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春的南粤阳光更显明媚，除了大地上更早铺就好厚厚的绿毯，枝叶肥大的热带树种也更加显得绿意盎然。经历过一场久违的胜利后，崖山的军民都显得斗志高昂，与这初春的时节一样，使人都对未来充满希望。
赵宁这天一早就来到越国公、检校少保、枢密使张世杰的营帐。自从在崖山击败元军主力舰队后，在赵宁的建议下，宋军迅速令枢密副使苏刘义率军追击到阳春县，计划将元军剩余的战船全部击毁，使得元军丧失在广东沿海一带的水师实力。
昨天苏刘义已经传回战报，按计划将元军战船全部击毁。今天早上苏刘义将率军回到崖山宋军主力驻地，赵宁想等着他回来听听具体的军情。
不一会，苏刘义领着儿子苏景瞻苏景由两兄弟一起春风满面的走进来。向张世杰行礼后，苏刘义说：“元军对我军的战术还没有应对之法，我军一列开阵势就想再次逃跑。好在赵先生行前早有估计，吩咐我们在元军逃走处预设伏军，因此元军战船基本被我军全部击毁，只有主帅张弘范率领4艘战船逃走。”
赵宁听闻这个张弘范逃走了，心里还是有点失望。在两次几乎被全歼的情况下，第一次能指挥部分战船撤退，第二次能逃脱，可见这个张弘范还是颇有些指挥才能的。
这时，张世杰大笑着说：“那从崖山到广州沿海短期内都不会有元军战船了。”
这时马成旺也说：“昨天，我率军已收复了硵洲岛，下一步可派军收复多处沿海的岛屿，作为我军的补给基地和防守前站。”
张世杰表示同意，吩咐马成旺尽快收复。
赵宁问苏刘义：“苏太尉，这两次作战我们俘虏的元军多不多，俘虏里面有多少是蒙古人，有多少是汉人？有没有专门安排人员审问呢？”
苏刘义说：“确实俘虏了数千元军，基本上都是新附军，大部分是汉人，少部分是蒙古人。关押在崖山太占地方，崖山本来就狭小。而且还耗费军粮食，正好不知道怎么处置。”
赵宁说：“这些人很有利用价值啊，如果参军时间较长的可以说服加入我军，如果在元军中有一定职位的，还可以向我军提供元军的一些情报，不如基基苯战略，海战战法，包括他们主帅张弘范的情况啊，如果有一些有特殊技能的，比如修理工匠也可以将我军未掌握的技术教给我们。”
张世杰和苏刘义都点点头。
赵宁接着说：“特别是可以帮助我们获得元军的情报，比如除了这次的战船外，其他地方还有多少水师，多少战船，哪里还有造船厂，船厂的建造能力怎么样。因此尽快把那些隐藏在俘虏中的各级元军军官找出来，是当务之急。”
于是张世杰安排苏景瞻具体负责俘虏的甄别劝降工作，赵宁考虑到苏景瞻刚勇有余，灵活不足，提议叶秀荣一起参与。
张世杰表示同意，又说：“你这段时间可以亲自去参与。”
赵宁一想眼下这确实是自己应该参与的重要事，于是同苏景瞻一起告辞张世杰，一起奔俘虏营而来。
赵宁和苏景瞻刚刚走到张世杰军营的大门口，就看见陆自清站在旁边，像是在等人，赵隆跟她打招呼。陆自清说：“我就是在这等你，吏部刚给你颁了认命，我等你出来拿给你。”
赵宁接过一看，就看见上面写着：
“兹有襄阳府赵宁，千里奔赴国难，为崖山之役筹谋良多，虽无功名出身，特念其忠勇报国，今任命为直秘阁，广州通判，宣节校尉。”
赵宁一看，前面写了他万里而来帮忙战胜元军，但是主要册封原因却并不是自己谋划战役的功劳，而是“忠勇”。
心想这个陆秀夫丞相果然是名不虚传，到了这么危机的关口，要在一般人主持大局肯定就是有大功，有奇才，需要破格重用。
而陆秀夫仍然遵守任命官员的基本法度，而且在任命书上重点强调忠，就是重点强调思想，为宋朝这残存的朝廷维持礼数。就像一个人已经病入膏肓穷途末路，也要衣冠整洁，神态自若一样。
这时苏景瞻凑在旁边看见了，说：“难怪你不敢拿进去，越国公推荐他做了三品的侍郎。这下只任命个八品，你要是送进去给越国公看见了，那你就尴尬了。”
赵宁因为有了之前的想法，所以并不觉得陆秀夫的安排有什么不妥，于是对苏景瞻说：“我倒是无所谓呀，但是我一旦做了侍郎，苏兄职位比我低了，我怕你不高兴啊。”
苏景瞻正色道：“朝廷官员任命，我岂会有私心。再说赵通判不早就在差遣我了吗？”
陆自清对二人说：“你们不要斗嘴了。这直秘阁虽然是八品，但是只有特殊贡献又没有进士功名的人才任命的。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担任，你的情况倒正符合。”
边说着，陆自清边又指着文书说：“这个广州通判，更是体现对你的器重。因为我军目前就驻扎在广州州，你做广州州通判，那目前大军的大小事情你就都可以过问和处理了”
“最后，你这个宣节校尉本来只是武散官，有这职位越国公再令你掌管军事也可以有依据了。”
赵宁听她一解释觉得很有道理，越发觉得陆秀夫既有高尚节操，又能灵活处事，真可称得上是不可多得的领导。
再想想现代总是批评古代特别是南宋程朱理学禁锢思想，使知识分子都成为没有思想的封建附庸，现在看来实际上也并不如此。
倒是现代很多公司用人都是才在德前，单位里都是勾心斗角，互相拆台站队，都市白领都成为宫斗高手，这方面比起古人人竟然还不如了。
二
赵宁，陆自清和苏景瞻边走边聊，走了约半个时辰便来到了战俘营。战俘营虽然也是由一座军营改建的，但是防御设施都是向内的，而且守备森严，俘虏们脚上都带着脚铐，但是由于脚铐有限，有一些俘虏七八人用绳索系在一起。
俘虏营的管事是苏刘义的下属，本来就认识苏景瞻。听苏景瞻说明来意后，为难的说：“俘虏管理难度本来就大，稍有不慎就可能成群逃离，搞不好还会攻击我们大营。要分开甄别，工作量太大，我们人手也不够啊。”
