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梁闯了祸,被周长青罚一天不许吃饭,他自知有错,不敢争辩,就默默回到房间,一屁股坐在床上,望着墙壁发呆。
宋梁回忆起适才的情形,想那萧若水只是脾气大了一点,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自己怎么会一时冲动,把人家扔进水池子里去了呢?就算寻常女子受到如此羞辱,也会感觉颜面无存,何况她还是江东之主萧伯元的妹妹,自己这么做,一定会让师父很难做吧!
宋梁越想越是懊悔,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但终究是于事无补。所幸无事,他见房间遍地狼藉,便低头收拾了起来。
整理了半个时辰,房间终于恢复了整洁,宋梁的心绪也稍稍好转,但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
宋梁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午时过后,要饿着肚子熬过一整天,这真是极大的折磨。
正在宋梁饥肠辘辘,无计可施之时,房门突然被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是小枣。
小枣进得房间,笑意盈盈地说:“公子,听说你闯了大祸,周前辈现在都还在生气呢!”
宋梁苦笑了一下说:“我往日对付的都是江洋大盗,杀人悍匪,你死我活之间,下手绝不容情。今天遇上那个大小姐,一时失了分寸。”
小枣露出玩味的表情说:“是吗?我还以为是你不想去通天院,故意得罪人家小姐的。”
宋梁被小枣说破心思,便也不再隐瞒,他说:“是啊,要去一年呢,我怕饿死在外面没人收尸。”
小枣朝宋梁胸口捶了一拳说:“净胡说,哪还用一年,只怕是今天就要饿死了。”
宋梁眉毛一挑,拉着小枣的胳膊说:“小枣,你最好了,肯定不会让我饿死,给我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小枣噘着嘴说:“你还想吃什么,将就一下吧!”说着扔给宋梁两个冷馒头。
周长青盛怒之下,罚宋梁一天不吃饭,但毕竟怕他扛不住,知道小枣会送吃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枣知道分寸,不敢给宋梁送大鱼大肉,就拿了两个馒头,让他填填肚子。
宋梁接过馒头,便囫囵着送进嘴里,一口便咬掉了大半个,塞得腮帮子高高鼓起,咀嚼的时候就像一只癞蛤蟆。小枣看到他的样子,被逗得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吃过了馒头,宋梁对小枣说:“我昨天又在师父面前克扣了一两银子,等会我们去逛街,给你买根发簪好不好?”
小枣一听这话,眼中闪过一抹亮色,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她说:“今天只怕不好,周前辈还在生气,你还是不要乱跑了。”
宋梁觉得小枣这话也有道理,便说:“那就过两天,等他气消了,我给你买最漂亮的簪子,才配得上你这头长发。”
小枣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就会说漂亮话哄人家。”
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小枣吓得赶紧坐到了一旁。宋梁起身去开门,只见门前站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身白袍,颇有些英气,宋梁喊道:“大师兄!”
来人便是周长青的大弟子许云,江湖名号夜枫。
许云对宋梁说:“师弟,恭喜你啊!”
宋梁一头雾水,问道:“何喜之有啊?”
许云大笑着说:“大小姐要去通天院,我们一干人都去了,他一个都看不上,现在却选中你了,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宋梁一听这话,惊得下巴都掉了,他说:“什么?我把她扔进了水池子里,她却要让我陪她去通天院?”
“是啊!你说你是不是有福气?”许云的话中颇有些嘲笑的意味,毕竟那大小姐萧若水的脾气他早已见识过。
“这小姐,难道是被我扔进池子里,脑袋进水了?”宋梁一屁股坐在床上,觉得如在梦中。
许云笑着说:“师父让我来通知你,现在立即去平阳宫见大小姐。”他转身离去的时候,还特意拍了拍宋梁的肩膀说:“好好表现哦!”
宋梁呆坐在床上,双眼无神,喃喃道:“小枣,我要去通天院了,一年才能回来。”
小枣在一旁听了两人对话,也是心头一沉,宋梁陪萧若水去通天院,自己只怕是不能随行,分别在即,心头也十分伤感。为了安慰宋梁,小枣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说:“一年而已,也不是很久,再说了,她一个大小姐,去通天院未必吃得了苦,没准十天半个月就打退堂鼓了,你不就回来了吗?”
宋梁知道小枣是在安慰自己,心头一暖,但想起刚刚还约定一起逛街买发簪的事,又是一阵唏嘘。
宋梁略微收拾了一下,独自一人前往平阳宫,接受这次任务。清晨来的时候,他还好奇地东看看细看看,这次却没了这份心思,只是低头看着地面石板上的花纹,不觉间便已经到了。
再次见到萧若水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嫩绿的衣裙,比起上午那一身大红,多了几分清新之感。
萧若水看到垂头丧气的宋梁,似乎并不计较之前的过节,笑着对他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小弟,回去收拾一下,明天就去通天院。”
宋梁惊问道:“明天?这么快!”
萧若水一脸正色地说:“当然了,通天院每年九月十五开院,今天都初八了,淮阳离江都可有三百里地呢!”
通天院远在淮阳,宋梁在心中默算了一下路程,觉得未必要明天就出发如此心急,或许是萧若水久居宫中,早就想出去透透气了吧!
宋梁憋了半天,终究还是没有忍住,问道:“小姐,我先前那样……那样对你,为何你还要选我去通天院?”
萧若水眨眨眼笑着说:“因为别人都拿我当大小姐,对我毕恭毕敬,只有你这混小子胆大包天,竟敢把我扔进敬天池里,我当然要把你留在身边,以后好好折磨你呀!”
宋梁听了这话,心下懊悔已极,原来这大小姐吃硬不吃软,自己本想下点狠手将她打发了,没想到弄巧成拙,这下白白搭进去一年大好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