体要离开,便将梁田玉腰间的宝剑抽出来,然后指向梁田玉的胸口:“你若是不答应,我就让你和他一个下场!”
“方姑娘,在下现在是落魄之人,随着皇上东躲西藏,说不定哪一天就命丧黄泉,我劝你不要搅和进来。”
方淑媛看到梁田玉想夺回她手中的剑,便向后倒退两步,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梁田玉,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杀你,可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当场自尽在你面前!”
梁田玉看到她眼神坚定,凭她的性格,她完全能做得出来这等事情,他思忖了一会儿,便解下佩戴的一块玉佩,说道:“方姑娘,你千万不要冲动,这种事情也不是你我同意就行的,理就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块玉佩就算是我送给你的……信物吧。”
梁田玉从心里讲,他对方淑媛并不讨厌,相反,他还有些喜欢,自古儿女情长,方淑媛又长得花容月貌,甚是讨人喜爱,要不然贾松也不会前来窃玉偷香,再者梁田玉觉得方淑媛有情有义,为了替父报仇孤身一人跑到溧水甘受风险,单凭这一点,他对方淑媛又多出几分好感。
方淑媛看看这块玉佩,犹豫了一会儿,便放下手中的宝剑,红着脸从粉颈上解下同心金锁,和梁田玉交换了信物。
梁田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不知道方姑娘的芳名。”
方淑媛于是就将名字告诉给了梁田玉。
“淑……方姑娘,你还是早点回秣陵关吧,等我找到落脚点后,我一定前往你家……提亲!”
方淑媛看到梁田玉竟然比她还困窘不安,不由得就笑了起来:“你有什么好可怕的?我又打不过你,这里又没有旁人。”
梁田玉看了一眼贾松的尸体。
方淑媛便说道:“此贼畜生不如,我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
梁田玉看到地上的鲜血已经开始凝固,方淑媛一人处理起来要花费不少时间,便同方淑媛一起将地面上的血迹处理干净,然后背起贾松的尸体就要离开。
方淑媛又拦住了梁田玉,说道:“我明天想跟你一起去淮安。”
“不行!”梁田玉拒绝了她的请求:“我知道你是想要报杀父之仇,但绝不是在明天,我们连他们有多少人还不清楚,绝不能鲁莽行事。”
方淑媛看到梁田玉态度坚决,也就没有再坚持,她答应梁田玉,待天亮后就马上离开溧水,返回秣陵关。
“明天你要去淮安,路上一定要小心些!”
梁田玉回头看看方淑媛,他感觉到被一个女人关心竟然是如此的心暖,他和方淑媛也就见过三次面,前两次她对他恨之入骨,都是兵戎相见,这一次他救了她,她就提出要嫁给他,看得出来,方淑媛是一个很真爽的女孩,他没有想到她能说出这样的话,他感动地点了点头,说道:“你也是!”
方淑媛也微笑着点了点头。
梁田玉将贾松的尸体埋在一处废弃的院子里,时间已经将近三更了,他回到住处时众人都已经睡下,孙贺洲派来的几名值守人员坐在后院门前的台阶上打盹,他没有打扰他们,直接翻墙进入到院内,回到房间里也没有点灯,将窗户打开后便坐在椅子上回忆今夜发生的事情。
梁田玉想到方淑媛不禁一笑,掏出方淑媛送给他的同心金锁抚摸着,他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稀里糊涂地答应了方淑媛,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后悔,他已经二十二岁,前几年家里的父母就张罗着要给他说媒,没想到父母操心的事情被他亲自操办了。
他忽然又想到潘若兰,尽管贾松已经将潘昌辉的阴谋向他说得一清二楚,潘昌辉派潘若兰接近朱允炆的目的也很明确,可他总觉得潘若兰并不像是坏人,或者潘若兰也并不知道她被哥哥派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话又说回来,既然她是潘昌辉的妹妹,在事情未搞清楚之前,提防着她并不为过。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济等人便收拾好了行囊,按照说定的方案前往各州府联络各方势力,梁田玉却以身体突然出现疾恙为由,请求推迟两天才去淮安。
其实这也只是梁田玉的借口,他之所以这么说,主要是担心在他离开后,茅山五仙会对朱允炆有所不利,现在虽然只剩下老大刘山和老三熊广宗,但是这两人也不是等闲之辈,单凭他们两人也可以轻松地将朱允炆劫持走。
另外,他也想看看刘山和熊广宗对他留在这里是什么态度,李朝栋和熊广宗已经将他去淮安的消息告知潘昌辉,潘昌辉定然会在半道上设下埋伏,既然潘昌辉喜欢埋伏,那就让他在那里多埋伏两天吧。
刘山和熊广宗听后果然坐不住了,熊广宗性格暴躁,看见梁田玉执意不去淮安,便生气地说道:“你这人好生没有道理,大丈夫一言既出,理应是驷马难追,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王之臣大怒:“你一个江湖草寇,竟敢如此侮辱朝廷命官,仗了何人的势?”