苏景瞻看了赵宁一眼，那意思就是这是你提的建议，大问题还要你来解决啊。
赵宁说：“不能把俘虏随意看管，先要按照健康的和伤病的区分开。伤病的要安排救治，对于救治后心怀感激的就抓紧做劝降工作。对于健康的也要分类管理，有投降意愿的先观察一段时间就可以分到各部队，中间摇摆的就多安排说服，对于抵触强的就严格管理，适当增加惩罚措施。对于极端不配合，破坏我们招降工作的，也要杀一儆百。”
说完，苏景瞻点点头，说：“就照着这个思路，马上重新把俘虏分为五队，开始着手劝降。”
陆自清在旁边说：“很多元军的新附军本来就是投降的宋军或金军，这些比较容易说服，但是他们本来也不是元军高层，只能起到增加我军兵力的作用，起不到提供情报的作用。那些本来就出生在元军境内的汉人，才是军队的中高层，恐怕不太好劝降。”
赵宁觉得有道理，于是说：“用我们的士兵劝降别人的将领，确实不好做。可以安排一些文官来做劝降工作，同时比较高级别的将领，可以由苏将军和我一起去劝降。”
于是对俘虏的工作很快取得了进展。首先有2000多元军的新附军表示愿意加入宋军，这面也有一些军官但是级别普遍较低，很多人连主帅张弘范的面也没有见过。
赵隆安排他们打散分配到各营，并且要求三个月内不允许接触火药箭和火药箭仓库。
其次，通过已经加入的新附军指认，终于找出了藏在俘虏中的元军中高级将领夏柏。
这个夏柏是什么人呢，他的父亲夏贵曾经也是与张世杰一起在长江沿线抗击元军的主要将领，但是与张世杰职位相当，最高还曾任枢密副使，也就是说苏刘义现在干的差事，夏贵早几年就干到了。
可惜夏贵后来眼见战时不利，引军投降元军。夏柏于是随父亲一起投降了元军。现在他已官至潮州路总管，结果在崖山之战逃跑时战船被击毁无奈做了俘虏。
赵宁马上让苏景瞻先去劝降他，比较二人出身相似，年轻也相近，相比比较有把我。可以苏景瞻去了之后大讲民族道义，搞得不欢而散。陆自清建议由叶秀荣去，不到半天，夏柏就表示愿意诚心相投，并由苏景瞻带着去见张世杰了。
赵宁与陆自清找叶秀荣问是怎么说服夏柏的，叶秀荣还在卖关子。这时士兵紧急前来，通知三人一起去张世杰的大营商议军情。
“一定是收获了重要军情。”赵宁说。
叶秀荣笑着说：“那赵直秘你又是大功一件啊。”
赵宁回答说：“劝说他的是你啊，要说也是你大功一件啊！”
三人一起来到张世杰大营，只见陆秀夫也在了，旁边站着夏柏，也就在等他们三人了。
赵宁心想，看来是重要军情，因为一般越是重大的事，越要控制在小范围知道。赵宁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不会是什么天大的坏消息吧。
等赵宁等三人座定，张世杰说：“刚才我与夏柏贤侄聊天，获知了一条重要信息，通知各位来商议。”
张世杰顿了顿，继续说：“文丞相前几日也在元军军中，本来是敌将张弘范企图要挟文丞相向我军招降。不想被我军突如其来打败，张弘范仓皇逃跑，文丞相现在不知身在何处。”
陆秀夫接着说：“文丞相是我大宋军民的表率，对我大宋至关重要，绝不能长期沦为元军的阶下囚。”
张世杰说：“可是元军在陆地上的力量依然强大，我军无法与敌抗衡，又谈何营救。”
赵宁心想，这个文丞相，想必就是文天祥了。眼下陆张两人肯定是意见分歧了，陆秀夫想着要把文天祥救回来，张世杰觉得没有可行性。
果然，陆秀夫又发表意见说，文天祥现在离我军不远的地方，只要找准具体位置，来一次突袭就可以就出来。张世杰觉得我军陆地上不是元军的对手，哪能自己去找元军打。
说完，二人都不约而同看向赵宁。
赵宁心里也没主意，按理说，文天祥是妇孺皆知的人物，要是条件具备，肯定要去营救。但是眼下又打不过元军，怎么去救元军手里的人呢？
陆秀夫主动说：“赵直秘，你足智多谋，可有妙计？”
张世杰也说：“眼下的军情，非有妙计不能救出文丞相。”
赵宁于是向夏柏问道：“文丞相平常由哪些人看管，一般关押在哪里？元军战败后能确定他仍然被张弘范带走了吗？有没有可能他自己已经逃出来了。”
夏柏说：“文丞相由张弘范的亲兵亲自看守，一般就看守在张弘范本人的大营里。可以确定他已经被张弘范带走了，因为苏刘义太尉在广州再败元军后，俘虏的有张弘范的亲兵，在俘虏营他们抱怨说张弘范逃跑时要他们拼死护送文丞相与张一起逃走。文丞相又极不配合，害得他们被俘。”
赵宁心想，这张弘范既然把文天祥一直看管在身边，那就算你再次击败他，他还是带着文天祥跑了啊。
赵宁又问：“张弘范亲兵一般有多少人？他平时出战是喜欢靠前指挥还是在中间调度呢？”
夏柏说：“张弘范本来就带着自己的军队，亲兵至少有2000人。平时指挥非常灵活，有时居中调度，有时在后方高地观察，有时甚至带队冲锋。”
赵宁想，元军水师大部分被歼灭，而且海上颠簸，张弘范肯定会把文天祥转为到陆地上看管押送。而元军在陆地上的战斗力没有对手，而且他还有那么多亲兵。只能派出小分队设计营救，在就近转移到海上。
而陆秀夫和张世杰见赵宁在低头沉思，也感到施救无望，不禁有些黯然。赵隆突然抬起头说：“眼下只能选派一只30人左右的精干部队，与叶秀荣的情报队配合实施营救。”
张世杰说：“只派30人如何营救。”
赵宁说：“不是普通的30人，要精干灵活，可以潜入陆地，找到文丞相关押的地方，实行骚扰，分散元军的注意力，再趁机救出文丞相。”
陆秀夫和张世杰都觉得这个方案既冒险又不稳妥，有些迟疑。
赵宁说：“眼下要救出文丞相只有这一个办法。就算失败，文丞相大不了被看管的更严，而不全力营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
