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铜制的小圆筒绑在风枝脚上，风枝认生，不肯让陌生的气息靠近，秦誓费了好些功夫才将它取下。
细长的圆筒里藏着细细长长一截竹片，三个蝇头小字写就一处地名。
“鹊起山。”秦誓喃喃的念出地名。
“一座山？难道叶先生他们知道我们会遇上山匪吗？这竹片上写的鹊起山难道是匪窝？”泊烟不解地问道。
“临行之前那位少庄主就说过西北盗匪猖獗，只是没想到未至边境就让我们遇上了。”秦誓夹起一块鲜肉递给风枝，另一只手紧紧攥着竹片，望着案上摆着的短剑和鸟笼，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誓哥。你怎么了？”泊烟见秦誓盯着风枝久久未动，便开口唤他。
秦誓回过神来，放下取肉的夹子，连忙转移话题，“这座鹊起山我也不太清楚，明天得找人问问。”
泊烟没有追问鹊起山的事，只担忧的望着秦誓，“你是不是累了，我刚才见你神思恍惚？有心事吗？”
秦誓下意识得抬手摸了摸眉心，又故意移开视线不敢正对泊烟。
“没有，我没事……可能是西北气候与山海城不同，一时没有适应怪来吧。”
泊烟绕过桌案，走到秦誓身边。她把双手抚在秦誓膝上，四目相对。
“誓哥，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怎么会呢？”秦誓答得干脆，几乎不假思索。
泊烟低下头，静默无声。
秦誓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伸手替她理顺耳后的碎发，一遍又一遍的轻抚至发尾。风枝在一旁安静的盯着两人，眼中倒映着屋里唯一的烛火，竟也乖巧的一言不发。
“誓哥……”
“嗯？”
“誓哥……”泊烟低声唤着秦誓，犹似梦中呓语，藏着女孩心底的秘密。
“怎么了？”
“我……”泊烟想说些什么，犹豫了许久，咬了咬嘴唇，突然蹦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玉衡是不是很厉害？”
“什么？”秦誓显然没有明白泊烟的用意，但也按照问题给出了答案，“玉衡是北斗的领头，也是周围这几个人的大哥。论武功身手，算得上一流了。怎么突然问起他？”
“没什么，就是今天看他打山匪很厉害，而我……我却只能躲在你身后。要是有一天我能像他一样厉害，你是不是就能把所有的事说给我听了？”
理顺发尾的手突然停住，秦誓只觉得胸口某处悄悄温暖起来，但也有一处像被坚硬青石堵住，让某种感情无法流露。
没有听见回应，泊烟抬起头来想看看秦誓的脸，却被他拦肩抱住。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泊烟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想说的话也被全然抛到脑后。她只觉得这个拥抱是如此的美好，明明只是一双手臂却好像能遮蔽所有的风雨。她把脸靠在秦誓的颈窝里，一股甜凉的气味袭来，带着心上人的体温笼在鼻尖。她偷偷嗅着，记住了这个味道，慢慢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笼中的风枝站在横竿上打起了瞌睡。秦誓蹭了蹭泊烟的脸，怀中原本紧张失措的女孩已经放松警惕。腰上环着她的一双玉臂，耳边悬着轻柔的呼吸，一呼一吸间秦誓的欲望也渐渐被她撩拨起来。他轻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秦誓慢慢松开手，泊烟维持着半跪的姿势窝在他怀里，脱离了手臂的禁锢，整个身体不自觉的向一边倒去。秦誓连忙收紧双臂，又好气又好笑的叹了一声。
“这丫头，竟然睡着了，都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不怕。”怀中传来一声低语，秦誓吓的连忙竖起耳朵。
“烟儿，你说什么？”
秦誓又问了一遍，屋里一片寂静，不见回音。桌上的烛火跳动着，一旁的黑鹰睁开眼睛，用尖尖的嘴掸了惮自己的翅膀，闭上眼睛又恢复了平静。
秦誓看着这一人一鸟一阵苦笑，她抱起泊烟走到床榻边将她放下。刚想起身，却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拉扯着走不开。屋里的烛火跳动，依稀可见玄色的衣角被压在泊烟身下。他稍微用力想把衣角拽出来，刚一使劲泊烟就把脑袋转了个面，像是要醒来的样子。秦誓急忙撒手，索性坐在床边，闭上眼睛开始打起盹来。
……
天色微明，窗外还有一丝暗夜未曾褪去。泊烟从睡梦中苏醒，依稀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的呼吸，她立刻警惕起来，悄悄坐起身朝呼吸声靠近。蜡烛已经燃尽，屋里朦朦胧胧的看不清东西，泊烟凑过去，一股熟悉的味道袭来。
“誓哥？”昨天晚上的情景浮上心头，泊烟觉得脸颊一红，赶紧捂着脸躺下。
“醒了？”
秦誓的声音传来，熟练地替她盖上被子，泊烟只觉得脸颊更烫了。
“昨天晚上……”
秦誓接过话头，故作委屈的说道：“昨天晚上有只小猫咪在我怀里睡着了，我抱着她想让她换个地方去床上睡，结果衣角被压住了，怎么拽也拽不出来。”
泊烟摸了摸身侧，果然有一块手感不一样的布料压在自己身下。
四月的夜晚还是冷的，只醒来这一会就觉得周身冰凉，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想到秦誓在床头坐了一夜，心里更是过意不去。
“对不起誓哥……你一晚上没睡吧。”
“没有，我睡了一会的。”
两句话，气氛已然尴尬。
“你醒了，那我就回去了。”秦誓起身要走，却被泊烟一把拉住。
“天还没亮，你这样出门吵醒大家就不好了。”
秦誓想了想，止住脚步，又坐回床头。
“那你再睡会，我就坐在这里不出去。”
“誓哥，你的手很凉。”泊烟拉着秦誓的手，只觉得他的衣服都是冷的。她掀开被子，把秦誓的手放在榻上，“我这里暖和点，誓哥就盖着我的被子睡吧，外面还很冷，再着凉就不好了。”
“那烟儿睡哪？”秦誓故意问她，脸上已经浮上了笑意。
“我睡醒了，我去桌边坐会吧。”
泊烟刚要起身，秦誓顺势拉住她，将她整个人环住，两个人倒在榻上，一床被子盖住了两个人。
“誓哥……”泊烟轻呼。
秦誓搂住泊烟，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一起睡吧，还有一会天就亮了。”
泊烟伸出头探了探，却被秦誓按回怀中，“不要乱动，誓哥可不想做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