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达】字仲懋,生于凤栖四年,宫家远房族亲,任西牛关守卫参将,主命星:七杀,生身垣:宇州
宫达裹着头巾,蜷在沙窝里,身下垫着一大块毡子。恍然从熟睡中警醒的他,脊背后升起的凉意,让他本能一翻身,一双狼一样眼睛正盯着他。
幸好这漠海的夜晚向来月朗星稀,但宫达还是一跃而起,拔出了枕下的刀,定了下神才看清,那是捆在一颗枯木干下的贺夏尔.白鹿的眼睛。
此时的白鹿双手被紧紧地缚在了身后,身上凌乱的内衬外胡乱裹着一个肥大的贺族皮袍,脸上都被风吹得爆皮,嘴里勒着一条布带子,在后颈处打了个结。背靠栽倒的树干平坐,两腿并拢,脚踝处也被绳子捆着。动不能动,喊不能喊的姿势着实难受。夜风中凌乱的头发飘散着,透过黑发缝隙射出满满恨意的眼神。
宫达颓然坐下,右手把刀狠狠的插到沙子里,伸了伸胳膊,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说道:
“你看什么!想杀我!?”
说完冷笑一声,抬头看了看天,应该还要一会儿才能亮。环顾了一下四周,远处高高的沙丘上有一个低伏的人影,暗夜里很难发现。那人一边低着头嚼着什么,一边向远处打望。他是西关斥侯里眼力最好的鹰三儿,专值警戒。
不远处避风的岩下,有个抱着手弩的睡得正香,两条腿懒散的伸着,身材枯瘦,像条饿死的土狗,就是弩手土狗,人如其名。
枯树旁躺了一个,是通译麻杆儿,个子瘦高,年纪很大了,是在贺族人家里长大的许国人。在西关靠着会说贺族语,混了大半辈子。同时也最熟悉漠海的地形,所以也是指引方向的旗向,也就是向导。
沙窝里,背靠背躺着两个,是对兄弟,亘州祁家人,祁虎和祁豹,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是西关步兵刀手里数一数二的。
宫达身边睡着的是薛锐,威州薛家人,将门世家,身材壮硕,是宫达年纪相仿的好友,重骑营的校尉,擅长使枪。
八匹好马都藏在不远处坡下的沙坳里,偶尔会打个响鼻。在马群旁边,三名贺族女人背对背的给捆成一个三岔儿。
宫达睡意全无,从毡子下面摸出牛皮水袋,伸手拽下脸上的围巾,露出嘴,咬掉盖子,呷了两口,里面是从老鬼处抄的烈酒,用来御寒一流。
白鹿抬了两下下巴,从头发里露出脸来,嗓子眼里“呜呜”了两声。
宫达看了看,估计她也口渴了,沙漠里干,不睡觉水分流失更快。于是走了过去,伸手比了一下嘴唇,示意她不要喊叫,抬起水袋对她扬了扬。
白鹿眼神收敛,蓬乱不堪的脑袋微微点了点。
宫达忽然想起来手里的水袋里是酒,伸手递到白鹿鼻子前面,让她闻了闻,说道:“是酒,喝么?”
白鹿闻了一下,头还是点了点。
宫达想了想,伸手从颈后解开了勒在白鹿嘴里的布条,白鹿没有喊叫,宫达心内自嘲,一个小丫头,紧张什么。
把水袋递到白鹿的嘴边,白鹿左右晃了下头,从头发里探出脸来,伸嘴伸舌头去喝酒,一看就是渴急了。
烈酒杀口,虽然白鹿满脸扭曲,却还是喝了一大口。
宫达自顾自地说:“你这丫头,自讨苦吃,老是跑什么?你还能往那儿跑?”
白鹿喝完了酒,看着宫达没有喊叫,扭了几下身后的手和腿,示意宫达想要解开手脚。
宫达摇摇头,冲她低声说道:
“不行,我可不是怕你跑,我怕你扰了兄弟们的好觉!”