听了这话，陆张二人点点头，表示认可。赵宁于是说：“我要马上挑选30名精锐士兵，同时需要夏柏，叶秀荣，陆自清同去。”
张世杰表示同意，陆秀夫本来想问为什么要陆自清去，一看张世杰都点头了，于是只说：“你们这一去一定要小心，如果有危险马上回来。”
三
赵宁等人准备妥当，乔装打扮一番后就上路了，考虑到夏柏对元军及张弘范最熟悉，因此就由赵宁陆自清和夏柏带了三个士兵一路，其他人一路分散行动，有命令由叶秀荣传达。一行人赶了两天路达到广州。
由于有叶秀荣的提前布置，到达广州之后就有新的消息报来
“文丞相被关押于张弘范在广州的行辕广南东路安抚使官署。官署有约1000名士兵内外守卫。”
“据传文丞相被关押在一处小院内，四周守备森严，无人能探视。”
赵宁把这些信息给陆自清，夏柏两人看后，问夏柏：“夏兄有何良策？”
夏柏说：“张弘范历来对亲兵的防卫非常看重，似乎难有可乘之机。”
陆自清说：“那只有先用原定的办法，想办法对元军进行骚扰。”
夏柏笑着说：“想不到陆姑娘也懂得一些兵略，要知道搞这些骚扰暗杀行动，一般都是为领兵之人所不齿的。”
赵宁看夏柏一眼说：“这是打仗，又不是下棋斗酒，就是要敌人怎么不舒服就怎么来。就命令叶秀荣今晚就对城外驻扎，城墙守卫，官署守卫的士兵进行暗杀。只要杀死一只两名就可以，得手后迅速撤退。”
第二天，广州街头迅速传开了几名元军被杀的消息。广州城全城戒严，街上多了好几倍的士兵巡逻。叶秀荣早上找到赵宁等人的住处询问下一步计划。赵宁说：“眼下元军全城戒严，我们的行动更受限制额，稍有不慎就会暴露身份，甚至全部被元军捕杀。”
叶秀荣说：“这一点不用担心，你们的住处只有我知道，其他士兵都只知道我的住处。”
陆自清说：“可是我们现在连行动都困难，更别提营救了。唉，看来冒然开展刺杀是一着错棋。”
赵宁安慰他说：“总要走这一步的，就当投石问路。其实元军现在在广州城里如此紧张，巡逻的士兵增加了几倍，那城外肯定空虚。不如我们在城外再做些动作。”
叶秀荣说：“城外有元军一些小的军械库和草料库，我可以派人去观察一下哪里的看守少了，就在哪里动手。”
赵宁说：“对，这次可以多调一些你手下的人来，集合7、80人，争取消灭元军2、30人，有条件还可以烧毁他们的设施。”叶秀荣原本手下的收集情报的人员仍然在广州一带活动，所以可以集合到这些人。
叶秀荣说：“好的，我这就去办。”转身离开。赵宁看了看一言未发的夏柏，说：“夏兄，怎么对我们还有所保留啊。”
夏柏连忙说：“怎么会，我是诚心加入宋军的，我的兄长也是为大宋抗元时牺牲的。只是眼下的情形，确实没有太好的办法。”
陆自清这时也显得愁眉不展，只是低着头看着桌子发呆。
赵宁说：“那请夏兄你给我介绍一下，你去没去过张弘范的官署啊，跟我们讲一下去的经过呗。”
夏柏说：“张弘范的官署真是戒备森严，我一般也就是议事的时候去。不是议事的时候也就去过两回。”
“去干什么呢？”
“嗯，有个故人邀请去的。”
“什么故人呀？”赵隆凑过去问。
“嗯，这，张弘范有一位幕僚，原来是我爹的幕僚，也是我的同乡，颇会算账理财。有的时候一起交流一下家乡的情况。”
嘿嘿，终于还是被我找到突破口了，赵宁心想。
于是赵宁拉了拉陆自清的衣袖，示意她有重要线索，然后还是转过来对夏柏说：“夏兄，不如我们再一起去见下你这位老乡吧。”
夏柏连忙说：“这可不行，万一被张弘范知道了，我不是死路一条了。而且他孤身一人，长期住在张弘范官署内，我想见也见不到啊。”
赵宁正色说：“眼下的局势就像一盘棋，我们的棋子都动不了，只有这一颗可以动。而张弘范还有好多子可以走，我们不赶紧走，后面就更难走了。”
夏柏说：“你们见了他又能怎样呢？他手无缚鸡之力，完全帮了忙。”
赵宁心想，你这就不知道了，战场上一个间谍的作用，可以比得上千军万马。但是他现在也不好直接跟夏柏说破，只说：“能够获取一些信息，就能够帮助我们找到办法！”
夏柏想了想，说：“现在确实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只有试一试。”
于是夏柏写了一封信，找人送进官署约他这位故人下午在一间酒楼见面。
赵宁当然不会两眼一抹黑就去见别人，他又向夏柏详细询问了这名幕僚的经历。
原来这名幕僚叫洪植，原本在淮南一带任小吏，后来看见夏贵作战英勇，屡次击破元军，于是主动前往投靠。在军中很快显现出过人的理财能力，使得夏贵的军队不但粮草能够不断，更时常能盈余大量财物。
在洪植的运筹下，这些财物不但可以大肆封赏给手下，而且也为夏贵本人积累了丰厚的财富。
正是由于这些财富的聚集，导致了夏贵后来的投敌。由于元军攻势越来越猛烈，以及南宋末年奸相贾似道的任意妄为，南宋的财政终于接近奔溃，无力承担庞大的军费。夏贵军的后勤无以为继，全军上下却又过惯了富日子，导致政支军队战斗力直线下滑。据说在朝廷无法及时发放赏银后，夏贵就再也没有打过胜仗。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夏贵这时虽然拥有大量财富，但是也导致他精神意志被金钱侵蚀，不愿意拿出自己的钱财接济军队，最终在与元军的对战始终无法取胜，只由全军投降。
洪植本来异常悲愤拒绝投降，但是夏贵以他在老家淮南的亲人要挟，他才迫不得已一起加入元军。
这位洪植虽然擅长理财却毫不贪财，自己手上经手上亿的钱财也从不扣留截流，只为公家聚财。
元军在招降夏贵后得知在夏贵背后起到如此重要作用的洪植。本来要加以重用，委任官职。
