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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周通

推开房门,顿时一股香风扑面。

二首领猛吸了一口,醉眼朦胧中,只见房里黑乎乎的,不仅没点香烛,似乎窗子也拉上了。

“娘子,我来啦!”二首领喊。

屋里没人应答,只有被褥扯动的细小声音。

二首领一边踉踉跄跄摸进房中,一边醉熏熏的笑道:“娘子,怎么关灯了?害羞哇?”

床褥动了动,依然没人答话。

二首领一路摸索,扶着床帐坐下了,见床上人从头到脚都被盖住了,嘿嘿一笑:“没事,夫人不好意思,我晓得。过了今晚咱们就是夫妻了,你放心,为夫不是粗鲁的人……””

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被子里。

“啊,好滑……”手上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二首领陶醉了。

手缓缓向下摸着,床上人忽然动了,猛然一拳打在他脸上,这一拳力量巨大,直接把他打到了地上。

“为什么打老公!?”二首领疼得厉害,捂着脸大叫。

床上的被子被掀开了,里面躺的却不是桃花庄少女,而是凶僧鲁达,一伸手抓住二首领衣领,挥拳又是一顿狠击。

“啊!你是谁?我夫人呢?!”

拳如散雨,二首领大叫,努力护住头脸。可鲁达的拳太快,二首领被打懵了,只觉得身上各处,每一秒钟都遭到三四次重击。危在旦夕间,他不由拼命挣扎,一声大叫之下,竟从鲁达拳下挣脱了出来。

鲁达一怔,在这一瞬间,他从这人身上察觉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力量,与他自己、九纹龙史进,同出同源。

“来人啊!救命,快来人啊!”二首领趁机逃出了房间,只觉得全身骨骼痛得都要碎了,一边跑一边大叫。

大厅里,众山贼听到首领呼救,“轰”的一声炸开了锅,抄起兵器冲出。

刘太公又惊又怕,想到可能是鲁达救了女儿,但又不知出了什么变故,担心的要命,赶紧呼唤庄丁们一起冲了过去。

众山贼跑到一半,与鼻青脸肿的首领相遇,二首领见同伴来了,大叫着一脸惊恐的指向身后,众山贼一看,一位持禅杖的僧人正大步追来,这人气势凌厉,每一次迈步,与首领之间的距离都被大幅度缩短。

山贼们又惊又怒,暴喝之下,各持兵器冲向鲁达攻去。

骤然间,犹如枪林刀雨,一道道雪亮的白光杀向鲁达。

刘太公焦急万分,文殊寺的僧人只差一步没制住贼首,若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山贼们就会接到二首领撤离,日后全庄老少将无一幸免!

拼了!

刘太公拔出袖子里的匕首,从背后冲向山贼。庄丁们平时也没少被山贼欺辱,一见主人拼命,顿时也红了眼冲向山贼。

刘太公和庄丁们的行动很突兀,但山贼们的动作更快,背后的攻势没法阻挡他们的进攻,除非敌人太强,能一人与他们数十人匹敌。

山贼们不知道,有些人不是很强,而是强到没边。

“轰”地一声,鲁达挥起禅杖横扫,攻击挟着磅礴气势把众山贼一击轰飞,兵器掉下,七零八落。

惊。

短暂的寂静。

一名小头目迅速起身,看了一眼鲁达,扶着摔伤的胳膊咬了咬牙:“……风紧扯呼!”

敌人锐不可挡,众山贼纷纷响应指示,迅速集结起来逃之夭夭,片刻间再无一人,刘太公和庄丁们呆呆的,先前的一击颠覆了他们的认知,无法理解。

受了惊吓的二手领一直在跑,从庄外一直跑到了半山腰,对方太强了,二手领觉得无法抗衡。

看看远处,被众山贼阻挡了片刻的怪僧没有追上来,才松了一口气。

冷静下来以后,二手领察觉到,自己的身体丝毫不觉得累,反而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躁动着。

“怎么回事?这股源源不绝的力量……这就是大哥所说的‘觉醒’吗?”