白鹿似乎听懂了,也是喝了酒有了力气,忽然纵身一跃,伸嘴便去咬宫达的手背。宫达什么身手,岂会让她得逞。手一躲,回手一个巴掌扇过去,骂道:
“小狼崽子,还咬我!”
刚要再打时,听到脚下“骨碌骨碌”几声,是有人扔石子过来的感觉。抬眼一看,远处的鹰三儿在向他比划手势,让他过去。
宫达赶忙压低身形,蹑手蹑脚的移过去爬上沙丘,鹰三示意他俯下身,指了指远处。
宫达一看,大惊失色,远远的沙丘边缘影影绰绰好像有一队东西正奔过来,腾起的暗尘很高。队伍起伏很大,身躯很高,像是一条巨大的黑龙在这暗夜的漠海里破浪而来。
“是狼骑!”鹰三儿小心的压低声音。
宫达又定睛分辨了一下,安了安心,点点头小声说道:“看方向不是冲我们来的。”
鹰三儿又认真看了看,面巾下得眼睛里写满了紧张,摆摆手低声,“座狼鼻子灵,不行。”
宫达瞬间脊背一凉,恍然大悟,贺族人豢养的漠狼体型巨大,为了觅食,嗅觉异常灵敏,大漠空旷,味道可以传播得很远。
“撤!快撤!”宫达低声说的同时,两个人便匍匐着向坡下退去。压低身形,碎步迅捷的跑向休息处,挨个唤醒每个人,比划着手势说:“有狼骑,速撤。”
薛锐反应灵敏,站起来一挥手,马上带着祁虎、祁豹两个人奔着沙坳去准备马匹,马匹边上还捆着三个从老鬼处抓来的贺族妇女。
鹰三儿和土狗在手脚麻利的整装,麻杆儿睡得有点懵,定定神看着宫达在跟他比划,一脸的茫然。
宫达只好低声说:“有狼骑,大队,赶紧撤!”
麻杆儿一拍脑袋,说道:“不行啊,马一跑出了汗,味儿更大!”
宫达挠挠头,低声说:“冲我们来了!”
麻秆儿想了想,说:“放天灯,叫轻弩队和铁骑队!”
宫达略犹豫了一下,心想,那不等于提前暴露,骂道:“馊主意,少废话,先撤!”
麻杆儿一点头,暗骂自己蠢,赶忙起身收拾行囊,奔沙坳去备马。
宫达想起来自己的刀刚刚插到沙子里了,赶紧准备去收。一回头傻眼了,刀还在沙子里插着,旁边多了截断绳子。宫达一拍脑袋,轻声暗骂自己。
白鹿跑了。
宫达四处望了一圈,夜色里早不见了影子。宫达定神一想,这小丫头应该跑不远。
鹰三儿看宫达在发呆,赶紧凑过来问:“怎么了?”
宫达半蹲着用手里的刀一挑断绳子,鹰三左右张望了一下,埋怨道:
“别管她了!”