但是洪植不愿出任元朝官职，要求只以幕僚的身份在军中任职，所以虽然在军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却鲜为人知。
四
赵宁听夏贵介绍完洪植的经历，觉得这个洪植的价值比夏贵高千百倍，这个夏贵要真能说服洪植为宋军效力，那才真是奇功一件。
于是马上找叶秀荣安排人手在会面的酒店周围布置人手放哨，到了约定的时间，赵宁与陆自清在隔壁房间等待，夏柏先与洪植交谈，赵宁等待时机加入。
到了约定的时间，一位须发皆白，表情严肃的老人进到了夏贵的房间，这人想必就是洪植。赵宁和陆自清偷偷趴在墙边听二人谈话。
洪植说：“贤侄，我以为你以遭到不测了，想不到你竟然独自回来，有没有给令尊写信报平安？”
夏贵说：“现在还不能写信，我前几日被宋军抓获，由陆秀夫相公和张世杰使相晓以大义，如今有再做了宋将了。”
“啊！”洪植惊讶的说，脸上一阵抽动，几滴老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想不到我朝还有匡复之志啊。”
赵宁一听，他说我朝，心想这事成了。
只听到夏贵接着说：“眼下我大宋军中有一位高人，前几日大败张弘范元帅就是此人的计谋。陆秀夫丞相和张世杰使相听我说文天祥丞相被关押在营中，想设法解救，派了这位高人同我一起到广州来，他正想见你。”
听他说完赵宁与陆自清赶紧走到房间，与洪植相见，互相介绍后。赵宁说：“洪先生精于理财，因为迫不得已才暂时在元军供职，如今正好可以作为我们的一直奇兵，抵得上千军万马的作用。”
洪植见了赵宁年纪轻轻就被称为高人，难免有点心里打鼓，是否因为南宋无人由他出马侥幸获胜呢。听赵宁说自己是奇兵，可以抵得上千军万马更觉得匪夷所思。皱眉说：“我只是一介幕僚，如何能起到千军万马的作用。”
赵宁笑着扶洪植坐下，说：“您听我慢慢讲，既然要起千军万马的作用，那您肯定要冒一些风险，做一些以前没做过的事。但您放心，绝对是您可以轻松办到的事。”
夏柏原本以为只是要问一下文天祥的关押地，由多少人看守等。想不到赵宁又扯这么远，插话说：“赵公，别扯那么远，什么奇兵我都听不懂了。洪老夫子是极严肃的人，不能说笑的。”
赵宁看着的他们三人都疑惑的看着自己，特别是洪植好像已经有一丝不信任的表示，于是正色说：“不仅仅是这次救文丞相离不开洪老先生，就说将来我们要战胜元军，洪老先生必然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淝水之战时，就是由于东晋将领朱序投降前秦后，在出使东晋时仍然向东晋传递前秦的重要军事信息，使得东晋能够做好有针对性的准备。又在两军对战时，突然大声呼喊秦军兵败，导致前秦大军阵型混乱，最终被击败。”
听他说到这里，三人都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赵宁接着说：“洪先生在张弘范营中掌握重要军事情报，如果能将这些情况传递给我们，那将来在战场上，元军的主力在哪里，防守薄弱的地方在哪里，储备粮草的地方在哪里，准备进攻的地方是哪里，包括准备进攻的时间我们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而张弘范对于我们的情况一无所知。在必要的情况下，我们还可以制造假的行动迹象迷惑张弘范，使他掉入我们的陷阱。”
“那我们就能真正做到知己知彼了！”陆自清兴奋的说。
夏柏也跟着说：“那这样一来，您老还真是抵得上千军万马。”
说完赵宁、陆自清、夏柏都看着洪植。洪植看上去有些激动，感觉胡须微微颤动。说：“战胜非常之敌，必要用非常之办法。蒙古铁骑的确是我中华千百年来遇到的最强大对手。由老夫在元军中将了解到的军情转告宋军，那的确可以料敌先机，我军在日后就多一成胜算了。这位赵先生年纪轻轻，果真有奇谋啊！”
赵宁听洪植这番话，知道他已经接受并认可了这份做高级间谍的工作，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和顺利传递信息，说：“洪先生为了抗元大业，不惜一个人深入龙潭虎穴，固然能够为我们提供非常有价值的军情，但是也必须要注意安全。稍后我们会商议一个专门与您接头的人，我们除了我们三个人以及将来可能做接头的人以外，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您的身份和为我们进行的工作。您也不需要刻意打听消息，只需要将日常接触到的军情记下来，交给我们就行了。除非紧急情况，您都只做自己原本的工作。”
洪植听赵宁考虑的很细致，更加加深了对赵隆的信任。主动问：“你们这次救文丞相的计划，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赵宁说：“您知不知道文丞相具体关押在哪里，有多少人看押？”
洪植摇头说：“只知道在官署某处，具体情况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陆自清和夏柏听洪植这样说不禁有些失望。赵宁说：“不要紧，您先不要主动打听。今天就到这里，您平常比较多去的地方是哪里？我们明天约在那里见面。”
洪植回答说：“有一家茶楼。”
赵宁说：“那明天中午我和准备跟您接头的人在那里等您。”
把洪植送走后，三人回到住处，商议与洪植的接头人。赵宁说：“通知叶秀荣前来，明天就安排他负责与洪先生接头。”