二首领在山林中喃喃自语,直到喽啰们找到他才缓过神来,疑问重重的回了桃花山,去找了义兄商议。

鲁达没有再追,山贼首领自逃跑开始,力量就在逐步增长,他想再等一等。

回到桃花庄,大乱平息之后,刘太公请他进了正厅,携家眷与女儿一起郑重答谢相救之恩。

问起如何想到藏在婚房里擒贼,刘家小姐羞羞答答的讲述,自己在房中哭泣,被高僧师父听见,便叫自己躲到临房不要出声。

见识过鲁达的武功后,刘太公知道,哪怕正面与众山贼交手,这位文殊寺高僧也绝不会败。

想到这里,刘太公羞愧不已,更觉歉意满满,问:“不知师父将往何出去?带的盘缠可够?”

“太公客气,这事还未了结,明日一早还需上山。”鲁达说。

众人千恩万谢,均松了一大口气,同时又为鲁达担忧。若山贼们不除,必会再来报复,鲁达有此想法,众人感动得无以复加。可若是攻山,贼寇们必有准备,哪怕鲁达本领再高,在陷阱和暗算下,也难有善果。

鲁达并未在乎,灭山贼一为还禅杖之情,二为看不过眼,是一定要去的。另外,二手领一瞬间爆发出来的星力,又让他多了一重心思。

当天晚上,刘太公大摆筵席,桃花庄上上下下一同欢庆,也为鲁达第二日出征送行。宴席中,鲁达没动一口特意为他准备的斋菜,抓起酒肉大吃大喝,让桃花山众人诧异不已。

桃花青山,半峰有寨。

山寨建在一处背靠峭壁、较为平缓的高地,以高木岩石为墙,墙上丛立着箭塔、哨岗。在一间内厅中,二首领盘膝而坐,身边有个壮硕男子,正在指点他运功。

“这种力量不同于内气,一开始很难控制。你要集中意念力去引导,不要着急……”

随着这人的讲解,二首领周身开始泛起点点星光,如萤火轻飞。可没过多久,又忽的一下全部消失。

“不行!大哥,我静不下来,那和尚卑鄙无耻,不仅躲在洞房阴我,还使我当众出丑,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咱们一起败了他,再拆了桃花庄,把我夫人抢上山来!”

二首领一拳砸在地上。

那人叹了口气:“二弟,你瞧说的什么话?虽然你一向霸道,但往常做什么还都有原则……出山之前你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喜欢刘家小姐,但性子急不愿等待,你说哪怕强娶了她,以后也会好好对她,也会保桃花庄日夜平安,现在你……”

二首领一愣,脸色变得更不好看,“桃花山那老贼,说一套做一套找人害我,我还保他山庄做什么?全杀了!”

啪!

一个耳光打在了脸上,二手领怒气上涌,抬头看时,对面之人却更怒。

“与我结拜时,你周通说过什么话?你给我好好想想!”

“……我周通,本性里刻的便是不服输三字……不服平庸,所以自年少开始练武……不服穷苦,所以劫富济贫……不服官府,所以占山为王。”

“好!你记得就行,我再问你,你为何不服官府,因何劫富济贫?!”

“我……”

二手领沉默了,冷静地想了想,自己似乎被恼怒和屈辱冲昏了头脑,可心中那股又不甘怎么也无法逝去。

紧咬着牙,说:“哥,你说的有理,桃花庄不愿嫁女无所谓了……可那个和尚我必须打倒!这仇不报,我无颜再以小霸王周通之名立足绿林!而且有了这股力量……”

顿了顿,二首领举拳用力晃了晃,“我一定会胜!!”

随着下定决心,周通气势疯涨,消失的星华也在身上重新泛起,光辉恒盛。

“好!!”

壮硕男子大笑,啪的一声左拳的击在右掌上,说:“兄弟!这才是你,本心通明之下,以后你会越来越强,我们两兄弟一起,便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是!”

周通坚定,两兄弟搀臂大饮三杯酒,那人又抱臂说:“大哥明天和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这和尚能有多强?敌不敌得过我这一双撕虎的臂膀!”

说完,双臂一展,转眼间肌肉暴胀,气息也随之狂涨!

