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赵宁指挥马成旺和马抚机率军一举攻克了广州，不但救出了文天祥，而且夺取了元军储存在广州的四十万担粮草，可谓空前的胜利。
赵宁和陆自清赶紧找去探望文天祥。想想文天祥被元军擒获，到现在也有将近一年了。度过了一年的牢狱生活，而且肯定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
这下被营救出来，肯定精神上倍感振奋，但是身体又极度虚弱。正好去给他送温暖，送关怀，同时给他留下个好印象，方便以后工作上合作。
赵宁和陆自清二人走进一处被严密保护的院子里，只见院子内一个石桌子前，坐着一个中年人男子。头发花白，但是脸庞清瘦，双目炯炯有神。从眼神看四十多岁的样子，但是看花白的头发和略显干枯的脸颊上看，又像60岁的老者了。
赵宁见状也觉得痛心，想必文天祥这一年身体和心理都备受折磨和煎熬。看来这次险胜也许冥冥之中就有这位文丞相的坚毅和不屈护佑。
赵宁和陆自清做了自我介绍，并建议今晚二人同文天祥一起乘船赴崖山。一方面赵宁向陆秀夫和张世杰复命，另一方面也让陆、张等人更早见到文天祥。
文天祥答复同意后，表示想了解一下当前的军情。赵宁说：“丞相经历这么长时间牢狱之苦，好好修养，先恢复身体再说。一定不要多劳累。后面还有许多大事要您操心。”
陆自清也说：“您当下先把身体恢复好。等有空时我们慢慢给您介绍。”
文天祥听二人这样说，便没有再说什么。到了傍晚，赵宁陆自清来接了文天祥，一同上船向崖山驶去。
第三天早晨一行人抵达崖山。由于赵宁早已将信息传回崖山，南宋朝廷也早早做好了迎接文天祥的准备。
船还没有靠岸，就见岸边站满了迎接的人，赵宁放眼望去，第一排都是穿着红袍的文官和将军。看来迎接的规格非常高。
赵宁想，这要是迎接我的就好了，可惜这是迎接文天祥的。当然人家是那么大的大人物，几千年后都有无数人景仰呢。
船渐渐靠岸后，赵宁看见，迎接人群中为首的竟然就是陆秀夫和张世杰。只见这两人远远的就向文天祥挥手，文天祥也向他们招手。
不知道是由于激动还是海浪的原因，赵宁看见文天祥的身躯颤动。终于用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等船靠岸，赵宁和陆自清左右搀扶着文天祥走下船来。文天祥由于激动，说话声音不自主的有些颤抖，但是仍然用足中气，仿佛要通过每一个发音、每一个吐字来告诉人们，自己的百折不挠，坚贞不屈：“想不到老夫还能看到我大宋能重振声威，今日观此盛况，真有隔世之感。”
说着，边与陆秀夫，张世杰等人拱手作揖，边继续说：“老夫既获重生，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誓破胡虏，复我神州！”
听着文天祥慷慨激昂的言辞，赵宁也觉得血脉膨胀。周围一些老臣也都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陆秀夫说：“今日文丞相归来，我大宋军民士气为之一振，定能早日光复神州。”
张世杰激动的说：“老夫本来以为此生无缘再见到丞相了。今日重逢岂非天意要助我大宋啊！”
赵宁看到这三人既百感交集，又眼神坚毅，也不觉被他们的志气感染，心里暗想一定要想尽办法战胜元军。
这时，邓光荐过来对赵宁陆自清说：“陆丞相安排了小范围的宴会欢迎文丞相，你们二人等下午他再专门接见。”
于是赵宁和陆自清各自回家，稍作休息。等到下午陆秀夫的人来通知，便先后来到陆秀夫的议事厅。
张世杰和文天祥已经坐在里面了。邓光荐站立在旁边。
赵宁看到四人脸上严肃的表情，心里暗叫不妙。再看邓光荐时，只见他向自己使着眼色，意思好像是说，你自己要见机行事。
这时，张世杰开口了：“赵正言此次虽然成功救回文丞相，并一举攻克的广州。但是我军主力在新会遭到十五万元军围攻。要不是苏刘义提前收到消息，早做准备，现在这些主力早就损失殆尽了。”
赵宁一听说苏刘义提前收到了消息，猜测难道是苏景由看到军情紧急，在给自己送军情时，也直接给自己父亲也送了一份？那这样还真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既然张世杰说早做了准备，才没有损失殆尽，那说明现在损失还不是很大。那这几位为什么还这么严肃呢。
看着张世杰还是一脸不满的样子，赵宁说：“也怪我在指挥的过程中，多次随军转移，导致苏景由给我送信的信使找了几个地方耽误了时间。以后在作战中我一定想办法改善。”
要说张弘范集中兵力突然攻击新会，企图攻下新会后再取崖山这件事的确是赵宁失算了。但是也可以说是张弘范太老道或是太狡猾了。
两军作战，互相算计。本来就是不是你失算，就是我失算。再说最后通过攻下广州也算是扭转了败局，最起码也是打了个平手。怎么搞的好像要批判自己似的。
所以赵宁只是找了个令人无法反驳，又不是主要的借口。
张世杰听他这么说，好像跟气愤的样子，用手敲着旁边的桌子说：“新会本来就防守薄弱，你又执意兵行险招，要分兵去增城。”
赵宁想，不主动去增城，难道等着别人二十万人吃饱喝足了来打我们吗？
但是张世杰毕竟是大领导，哪能这行当众跟他争辩。于是在心里叹口气，没再说什么。