夏柏说：“叶秀荣在广州布置了很多耳目，对这里的情况最熟悉，当然是个好的人选。但是我同洪先生关系最密切，能不能就由我来接触？”
陆自清一听本来想直接否决，又怕影响夏柏的心情，迟疑的看着赵宁。
赵宁说：“你不要心急，到时候会有更加重要的任务交给你。这个与洪植老先生联络虽然是个重要的工作，但是与你将要做的工作相比起来，还是太小了。”
夏柏一听很感兴趣，忙追问：“什么工作？”
赵宁本来只是缓兵之计，因为这个夏柏本来也才刚招降过来，而且他的父亲夏贵还在给元朝廷当大官。这次出来又表现得不太积极，这个洪植的事还是赵宁循循善诱下才透露的。
因此赵宁和陆自清都对夏柏有一些猜疑，这么重要的工作让他知道本来都是迫不得已了，哪里还能让他参与。
但是想不到夏柏的干事激情好像被激发出来了，竟然表现得这么积极。赵宁在大脑中飞快的想了想，说：“夏公，当年你父亲军中有那么多一起投降元军的将领，你加入元军后又认识了那么多将领，加起来少说也有上百了。你要是能把这些将领说服两成，成为我们安插在元军中的内线，那这功劳大到都没法计算了。”
这本来是赵宁临时情急想出来了，不曾想夏柏听完非常高兴：“要算起来，跟我来往较多，平常比较熟悉的元军都指挥使以上的将领也有10多个了，都是最近一两年投降元军的。听你这么一说真的是大有可为啊。赵公，你跟诸葛孔明都是襄阳人，真不愧是在世诸葛啊！我们什么时候把这些人逐个研究一下？”
赵宁连忙说：“别心急，先把文丞相救出来。”
夏柏一听救文丞相，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看来他不是劲头不足，而是对于营救文天祥没有动力。
没有动力的原因可能是因为难度太大，没找到达到的路径。也难怪，到现在自己也没能找准办法。想到这里，赵宁也能够理解夏柏，对他的信任也增加了一分。
赵宁于是说：“我们先各自休息一下，等叶秀荣来了再商议。”
陆自清看赵宁夏柏两人要走，赶紧说：“我建议由苏景由担任洪植的接头联络人。”
赵宁听陆自清这样说，心想洪植是目前最重要的信息来源，不能出一点差错。叶秀荣虽然负责收集情报工作有一段时间，但是这些散步在周边的探子都是他安排的，一是知道他的人太多，二是如果万一有探子被抓住，很容易牵出他，叶秀荣一旦被盯上，那洪植就危险了。这样看由叶秀荣接头确实不稳妥。
苏景由是名门之后，性情高洁，参与作战的时间不长，既懂一定军事，又不被太多人认识，的确是个好人选。
赵宁于是说：“苏景由确实比叶秀荣好，但是现在通知，已经跟洪植约好了时间，明天不一定赶得到。”
夏柏这时又自告奋勇：“那就不等叶秀荣来，我现在就出城，连夜去通知苏景由过来。”
听到夏柏自告奋勇，赵宁和陆自欺仍然有点迟疑。虽然相处了这段时间，但是两人都拿不准万一夏柏逃跑了呢，或者说就算不逃去投奔元军，自己逃回家了呢？
赵宁想到不能让夏柏看出来他们的怀疑，这个时候还是要选择相信他，于是说：“好，那你马上动身吧，一定要注意安全，明天和苏景由准时赶到。”
夏柏起身离开后不久，叶秀荣就赶到了。赵宁想起本来是要安排他与洪植接头现在既然不安排他了，这个情况也不能告诉他。只对他说：“明天我们要再来一位非常重要的人，他负责一项很重要又保密的工作。具体工作内容不能告诉你，但是他在需要你的时候，你要配合好他的工作。”
叶秀荣听了，点头说好。接着说：“我们在城外发现元军果然有一处草料场，是供给元军草料的，只有几名蒙古人和十多个汉人士兵看守，守备空虚，我们准备今天晚上突袭，一把火烧掉。并且在蓄水处和附近水沟处各埋伏30名探子，等看守跑出来打水时袭杀他们。”
赵宁听他安排的很细致，而且方案也有层次，再一次感到这个叶秀荣悟性很高。
同时赵宁说：“我们可以安排人明天一早就散播宋军准备攻打广州的谣言了。我判断我军连续两天采取骚扰行动，元军都受到损失，他们肯定会猜测我们的意图。如果不是要攻打广州就可能是要营救文丞相。因此我们这时放风出去要攻打广州。元军肯定信以为真，一来可能会转而在外围布防，减轻我们活动的压力，二来可以使得元军放弃主动进攻的机会，转而把重点放在防守上，为崖山大军休整争取时间，最重要的是，误导元军，使元军放松我对我们营救文丞相的警惕。”
叶秀荣说：“好计谋，我这就回去布置。我就安排人散布谣言说陆秀夫和张世杰已经在皇帝太后面前立下军令状，要收复广州作为我大宋皇帝的行在。”
五
赵宁和陆自清一大早就看到街上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走近一听，只听见人群中说。“听说宋军马上要来攻打广州了，广州有可能被打下来吗？”
“听说宋军最近来了以为活诸葛，料事如神，还能指挥风雨雷电，这样的话攻克广州应该不在话下吧。”
“那就太好了，那我们大宋复国有望了。”
“可不是吗，我听说元军前天晚上突然死了好几百号人，昨天晚上又被烧了粮草，搞不好现在已经吃不上饭了。”
听到别人议论赵宁是活诸葛，陆自清笑着捏了捏赵宁的胳膊，赵宁也不好意思的笑笑。
听到后来，这些百姓越说越离谱，说的元军都要断粮了，自己也不禁好笑。
看来谣言的力量果然巨大啊，这还是在通信不发达的古代，到了现代真是不得了，这样看来正确的舆论引导的确是必须的。
不过好在目前谣言是对自己有利的，蒙古人不利的，这些谣言照这样发展下去，传到那些所谓的新附军耳朵里，说不定真能叫他们望风而溃。
正在好笑时，一队元军突然出现，将整条街围住了。为首的元军喝道：“所有人住口！分开！各自站好，逐一检查身份。”
