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一滴滴的在众伯爵头顶上滴落,嘉定伯等人内心也是一阵挣扎。皇上的话太自信了啊!话里话外都在透露出他掌握着某种不容辩白的铁证。可是,嘉定伯等人思来想去,也没发现有什么破绽。索性一咬牙,周奎坚持道:“皇上,臣等所言,句句属实。皇上若是不信,臣等也是没有办法。若非顾忌皇上您的名誉,臣等愿意以死明志。”“臣等所言,句句属实。皇上若是不信,臣等愿意以死明志。”成安伯,东宁伯,伏羌伯,兴安伯等十多位伯爵异口同声地说道。
“好一个大义凛然!好一个以死明志!好一个大奸似忠!”崇祯微微眯眼,冷然道:“看来,朕如果不拿出点真凭实据出来,一个昏庸无道的名头是跑不掉了。既然如此,那就怨不得朕。宣城伯衛時泰何在?”
“臣在!”十七位跪着的伯爵当中,一人突然站了起来,拱手沉声应道。
“你来告诉满朝的文武大臣,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
“遵旨。”衛時泰看着满脸震惊的众多伯爵,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不过很快眼神就坚定起来。他心里默默地说道:“对不起了诸位,我——毕竟是皇上的臣子。”
他捋了捋思绪,说道:“昨日下朝之后,微臣回到府中。不久便听到家丁来报,说皇上欲在皇宫举办酒宴,锦衣卫正带人四处散发请柬。邀请的对象,全是有钱的财主。臣大胆猜测,朝廷正处于危险之计,皇上可能是要集众人之力来渡过难关。因此,臣乐见其成。
然而,没过多久,便有门人称有客来访,是寧晉伯。他一脸气愤地来找臣,向臣说了一些有欠妥当的话。臣听了半天才听明白,原来是锦衣卫也到他的府上去散请柬去了。臣当时便劝导他,说为人臣子,理应为主分忧。可是,他却是一副不屑的表情,还说天下是皇上的,不干他的事之类的混账话。并且,后来他还告诉臣,说他没有接皇上的请柬,让管家说他出城给躲过去了。臣当时便大吃一惊,问他怎么有如此大胆,做这等欺君之事。他这才终于开口说出了他来的目的。
他说,不止他一个人,是由很多位同僚一起商量做出的决定。他来到臣的府上,也是为了让臣跟他们配合。臣当时便大怒,想要直接拒绝他。可是,他见臣神色不对的时候,便威胁臣,说这是众人一起的决定。谁如果不配合,便是与众人为敌。臣犹豫再三,倒不是被他吓住,而是想看看到底是些什么人敢这么大胆,做出这等勾连之事。因此,臣便将计就计,答应了他的要求。很快的,锦衣卫官便来到臣的府中。臣为了麻痹他,便也让管家推脱说是外出,没有亲自接待。不过,臣也暗中交代,让人把请柬接下。这点,锦衣卫官可以作证。”
说到这,衛時泰停了下来,看向锦衣卫官。王世德会意,沉声道:“宣城伯所言属实,他的确让管家收受了请柬。”
衛時泰接着说:“臣不接见锦衣卫官,果然得到了寧晉伯的信任。在接下的交谈中,他这才对臣和盘托出。原来在锦衣卫官散发请柬给财主富商的时候,寧晉伯就留意起来,一路派出家丁远远跟着。等到锦衣卫官前往他府上方向的时候,他早已安排好了借口推脱。不过,推脱之后,他又生怕皇上怪罪于他,便想着法不责众,多拉几个人下水。于是,他仍旧派人跟着锦衣卫官,然后在锦衣卫官进府中之前,前去威逼利诱,让人跟他一起抵抗皇命。忻城伯,成安伯,东宁伯,伏羌伯,兴安伯,新宁伯,应城伯,成山伯等等这些皇上请柬名单上的伯爵们,都已被他们拉下水,成了寧晉伯口中所谓的众人。
调查清楚这些之后,臣当即写了一份奏折,打算亲自入宫,禀报皇上。没成想,等臣打算动身的时候,寧晉伯竟然再一次来到臣的府上,邀请臣一同前往嘉定伯府。名为探望,实为结盟。臣怕他生疑,走漏风声,没办法,只好跟他同去,让手下可靠之人暗中把奏折递上。
之后,到嘉定伯府,臣这才知道,参与此事的,竟然有十七位伯爵之多。嘉定伯设宴款待,席间,便是商谈结为同盟,守望相助之事。却万万没有料到,锦衣卫官这时候出现。再之后发生的事,便是如锦衣卫官所说的一般无二,臣在这里就不再复诉了。”说完,他弯腰拱手退下。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崇祯冷冷地问。