刘山见状,笑着对王之臣说道:“王大人切莫生气,不要与他一般见识,他也就是觉得淮安距溧水路途遥远,担心无法及时将消息传达给梅殷大将军,这才有些着急,说出这些不合时宜的话来。”
王之臣看看刘山,冷冷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想说我的见识还不如他?”
“王大人不要误会,在下绝没有这个意思!”刘山连忙笑着解释道。
梁田玉看到王之臣还想与刘山争吵,便连忙阻拦了下来,然后笑着对熊广宗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大丈夫?你若想要当大丈夫,何不亲自到淮安走一趟?”
刘山对梁田玉说道:“梁大人千万不要见怪,你也知道他性格粗鲁,哪里适合去面见梅殷大将军!”
站在朱允炆身边的杨应能看到梁田玉和王之臣把刘山逼得甚是被动,便对朱允炆说道:“皇上,淮安距溧水有四百里之遥,中间又有长江阻隔,来回一趟至少要花费四天的时间,如果再遇上燕王的军队拦截,花费的时间那就更大了,我是担心梅殷大将军无法及时赶来啊。”
朱允炆听后没有言语,但梁田玉也能看得出来,朱允炆对他有些不满。
梁田玉对杨应能说道:“杨大人,其实我有些话早就想要说出来,只是觉得不合时宜,你作为谷王府的座上宾,应该对梅殷大将军不陌生,当初谷王、梅殷和李景隆号称是朝廷的三大中流砥柱,结果是谷王和李景隆打开金川门迎接燕王进了南京,梅殷窝在淮安按兵不动。现在燕王已经盘踞南京,此时去找梅殷,你觉得有几成的把握说服他?”
杨应能不高兴地说道:“梁田玉,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说穿了,你就是在为自己不去淮安找借口。”
梁田玉笑笑:“杨大人,现在的形势你也很清楚,我们现在虽然后有追兵,但是前无拦截,还有机会离开这里,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等叛军包围了这里,你我皆成笼中困兽,想要离开这里都是不易。再说,我离开这里后,如果皇上受到危险怎么办?”
“这里有茅山五仙保护着皇上,我看你是多虑了!”
梁田玉看看杨应能,叹了一口气,如果没有他们,他心里反倒会踏实些,不过这些话他不能说出来,他知道即便是说出来,杨应能也不会相信,那也会把方淑媛已经杀死贾松的真相透露出来,给方淑媛带来不少的麻烦。
孙贺洲见梁田玉沉默不语,便对梁田玉说道:“请梁大人放心,孙某即便是拼了身家性命,也会保护皇上的安全,从今日起,我再增派二十人来保护皇上。”
叶希贤看到杨应能和梁田玉闹得越来越僵,也连忙打圆场:“梁大人,这回你该放心了吧?”
“那好吧,我稍后就回房间收拾一下,和程大人马上就去淮安。”
杨应能向刘山询问贾松的下落,刘山并不知道贾松已死,他昨天看到贾松看方淑媛时魂不守舍的样子,猜想着定然是去客栈窃玉偷香了,尽管他内心抱怨贾松不该耽搁正事儿,但现在当着大家的面,他不愿让人知道贾松去了哪里,便对杨应能说道:“今日是家师六十寿辰,然我们需要保护皇上安危,便派五弟作为代表,前往茅山西灵寺向家师玄虚道长祝寿,他走之前我已经叮嘱过他,因为有重任在身,让他不可在西灵寺久留,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朱允炆听了,便让杨应能给了刘山六个金锞子,待刘山回茅山时送给玄虚道长作为寿礼,刘山连忙向朱允炆叩头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