赵宁和陆自清一听，暗叫不好，乖乖的站在墙边，一边观察元军怎样在盘问，一边互相递着眼神。
只听见元军凶狠的在问每一个人住址，是干什么的，然后叫他们闭嘴，少上街，少在街上说话，再放走。
赵宁还在心里想该怎么应付，一个元军士兵就到了跟前，恶狠狠的问：“你是做什么的？住哪里？”
陆自清拉一把赵宁的手，赶紧说：“军爷，我们是从化卢田村的，我叫卢青娘，他是我丈夫叫田家宝。我们今天本来想来买两米布给公婆做新衣服的。”
“今天办完事赶紧回去，没事别出门！”
“好的好的，我们买了布马上就回去了。”
元军一把拉开赵宁，又问下一个人去了。赵宁擦了一把汗，等走过两条街，笑着问陆自清：“你刚才说我是你丈夫？”
陆自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不是为了应付元军的检查吗？”
赵宁说：“怕不是你一紧张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吧！”说完侧身拦在陆自清身前。
陆自清被他这一举动下了一跳，退后一步说：“这个嘛，你不是活诸葛吗？你自己肯定猜的到啦。”说完绕过赵宁继续快步往前走。
赵宁连忙追上去说：“走慢点，娘子。”看见陆自清转头娇羞的瞪了自己一眼。赵宁赶紧又拉着陆自清的手低声说：“小心又有元军来检查，我们要伪装好。”
陆自清不再理他，只是跟他并肩一起回到住宿地。
快到中午，眼看要到约定会面的时间了，还没有看见夏柏和苏景由出现。陆自清问：“苏景由还没来，是否要先去与洪老先生会面？”
赵宁说：“本来今天就只计划我跟苏景由去，那现在我们兵分两路，我去会面地点等洪植，并在那等苏景由。你在这里等夏柏他们，如果他们回到这里，你就找人带苏景由去会面点。”
陆自清说：“那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派两个探子暗中保护你吧。”
赵宁说：“你也要注意安全，我带一个就够了，你们留在这里，还要预防元军来挨家挨户敲门检查，要提前对好说辞应付他们的检查。”
陆自清回答好，把赵宁送到了门口。赵宁感受到他和陆自清两人关系更进一步，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甜蜜。
为了在约定时间安全赶到会面地点，赵宁故意多绕了三条街来到茶楼，看见洪植已经在一张桌子前坐着了。
赵宁走过去坐下，说：“洪先生，我们安排的接头人正从大营赶来，可能要稍微等一下。若过了午饭的时间还没有来，就只能约下个时间见面了。”
洪植显得有点失望，赵宁接着说：“为了保护您的安全，我们这个人选是从几十位能文能武的将领中挑选的，才能品德都要非常可靠。您以后跟他接触多了，就知道他出身名门，正直可靠了。”
洪植听赵宁这样一解释，转忧为喜，并对与接头的人见面有些期待了。
但是赵宁心里却有点打鼓，毕竟约好了的时间来不了，再约时间增加了风险不说，还会耽误时间。
两人在一起吃完午饭，上了一壶茶，苏景由匆匆赶来。由于赵宁提前吩咐了，夏柏只把苏景由带到附近，为他指路后便就近警戒，不参与今天的谈话，所以只有苏景由一人前来。
三人坐定后，赵宁说：“以后就只有这位苏兄跟洪老先生接触。你们可以选定几个会面地点，几种会面方式，分别商量好不同的暗号，每次变换不同的方式见面交谈。”
苏景由说：“这些岂不是跟编制旗语类似，你总是安排我做这类工作。”
赵宁见他一来就说抬杠的话，心里有些不悦，但是要促成首次会面圆满，还是笑着说：“大不一样，洪老先生交给你再传给我的信息，真正是字字千金。每个字，每个符号都有可能决定我们的胜负。”
看着苏景由点点头，赵宁接着说：“洪老先生跟你接触这件事，不能有其他人知道，你父亲和兄长也不能知道。洪老先生将来传递的重要信息也只能跟我一个人讲。你还要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引起别人的怀疑。”
“如果是洪老先生手写或手抄的信息，一定要由你自己再抄写一遍，烧毁原稿。再交给专门传递的人火速送到我手里，我稍后我专门安排5、6个人为你传递。这样是为了防止万一在传递过程中被抓获，也可以保护洪老先生。”
洪植听了满意的点点头。赵宁接着说：“今天就先到这里，之后每天苏景由中午都在这里吃饭饮茶，洪老先生如果打听到了关于文丞相或者元军动向的重大消息，就中午过来找苏景由。如果没有重大信息就不用来，免得每天出来引起别人怀疑。”
洪植觉得赵宁考虑问题十分周全，更多了几分信任。于是与两人告别后匆匆离去。
洪植走后，赵宁并没有带苏景由回到自己的住处。而是出于安全考虑，要为他再找一处住处。赵宁安排叶秀荣先挑选一个人作为苏景由的随从，并要求叶秀荣继续为苏景由新挑选5名手下作为传信人员。
虽然洪植已经同意在张弘范的官署中向宋军传递重要军事信息，叶秀荣也连续两天制造袭击造成广州城人心惶惶。但是此行的最终目的营救文天祥依然毫无进展。赵宁，陆自清，夏柏和叶秀荣四人在一起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夏柏说：“我们派这么一支小分队营救文丞相，本来就只能等敌人露出马脚，现在做了这么些事，探了这么久的路，元军也没有露出马脚来。我觉得我们只能回营去从长计议了。”
陆自清说：“我们出来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效，如果回去仍然没有办法。再派人来救援，就要重走一遍我们的老路，所以我们还是应该坚持下去，继续想办法。”