宫达站起身说:“不行,她走不远,要是喊叫,会提前招来狼骑,咱俩分头抓,百步没人就回来撤退。”
话音落,两人迅速低身分头追去。
宫达一边追,一边上下左右观察,尤其紧盯脚下,未出三十步,果然就看到了一串细碎的足迹。
看来白鹿慌乱之间,只用刀子割断了腿上的绳子,手上和嘴上的束缚都没摘掉。
宫达顺着脚步追了十几步,看到黑暗中一个瘦弱的影子正在费力的爬沙坡。宫达几个大步追上去,正是白鹿。她正在向上爬,手还被绳子缚在背后,重心不稳,攀登困难。宫达单手抓鸡一样,拽起袍子后领,向身后一甩,想把白鹿背过去。白鹿吓得一挣扎,没落到宫达肩膀上,却“噗”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宫达俯身按住白鹿还在挣扎蹬踏的腿,双手一拢就扛在肩上,转身要往回走。
一抬头对面站着一个细瘦的身影,站在暗影里,吓了宫达一跳。宫达以为是鹰三儿尾随而来,伸手比划了一个回去的动作,便走了过去。
刚走一步,对方忽然说了一句贺族语:“※&@Y*%”。
宫达一愣,这才仔细看,这人比鹰三儿高多了,弓着腰,半赤的上身缠着挂满各类装饰的兽皮,下身也是兽皮短裤,腰里别着两柄白森森的骨刃。
听见贺族语,白鹿在肩上拼命挣扎起来,宫达估计这可能是贺族狼骑队外围的路探,幸好自己全身围得紧实,头上还包着头巾,看上去像是漠海行商的打扮,对方才没有戒心。
宫达继续向前走,小声的重复了一句对方的话:“※&@Y*%”。对方听得一愣,再抬头看到黑乎乎一大团东西飞过来,慌忙用手去接,嘴里刚想叫,只觉得肋下一凉。“噗”的一声,宫达右手的尖刀,随着捆着的白鹿后面,精准又迅捷的插进贺族路探的肋下。
宫达扛着一死一晕两个人走进沙坳的时候,鹰三儿早回来了,大伙儿也都把马备齐,正在焦急的等他。麻杆儿影影绰绰看到宫达背了两个人,问道:“怎么还多了一个?”
“贺族狼骑路探,死了!”宫达把尸体丢下来,把白鹿丢到自己的马鞍上。
“完了完了,血腥味夜里散的更快!”麻杆儿颤声道。
“快,用沙子埋了!”薛锐招呼两个刀手,把尸体抬到沙坳下,准备用刀挖沙子埋。
“别埋了,来不及了,上马撤!”宫达扳住鞍子翻身上马,命令道。
“快快——”麻杆儿胆小,也附和着说。
“唉唉,我有个主意!”薛锐没上马,跑过来拽住宫达的缰绳,小声说。他指指尸体,又指指七人坐骑以外的那匹马,那本来是去接老鬼的,如今马上驮货一样捆着从老鬼家后屋抓来的三个贺族妇女。
大家顿时明白了,七手八脚的卸下那匹马,三个人分带三个贺族女人,然后让空马绑好尸体往相反的方向跑,狼骑们顺着味道追去,能争取多一点的撤退时间。
宫达在马上比划了一个认同的手势,说干就干,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把马卸空,扶上尸体,捆好,鹰三儿手快,又多捅了几刀,带马认准了方向,又往马屁股上刺了一刀,马儿吃痛,四蹄撒开了,奔驰而去。
几人也不多话,各自上马,奔着反方向,纵马逃命。
白鹿是被快马颠醒的,她被宫达横在马鞍前,头和腿在空中荡悠。宫达一行七个人,还没跑出五里就被狼骑队发现了,漠狼的速度急快,狼骑兵在二十里内就追上他们了。这会儿,黎明前最黑的时刻,他们刚好被追了半天的狼骑兵围住。
这可能是狼骑的先锋或者探路队,七八头狼骑兵,驱着座下瞪着绿灯一般幽森眼珠的漠狼。座狼身上的贺族骑兵,牵着狼头上的笼头和缰绳围着七个人绕着圈子。
漠狼是西黄漠海里最迅捷壮硕的生灵,它们身形巨大如马,奔袭如飞,牙尖且大,爪子又大又平,体毛短小而密集,以野马、野驴和野骆驼为食。贺族祖先驯化了漠狼,且用来作为战骑,但如果成为狼骑士的话,要保持自己的体型轻捷。所以狼骑兵都把肌肉练到僵化,个个都是纤瘦细长的身型。同时,狼骑士专用弯刃半月矛,矛头下有一条鞭绳,上面有一串铃铛,那是用来驱动座狼的。在漠海里,狼骑兵的优势是突袭,他们所到之处,不留活口,几乎成了死亡的代名词。若非看到这一行七人马上有四个贺族人,狼骑兵早就直接发起进攻了。
为首的狼骑小队长,叽里呱啦说了一阵贺族语,麻杆儿赶紧翻译道:他们问我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抓贺族人?
