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洛伊看到国王奇万说出这些本不该和他说的话,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而奇万却没有注意到克洛伊的不知所措,他一直都没有停顿了一下,自顾自的分享着自己的一生。
“我已经死了,在亲手杀死那人之后便死了,被卷入了无尽的漩涡,永远不能抬头。我已经记不清我干掉多少人了,亲手的,雇佣的,指派的……”
“或许我永远也不能得知先王是否真的犯了什么罪,罪以至死。但我想,我沾满了鲜血的手,终有一天会在我睡梦之中掐死我。再或者,我会完成先王未实现的痛苦,绞死在新建的绞刑架上。”
“为了躲避那些大贵族的陷害,我从不用任何有他们血统的守卫,尽管做到这一点,就花了我三年的时间。看看这内阁吧,连它我都做到只有两个人拥有大贵族的血统。你能想象在这么长的时间内,我躲过那些人的多少次暗杀吗?”
“我当时还清洗了所有的大家族,但他们就像野草一样,生生不息。我只能暗杀他们的几个,或是首领,或是族长。但我不能根除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们的子女就如春笋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我曾认为只有真正的穷人才会天天生孩子,但……”
奇万明显的停顿了一下,这勾起了他的心事。
“看看我自己吧,唯一的女儿在几年前就已经成年,却到现在也不却还能出嫁,而我想,怕是以后都没得机会了。”
“但……”克洛伊想要打断国王的倾诉,但没有用。
“这只是个开始,孩子,无知的孩子,城堡上的大洞便是我帝国大坝上的一个蚁穴,这个国家马上就要决堤了。”
奇万摇着头,但眼睛一直盯着克洛伊,“我会死,而我会比你们都先死。”
奇万看着克洛伊,那眼神很复杂。
“我感谢你归还的土地,这让我回想起来曾经的美好时光,那时我还可骑马狩猎,不用提防那些危险的刺客,那是多么美好的日子啊……哈,我还记得,我也永远记得,你的父亲曾救过我一命,一次又一次,但他还是……”奇万眼中闪烁了光芒,但很快就不见了。
“我知道接下来的请求很奇怪,但你能再为我做一件事吗?”
“什么?”克洛伊说。
“为我收尸。”奇万顿了一下,“就算是再欠我这个老人家一个人情。”
克洛伊惊奇的看着国王,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就算帮我一个忙,孩子。”奇万的声音竟然流露出了祈求。
“好吧。”克洛伊很勉强的答应了,“那现在我该做什么?”
“去试试吧,试试你的计划,但记住,不要人,只要兵器。”
“好的,国王陛下。”克洛伊看到国王终于闭嘴,便想立马撤出去。
“对了。”
“什么事,陛下?”克洛伊停下了慢慢挪动的脚步。
“把她带上。”
“谁?”
“公主。”
“呃……”
奇万明显听出来克洛伊的迟疑,便解释道,“你自己去终究只是个没落贵族的代表,带上她,也就算是我出面了,至少他们在明面上还是尊重我的。”
“真的只是这个原因吗?陛下,虽然我并不是很清楚,但公主她好像出了什么事,或是有些什么情况,是吗?”反应过来的克洛伊轻声问道。
“陪她逛逛吧,这次我不想让她再去联姻会上了,就算是给她放个假吧,毕竟都在自己家里举办大会了。再者,我没时间,也没心情陪她过生日。”
“是,可我们去哪里呢?”
“我不知道,难道这东西你们不比我清楚吗?你们年轻人要学会自己想办法!”
克洛伊漏出来极为为难的表情,留在原地。
“去啊,还在等什么。”
“陛下,我们不像您,我们买东西是要钱的……”
“自己想办法!”
“是。”看到突然愤怒的国王,克洛伊识趣的跑了出去。
看着空空的屋子,奇万暗骂了一句,“所有人都他妈的想敲我竹杠。”
走在长廊上,克洛伊仿佛听到了走廊的一边传来了卡尔的声音。
“你真的不知道更多信息吗?”
