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所以说,你是被骗了咯。”
我舔舔嘴唇,似乎能尝到苦涩的味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她双手托腮,嘟哝着嘴:“成年人真是难懂。”
这人是我在公园的一个石桌子那遇到的,约莫...我看不出年纪,对于猜测女性的年龄,一直都不是我的强项。总之不算大,不管是个子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或许正处于人生中最叛逆最无理取闹的那几年。起初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服,似乎已经在公园冻了一夜,看到我过来就直直地对我喊:“公园里好冷。”
我只得提议到一个暖和的地方,于是就过来了这个面包店。坐下之后,她毫不客气地消灭了一个热狗、两个菠萝包、一小块芝士蛋糕和大半杯奶茶。中间零零星星地听我把事情说完。
“可能只是我蠢而已。”我端起咖啡,又放下,强迫自己接受这个观点。
她汲了一口奶茶,露出味道不过如此的表情。“当然,一个从西区走路过来的人,当然是蠢。”
“也比在公园冻一晚的人要好。”我反驳。
她沉下面,瞪了我一眼:“你什么都不知道。”
“嗯。”我不想跟她继续讨论下去。
这位公园小姑娘,如果按照我一贯的分类法则,当然是属于“其他人”那一类,我不必在意她的感受,而且我现在状态非常不好,不需要事事回应她。但以赖文辉的分类法则来看,我肯定属于“活在梦里、没有眼睛和耳朵”的那一类,而她,我看不出她有没有眼睛和耳朵。
为什么要用赖文辉的分类法则?我有点恼怒。某种程度上我可能是被说服了,甚至有些认同他这样的分类方法才更好地将人类的特点展现出来。因此在连手机也被一同顺走之后,我仍然希望自己能相信这是一个课程考验。
不过很难。充其量我只能控制自己,复述这件事的时候,尽量不要在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面前哭出来。
她低着头——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低头的,总之我回过神来,她就低着头——显得有点坐立不安。这是怎么回事?内急?大姨妈?还是冷了?我从未养过任何年龄的少女,不知道这应该怎么处理。不过既然我状态不是很好,或者听之任之即可,我这样安慰自己。
她突然猛地抬起头,与我四目相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这样的状态维持了几十秒钟,或许更短也或许更久。人的眼睛真的能说话吗?我反正没能听出她的眼睛想说什么。不过,那确实是漂亮的眼睛,比我见过的所有艺术品都要精致。如果它转动起来的话,估计会非常灵动,狡黠之间又带着让人不得不原谅的温柔。
如果再这么注视下去的话,我那曾拜倒在黄诗雅石榴裙下的灵魂可能都会被俘虏。
我别过头。
“你输了。”她有点高兴。
“无聊。”我不经意地扬了扬嘴角。
她没有理会我,哼了一小段歌。她估计是要归为“活在梦里”的那类,我暗自想。
“你可以叫我小薇。那么,大叔...”她似乎鼓起勇气,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
“大哥哥。”我纠正她。
小薇飞快地收起笑容,比京剧的大师还要高明,她有点恼怒地看我一眼。
“大叔哥哥,”她顿了顿,“你有钱结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