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民情汹涌,海儿不禁拧眉,是她错过太多勾人心弦赞人热泪的场面了?怎生她看不明哪里值得感动的,“我怎么觉得感觉和看戏本一样。”
东方澈抿嘴一笑,“娘子忘记了,本来我就说是来看戏的。”
“实在不是很懂这般折腾为何。”
“百姓看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而你是置身事外,自然未能深切感受,若性命悬于一线,突然出现一个伟人愿意替你承担所有罪责,自然就会感动,你心中早有觉悟,知道薛言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惩治,这才觉得看着儿戏,大约在你眼里这就叫打官腔。”
海儿迷糊的神色这才恍悟过来
看着她的稚气,东方澈满眼的柔色,“百姓求的不过安居乐业,死一个贪官,能成就一方将军威名,这本来就是薛言当初敢手起刀落的原因,只是他们算漏了那百多名乡民不安分的反击罢。”
“若这么细算,你才是始作俑者,因为你的出现,让百姓不甘安分,得寸进尺,才导致这一切的后果。”海儿一板一眼的说。
东方澈眉头一蹙,“怎么是我的责任?是你硬要管闲事,我才会出手的。”
“这么说责任在我?”海儿愣神,她也只是想要帮助那些受苦的百姓。
东方澈见她陷入自责,伸手抬起她的小脸对视,柔声哄道:“因果循环,这事件中我们所扮演的角色都有一部分责任,正如佛看世人受苦受难,佛曰有罪,袖手旁观的神佛皆有罪,更何况是你,别把责任全揽在身上,如今已是最好的结局。”
那边的批判大会落幕,各自乡民和自己的丈夫儿子团聚,薛言也得到自己的威望,从前头朝东方澈走来,短短距离便有不少乡民向他表示敬意。
“这位公子,可否邀请您入营宴饮一杯?”薛言作揖客套说道。
东方澈视线一抬,及时止住海儿想要回头的小脸,俯身在她耳旁叮嘱:“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去就来。”
他扬身上前,挡住薛言的视线,说:“将军请带路。”
薛言不舍的目光从海儿的背影收回,态度友好的转身领头走去。
进了营帐,东方澈看了看四周,问道:“大元帅不来相见吗?”这东道主可不够厚道。
“元帅自是想要和公子打个照面,只可惜元帅军事繁忙,元帅说了,不久就会有机会相见了。”薛言将一幅绢布递到他面前,一切不言而喻。
他意有所指的话让东方澈蹙了眉头,冷眼看了看绢帛,问道:“你是怎么猜到是我的?”
“听闻东夷国摄政王东方邈之孙儿在北狄境内游历,殿下长身鹤立,人群中最英俊不凡,答案便足够明显了。”薛言为彼此斟了杯水酒,原先他也不敢确定他的身份,毕竟没有正面交锋,孟平川的到来告知他这个事实,这么一想,一切似乎也能得到解释了。
恭维话听多了,东方澈对他的客套不以为然,“不用谢,我只是帮我家娘子一个忙,并非有意要替你解开燃眉之急。”
“据薛某所知,殿下尚未娶妻。”薛言似笑非笑的直视他的目光。
好歹是在东夷国的官场上见识多年,他的目光不难猜测,东方澈微眯了锐目,警告的意味说道:“我把话给你撂这里了,你若敢把我的身份泄露半句,找上你的就不会是我,而是东夷大军。”
“殿下莫怒,我并无他意,只是想不明白,您这身份若让您身边的姑娘知晓,怕是会对您更加倾慕吧。”
“这不劳大将军费心,不过我确实有一件麻烦事想要通知大将军一声。”东方澈显得不耐烦,他从来不会轻易对别人施以援手,海儿是例外,既然要助他,便少不了要获得回报。
“愿闻其详。”
“不日前在龙江城四十里外的山林里,本公子受到黑衣人的袭击,对方怕还留在龙江城试图再度偷袭,龙江城人口稀少,邻里间都是认识有照面的,如此一来剩下能藏匿的地方就只有军营和客栈,四个甚至更多的臭男人聚集在客栈怕会十分显眼,我料想唯一有可能藏匿的就只有你的军营了。”
实际上,这些日子来,禁卫早就把龙江城翻了个底朝天,唯独只有军营重地,将士众多,无法一一识别。
“如此殿下可就欠在下一个人情。”
“不对不对,是你欠我一个人情,你手下的将士袭击未来东夷国摄政王,你觉得我祖父会放过你,会放过你们北狄?”东方澈轻易不输气势,不让对方占有半点上风,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薛言无奈的吐了气息,“果然,想要拿到殿下的一个人情真不容易。”
“我是个热爱和平之人,只要这天下各国都安分守己,我保证天下太平,可别忘了南朝我也有人,南朝的大炮你北狄国也是见识过的。”他看似威胁的说。
“殿下想要我怎么做?”薛言倒是干脆,虽没有和他正面交锋过,可对他的能力略有耳闻。
“人捉到了,就当众杀了吧,也足够给背后的人警示了。”他脸上冷漠,暗藏的那份深沉和他的年纪不符。
“我以为殿下热爱和平。”薛言打趣道。
“你傻呀,他踩到我头上来,我还和平个鬼!你让人拿粪便呼你一脸,且看你能宽恕他不。”从来没有人能在嘴上占他上风。
薛言一怔,一时无言以对,显得窘迫。
“殿下就不想拷问一番?”他又问。
“不必,我心里有底。”
薛言一直悬着的气息放松,从刚才一直打量他,这个被所有人都认为是天底下最优秀的男子,就这份精明的眼神,自信的气势,足够让他折服,哪怕只是虚张声势,也能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
“在我看来,天底下能伤害殿下的人不可能存在了。”薛言非庸人,承认别人的优秀对他而言不是难事。
“我也只是人,凡胎弱肉而已,明箭易躲暗箭难防,本公子承你贵言了。”
东方澈自始没有触碰案上的水酒,在薛言眼里将他这样的行为归类为对自己的轻视,心底想要超越他的渴望更强,只要能被他认可,才能算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