叶秀荣说：“不管文丞相最终能不能成功营救，我们这一次起码严重扰乱了元军的军心。”
赵宁没有发言，他习惯了在局势不明的时候多收集信息而不是茫然空想。他思考了一会，问叶秀荣：“元军最近的调动有什么异常吗？元军在前线有没有派出斥候与我军接触呢？”
叶秀荣回答说：“元军大范围的调动倒是没有，但是好像确实增加了在崖山一带的斥候活动。”
“活动方式和频率是怎样的呢？有没有主动对我军进行挑衅的行动？”赵宁接着问。
“元军派出的斥候大部分以蒙古骑兵为主，10人左右为一队。据今天早上传递来的信息，的确有数支斥候队伍行动很猖狂，就在隔海处长时间瞭望我军在崖山的情况。等我军战船靠近后还射箭攻击才离开。”
赵宁若有所思的说：“从这些信息看来，这个张弘范非常狡猾，他派出的斥候对我军进行了大量侦查，应该已经判断出我军将要攻打广州是谣言了。只是还不知道他判断我军的真实意图是为了争取时间休整还是营救文丞相。”
三人听了赵宁的分析都点点头，叶秀荣说：“若张弘范已经判断出我们散布的是假消息，并且认为我军散布假消息是为了争取时间休整，那么他就会增派斥候，对我军在崖山的活动进行侦查和骚扰。”
“对。”赵宁马上说到。这个叶秀荣，照这样发展下去，马上就能学到我的本事了，赵宁心想。于是接着说：“那你赶快去收集今天到信息，看看元军斥候出现的数量和频率是不是比昨天明显增加了。”
“好的。”
“如果明显有增加，马上把我们的判断向越国公报告，并且建议他今晚在崖山岸边预先埋伏10倍于元军斥候的士兵，并且连夜在斥候经常通过的道路上挖掘陷阱，埋设捕兽夹，并且埋伏士兵，以10比1的兵力，歼灭元军几队斥候。给张弘范点颜色瞧瞧。”
陆自清接着说：“那这样，张弘范就又会陷入怀疑我军到底是要进攻广州还是借机休整的迷雾中了。”
叶秀荣回答说：“好的，赵直秘不愧是活诸葛，总是能把对手耍的团团转啊。”
赵宁淡淡笑了笑说：“到底有没有团团转，还要看老先生的反馈了。”因为叶秀荣并不知道洪植已经接受任务，所以赵宁只说个老先生，叶秀荣以为指的是张弘范，陆自清等二人倒是知道，但是也不会明说，只是会心的笑了笑。
这时，一直不太积极的夏柏突然发话了：“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攻打广州的声势造的更大一些。”
赵宁听他这么一说，恍然大悟。是啊，如果真的让张弘范相信宋军要全力攻打广州，那么为了确保看押文天祥的安全，肯定会重新部署和更换看押地点，甚至有可能转移到其他地方，那这样一来，不就能够找到文天祥的关押地点，甚至有机会营救了吗？
赵宁于是笑着说：“夏兄，你可真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啊！”然后对陆自清说：“我要给越国公和陆丞相分别写了一封信，我口述你来写，写完马上让叶将军带着送回崖山。”
于是赵宁口述写信给陆张二人。“前日在广州已大量散布我军将全力攻打广州的谣言，张弘范却并未调动军队只是增加了斥候对我们的侦查和骚扰。可见张弘范颇为狡猾，并且恐怕已经侦查得知我军攻打广州是假消息。”
“但是兵法说出其不意。既然张弘范已经判断我军不会攻打广州，也知道我军前期没有做准备。我军可以对崖山附近的新会县城进行突袭。一来新会是我军攻打广州的必经之地，如果张弘范已经做出了我军不会攻打广州的判断，那么肯定会通知新会的守军，新会的守军就会放松戒备。二来元军依仗自己骑兵的优势，以为我军只敢在海上游弋不敢在陆上与他们作战，也会放松戒备。这些都是我军能够取胜的有利条件。”
“更重要的是，如果攻下新会，张弘范可能会更换文丞相的看押地点或是放松对其看押。为我们的营救创造机会。请二位大人认真研究，最快可以在明天晚上突袭新会。突袭时，建议仍然派遣船队到广州附近进行骚扰攻击，使张弘范不能及时判断我们攻打新会的意图。”
信写好后，陆自清用蜡封封好，交给叶秀荣连夜送回崖山。等叶秀荣走后，赵宁急急忙忙一个人赶到苏景由的住处，要苏景由想办法今天见到洪植，询问洪植张弘范今天精神状态怎样，是比较轻松还是比较紧张。下发的军令多不多，有几条是给新会守将的，诸如此类的信息。
等到晚饭时分，苏景由回来了。告诉赵宁：“张弘范今天心情还不错，很早就把公务都处理完，到后室休息去了。不知道有没有发往新会的军令，只知道早上广州城的两名守将来求见，来的时候都满脸严肃，走的时候都神色轻松。”
听了这些，赵宁想，张弘范心情不错大概是因为斥候昨天汇报了崖山的情况后，判断宋军在制造谣言，识破了宋军的诡计有些得意。广州城两位守将紧张的来询问城防的事，听到张弘范说这是宋军的谣言后欣然离开。那么基本可以确定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对的。
但是不知道张弘范有没有把宋军进攻广州的消息是谣言这一信息传给新会的守将呢？如果没有，那新会估计仍然是严阵以待，袭击难度就大了。搞不好宋军会被早就戒备的元军击败，那真成笑话了，宋军在陆上与元军作战的心气就更没有了。
赵宁不禁想，这么重要的第一次接触，自己应该亲自去与洪植见面的。
苏景由好像看出了赵宁心中的不满，没好气的说，“但是你既然问了新会的情况，老先生还是跟我介绍了一些新会的情况。昨天下午新会的守将就派人来，专门催着老先生调派粮草。但是没有张弘范的命令，老先生也只能等通知。到了今天中午，新会守将的人就没有来催，老先生问旁边的小吏，说是已经回去了。”