周通两眼发亮,义兄的力量让他有如面对着一头蛮荒巨兽,气息又与自己极为相似。

“大哥,你以前说有股力量在我身体里隐藏着,我一直不怎么信,试了几次以后也就不想了,只因心思都在杂七杂八的事情上,到今天我终于明白了!”

“兄弟,你明白什么了?”

“我只想着怎么过的舒服就怎么来,却丢了我一直想追求的道道。现今我明白了,我周通,本性里刻的便是不服输三字!不服平庸,所以自年少开始练武;不服穷苦,所以劫富抢劫;不服官府,所以占山为王!也因为不服那和尚,我觉醒了这力量!如今,我便更不服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我有你‘打虎李忠’这么好的大哥,手下又有一票兄弟,我要做出一番大大的事业来!这才是大丈夫所为,也不负我小霸王之名!”

“好兄弟!为兄等你这句话多年了,我知平时即便我说了,你也听不进去。现在你明白了真好,这世道甚大,咱兄弟两个就是要有所作为,打也要打出一片天来!今天就以那和尚做个开门彩,走!”

李忠大笑,携了周通的手一起大步走出议事大厅,两人快意至极,走起路来也步步生风,身上隐约泛起的星光明亮异常。

人若拥有了坚定的信念,并一往无前的时候,那种强大甚至会影响和带动身边的人。寨子里的喽啰们听说后都被感染,纷纷斗志昂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抢着要去见证首领的新征途第一战。

事物往往总具有两面性,另有一些喽啰则另有看法:

“我感觉,两位首领之间一定发生了啥事,昨天二首领还那样狼狈委屈,可和大首领待了一夜,为啥今天就神采奕奕了呢……”

一名小喽啰很疑惑的问向同伴,另一人不耐烦地赏了他一记,说:“你瞎琢磨什么?大首领向来待二首领好,每回二首领受挫,他不都去给宽心解扰的幺?这是男人间的兄弟真情!”

小喽啰坚定的点点头,将不好的想法赶出脑子,这不是基情,一定不是!

不久之后,一行人从山寨里浩浩汤汤的出发了。这时,鲁达正徒步走在山脚下,与山贼们遥遥相见。

周通自然是咬牙切齿,小喽啰们也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说这就是桃花庄请来的凶和尚。李忠看看身边众人又看看鲁达,自己一方是全副武装的六七百人,对方则孤影单只,一身僧衣,表情淡然。

挥手制止喧哗,李忠一言不发的观察着鲁达。等近了,说:“我见你独自一人敢上我桃花山来,一开始以为你狂妄、目中无人,仔细观察了你,似乎又不是这种人。和尚,你为什么来?”

鲁达在行进过程中也在观察这伙山贼,他的关注目标一开始放在周通上,察觉他不论力量或是精神都与前一天大相径庭,后来也看到隐隐为首的李忠气质卓然,心里就有点兴奋了。

可他一直不愿多说,只是举起膑铁禅杖一指,对着周通勾了勾。

“竟然敢挑衅!”“他妈的!”“真不识抬举,弄死他!”

众山贼气得生烟,纷纷大骂起来,有些急脾气的火气更大,就想提刀砍死这个臭不要脸的和尚,周通更忍不了,大怒着提起长戟,一跃冲向鲁达。

长戟如龙蛇翻飞,不论招数、速度或者力量,均已登峰造极,莫可匹敌!

可鲁达却已经太强大了,一开始还认真接了几招,适应节奏之后,发觉周通好像并不能变得更强了,就随意拨弄了几下,然后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全场哑口无言,山贼们都禁声不语,又是吃惊又是替二首领难堪,可明明二当家已经那么强了,为什么仍然打不败他?

羞愧和愤怒占据了周通内心,但不服输的天性又让他瞬间恢复了理智,他一跃起身,再次抢攻!

这一次不再是一股狠劲,他攻中有守,长戟在攻击时也留有几分余力,在灵蛇飞舞间又隐含着必杀一击,压迫力增加了许多,让众山贼重又恢复了信心,李忠也暗暗赞叹。

可有时候,无论你怎么努力,也敌不过那些天生的强者。

周通又一次被鲁达毫不费力的打败了。对鲁达的强大,他心服口服,可对自身的信念,却到了心如死灰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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