“我真的不知道,毕竟那个人来的时候根本没让我看见他的脸,说完他就走了。”
“真是可惜了,不然我还可以去查查。”
“不要把这事放在心上了,他们很危险的。”
“我知道,但我还是想知道啊。”
“好吧,不过你哥哥到底在哪里啊?你难道没有零花钱吗?我真的好饿。”
“我哥从来不直接给我钱,说怕我乱花。但你别着急,我感觉快了,说不定马上就能……”
随着声音的逐渐接近,走廊中的二人迎面撞到了克洛伊。克洛伊听到声音便停下来了,就站在原地等着他们。
“……找到他了。”
克洛伊用威吓的眼光盯着二人。他一眼便看到了安娜,就好像已经明白了什么似的。
“你在干什么?”克洛伊慢慢的问着卡尔,用那种审问犯人的语气询问卡尔。
“呃,带朋友,参观一下城堡。”卡尔脸上流下了汗珠,他慌张无比。
“新朋友吗?”
“不,老,老朋友……”
“他叫什么名字?”
“安,安迪。”
“男孩子?”
二人对视了一眼,卡尔说,“对,男孩子。”
“也是,毕竟,她穿着男式衣服。”
“呃,对,他穿着,男式的衣服。”
“你什么时候来的?”克洛伊的眼光投向了安娜。
“刚才,就刚才。”安娜也变得吞吞吐吐。
“你怎么进入这座城堡的?难道你们躲过了那些守卫,那些凶神恶煞的守卫?”
“游泳,我们游过来的。”卡尔抢答道。
“这就是他为什么穿着你衣服的原因?”
“对,对。”安娜回答道。
克洛伊收起了锐利的目光,抿了抿嘴,满脸可惜的说,“哦,原来是这样,不过真是可惜,我没有时间陪伴这位贵客亲自逛逛城堡了。”
“没事,哥你忙你的吧,我带他去。”卡尔连忙说。
“好吧,卡尔,好好招待这位贵客,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请您尽管和我说。”
“谢,谢谢。”安娜勉强的答应了。
“国王正派我去做事,就不奉陪了,再见,安迪先生。”克洛伊笑了笑。
“再见……”
看着走廊中又只剩下他们二人,他们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但还没有等卡尔说一句话,便又听到克洛伊的声音,“卡尔,来一下好吗。”
“在这里等我。”卡尔说完,便顺着声音去找克洛伊。
刚刚走出安娜视线的卡尔便被人拽着衣领,一把按在墙上。
“你他妈的干了什么?”
缓过来神的卡尔发现那人就是克洛伊,满脸的愤怒,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我,我,我不知道啊……”
“你别以为我他妈的没看出来,那小子是个姑娘,一个货真价实的姑娘。你知道你今年才十五岁吗?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
“我真替你感到羞愧,难道你不知道昨天发生什么了吗?你还有这种闲心?你,你……”
卡尔的眼神惶恐不已,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天以后,你休想再离开我的视线一步,我以前管你管的太松了,我告诉你,今天白天我也没时间管你,但晚上要是没看见你回来,我就把你撕了喂鹰!”说着,他从口袋里抓了一把钱,一把塞进了卡尔的口袋里,“现在给我滚!”
克洛伊最后一句话一字一顿,每次停顿都用右手手指点了卡尔一下。说完,便松开了左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在原地的卡尔一直等到安娜来时,他才回过神来。
“你哥哥人真好,还给了我这个,说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拿这个就可以解决了,”安娜挥舞着手中闪亮的东西,“这是什么啊?”
“他的胸章,大臣的象征。”
“为什么给我这个啊?”
“可能是因为这个很值钱吧……”卡尔拉着安娜,哭丧着脸,继续寻找出口。
“这可真有意思,你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安娜看着那个精美的胸章,询问卡尔。
还没等卡尔说话,就只听到一声长长的嘶吼声回荡在城堡之中,那是国王的声音。
“就是那个咯。”卡尔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在长廊的远处,克洛伊气愤到难以呼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卡尔竟然做出这种事情。
“他才十五啊!他还是个孩子啊!这么些年没有仔细教育他,竟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哦,天啊,我到底做错了多少事情,谁能告诉我吗?要是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惹了什么祸,我可怎么去见死去的父母……”
懊恼的克洛伊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公主卧室的门前,看着这精致美丽的木门,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
克洛伊缓和了一下情绪,叠指扣门,轻声呼唤了一声公主,便只听到一个甜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班赛斯,你给我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