这时，陆秀夫说话了，“此次营救文丞相的行动，还算圆满完成。苏太尉军损失较大，可以在广州募兵及以俘虏兵补充。赵正言也算功不可没。”
赵宁听陆秀夫这样说，觉得他倒是很公允。转而想到，张世杰今天对自己如此不满，与之前判若两人。应该就是自己之前所担心的，觉得赵宁害得他的精锐嫡系损失惨重。
两个人相比较，赵宁觉得陆秀夫就公允得多。
这时张世杰还欲发言，一旁的文天祥说：“本来我不了解情况，不应多言。但是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率军全军覆没本人也被生擒，二位尚且救我。何况这位赵大人年纪轻轻就颇有才干。只需多加历练就好，我们也要善加保护啊。”
听文天祥说完，赵宁总算是松了口气。心想，不愧是状元啊，说话立意高远，见解深刻，而且条理清晰，有理有据。难怪元朝的皇帝忽必烈一心想要说服他归顺了。
于是陆秀夫告诉赵宁先退下，稍后会派人向其传达今后工作安排。
二
赵宁原本以为会凭借救出文天祥，攻克广州再获升官。结果却是差点获罪，好在陆秀夫和文天祥都对他采取宽容的态度。
回到住处焦急的等了一会，到傍晚等来了陆秀夫对他的新任命：“赵宁仍以右正言，权知广州的身份主持广州政务，务必在广州及周边募兵五万人，补充苏刘义所部。”
赵宁看着这份文件，不禁想，从古到今的领导都非常有水平啊。张世杰折损了嫡系，要把火撒在自己身上。
陆秀夫和文天祥有意要保护他的积极性，于是在官职上不变化。但是派他去广州，给苏刘义募兵五万。
你张世杰不是对赵宁不满吗？现在让他去给你招募五万人，充实到你的队伍里，等他赵宁完成了，你就不好说什么了吧。
你赵宁得了这个任务，就好好干，圆满完成了，再顺便去张世杰那里道个歉表个态，就冰释前嫌了。
想到这里，赵宁既感激陆秀夫为自己想出这个与张世杰和好的办法，又敬佩陆秀夫高超的领导水平。
正在想着，突然听见陆自清的声音：“在发什么呆呢。”
赵宁抬头一看是陆自清，马上脱口而出：“在想你爹......”这个“爹”字还没有说出口，赵宁不自觉犹豫了一下，想着还是应该说陆丞相吧。
结果在陆自清听来，就变成了“在想你。”
陆自清不禁脸一红，娇嗔的说：“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爹说你这次差点铸成大错，还好能救出文丞相，不然要成千古罪人了。广州的防守十分重要，要我跟你一起去协助你筑城和募兵。”
赵宁知道自己失言了，听陆自清这么说，点点头，说：“那我们连夜出发前往广州吧。”于是二人略做收拾，连夜乘船赶赴广州。
自从送文天祥回崖山后，赵宁就一直在想如何妥善安置洪植的事。他的设想洪植最好还能回到张弘范身边去，继续提供重要情报。
但是洪植一介老先生，如何能从已经被宋军占领的广州逃脱。况且当年洪植投降元军，本来就是被夏贵胁迫，如今成了宋军的俘虏，怎么会在逃走再投元军呢。
赵宁在乘船期间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想办法把洪植送回张弘范身边。就要在对元军的俘虏上做文章。
等到了广州，发现苏刘义军正在与马成旺军换防。由从新会附近来的苏刘义军防守广州，马成旺军扩充为四万乘船回崖山防守。
既然是在换防，那就是好时机。于是赵宁马上找到苏景由先叫他赶紧想办法偷偷通知洪植，宋军原守卫将在今天中午离开，新的守卫将在第二天早上才到，其间无人看守他们。
然后同苏景由一起去找苏刘义和苏景瞻。为要叫苏景由一起去，第一苏景由以前传递了信息给苏刘义，使得苏刘义可以提早准备避免了全军覆没，这里面也有赵宁的功劳，比较苏景由的工作和情报来源都是他安排的。
第二苏刘义和苏景瞻要是也像张世杰一样怀恨自己，拒不配合，也可以由苏景由帮忙协调一番。比较自己儿子和弟弟还是要相信吧。
于是二人来到苏刘义在广州的官署。见面后，赵宁对苏刘义说：“太尉镇守广州，我又是广州知州，今后一定服从您的领导，停从您的安排。”
苏刘义没好气的说：“服从我的领导？只要赵大人能够给我留条活路都感激不尽了。”
听他这么说，赵宁赶紧笑着，偷偷给苏景由使了个眼色。
苏景由马上说：“太尉，此次我部虽然损失惨重，但总算有惊无险。今后与赵大人一同镇守广州，总要和衷共济才好。”
苏景瞻也在一旁说：“我们能在广州驻守休整，补充兵员，战斗力一定会恢复甚至提升。也也是赵大人的功劳。”
苏刘义面无表情的说：“罢了，赵大人是诸葛在世，我只求不做马谡就心满意足了。”
赵宁于是拱手说：“苏太尉您真是高风亮节啊。要是我军每位将领都有您这样的德行，直捣大都也指日可待呀！”
苏刘义咧了咧嘴，说：“那也要你先帮我把五万兵征来呀。”
赵宁说：“那是必须的。我估计我军目前兵力有些不足，又要筑城，又要征兵，我认为有几处不重要的俘虏关押地，就先不派人接防了。”
苏景瞻一听觉得匪夷所思啊，说，“再怎么人手不够，就算几个人看几百个俘虏也可以啊，怎么不去接防？”
苏刘义显得更为老成，他看了一眼赵宁意味深长的眼神，又看了一下旁边苏景由好像要说话，便点头示意苏景由发言。
苏景由说：“这几处俘虏，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留在军中徒耗粮草，本来也可以直接遣散。但是遣散免不了还要发路费。索性让他们自己谋生去算了。”