“别回答,问他们是谁?”宫达说道。
麻杆儿用贺族话喊了两遍,对面的狼骑兵听了,一阵哄笑,为首的晃了一下手里的半月矛,一指麻杆儿,说了一串贺族话。
麻杆儿听了,吓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说道:“他——他们是赤魔的人,古特兰.红狐的狼骑响马。”
宫达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年赤魔的狼骑响马不知道杀了多少过往客商、许朝清剿队和西关的斥候兄弟。一头红须红发的古特兰.红狐是这片贫脊土地上最危险的人物,他的狼骑响马在漠海深处专以洗劫商队为生,也突袭自己人的聚居点,烧杀抢掠,无所不为,贺族人认得他的红头发,背地里叫他“可利米兹萨坦”,那就是是贺族语赤魔的意思。
宫达庆幸刚刚放了求救天灯,现在就拖时间,等十里外的骑兵队和轻弩队接应,才有可能捡回一条命。
“跟他说,我们是赤魔的朋友,尽量拖时间。”宫达跟麻杆儿说道。
麻杆儿点点头,一串贺族话甩出去,对方好像不太信,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
麻杆儿翻译道:“他说赤魔就在后面,让我们跟着他们去!”
宫达硬着头皮说:“跟他说,我们正打算多抓些女人给赤魔送去!”
麻杆也没办法,大家虽然不懂,也听得出他的贺族话讲的吞吞吐吐,非常勉强。对面有个狼骑兵对狼骑小队长耳语了几句,那个小队长立马冲这边说了几句。
“他们让我们把这几个女人交给他!”麻杆儿翻译道
“行,跟他说,等一会儿赤魔到了,就给他!”
麻杆儿正要翻译,远处黑暗里又有一串鞭铃响。远远的一个贺族狼骑兵,扛着半月矛,嘴里喊着贺族话疾驰而来。
麻杆儿听了大骇,骂道:“X,那具尸体被发现了!”
“突围!”宫达当机立断,身边的薛锐早准备多时,话音未落纵马挺枪,直冲向旁边最近的一个狼骑兵。
其余六人立刻纵马跟上,缺口的狼骑兵被突了个猝不及防,为了躲开薛锐的枪,身子向后仰,胯下的座狼也被带得偏向一侧,让出一个缺口。
七人奔着这个缺口就鱼贯而出。一串鞭铃响动,另一头漠狼早冲过来,狼骑兵一挺长矛,就刺向落在最后的祁虎,身下的漠狼同时一口咬在祁虎坐下马的后腿上。马腿被咬,失去重心,祁虎躲避不及,被狼骑兵一枪挑落到尘埃里,马上驮着的那个贺族妇女也滚落到尘埃里。
“祁虎,快走,别管那娘们儿啦!”宫达喊道。
祁虎在尘埃里打了个滚,一跃而起,撒开腿狂奔追向马队。
四顾茫茫一片黑夜,月亮早落了,薛锐只瞧得远方天际泛白的便是东,抽着马屁股,死命朝东狂奔。
宫达和麻杆跟在后面,土狗马上还有个俘虏,单手攥着弩机,不时回头甩几箭,蒙着眼乱射追着祁虎的座狼,鹰三儿跟在侧翼,马队最后是祁豹。
祁豹看见祁虎要追上了,把自己马上的贺族婆娘就势一抡,抛向身后紧追的狼骑。放慢马速,伸手要去拽跑上来的祁虎。
狼骑兵最擅长夜战,反应无比迅速,不断挥着半月矛和鞭铃,嘴里怪叫着贺族语,顷刻间就两翼包抄到。
祁虎还没来的及上马,两个狼骑兵两枪就砍翻了祁豹的马。祁豹索性弃了马,兄弟俩拔出腰刀,携手断后。另外五匹马也跑不起来了,只能且战且退,各拿长短兵器,艰难防御着在黑暗里不时冲出来的狼骑兵。
狼骑兵的战斗力的确强悍,才几轮混战下来,宫达小队已然狼狈不堪,祁虎、祁豹都挂了彩,除了薛锐的长枪在尺寸上略占便宜,伤了两个狼骑兵,其他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宫达、薛锐、鹰三儿的马儿还在,其他人的马也都被座狼袭击,或死或伤。
