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长歌带着身后的一溜小太监,大摇大摆地朝狱廷监走去,到了门口却被两个狱卒拦了下来。
那两个狱卒知道邵长歌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虽是盘问,但却无比客气。
“邵姑娘,他们手里拿的都是什么啊?给奴才们开开眼呗?”
邵长歌脸上难掩喜色,得意地轻哼一声,一个一个揭开了小太监手里的小木盒的盖子,顿时,一阵阵诱人的香味传了出去,勾得那两个狱卒都馋了嘴。
“今儿本姑娘心情好,看在你们这段时日伺候周到的份儿上,特地托太子殿下出宫帮你们带了春禧堂的糕点,还有酒池林的卤肉,还有我们丞相府珍藏的好酒,都这么晚了,你们去把大家都叫过来,好好休息休息,反正牢门都上锁,也不怕谁跑了对不对。”
邵长歌抱起一坛酒放在那狱卒手里,溢出来的酒香气让他眼睛都直了,只管朝着邵长歌千恩万谢的。
“快快快,叫头儿和弟兄们都过来,相府的酒只怕这辈子也就能喝这么一次了,多谢邵姑娘恩典!”
两个狱卒招呼着小太监们将酒肉吃食都拿进去,不一会儿就把人都聚了起来,太监狱卒们频频举杯,不亦乐乎。
“邵姑娘,您要不跟我们一块儿?”狱廷掖面色微醺,左手抱着一坛已经见底的陈酿,右手蓦然搭在了邵长歌的肩上,叫住了准备离开的邵长歌。
“放肆!我们姑娘岂能同你们一处饮酒?”时月厉声喝道,一把打开了狱廷掖的手。
“时月,不得无礼,这几日我们能过得如此舒心,全仰仗的是狱廷掖大人。”邵长歌压下眼中的厌恶,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两步道,“你只管带着他们吃喝便是,本姑娘也好趁着这会子功夫同白姑娘好好说说话。”
“是是是,是老奴唐突了。”狱廷掖讪讪地看了时月一眼,又吆喝着人去喝酒了。
“真是可恶,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也敢对姑娘如此轻薄。”时月掏出帕子擦了擦邵长歌被狱廷掖碰过的衣服,随后将帕子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才算是出了气。
“罢了,救人要紧,他的账我们以后慢慢算。”邵长歌眼神一暗,一边快步在狱廷监的死牢里穿梭,一边左顾右盼地寻找与白玉相似之人。
“姑娘,你看那个。”时月突然拉住脚步匆匆的邵长歌,指了指一个身形发长都与白玉相似的女子。
邵长歌点点头,让时月在外面守着,自己孤身走了进去。
那女子蜷缩在死牢的角落里,手脚都被戴上了沉重的镣铐,浑身伤痕累累奄奄一息,但眼神却格外清明,看见邵长歌进来,瞬间警惕地坐了起来,手里也抓了一把灰尘,但那女子张着嘴,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是想和你做个交易。”邵长歌在原地转了个圈,又甩了甩袖子,意为告诉女子他并没有携带什么凶器。
见女子还是一脸紧张,邵长歌索性便在另外一个墙角坐了下来,从地上捡了一根枯草放在手里把玩着,轻勾嘴角对女子说道:“你应该知道,从你进了这间牢房开始,就再也没有出去的可能了,只能坐着等死,但是现在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要求都可以,代价就是,你得替一个人去死,你可愿意?”
那女子听着邵长歌的话,眼里并没有透露出邵长歌所以为的害怕,反倒是多了一些光亮,原本明亮的眼神也渐渐变成了仇恨。她慢慢靠近邵长歌坐下,歪着头示意邵长歌继续说下去。
“你不需要知道你替的人是谁,你只需要告诉我,想要什么,或者想让我替你做什么。”邵长歌微微一笑,知道她算是答应了,但为了更使那女子信服,邵长歌扔掉手里的草环,竖起三指道,“我邵长歌对天起誓,若悖你所愿,必遭天谴,永世不生。”
看着邵长歌认真严肃的模样,那女子最终点点头,用干枯布满血痕的手在地上划下三个字——沈和兴。
“你是说忠户将军——沈和兴?!”当邵长歌看见地上带着点点血迹的字迹时,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女子用力点点头,眼里的恨意愈发浓烈,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用口型告诉邵长歌她需要纸笔,邵长歌很快便让时月取了来。
那女子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着,手指因为疼痛而发抖不止,但尽管如此,写出来的字依旧娟秀好看,一看就是曾出身富户的大家闺秀。
随着笔尖落下,女子的神情越来越凝重,下笔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尤其是在写“沈和兴”三个字时,似乎要用尽全身力气,将沈和兴摁死在面前的这张纸上。
良久,女子才收了笔,将血墨混合的纸张铺在了邵长歌面前。
“时月,替她包扎。”邵长歌一边吩咐时月,一边快速浏览着纸上的字迹,捏着纸边的手也越攥越紧。
这女子原叫云婵,家里做香料生意,虽算不得什么大户,却也有着半大不小的家宅,她便是家中的大小姐,后来被许给了一位还算门当户对的书生。就在一日,云婵同其相公去安国寺上香,不想却被沈和兴盯上,沈和兴多次求爱无果,一怒之下竟杀了那书生并嫁祸云婵,为防止云婵说出真相,更是用一碗毒药哑了云婵的嗓子,并用尽手段让云婵在死牢里饱受折磨,这才变成今日的样子。
“畜牲!”邵长歌将纸张揉成一团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她之前就听白玉说过沈和兴的事情,原以为是白玉受了委屈决有夸大其词,如今来看,这沈和兴还真是丧尽天良无恶不作。
邵长歌恨恨地看着地上的纸团,突然又弯腰捡起,命时月好生保管,随后对云婵说道:“你放心,沈和兴同我要救之人也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你只管放心就是了,至于这张纸,便是罪证之一,我会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它递给皇上,定沈和兴之罪!”
听邵长歌这么说,云婵才张了张嘴,努力地发出一声“嗯”,然后指了指自己,缓缓闭上了眼睛,意思是任凭邵长歌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