苏刘义点点头，侧身对苏景瞻说：“就按赵大人说的办。”
当晚洪植便和一众幕僚从俘虏营逃了出来。大家略微收拾一点钱财，有的表示要回老家，有的表示要去找元军。洪植跟着其中要去找元军的，一路风餐露宿，在程山找到了元军。
赵宁将洪植重新安插回张弘范身边后，便开始着手募兵。
古代所谓的募兵，其实大多数都是强制征兵，就像唐代大诗人杜甫在《石壕吏》中描写的那样。强制将农民拉到军营里，再又老兵看管起来。
但是这样的后果一是造成士兵的战斗意志不强，容易变成职业**；二是严重影响当地的基本农业生产，使军队无法取得稳定充足的后勤保障。最终两者都会削弱军队的战斗力。
有鉴于此，赵宁计划第一步先通过三个手段募兵。
一是将广州周边的差役、捕快中年轻力壮的收入军中。缺额在吸收当地新人慢慢补充。
二是在广州附近张贴征兵告示，招募有志抗元的青壮年来参军。
三是在召集广州及周边县城乡村有抗元思想的乡绅和族长，向他们介绍元军的暴行，激起他们抗元的热情。再由他们回各村去挑选青壮年来参军。
果然这些办法非常有效，才五天就招募了三万人多人。还有从福州、赣州、衡州等地赶来的年轻人。
赵宁估计继续招募再来应征的人也有限，以这三万多人加上苏刘义部之前剩余的八千多人，也可以组建四万人主力部队，基本可以满足目前作战的要求。
于是来见苏刘义说：“当前我们的募兵量已超过三万人，为了保证部队的战斗力，我建议暂停募兵。在广州及周边县城的百姓中，挑选两万人，变为民兵。农闲时组织训练，农忙时主要从事生产，在紧急时刻再补充入军队。这样既保证了我们当前部队的战斗力，又能储备后备力量。”
苏刘义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很新奇，说：“这些民兵亦兵亦民，既能保证生产，又能作为军队的补充。的确是个好办法。就由老夫与你联名上报朝廷吧。”
苏景瞻在一旁说：“这半个月来都没有元军的动向，不知道他们盘踞在韶州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赵宁说：“元军只是丢失了广州，损失了两三万人马，但是还有十五万大军基本没有遭受损失。张弘范作为主帅，丢了广州，肯定会设法夺取的。”
苏刘义说：“但是他前期储备的粮草大部分已被我夺取。十五万大军粮草不济，短期怕也内很难出动。”
赵宁说：“广州丢失，张弘范必定要上报元廷，元廷再从各地为他掉配兵马粮草也说不定。我军现在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练兵和筑城。先把自己的篱笆扎紧，免得元军大举来犯时无力抵抗。”
三人说着只见陆自立，陆自清从外面进来了，由于赵宁安排陆自立陆自清兄妹负责设计和加固广州的主要城墙，因此这些时间，陆自清总在城墙工地上奔波，赵宁也有几天没有见到了。
陆自立说：“元军的工匠善于制造各类工程器械，比如轰天雷，霹雳车等。我们的如果只是还像以往那样一味加固城墙，势必难以久守。”
赵宁心想，南宋与元军作战初期，主要是以堡垒战对运动战。就是不轻易与元军野战，而是在主要隘口，也就是地理位置重要且地势险要的地方修筑坚城壁垒。
通过这些坚固堡垒，扼守住重要位置，迫使元军放弃野战，转而攻坚。俗话说，一夫当关万夫莫敌，在南宋的观点中，你元军不是骑兵强大吗？我把城墙修筑的足够坚固，你骑兵又冲不破，又爬不上城墙，任你怎样也打不赢我了吧。
这一战法在初期的确取得了较好的效果，元军对南宋的进攻进展缓慢。蒙古大汗蒙哥还在战死于南宋坚守的钓鱼城城下。
但是长时间一味防守，使得宋军放弃了主动进攻的思想，最终演变成消极的堡垒防守。那么在元军的长围久困下，势必会成为孤城孤军，反倒被元军逐个击破了。
尤其是在火药大量用于战争之后，元军拥有的大量技术工程部队，可以通过火药炸开城墙，那你一味防守，就演变成一味等死了。
襄阳被围困六年后最终被攻克，就是这一情况的集中体现。襄阳失守后，南宋军队迅速败亡，表面上是由于重要战略要点丢失造成无险可守。
还有更深层的原因是，襄阳被困六年，宋军救不能救，守不能守。这一战便宣告了南宋一直以为主要使用的堡垒战战术的破产。
在南宋将士的心中再也没有能够克制元军的办法。野战打不赢，守城守不住，丧失了与元军对抗的心气，也就一泻千里了。
自从崖山之战以来，赵宁指挥宋军通过突击、伏击的方式，取得了一些胜利。但是主要战胜的对手大部分是元军的新附军，这些新附军原本就是南宋驻守本地的部队，在南宋军队中都属于战斗力偏弱的。
因为在宋元几十年拉锯战中，南宋军队中比较都战斗力的，早就调到前线与元军对抗了。一直留在原地驻守的，那就是南宋都看不上的，战斗力肯定不如苏刘义马成旺这样长期与元军对抗的军队。
但是元军的主力军队则不同。最典型的就是张弘范和他率领的军队，虽然主要也是汉族人。但是人家是北方的汉族人。
他们出生时就属于辽或者金的统治下，根本对宋朝没有家国感情。而且从小接受北方少数民族的习俗影响，也性格剽悍。同时又兼具汉人的文化素养，因此战斗力很强。