狼骑兵越战越欢,低吼的座狼眦着獠牙,流着口水,盯着的仿佛是即将饱餐的美味。狼骑士挥舞长矛挥劈刺挑,嘴里哇啦哇啦怪叫,狰狞的眼神,仿佛地狱里钻出的恶魔。
三匹马,七个人,被围杀到了天微明。祁虎早已被两只漠狼撕成两半;悲痛欲绝的祁豹被半月矛刺个透心;土狗腿上被刺了一矛,在血泊里拖行,射瞎了一头狼,射死一个狼骑士,算是够了本;麻杆儿浑身是血,不知道被刺了多少矛,已经靠在薛锐的身后不能动了;薛锐横着枪还在浴血抵挡;鹰三儿身上还算干净,光顾躲闪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宫达手执腰刀,脚下还踩着蜷缩的白鹿,马都死了,尸体横七竖八,散落的残肢断臂像个屠宰场。活着的五个人,堪堪命悬一线,即将全军覆没。
微明的天边腾起了沙尘,让围着五个人的狼骑兵也暂停了攻击,使得几个人略作喘息。可惜身体透支,眼里全是血,已经分不出远处是追上来的狼骑大队,还是来接应的救兵。
沙尘渐渐分明时,看到那是两只骑队,穿着金甲玄衣,挑着虎头血旗。
“是救兵!是救兵!”麻杆儿颓然坐下,宫达也长吁一口气,看来这条命有救了。
狼骑兵也发现不是友军,叽里呱啦一顿沟通,重新整理队形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麻杆儿听得懂贺族语,大喊一声:“快捂鼻子!”
话音未落,几个狼骑兵从鞍囊里拿出一坨东西,用火引燃了,向五个人丢了过来。瞬时间几团烟雾四处弥漫,伴随着让人眩晕的恶臭。五个人尽管捂着嘴,也被呛得晕头撞向,眼泪鼻涕直流,还阵阵干呕。
“快跑,这是漠狼粪烟。”宫达拖着白鹿,薛锐扶着麻杆儿,鹰三儿搭着土狗,辩了下风向,往烟雾外挪移。
出来再一看,狼骑兵已经被骑兵队和轻弩队打跑了,那群狼骑兵依旧叫唤着,挥着鞭铃逃去了。
赶来营救的是骑兵队长邱庆,是一名副尉,带着三四十名骑兵纵马过来。后面跟着的是轻弩队队长,外号老水牛,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子,也带着三四十名轻弩手过来了。
救起了五个人,收拾了尸体,简单的扎住了伤口。麻杆儿脸上全无血色,苍白的嘴唇颤抖着说:
“咱们得赶快撤,刚才那狼毒粪是贺族狼骑的示警烟!”
宫达一挥手,同意道:“好,赶紧撤!”两队人赶紧带上伤者和尸体,纵马向西牛关方向疾驰。
行不到十里,天已大亮,红日在漠海的天边喷薄而出,光耀蓝天,炫目美妙。
后队却有人叫道:狼骑追来了!
众人都回头看,半轮还未完全脱出的日头下,天边的沙丘上出现一条黑线,腾起的沙尘遮天而来,看上去至少三四百的狼骑兵。
“别回头!快!!”宫达大喊道。
狼骑兵的怪叫和鞭铃声遥远的传来,骑兵队和轻弩队雁形排开,直奔西关。
薛锐从斜刺里驱马过来,冲宫达喊道:“二哥!咱们这样跑不掉的,离西关至少还有五六十里,前面我知道有个废沙堡,我们过去死守,等救兵吧!”
宫达不停的挥着马鞭,回头看了一眼狼骑大队的距离,他知道薛锐说的对,虽然死守的话,这两队人也未必能坚持到救兵,但在空旷的沙漠上,绝对跑不过,也打不过狼骑。
“走!废沙堡!”宫达咬着牙,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