“污蔑……这全是污蔑……他发了什么失心疯……对,他一定得了失心疯……”寧晉伯浑身颤抖,语无伦次的说道。
嘉定伯倒是比他镇定一些,“皇上您要明察啊……您想想看,您上次募捐军饷,老臣可是捐的最多的。若老臣如衛時泰说的那般吝啬,又怎么会那样做?分明是衛時泰为了脱罪,哄骗皇上,皇上您明察秋毫,切莫被那卑鄙小人给骗了啊……”
他没举这例子倒还好,说出这话,崇祯的目光更是阴冷。
“八千两!好一个八千两。当初朕下悬令募捐的时候,特地派徐本正前往你府中,希望你作为国丈,带一个好头。没想到你却极力反对表示家中没有任何剩余钱财。还是你的好女儿,朕的好皇后亲自把你叫来宫中狠狠训斥一顿,你才迫不得已拿出5000两白银来助饷。皇后无可奈何,只得从宫中偷偷变卖自己的金银首饰,换来5000两白银给你,让你以自己的名义捐款不能让其他大臣笑话。谁知道你收到皇后的白银之后不但没有丝毫羞愧之心,还从这批银子里面扣掉2000两,仅仅上交三千两。这就是你所谓的八千两助饷,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朕大方。”
周奎亡魂皆冒,瘫软在地。只是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崇祯,嘴唇张开,却是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哼。”崇祯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转头看向其他大臣:“你们呢?对于此案,还有要说的?”
文臣们一言不发。铁证如山,他们自然不会在皇上盛怒的时候去触霉头。只剩下陨贵这边还不死心。英国公硬着头皮站出朝班说道:“皇上,此案案情复杂,扑朔迷离。臣以为切不可因为衛時泰一人之言就贸然定案。还应该详加调查才是。”
“嚄,一个人作证不够是吧?”崇祯挑了挑眉:“那好,朕就再找一个出来。惠安伯張慶臻何在?”
嘉定伯身后跪着的陨贵中,一人站了起来,沉声应道:“臣在。”
“你也是事发当事人。朕来问你,方才宣城伯所言,可是事实?”
“句句属实。臣可以作证。”張慶臻满脸坚毅地拱手道。
“你先退下吧。”崇祯淡淡地吩咐道。随后看向英国公:“怎么样,两个证人够不够?不够的话,朕还可以再找找。”
“够了够了!”英国公一边猛擦汗水,一边朝嘉定伯等人低声喝道:“你们还不向皇上认罪,求皇上网开一面,难道非要逼皇上削了你们的爵位不成?”
周奎赵之龙等人如梦初醒,一个个慌慌张张的说道:“皇上,臣等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臣等知罪了,求皇上开恩。”
十五位爵爷,一边苦苦哀求,一边磕头如捣蒜。没几下功夫,一个个的额头便通红一片。然而他们依旧磕个不停。涕泪交加,模样说不出来的凄惨。
只可惜,帝心似铁。更何况这件事情原本就是崇祯一手策划和推动的。等待了这么久,耗费了那么多的周折,眼看就要采摘胜利果实的时候,他又怎么可能突然放弃!
“现在才认罪求饶?晚了!”他怜悯地看着周奎等人,说道:“朕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们机会,可惜你们没有珍惜。事到如今,也别怪朕对你们无情。来人——拟旨:
嘉定伯周奎,寧晉伯劉光溥,忻城伯趙之龍,成安伯郭祚永,东宁伯焦夢熊,伏羌伯毛承祚,兴安伯徐治安,新宁伯譚弘業,应城伯孫廷勳,成山伯王道允,安乡伯張光燦,武进伯趙邦鎮,靖远伯王永恩,南和伯方一元,丰润伯曹匡治等十五位伯爵,欺君罔上,罪大恶极。着即刻消除爵位,并全家三代一起,押入天牢。明日午时三刻,承天门前——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