在宋元战争中，这类由北方汉人构成的元军主力，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如今再次筑好城池等元军主力来攻，大家心里仍然有些担忧。
赵宁思考着，苏刘义等人也都沉默了。倒是陆自清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等欲光复神州，则必须打败元军。不仅仅要在海上，也要在陆地上。不仅仅在进攻中，也要在防守上。”
赵宁听她这样一说，也觉得情绪为之一振，马上接陆自清的话说：“以往我军一味被动防守，演变成被元军包围一座城池，这座城池就成为孤城，最终陷落，进而导致其他守城的将士士气受挫。如此形成恶性循环。”
“所以，我们这次要将广州城的城防做好，在元军来进攻时守个一年半载。为后续与元军作战时坚守城池做个榜样。”
说罢，赵宁走到广州城地图旁边说：“除了在加高加固城墙，挖宽挖深护城河外。我们应当在城东北的白云山上，筑一个营寨，派军凭险据守。一旦元军来攻，就可以互成犄角之势。”
苏景瞻说：“我们在这里费这么大劲筑城，若是元军不来攻击呢？”
赵宁说：“张弘范虽然连吃败仗，但是兵力上相比我们还是有优势。何况广州是南粤第一城，张弘范以及他背后的元廷都不可能放弃不顾的，所以他肯定会来进攻。”
陆自立在旁问：“那他会不会先攻崖山呢？”
赵宁说：“崖山虽然现在是我们朝廷的驻地，但是毕竟是一座海岛，地理位置远没有广州重要。如果我军占据广州，可以号召南粤。如果只在崖山，根本都无人知晓。所以对元军来说，广州更重要。”
“此外在元军没有取得制海权之前，很难一举攻取。”赵宁又补充道。
苏刘义点点头表示赞同赵宁的分析。接着问：“元军大概何时进攻呢。”
赵宁说：“张弘范还是很狡猾的。我觉得他进攻广州前肯定会有其他行动。眼下我们还是要抓紧训练，还不到主动去挑衅他的时候。”
其实赵宁心里最担心的是元廷会不会给张弘范增派援军。那样的话，宋军的压力就更大了。
赵宁对苏刘义说：“太尉，我想由我们联名上奏，建议在崖山西面对岸的陆地上沿山丘修筑两至三道防御阵地，驻扎部分士兵，增强西面的防守。”
“对北面和东北面，可以利用民夫，将海峡再拓宽三至五公里。主要利用水师进行防守。这样一来崖山的防守也更为稳固。”
苏刘义有点迟疑，赵宁说：“目前崖山仍然随时可能遭受元军大军攻击，若不早做准备，到时候会承受极大的压力。所以我们现在提建议，完全是为了减少伤亡，减轻朝廷可能承受的压力。”
苏刘义于是表示同意。
赵宁其实建议崖山也赶紧修筑防御工事，是因为他通过对张弘范的分析，对张弘范下一步行动有个初步判断。
话说上次伏击梅州军后，赵宁判断张弘范要找增城的宋军报仇。但是人家偏不去，而是直接杀到新会去将赵宁的老帅。
这次赵宁在广州大规模筑城，张弘范肯定会如法炮制，偏不去广州，还是直接去崖山。等到宋军以为崖山告急，从广州向崖山增援后，再突然杀回广州。这就是所谓的声东击西。
只是上次赵宁已经被动让朝廷给自己挡拆了一会。也就是让领导硬扛住元军主力，自己去攻击元军背后的软肋。
搞的张世杰差点要跟自己翻脸。这回再这样搞一次，那陆秀夫说不定也要跟自己翻脸了。
所以现在想办法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提前把工事修好修牢固，到时候大领导们忙点累点，但不会形成太大的损失，也就不会对赵宁有意见了。
赵宁又接着说：“我军在陆地上与元军的战斗力，仍然处于劣势。我建议近期增加也夜间行军和突击的训练。白天打不赢元军，我们可以换在晚上打。”
苏景瞻说：“这的确是个好提议，我军第一次夜袭新会的时候也很不习惯，后来为了与元军周旋，多次连夜行军，才略有好转。如果我们能够在夜间行军，作战，那真可以增加我军一项战术手段。”
三
赵宁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机会与陆自清接触了，毕竟陆自清现在跟她哥哥陆自一起工作。自己也不能无缘无故的老去找她。
今天正好叶秀荣亲自来给他送最近的情报，赵宁便派人叫了陆自清一起来讨论。
赵宁说：“最新的情报显示，韶州的元军活动频率增加了，很可能近期就会有大的军事行动。”
陆自清说：“最近广州的城防已经加固了，苏景瞻将军在白云山上筑营也已经基本完成，城内粮草充足，就等元军来攻了。”
赵宁说：“张弘范非常狡猾，就算他要来攻取广州，肯定也会先搞很多事情迷惑我们的。”
说完，看着叶秀荣问：“叶将军，以你之间呢？”
其实赵宁早预判了，张弘范的迷惑行动会是先攻崖山。但是他故意不说出来，而且给叶秀荣一些提示，让叶秀荣说出来。
叶秀荣一听，果然说：“元军很可能攻击崖山，给朝廷施加压力，迫使我军从广州调兵增援崖山后，再一旦突然攻击广州。”
赵宁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是啊，元军的确有可能这样部署，那崖山我军的压力就大了。那我们赶紧联名给丞相和越国公写信把这个可能告诉他们吧。”
这样以来，那元军进攻崖山就变成了叶秀荣最先判断，赵宁只是觉得有这个可能，并也事先提醒他们注意了。而不是他赵宁早就料到崖山会被攻击，仍然将主要精力用在防备广州了。
