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淳于河跟着那座佛祖级别的冰雕——姬流景,一道没了人影,淳于河这次走人的方式升级了一个版本,放下话曰:去去就回。
哦shit!依然风中凌乱了的杜淮苓气得将字条撕成了雪花,去去就来?我祝你黄鹤一去不复还!丫的,个死孩子,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抛下我这个发小,就跟着你家公子跑路,还敢留下四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大字!
这就好比她这个还不错旅游景点,遭遇不良游客,留下“到此一游”,她有气难言。走吧走吧,都走,我要是也能走,早就义无反顾地冲向现代那个电脑手机电视机的时代了。刚刚穿过来的那当儿,手都会不自觉地做敲键盘的姿势啊有木有?梦里夜夜与电脑幽会啊有木有?她心里那只大猩猩在悬崖边嚎叫一声,倒在床上,对着被子狂啃猛咬,又拍又捶,哗地一拉,蒙头盖上。
洛凤城,她好歹待了十三年,它要是哪天真被毁在硝烟了,她会怎么办,自己也不知道,即墨那最近一点情报也打探不到,当真天塌下来,他还若无其事当被子盖了?搞不清理不齐,乱七八糟,她一小老百姓干嘛硬在政治问题上纠结不清,让他们闹去吧,本大“姑凉”就是要走寻常路。别人走过的路好走才好走不是吗?
“你想捂死自己啊!”小婵猛地跑过来掀起被子。
杜淮苓委屈的像只老年孤独的哈巴狗,亮点在眼睛,眼睛。“小婵不会舍得舍得我死的,你是淮苓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唉,没错,自己还是有小婵作伴的,那就自私点不便宜那个杜聿之,将小婵留成大周朝史上第一个算了,啊,好主意!
“放屁!”小婵抓起被子,将甜言蜜语全踩脚底板下,恶狠狠地把被子往她身上团团盖住,“我巴不得清清静静呢,你再捂捂试试,我好烧高香祝你一路畅通。”
冷汗三滴,小婵童鞋的心真不是一般人能具备其硬度的,钻石打造的吧,一颗永流传。她爬起来,突然脸一正,既然大家都不管我了,那就……。
“小婵,我们私奔吧?”杜淮苓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和你私奔海角天涯,
我们的爱多完美无瑕,
就算生命到此就停下,
也不害怕。
……。
杜淮苓倾情演绎了小半首大周版的《私奔》(金莎),小婵一愣,面泛可疑红晕,“这歌你怎么不唱给公子舒听?”
“他嫌老娘没钱没脸没身材!”杜淮苓“义正严词”,一副情场失意女样。
“老娘看打!”小婵拿起枕头就抡过去,“没点规矩,不成体统!”
杜淮苓大叫一声饶命,扯过被子来挡。一场扯被子大战,轮番开展。
请为这床不幸的被子默哀三秒,愿它的冤魂能在天堂安息,哈利路亚。
这回,大周朝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她们都躲不过成为车下亡魂的命格,七月初,蛮夷犯北,没有人料到,州府竟自开城门,毫不抵抗。铁骑顷刻间便向皇都洛凤长驱直入,烽火烧来的前夜,即墨洵不知从哪儿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且直奔杜淮苓的住处。
杜淮苓正端了个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小婵晾衣服,难得一脸的沉静,不打不闹。
“你来催我走的么?”她对出现在院门口的即墨洵闲散道,“只可惜我什么都没收拾。”
“小淮苓,你听……。”即墨洵衣冠整齐,却难掩倦色,怕是周途劳顿,且还是费了一番心思才赶回来的,现下全城每个巷口都站满了一排排的士兵,连只麻雀飞过都果断一箭解决。
“我不是你认为的小孩子,你不要管我好不好?”她望着他,眼里贮满一汪雾茫茫的水湾,不知是要流向何处。
“我答应过你娘,要护好你。”他每回触及到杜淮苓那个娘亲时,总会不由自主,露出缱绻温情,那句话像朵轻云停在晚霞中不动。
“那么承诺今日便到期吧,我不是我娘,谁也不是,我会去找我要的和守护属于我的东西。”
即墨洵第一回没有露出他那张即墨式的招牌迷魂笑,出人意料地,不多劝她,却从宽袖里拿出一块墨色玉玦,低身放在石阶上。
“这是有人托我送你的,我幸运的姑娘。洵,诚如你所言”他转身迈步却走,得了杜淮苓的话,他似乎已将多年的恩恩怨怨皆看淡、释然。“希望我们还能再活着相见。”
走出了几步他又回头来,笑,“洵还是不得不解释一句,我不是你娘所爱,也不爱你娘,但是我喜欢她,她是一位好女子,举世无双。”
原来她那几道花花肠子,他都心如明镜啊,他好笑,目送他离去。真失败,连脑子里在八卦什么你都看穿 了,还任我胡闹那么多年,感激不尽了即墨,十三年如白驹过隙,你的恩情我会铭记在心的。
她走过去拾起石阶上的墨玦,奇形怪状的,但胜在温软润洁,是块璞玉,它到底能发挥多大的能量,她今后自会知道。姬流景,你这招马后炮,真让人云里雾里啊,不过,本“姑凉”就笑纳了,不谢。
杜淮苓屁颠屁颠地踹了玉玦,跑去跟一心正与衣裳奋战的小婵显摆,“小婵,你看你看,我也有男人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