听了苏景由这样说，赵宁转忧为喜。心想这些情况已经说明了，新会害怕遭到攻击，派人来催要粮草。但是没有要到就回去了，那就是不再担心宋军攻击了。看来还是要充分相信每个人的能力调动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什么都包干不仅自己精力不够，还浪费其他人的才智。
获得了这些信息，赵宁已经基本能确定自己在给陆张二人的信中判断的情况都是正确的。
六
赵宁通过获得的军情综合建议张世杰突袭新会县。但是对于陆秀夫张世杰能否有胆量接受这个建议，是否有能力成功指挥攻下新会县城。赵宁心里却并没有把握。
这个时候他想起对陆张都比较了解的陆自清，于是想正好晚上与她一起讨论。回到住处，赵宁马上找陆自清说自己的担忧：“我军只是刚刚在海战中击败元军，已经长时间未在陆地上击败元军。何况是主动袭击。不知道陆丞相和越国公会不会同意袭击新会县城。”
陆自清给赵宁倒了一杯茶，也担忧的说：“自从临安陷落以来，我军的将领的确在对阵元军中鲜有胜绩，更多的将领如苏刘义，马成旺都是少输当赢了。不仅仅是不好做决定。具体的战术战法也没有胜算。”
赵宁接着说：“而且仓促进攻，各方面都没有准备。”
陆自清话锋一转，说：“但是如果果真能够击败元军，袭占新会县城，那不仅可以大大振奋我军的士气，而且能够唤起我大宋军民抗元的信心。”
赵宁说：“能够夺取当然是好，但是眼下新会的情况不明，我们又不在前线。”说到这，二人突然同时灵光一闪，对视着说：“找夏柏。”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两人话音刚落，门外就听见夏柏的敲门声：“赵先生在吗？”
二人连忙起身，开门把夏柏让进房间。赵宁故意问：“夏公，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夏柏说：“下午说要攻击新会县城，我回去想了想，觉得新会的守将可能是张弘范的侄子张玮。我下午专门派人去打听了，证实正是此人。我对此人有些了解，想来跟你们商议一下。”
赵宁和陆自清听他这么一说都喜出望外。赵宁仍然假装镇定的说：“那以你对这个张玮的了解跟我们介绍一下吧。”
夏柏说：“张玮是张弘范五哥的儿子，他父亲很早就在作战中左腿受伤残疾因此在家担任闲职。张玮从小跟随张弘范南征北战，作战勇猛，在张弘范家族的将领中算是比较有才能的。因此张弘范一般将副攻的任务交给他。”
听夏柏说到经常担任副攻的任务，赵宁马上问：“那他的防守能力怎么样呢？”
夏柏说：“张弘范一军自从宋元战争以来，一直都是最为主要的攻击力量，要说防守的时候还真不多。我觉得要论防守能力，也不一定比得上我们夏家军。”
赵宁见他这时候还吹嘘一下自己，不觉暗暗有点好笑。但是既然夏柏觉得张玮的防守能力不如自己，那张玮真实的实力顶多也就比夏柏略强。
夏柏以及他父亲夏贵的军队在南宋军队中的战斗力排名怎样？跟苏刘义和马成旺比怎么样？赵宁心里估摸半天，也拿不准。赵宁又觉得不方便这会直接向夏柏问，陆自清估计也不太清楚。
正在赵宁犯难之际，陆自清开口问：“夏将军觉得我军现在的将领中，哪一位比张玮优势较大。”
夏柏想了想说：“以苏太尉，马太尉两军共同进攻，把握应该比较大。”
赵宁一听不禁哑然失笑，以宋军目前的状态，要攻克新会县城，肯定必须将两支主力苏刘义和马成旺的部队同时出动，这说了半天还是等于没有说呀。
赵宁于是转换话题继续问道：“新会守军大概有多少呢？”
夏柏说：“我们出发攻打崖山之前，张玮的部队本来也是主力，他们营大概有近3万人。但是崖山、广州两败，至少损失了一半以上。如果没有调集新附军参与守城，那估计目前新会守军不超过一万五千人。”
赵宁想，近几天都没有收到叶秀荣传来的有新附军调动的信息，那新会基本上可以确定有1万到1万5的守军，除去部分受伤休整的，有战斗力的应该不超过1万。
“那新会县城你去过吗？”赵宁接着问道。
夏柏说：“没有去过，不过这些情况叶秀荣应该可以提供。”
赵宁说：“好，夏公你又立了大功了。请你马上写一封信，详细介绍张玮的个人和部队的情况。我也再给丞相和越国公写信，今晚再由你连夜将这两封信送回崖山。顺便给叶秀荣带信，要他在明天中午前将新会的基本城防情况和兵力部署报给崖山和我们各一份，并且策划在我军进攻新会时在城内策应。”
夏柏回答好的，就回房写信去了。
赵宁仍然口述由陆自清写信给陆、张二人。赵宁说：“还是你先想一下怎么给两位大人鼓下气吧。”
于是陆自清写道：“崖山之战虽然在海上击败对手，但是我军近年来任何没有在路上战胜元军的记录。若只能海战，无法在陆战中有攻击元军的实力，则我军将沦为海盗，光复神州便遥遥无期。因此，在此时袭击新会尤为重要，事关我军能否重新激起亿万百姓的抗元信心，望二位大人莫多彷徨，速下决心。”
赵宁看陆自清写完开头，继续说：“现在新会的守将以及兵力情况已经基本掌握。建议采取围三缺一的战法，留出新会往广州方向的道路，在另外三处同时攻击。新会守军约1万至1万5，建议我军出动4至5万人，并且在攻城后大造声势，使元军认为我军兵力近10万人。这样一来可以加速守军崩溃逃走，二来可以给广州守军带来震动。”
“此外，夏柏，叶秀荣对新会守将即防御情况有一些信息，另信呈送。”
二人写完交给夏柏，夏柏带上自己写的信。连夜去找探子带他出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