要是在夺取广州前，赵宁肯定会把自己的判断一五一十全部告示张世杰并争取他的支持。
但是在上次的事后，赵宁看了张世杰的态度，想多留一个心眼。
以前大家基本上都打败仗，都四处奔波还好。但是现在要找机会反击了，要是全军总和在一起作战，一起应敌那倒好。但是现在必须要分开作战，总要讲究个主次，一来战场瞬息万变，谁也说不准谁什么时候就成为敌军重点进攻的对象了，二来也不能总把吃肉留给自己，把啃骨头留给别人。
一点损失都受不了，既不利于击败元军，也不利于内部团结啊。
叶秀荣却不知道赵宁的心思，反而对赵宁能认可自己的判断有些得意，于是赶紧写好了信，交给赵宁看了，二人署名。
赵宁说：“元军估计快要出动了，现在起每天送四次信息，同时送往崖山一份。”
叶秀荣答应之后离开了。
赵宁和陆自清赶到苏景由处，要他赶紧去韶州联系洪植。为了方便苏景由活动，赵宁建议苏景由伪装成为商人，并在广州开了一间店铺。
一段时间下来，苏景由竟也越来越像商人了。
赵宁说：“苏老板，上次提供的情报对我们最后夺取广州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一次你要细心观察，与老先生多沟通，争取取得一份有同样价值的情报。尽快送回来。”
苏景由说：“好的，赵大人。我这次去就在那呆一段时间，呆到再次击败元军再回来。赵大人你就不要再到处转移了，免得有紧急情报找不到你呀。”
赵宁说：“我这次也一直在广州直到你回来。但是元军围城之后，你们的情报的确不好传递。只能在半夜由信鸽传入。”
接着又想了想说：“如果实在有紧急情报，可以从南面乘船接近城墙后，用见射入城内。”
苏景由回答好的。赵宁又嘱咐他：“一定要收集有没有从外地增派元军的情况。”
苏景由领命后也告辞离开。
只剩下了赵宁和陆自清二人，赵宁问陆自清：“我目前还是暂时代理的广州知州呢，你每天在我们这修墙挖河，怎么都不跟我汇报呢。”
陆自清睁大眼睛说：“这不是按你的要求做的吗？”
“那做到什么进度了，你也要及时跟我讲啊。搞得我都不了解最新情况了。”
陆自清看他假装生气，其实是想要自己每天主动去找他，心里暗暗好笑，于是就说：“好的，我回去向陆自立大人转告，让他每天去跟你介绍进度情况。”
“你.......陆自立大人他每天统筹事情太多了，他又喜欢亲自去工地跑，就不要他专门来找我了。跟我汇报这事交给你就可以了。”
陆自清笑着说：“好的，赵知州，按您的吩咐办。”接着正色又说：“现在城防建设基本完成了，我们要把重点放在分析判断敌情上面，元军怕是快要攻来了。。”
赵宁拍着陆自清的胳膊说：“是的，您提醒得好，到时候更少不了您的协助啊。”
四
不出赵宁和陆自清的预料，三天之后的一大早，就收到了来自崖山的告急军报。
军报是由马成旺上报给张世杰后，再由张世杰转来的。
军报中说元军在昨日对崖山突然进行猛攻，虽然马成旺军已经提前在崖山对岸修筑了两道防御阵地，但是第一道很快就被元军突破了。预计第二道也很可能会在今天被突破。
苏刘义看完战报，有些轻蔑的说：“我早就上奏强调筑牢防守工事，作为永久防守阵地，想不到一天就失守了，看来真不是所有的宋军都像我军一样能攻善守呐。”
赵宁一听暗自好笑，新会的城池也修筑了好长时间，结果你苏刘义一听说元军大军来攻，守都不敢守，就弃城跟元军打游击去了。现在还说起风凉话了。
赵宁说：“形势可能更危机。马成旺昨天就预料今天无法防守第二道防线。由于第二道防线失守后，只能乘船退回崖山。所以马成旺肯定会预先做好撤退的准备。这一准备，将士的战斗意志也会收到影响，搞不好比第一道防线失守的更快。”
苏刘义听了，不知是苦笑还是嘲笑着点点头，说：“那崖山我军将会被元军长期围困了。”
赵宁也没有料到马成旺这次表现这么差。
赵宁原本想的是张弘范先在崖山佯攻，与宋军相持不下，宋军略显吃力。然后宋军从广州调军去增援崖山，造成广州防守空虚。张弘范再乘机杀回广州，夺回这一南粤的首府。
可是现在人家才佯攻一下，宋军就败退下来，大军退回崖山。张弘范如果继续攻击崖山，则面临渡海困难，如果不继续围攻崖山那原来调动广州守军的设想就泡汤了。
这种情况下张弘范的确有可能改变原来部署，长期围困崖山，那之前赵宁的战役准备有可能就落空了。
这个马成旺这会掉链子，真是坑了对手又坑了队友。
赵宁想，怎么样才能让张弘范继续确信可以通过给崖山施压，造成广州守军调往崖山呢？
这时赵宁突然想到，以前都是从洪植那里获取元军的消息，能不能通过洪植给元军传递一次消息呢。
于是赵宁叫上陆自清辞别苏刘义出来，与陆自清商议给苏景由写一封信。
依旧是由赵宁口述，陆自清执笔写道：“请洪老先生在营中伺机向元军其他幕僚传递以下信息。”
“我们之所以能够逃出来，是因为宋军两部之间换防时交接不畅。原在增城一带活动的宋军虽然攻克广州，但是仍将广州移交给新会方面的宋军。”
“这是因为增城方面的宋军虽然取胜，但是被张世杰认为不顾大局，忽视朝廷，导致新会告急。因此虽然攻下的广州，却要将广州拱手让给别人。”
“而新会方面的宋军接防广州后，虽然一直在加固城防。但是其守将也深知不顾宋廷，任由崖山被围攻不救的后果，必定是虽胜尤罪。因此，只要稍微加强对崖山的压力，广州的宋军必定前往救援。以免重蹈增城宋军取胜后仍被调离的覆辙。”
说完，陆自清笑着说：“赵大人果然智慧无穷啊啊，这样的妙计也被你想到了。”
