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事儿你们都不知道？舅爷要回来了。”雪香道。
“舅爷回来了？！”雪香爸显然也一惊。
雪香明显看到雪香妈妈悄悄用胳膊碰了雪香爸一下，雪香爸才敛起神色说道：“呃……哦，那你要接待好！你小时候舅爷对你不错的。”
“恩，我知道。”
“嗯……对了，那个……”雪香爸嘴里哈着白气，说话吞吞吐吐的。
“那个……雪香，你奶年纪大了，老年人容易激动，她和舅爷见面，你要全程陪着。”雪香妈一脸嫌弃地看着雪香爸那不利索的嘴皮子，对着镜头插话道。
“爸，妈……”
雪香想了想，还是鼓起勇气对着视频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觉得奶奶怪怪的。舅爷……身上究竟有什么故事啊？为什么这么多年，我总感觉他不是咱家一般的亲戚？”
雪香爸背后是一片灰蒙蒙的雪山，他听了雪香的话，深深叹了口气。纵然身边游客拍照的声音嘈杂，雪香还是听见了空谷的回声。
“爸？”雪香又喊了一声。
“那个……”雪香爸犹豫再三，还是对雪香说了实话，“你奶奶是抱养的。”
“抱养？”雪香惊了一跳！
抱养？什么意思？
“你奶奶是地主的小妾生的，后来地主没落了，就把你奶奶送给了一个乡绅，就是你舅爷家……”雪香爸幽幽地说道。
雪香脸色一变？
啥？搞了半天自己奶奶是庶出？
这么劲爆的新闻，他爸妈怎么能忍到今天才告诉自己。
望着雪香讶异的神情，雪香妈对着他爸的胳膊又是一推：“早就和你说过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别和孩子说。这都2019年了，明年2020年都实现四个现代化了，你还在这满嘴小妾小妾的。”
“娃儿大了嘛，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看你这人，再说妈现在在娃娃那，不告诉她实情，她能照顾好嘛！”
虽然雪香爸惧怕雪香妈的“淫威”，但还是声音低低地反驳了一句。
雪香直愣愣地盯着父母在屏幕里拌嘴，心里百感交集。
这么说……奶奶果然和舅爷没有血缘关系？！
那，抱养？
一般抱养女孩，在旧社会的意思是不是就是童养媳？
童养媳？！
雪香突然有点明白奶奶方才见黄人人时的激动了。
“喂喂？雪香，你还在吗？”雪香爸爸在视频里喊雪香。
雪香回过神儿，勉强冲视频里的父母挤出一丝微笑。
“雪香，你在哪儿呢？看着房子不像是你家啊？”
还是雪香妈敏感，一眼就看出了雪香身后的背景不是她自己家。
“咦？是啊？你在谁家里啊？”雪香爸也问。
“邻居家。”
说完，雪香就关了视频，她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奶奶和舅爷的关系，更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她和黄人人的关系。
“邻居家？”雪香爸爸在冰岛那片极寒之地上，对着手机愣愣地出神。
雪香妈抽过他的手机放进他冲锋衣的口袋里，又从包里掏出围巾给雪香爸里三层外三层地卫围上。
雪香爸不管这些，只一把扯住雪香妈的手：“不是，老婆，这都十一点了！哪个邻居会容留你女儿？”
雪香妈奋力一拍雪香爸的手，嗔道：“邻里和睦，你懂个P！儿孙自有儿孙福。赶紧的，多帮我拍几张照片，等着发朋友圈呢！”
雪香爸一瘪嘴，戴着手套重新从兜儿里掏出手机。
雪香妈在变幻莫测的极光前，摆着各种老阿姨的姿势……
雪香抱着膝盖坐在李云霄的沙发上。
如果奶奶是舅爷的童养媳，那她和黄人人算是啥关系？
黄人人的爸爸应该就是奶奶初恋情人和奶奶情敌生的孩子，这关系……咋这么乱呢。
雪香正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突然门“咳哒”一声开了，李云霄提着外套进来了。
雪香和他同时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李云霄问。
“你怎么这么早就下班儿了？”雪香反问。
李云霄没回答她是回来拿东西，只是轻轻走到她身边，把自己刚脱下来的尚还带着体温的外套给她披上。
“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开个空调，替我省电呢？”
雪香看了李云霄一眼，突然觉得他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只要紧紧抓住他，就能逃离和黄人人这种剪不断理还乱关系。
雪香心头一热，直起膝盖，一把搂住李云霄，紧紧的。
李云霄被吓了一跳，但随后轻轻拍了拍雪香的背，温柔地问道：“这么晚在我家，是不是碰上什么事儿了？”
雪香不说话，就是紧紧地搂着李云霄。
他身上和黄人人完全不同的古龙水味道，让她能够安心地逃离。
让雪香搂了好一会儿，李云霄才掰开她的胳膊，问道：“奶奶来了，你怎么还夜不归宿？”
