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一出,满朝皆惊。所有人都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皇上,难以置信这是崇祯的旨意。见所有人都呆着不动,崇祯皱眉,低喝道:“你们还在等什么?来人,把他们押下去。”
“遵旨!”一大队禁卫鱼贯而入,两人一组,拉着十五位伯爷就往外走。
到了这个时候,周奎等人才反应过来。他们呼天抢地,放声哀嚎:
“皇上,臣知罪了……饶了微臣吧……臣再也不敢了……”
“饶命啊皇上……臣是猪油蒙了心,才做出那种混蛋事,求您看在臣家族世代为皇室效命的份上,饶臣一次吧……”
“臣愿意把所有家财全部捐献出来,求求您,饶臣全家大小的狗命吧……”
“臣不敢了……臣再也不敢了……”
“劉光溥,狗贼,你害死我了……”
“皇上,求您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放过老臣一次吧……老臣是国丈,您不能杀我……”
然而,崇祯无动于衷。见到皇上没有指示,禁卫们自然不敢停下,强行拉着十五位伯爷出去,有吓得瘫软在地的,更是被拖着拖出殿外。英国公等人再也忍耐不住,站出来厉声阻止。
“皇上此判,恕臣等极不赞同。自大明开国以来,未曾出现过十五位伯爵一同抄家灭族之事。哪怕是当年的靖难之变,也远远不及。更何况起因只是因为不受皇上请柬这样的小事。”
“不错,英国公所言有理。”定國公大声附和:“此案扑朔迷离,到底真相如何,衛時泰張慶臻是否受人指使,还不能确定,怎能草草定案?”
黔國公跟着沉声道:“就算是他们不受皇上请柬,也只是礼仪有亏。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犯法,便应依律治罪。就算是加重刑罚,也只是降职,罚俸,怎么可能到抄家灭族的份上?”
魏國公紧跟着发言:“十五位伯爵,他们祖上都是为大明流血流泪,出生入死才换得的爵位,列位先皇感念他们祖上的功劳,才会授予世袭爵位,以筹功臣。皇上仅凭一己之私,就妄加杀害,传扬出去,难道不怕天下人心寒吗?此乃乱命,恳请皇上三思!”
……
在几位国公的带领下,其他陨贵纷纷大声附和,一副众志成城,义愤填膺的样子。事实上,崇祯的定判,也的确很不合王法规矩。便是连李邦华范景文等忠心耿耿的文官,也是大皱眉头,欲言又止。眼看场面就要失控,崇祯眼中戾光一闪,猛地一拍龙案。
“嘭!”
一声巨响。所有陨贵这才住嘴,但依旧用略微狰狞的目光看着崇祯。此事事关所有陨贵的尊严和地位,他们绝不会轻易妥协。
见此,崇祯脸上的怒气更重。“说来说去,你们的意思是朕量刑过重,那群欺君罔上的恶贼罪过太轻是吧?好,王世德,衛時泰,張慶臻,朕现命你们三人为钦差大臣,全权审理他们的案件。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务必将他们所有犯法罪行大白于天下。审理出来,朕论功行赏,审不出来,朕第一个就法办你们。”
“臣——领旨。”王世德衛時泰張慶臻一同拱手弯腰,沉声应道。
竟然想用严刑逼供来逼十五位伯爵就范?听到这,英国公只感觉一股滔天怒火在胸腔中燃烧。“皇上——”英国公踏前一步,厉声疾呼:“你如此出尔反尔,就不怕天下人心寒吗?”
“大胆!”王承恩尖声喝道:“你敢辱骂皇上!”
英国公却是浑然不怵。事到如今,他索性豁开了。事关所有陨贵的尊严和地位,有几十位爵爷在身后支持,他底气十足地回道:“非是臣胆大欺君,而是皇上言而无信,怪不得臣无礼。”
“你……”王承恩愤怒地指着他,想要脱口大骂,不过却忽然停了下来。
崇祯扬手制止了他们的争吵。被人指着鼻子骂,他的脸色阴沉似水,冷冷地盯着英国公:“你倒是说说看,朕怎么言而无信,怎么出尔反尔。说得有道理,朕恕你无罪。若是胡言乱语,别怪朕国法无情。”
“皇上是否记得,就在你处置李国桢魏藻德的当天,与臣等做的君子协定?”英国公朗声道:“您亲口说的,不再追究臣等以前的任何罪状。那现如今这般派人审问十五位伯爷以前的罪过,不是言而无信又是什么?如此朝令夕改,实在是叫臣等不服,也叫臣等心寒。”
一席话,掷地有声。魏国公等人全都敬佩万分地看着他,便是连文官们心里,也是暗自夸赞。如钱谦益之流的不干净的官员,更是恨不得拍手叫好。满朝文武,一个个紧紧盯着崇祯,想看看他如何应对收场。
这种局面很难应对吗?若是以前的崇祯,的确很难。说不得只能靠暴怒来掩盖心虚,强行退朝来逃避质问。可是现在的崇祯,或许是古往今来,第一圣主。这点小难题,实在不值一晒。事实上,早在当初做君子协定的时候,他便防着这一手。
早知道你们逼急了会来这套,崇祯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嘲讽光芒,他幽幽地说:“难为你还记得朕的君子协定。既然你记性这么好,那么就把朕的原话背出来,让百官们听听。如何?”
“自然可以。”英国公自信地说:“皇上当时的原话是——以前的事情,虽有诸位的责任,但朕也有不少过失,不能全怪诸位。这样吧,朕与诸位做个君子协定。从现在起,只要诸君听从朕的吩咐,那以往种种,朕都既往不咎。以后也绝不秋后算……”
说到这,他猛地停了下来,一股寒意从头冷到脚。浑身一抖,他赶紧跪在地上磕头:“臣愚昧糊涂,请皇上恕罪。”其他有脑子反应快的,这时候也是脸色急变,不敢言语。
“发现了吗?”崇祯撇了他一眼,随后安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群臣:“君无戏言。朕答应过的事情,就绝不会不认账。朕曾经说过,今天就再说一遍,凡是乖乖听朕命令的官员,无论他以前做了什么恶事,朕都会既往不咎,一视同仁。但是,对于那种死性不改,冥顽不灵的蠢货,那么……”
他冷笑一声,没有说下去。不过谁都明白他的意思——对于那种死性不改,冥顽不灵的蠢货,那么就新账老账一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