赵宁说：“你倒是提醒我了，如果只由洪植老先生设法传递，不一定能起到影响张弘范判断的效果。”
赵宁想了想说：“还要给他加点料。一是赶紧通知苏刘义派出三千士兵乘船连夜赶往崖山。明天抵达后在崖山对岸登陆，假装不知道对岸已经被元军占领，还要一边登陆，一边大声呼喊守军莫慌，广州宋军赶来增援了。等吸引到元军的注意力后，再上船驶向崖山。”
“二是，安排一处元军俘虏营的士兵，当着俘虏讨论要被调回崖山，然后减少看管人数，让俘虏逃跑。同时安排两个已经从元军投诚参与了宋军的士兵，随着这些俘虏一起逃跑。确保能够把这一消息传给元军。”
陆自清也用笔记下，说：“好主意，三管齐下，三条不同的渠道的信息到张弘范那里，他就会作出广州宋军不敢不管崖山，已经开始从广州调兵前往崖山。他就入套了。”
看着陆自清咯咯的笑起来，赵宁也颇有些得意，摸着自己的额头说：“这个张弘范，这次又要被骗了。”
“赶紧把信送给苏景由，后面这两条我拿去报告苏刘义。”赵宁接着说。
陆自清问：“那你是要告诉他你之前判断的张弘范声东击西的计谋了吗？”
赵宁说：“我现在告诉他了，他肯定要上奏张世杰。那就前功尽弃了。我就说崖山被攻，我们要去表现姿态，虚张声势一下。反正元军也不能渡海强攻崖山。”
陆自清说：“嗯，这样最好。那我也先不跟陆丞相说吧。”
赵宁听了这话，看着陆自清会心的笑了笑。
五
赵宁把迷惑张弘范的措施都布置一下去后，第二天收到了一封来自张世杰的信。
信中写道：“我与二位丞相均认为，元军虽目前围困崖山，但在几无水师的情况下，难以攻入崖山。预计将会将主力转向广州方向。望一定协助苏刘义太尉做好防守，且勿丢失广州。”
看了这封信，赵宁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乎明白了为什么马成旺的部队两天就退回了崖山。
这个越国公张世杰，果然不是个泛泛之辈啊。他肯定也猜到了元军声东击西，佯攻崖山。所以早就安排了马成旺只是象征性抵抗，就退回崖山岛上，反正元军目前也过不来。
你张弘范想打广州就赶紧去打，别在我崖山这里做样子；你赵宁想再借着我们给你消耗元军，你再捡便宜，我偏偏不跟元军打，直接缩回来。张世杰肯定就是这样想的。
唉，赵宁想到这，不禁叹口气。怎么算来算去却被自己领导算计了。或者说，他跟张弘范都被张世杰这个之前看上去最弱的人算计了。
这也好，起码说明张世杰也是一员沙场宿将，属于我方整体的实力。
再想想自己之前觉得张世杰有勇无谋，心胸狭隘，看来是有些偏颇了。张世杰明知道赵宁算计自己，仍然写信来，虽然表明自己不会上你的套，但是也善意提醒他早做准备，找不出半点不妥来。赵宁心想，以后在张世杰面前还是要谦虚，抱着一颗精诚合作的心。
想到这里，赵宁之前因为张世杰想要为难自己而起的疙瘩消散了。
这样一来，就只好跟张弘范在广州来个硬碰硬了。
但是自己之前意在迷惑张弘范的的三条假消息都已经布置出去了，演戏要演全套啊。
于是赵宁向苏刘义建议，每天早上安排士兵登船，第二天回来时，让士兵躲在船舱里，半夜在偷偷出来。白天在如法炮制。给元军的探子造成广州在往崖山调军的假象。
同时，安排苏景瞻率领一万五千人驻守到白云山上，将之前已登记在编、略做训练的两万民兵也调上白云山。这些民兵每天主要从事训练，作为反击时的力量使用。并且与苏刘义，苏景瞻约定，在元军来到广州城的第一天晚上，约定好时间，同时从城中和白云山杀出，打元军个措手不及，以破坏元军的士气。
苏刘义说：“据报，元军在崖山西岸已经开始构筑碉堡城墙，似乎要久困崖山。应该还没这么快来进攻广州吧。”
赵宁说：“张弘范既然无法渡海进攻，只是构筑工事，恰恰说明他们马上就要来了，构筑工事只是在迷惑我们。而且元军虽然攻取了崖山西岸，但是并没有消灭我军多少人马，他如果还停留不前，也会师老兵疲，影响他队伍的士气。”
苏刘义听完点点头。
赵宁接着说：“我判断，元军最早明天就可能出现在广州城下。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苏景瞻将军出城后，与城内沟通的问题。”
苏景瞻说：“每晚传递信鸽，应该足够以沟通了。”
赵宁说：“战场瞬息万变，你要有自己的主见和判断。如果元军全力攻城，你就要攻击或袭击元军的侧面和背面。如果元军全力攻击白云山，我们会派军攻击元军侧面或背面。”
赵宁又接着说：“如果元军攻势可以抵挡，或者你判断可能是佯攻，你可以发信号告诉我们不必出动；如果攻势非常猛烈，你已经很难支撑了，你要发射信号告诉我们攻击元军那一面，或直接增派援军。”
苏景瞻说：“好的，这些信息可以通过船舰旗语来实现，我们到时候在山上和城楼设置大旗。同时紧急情况，仍然以发射火箭为号。”
苏刘义拍着苏景瞻的肩膀说：“从军以来，你多是在我指挥下作战，此次略做独立指挥的尝试。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苏景瞻马上说：“一定不让父亲失望。”
赵宁说：“那两万民兵，主要从事后勤和训练，在最后时刻才做使用。”
苏景瞻好奇的问：“怎么使用？”
赵宁说：“现在先保密，我会告诉夏柏将军，我已写信叫他今天务必赶来，协助你防守白云山。等到需要使用那两万民兵的时候他会告诉你，你们就按实际分工执行。”