听到“奶奶”两个字，雪香又是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没事，奶奶有黄人人陪着。”
雪香抬起眼眸，认真地问李云霄道：“今晚我能睡在你这里吗？我不想回去了。”
李云霄正在给雪香倒水，没在意她说什么，随口“嗯”了一声。
待反应过来，热水壶里的烫水撒了他一手。
“哎呀！”雪香被吓得叫唤一声。
李云霄倒不觉得烫，呆呆地都忘了把手放到水龙头下面去冲。
雪香跳下来，跑到李云霄身边，托着他的手心疼地说道：“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疼死了吧？”
李云霄盯着雪香的脸机械地回答道：“没事，早上冲的水，不算烫……”
“你今天晚上……真的要睡在我这里？”李云霄一字一顿地认真问道。
雪香抚摸着李云霄被烫红的手，心疼地吹了吹，“除非你不收留我。”
“我、我……”李云霄的语气急促起来，“我去上班！”
说完，李云霄急忙抽回自己的手，他怕他再多停留片刻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其实临近年底，KTV和酒吧的生意都不如平时热闹，李云霄的工作量并不大，加上东哥给力，场子里没什么人敢闹事，并不需要每分钟都在场子里盯着。
但，今天……他还是走吧。
看着李云霄急急忙忙的样子，不知怎的，雪香心一软，拉住他的衣角，沉声说了一句：“要不你今天别去了……留下来陪陪我。一个人的屋子，我害怕。”
李云霄没有回头，雪香望着他的侧脸，鬓角修饰得十分整齐。
李云霄本来就生的玉树临风，加上每天上班都习惯性把自己收拾得干练妥当，灯光下的他看起来一点都不输给那些流量鲜肉。
“那个……男女授受不亲。”
半天，混迹夜场大半年的李云霄说出了一句他自己都觉得很虚伪的话。
雪香实在觉得太孤独了。
这辈子，奶奶有舅爷，雪香妈有雪香爸，长辈们年轻时都曾轰轰烈烈地爱过，有一份美好的感情。
可是她呢？
三十好几了，还在人海里漂泊。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黄人人，却和自己是那样千葛万葛的关系。
还有李云霄，他到底爱不爱自己？他俩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若是我许你授受不清呢？”雪香抿了抿嘴唇，用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
李云霄也哽住了，他心里亦然是五味杂陈。
欢场半年，他的心早就被磨砺得沧桑不堪，唯有雪香，依然还如当初在楼道里遇见的那样，她是她心里的白月光。
李云霄对雪香和黄人人的关系不是没有知觉，只是……从雪香替他喝酒的那一天，他就一点一点地开始陷了进去，一点一点地沉沦，直到如今的深陷泥沼而不自知。
“你今天累了，早点休息。我上班去了。”
说着，李云霄拎起外套硬着心肠还是欲走。
雪香一把拉住她，掰过他的脸，温热的嘴唇对着他冰凉的嘴唇就吻了下去……
一时间情天恨海，难舍难分。
李云霄似乎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迅速丢下了外套，解开自己衬衣的扣子。他深深地吻着雪香，一路将她吻到自己的床上。
雪香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是一滩潮湿的柴火，正一点一点地被李云霄的火焰侵蚀燃烧，从冰冷到温热，从潮热到彻底燃烧！
李云霄的唇温柔绵软，一阵一阵地搅动着雪香复杂的心情。
她心跳的很快，李云霄仿佛能听到一般，掰过雪香的脸颊，低低说了一声：“别怕。”
在一波又一波激烈的高潮中，雪香迷失了。
她迷茫了，真的迷茫了。
“你喜欢我么？”
“不喜欢，我爱你。”
雪香享受地闭上眼睛，慢慢跟上了李云霄的节奏。每过一个回合间隙，李云霄都要俯下身，对着雪香的唇一通深吻……
雪香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缱绻在李云霄宽阔滚烫的怀里。她并不需要迎合李云霄，似乎李云霄没做一步，都很考虑雪香的感受，所有的动作都是激烈而又温柔的。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待到狂风骤雨过去，海面又恢复了风和日丽的平静，雪香这才发现，李云霄雪白坚实的背上，被自己的指甲深深地掐出好几块红印。
“疼么？”雪香抚摸着那些印记，轻轻地问道。
李云霄疲惫地翻了个身，转过来亲了雪香的脑门一下，笑道：“你说呢？”
雪香愣愣的，抬手去抚弄李云霄清逸的刘海。
李云霄笑道：“不能被白掐，你要对我负责。”
听了这句，雪香的手仿佛被什么灼烧了一下，霍地就缩了回来。
负责……？
一般不都是事后女的要求男的负责吗？
他反过来问，这是什么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