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坠崖事件后续2
玉世纶自然看出了平亲王的担忧，微微一笑道：“一个仁慈宽厚的皇上才能体恤臣民、一个喜欢兵戈杀伐的帝王并非百姓之福啊，身为人主心里装的是整个天下百姓，二世子仁厚谦和，胸襟宽广，并不是软弱，皇上舍嫡出的大世子而取二世子，看上他的不正是这一点吗？此次皇上派他巡察西南四郡，多了这一番历练，与他将来治国有莫大益处。”
“本王倒是过虑了，将来入东宫督导教诲太子之责的必定还是老太师，到时候老太师还要严厉一点，可莫要手下留情，当年，呵呵，当年竹板声声，至今还在本王耳边萦绕，让本王时刻惕然在心，不敢稍有懈怠，全赖老太师训导之功啊。”
玉世纶见平亲王又提起了当年读书时顽劣挨竹板的旧事，不由得也哈哈笑起来，布满山川沟壑的一张老脸上绽放出了一朵朵枯萎的花，笑过了才又慨然道：“王爷放心，先帝赐老臣的竹板还在，自当竭尽全力报效浩荡皇恩。”
平亲王知道玉世纶忠贞耿直，看他皓首苍颜犹自不忘皇恩为国效劳，心下感动，那些华而不实的感激话倒说不出来了，一看茶碗里不冒热气了，急忙站起来倒掉残茶，又沏上了新的，亲手捧给玉世纶。
玉世纶也不客气接过茶盅，呷了一口香茶赞道：“好茶。”
“老太师，这是胜儿刚从江南带回来的狮峰雨前龙井，请老太师品尝一下这新茶的滋味究竟如何。”
玉世纶嗜茶如命，而且懂茶，刚才未曾留意，听平亲王一说，才觉得幽香沁人心脾，再看茶碗中芽芽直立，泡开之后，叶底嫩绿，匀齐成朵，汤色碧绿明亮，清香高长持久，香馥如兰，呷一口甘醇鲜爽，回味无穷，禁不住连声道：“饮一口齿颊留香，果然好茶。”忽然兴致勃勃吟道：“玉髓晨烹谷雨前，春茶此品最新鲜。”
雨前龙井是指谷雨前采制的龙井茶，尤以一芽一叶、俗称“一旗一枪”者为极品。大世子陈胜为了为了讨好皇上和父王，就趁去江南代天巡察吏治民情时弄了些新茶，自然是茶中极品。
“茶好，老太师吟的诗更好，品香茗，吟佳句，不亦乐乎？”
“人生至乐，吟诗不如品茗，品茗不如赏花！”玉世纶显然是来了诗兴，一指窗前怒放的梅花漫声吟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好一句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老太师真不愧是大顺朝的诗词大家，这首梅花诗新奇隽永，堪称佳作啊。”平亲王大为佩服。
“知道老太师喜欢品茶，本王已经叫人准备好了一包，老太师走时就带上。”
“哈哈，多谢王爷，如此老臣就却之不恭了。”
二人悠然自得地品茗，由茶又兴致勃勃地谈到了诗词歌赋，正谈得投机，忽然花园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奔书房来了，不多时，一人未经通报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来人是一个气宇轩昂的弱冠少年，神情甚是惶然焦灼。
平亲王一见慌里慌张闯进来的是大世子陈胜，心中不悦，把眼一瞪喝道：“如此慌张失措，成何体统！”
“父王，大事不好了……”
陈平眉头一皱喝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听陈胜悲声道：“二弟，二弟他……”
陈平忽地一下子站了起来焦急地道：“戈儿？他怎么了？”
“刚才接到快报，二弟为了尽快赶回京师昼行夜驰，他的车驾在安西郡东的摩云岭受到了一伙山贼的袭击，混战中拉车的马匹受惊狂奔，道路狭窄，救援不及，二弟坐的马车跌下了万丈悬崖。”
“啊，戈儿……”这消息简直如晴天霹雳，陈平眼睛一黑摇摇欲坠。
陈胜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父王，惶急地道：“父王，父王……您要想开些呀，二弟福缘浅薄，命该如此，您的身体更要紧啊。”他手忙脚乱地把父王扶到卧榻上躺下。
“你，你……”陈平又急又气，一下子晕了过去。
玉世纶骤闻二世子突遭意外浑身冰凉，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一见平亲王昏厥了，这才颤巍巍地跑过去连声道：“王爷，王爷，你醒醒。”
陈平长出了一口气幽幽醒来，玉世纶劝慰道：“王爷，二世子受命于天，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陈胜听到这句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冷笑，马上又恢复了一一副泫然欲滴的悲痛样子来。福大命大？万丈悬崖掉下去就是石人也要粉身碎骨，焉能活命？不过，他话只能这样心里想想万万不能说出来，只要他稍稍露出这个意思只怕马上就要让盛怒之下的父王砍了脑袋。
玉世纶又倒了半盏热茶，侍奉陈平饮下去，这时他才缓过神来，颤声道：“戈儿他究竟怎么样了？”
“父王，二弟的马车跌下悬崖之后，众侍卫拼死杀退贼寇，因为那悬崖之下是万丈深谷，里面地形崎岖，又是黑夜，无法下去搜寻，天亮后费尽了千辛万苦才下到那座叫幽冥的深谷中，在坠崖的地方只见到七零八落的马车残骸和血肉模糊的马尸，二弟他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因为谷底有一条流水湍急的河，不知道是被水冲走了，还是黑夜里被虎狼……”陈胜说到这里突然停着了。
陈平和玉世纶却都听出了他后半句没有说出来的意思：陈戈的尸体可能已经被虎狼吃掉了。陈平突然跳起来抓起茶碗摔在了地上，气急败坏地吼道：“为什么不派人给我顺河往下游去找？给我找遍谷里的每一寸土地！一定要把戈儿给我找回来。”
陈胜小心翼翼地偸觑了一眼盛怒下的父王道：“已经顺河往下游找百里了，但是……”
平亲王粗暴地打断了陈胜的话：“百里？找五百里，一千里，沿河找到大海也要给我完好无寻地把戈儿找到！如果戈儿少了一根毫毛，哼哼，让他们不要回京了。”
陈胜唯唯诺诺应着，唯恐触怒了父王，将一肚皮怒火全撒在他身上，想到还有一桩至关紧要的事情还没有禀报，只得硬着头皮道：“那些兵士们正在幽冥谷搜索时，谷里忽然燃起了漫天大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