苏景瞻回答好，就下去准备了。
赵宁对苏刘义说：“元军的攻城技术众多，手段丰富。我想与陆自立大人一起商议一下，先讨论个应对的办法，免得到时候手足无措。”
苏刘义也说好。
赵宁便告辞出来找到陆自立、陆自清，与他们一起讨论元军在攻城时使用的各种战法，包括火炮，霹雳雷，冲城车这些，以及筑高台，挖地道等等。
赵宁都一一于他们讨论了应对之法。
赵宁相信，以往宋军的城防失利，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守成将领思想保守，一味困守城池，导致了一直被动挨打。只要瞄准元军攻城疲惫的间隙和弱点，适时的予以反击，就能打退元军。
六
果然，第二天元军就出现在广州城下，浩浩荡荡围着广州扎起了一圈营寨。
苏刘义、赵宁和陆自清等城观望，只见营寨内的元军排列成整队正在点名训话。赵宁大概数一数，当面就有约四十块队列，按元军的基本编织，每队五百人就有两万人。
再依照这个的密度推算，元军应该在十五六万人，于赵宁原先预计的人数差不多。
苏刘义在一旁开口了：“赵大人，依你看，今晚我们应当从那里突袭。”
赵宁说：“既然我们已经与苏景瞻提前约定好了，他晚上肯定会突袭东面的元军。我们就突袭西面的元军。”
苏刘义于是命人集结六千人到西门，同时安排手下将领去观察元军西面的营寨，选择突击点。
到了约定突袭的时间，赵宁和陆自清来到东门观察。只见一股黑流像水一样从白云山涌下来，一会儿就涌进了元军的营寨。
不一会儿，元军的营寨中火光燃起，一片嘈杂，陷入混乱。大批元军向其他营寨跑去，被喊话不允许进入后，转而向东溃逃。苏景瞻所突袭的营寨很快变成了空寨。
赵宁看到这里，对陆自清说：“这东面恐怕是张弘范的主力。一个营寨被突袭之后，其他营寨并不救援，也不接收友军。”
陆自清说：“你看，这些营寨的士兵全部集合到寨墙旁，一面呼喊友军不要靠近，一面放箭，并用长矛境界。”
赵宁说：“他们做这样就是宁可友军被误伤也不让乱军靠近，我军就无法乘乱继续突破其他的营寨。放任被偷袭的营寨溃走，等天亮后再做收容。但是我军也无法给他们造成更大的混乱了。”
陆自清说：“夜战的战术我军本来重点训练，想作为主要对抗元军的手段。看这情况，莫非元军也提前收到军情，有所戒备。”
赵宁沉默着没有做声，而是观察了一会说：“你看被偷袭的元军，基本没有抵抗就四散奔逃了。说明元军并没有过专门的夜战训练。这种营寨防守的办法估计是张弘范的日常规定。”
说罢，赵宁赶紧喊来旁边的将领，跟他说：“赶快调派十架火药箭，由士兵护卫出城，向这个刚被击破的营寨的旁边这一座营寨发射。发射过两轮后，再向下一座营寨发射两轮。之后再视情况继续发射，或撤回城中。”
这名将领领命后马上下去布置。不一会儿，城门打开，吊桥放下，一百多宋兵保护着火药箭，跑步通过吊桥，再离元军营寨约一半五十米米处，摆好了火药箭。
元军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侧面，没有过多注意到城内宋军的动作。突然，火药箭呼啸而出，集中元军营寨的栅栏，帐篷等后纷纷起火。
这下子原本在慌乱中逐渐稳定下来的元军营寨，又开始鼓噪起来，士兵纷纷开始乱窜。
苏景瞻正准备收兵，看到发射的火药箭，知道是赵宁在帮忙，也赶紧乘乱杀向第二座营寨。
第二座营寨很快也大乱，元军向后溃走了。
不一会儿，第三座营寨也火起了。宋军摩拳擦掌，准备再击破第三座营寨。
这时，一支元军突然从宋军侧后方出现，朝白云山方向奔去。而且人数越积越多。
“元军要截断苏景瞻的后路了。”陆自清大喊。
赵宁见此情景，更加确定这东面是张弘范的主力部队。
眼看要被截住退路陷入包围，宋军开始出现混乱。于是放弃攻击第三座营寨，转而向白云山下的元军攻击。
攻击了一阵杀开一条退路，宋军退回白云山。
赵宁说：“元军主力的战斗力的确高于我们。辛亏我们提前熟悉了夜战，如果是在白天，我军恐怕就被包围了。”
陆自清说：“可是我们毕竟攻破了他们两座营寨啊。”
赵宁说：“这正是他们训练有素的地方，营寨被攻破之后，他们看似都溃走了，但是肯定到后方有将领集结收容，因此并未损失太多兵力。只是损失了一些辎重粮草，对元军的战斗力削弱并不大。”
陆自清说：“那这样说，他们应对我们的夜战也早有办法了。”
赵宁说：“这只是说明元军日常训练有素，要是在白天硬碰硬，我们确实打不过张弘范的主力。但是夜战的训练毕竟使我们这次打了一个平手，还是有收获的。”
陆自清点点头，赵宁说：“不知道城西的情况怎么样，我们一起看看。”
二人来到城西，见到刚与出击将领谈完话的苏刘义。
苏刘义大笑着说：“赵大人好计谋，我军突然出击，元军大乱，后退十数里。我军焚毁了多处营寨、粮草。如此一来，元军怕是坚持不了几天就会退走了。”
赵宁说：“苏景瞻从白云山的出击并没有取得这边这么大的战果，怕是张弘范的主力在东面。而且元军今天肯定还没有到齐，我们不要掉以轻心，后面还有更严峻的考验。”
七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元军就显示出了他们攻城的决心。
等到守成的士兵叫了苏刘义和赵宁去看时，元军已经围着广州大规模在挖掘战壕了。
一旁的陆自立说：“这就是元军的攻城作业。由于他们深知我军城墙防守的优劣势，所以他们总是在包围我军城池后，运用各种手段接近城墙，破坏城墙后再发动进攻。不会像我们以往直接用士兵攀城进攻。”
赵宁问：“他们挖战壕做什么呢？现在是他要来进攻我们呢。”
苏刘义说：“我判断他们应该是要在外围筑起一座土墙，防止我军突袭，并未长久围困我军。”
赵宁心想，昨天晚上被偷袭，今天早上就想出这么有效的应对办法。张弘范真是有两下子啊。
那要是元军的土墙筑好之后，那不管在夜间还是白天，都无法反击元军了，那又只能被动守城了。
之前思考好久并训练的夜战特长发挥不出来了。
赵宁放眼向白云山方向望去，之间那里也有元军在挖掘。
苏刘义说：“我军应该趁元军施工之际，出城突击元军，破坏他们的筑墙计划。”
赵宁说：“太尉先不要着急，我估计张弘范肯定会对我军突袭有所防范的。我们要好好谋划一下再出击。”
赵宁思考了一下说：“我们这样出击。早上先派出小股部队从东、西、北三面出城，出城后制造尘土飞扬的场景。我估计元军肯定在两侧埋伏了元军，等元军的伏兵一出现，我们稍作抵抗就退回城内。”
“等元军的伏兵准备退军的时候，我军精锐分两队突然从西门杀出，一队人与元军伏兵作战，一队人迅速杀到战壕，砍杀挖掘战壕的元兵。到了下午，再从东门如此出击。”
陆自清问：“为什么要早上在西门，下午在东门呢？”
赵宁笑着看了看苏刘义，苏刘义捋着胡子缓缓说说：“因为早上太阳在东边，照射西边，我军从西门出击时，元军正面对阳光，会影响他们的视线，有利于我军攻击。同样下午在东门也是一样的道理。”
陆自清听了，点点头。
赵宁接着说：“苏太尉，赶紧准备吧。一会太阳要西移了。”
宋军按照赵宁的安啦，上午下午各出击一次，虽然与元军伏兵的正面对抗中损失较大，但是破坏了元军的筑墙进度，也对元军挖掘的士兵造成了杀伤。
到了傍晚，苏刘义主动对赵宁说：“我看我们晚上也可以组织袭击。”
赵宁说：“今天晚上天气晴朗，的确是夜袭的好时机。”
苏刘义说：“那我们今晚从那一面出击呢？”
赵宁说：“张弘范是个老狐狸，昨天晚上以及今天都吃了我们的亏，恐怕他会有防备。”
苏刘义说：“我军既擅长夜战，又已三次取得进攻得手。为了保持士气，也应该在今晚继续给元军打击。”
赵宁想了想，说：“那就给苏景瞻将军传信，由他率军出击吧。一来我们白天连打两仗，他在白云山肯定也看的清楚，这会儿应该求战欲望很强，二来元军如果安排了防守，可能多在应付我们从城内出击，对从白云山出击防守较弱。”
苏刘义说：“那要他如何出击呢？”
赵宁说：“苏将军现在在白云山，好多当面的情况他比我们情况。还是由他自己决定吧，而且，他以后还有很多自己决定的时候。”
苏刘义听赵宁这么一说，觉得赵宁说的有道理，而且提到了苏景瞻将来要独立决定，这一点自己都没有赵宁为儿子想的多。心里也对赵宁更多了一分信任。
赵宁补充说：“但是要提醒他，选择元军防守较弱的点攻击，提前规划好撤退的路线，并安排兵力在撤退时接应。”
苏景瞻接到城内的通知后，通过白云山周围挖掘战壕的兵力观察，选择白云山北面作为攻击点，再由白云山东面返回。回白云山后苏景瞻向城内报告进攻顺利，杀伤元军上千人，但是由于要迅速撤离，无法破坏元军挖掘的战壕。
苏刘义一早就高兴地把苏景瞻的战报拿给赵宁看。苏刘义说：“景瞻这次主动出击，也杀敌上千呐。”
说着，还把手里的战报晃了晃，看得出来，这位父亲为儿子自主决定出战颇感自豪。
赵宁忙跟着附和说：“苏景瞻将军本就是我军中少有的英才，多加历练，将来肯定可以独当一面的。”
苏刘义笑着摆摆手，说：“景瞻以后还要赵大人多指点。”
赵宁拱手说：“我与苏将军年龄相仿，他比我大几岁，我一直把他当兄长看待。之前几次作战，他也出了很大的力。”
苏刘义越说越高兴，说道：“这会叫他张弘范也碰个硬钉子，他本来是要来打我的，结果却连被我打了四拳，他现在连一拳都没有打到我。”
说着有些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赵宁说：“眼下，虽然我们连续反击元军。但是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胜果。元军兵力也没有遭受很大的损失。而且，我们突袭元军可能激怒张弘范，使他不顾一切向发动猛烈的攻击。”
正说着，一名士兵跑进来，说：“元军早上对白云山发起了攻击，攻击非常猛烈，白云山上已经发出了情况危急的火药箭信号！”
“什么！”苏刘义马上起声，向东门赶去，赵宁跟他在身后。苏刘义面色阴沉，一言不发，胡须有些微微颤动。
赵宁也没心思一直观察他，心想，这个张弘范啊，张弘范。被偷袭了四回，直接不跟你来虚的了，连夜准备，一早上就全军猛攻你的白云山。真是每次都出乎意料，让人措手不及。
眼下才这么一会儿，苏景瞻就发出了紧急求救信息。以苏景瞻心高气傲的性格，加上昨天晚上又刚刚打了胜仗，不到最后关头，是不是发出紧急求救信息的。
如果白云山失守，苏景瞻的一万五千士兵以及两万民兵共三万人马都会损失。还会严重影响城内守军的士气，那后面再继续坚守广州就不好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