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释了15分钟,以及将身上的连帽衫押下之后,我终于被获准稍晚时候将钱补齐。
但我仍然不想回家。
我走出面包店,空气中仍然保留着清晨的肃杀。我把手放到胸前,庆幸自己出门的时候里面多穿了一件长袖。不过小薇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缩着脖子,走在我身后,祈求让我的身躯为她挡住跟本就不存在的风。
走出约莫几个街区,小薇终于忍不住问我:“你这是要走路回去西区吗?”
“很显然,不是吗。”我转过身来,发现她嘴唇冻得有点发白。
“为什么跟着我?”我没好气地问。
她眨眨眼,“你还真是个傻瓜。”
“对,出门连钱包也没带的那种。”我自嘲了一句,其实心里想的是,钱包是不是也被赖文辉一同顺走了。
她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句,没再说话。
我继续往前走,但不确定那是不是回去的路。来之前经过了什么地方,我突然毫无印象,嗯,这估计是那些活在梦里的人的通病。又或者,我根本就不关心这是不是回去的路,我的潜意识正在逃离那个地方,那个揭露了我的愚蠢又令我尴尬的地方。
走出一段之后,我又回过头来看她。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仿佛在关心一条自来的狗。
她似乎又离我更近了些,瘦小的身躯摇摇欲坠。
我只得又到一个咖啡店里,打算等到中午再继续出门。
小薇喝完了服务生端上来的温水,又恢复了让我心烦的活泼。
“你连女朋友都被骗走了?”
世界上有好几种不会聊天的人,其中一种就是专门聊别人希望忘记的事情的人。
我端起水,一饮而尽,没有回应“其他人”。
“你跟她好像很久了?”小薇自言自语。“大人真的很难懂。”
我依旧没有说话。
“大叔,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大哥哥。”我再次纠正她,语气中已经有点恼怒。
小薇吐吐舌头,全然不为自己的错误称谓而感到抱歉,“既然没有钱,为什么还能到咖啡店里来?”
“咖啡店不就是为了被别人坐的吗,再说,我现在只是还没有点单,服务员也不知道我有没有钱...”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解释,“他们只是觉得我还没有想好要点什么。”
“哦。”她想了一会儿,“但如果我自己进来,他们就不会认为我还没有想好。”
“因为你还太小。”
“就因为我太小,所以他们认为我跟你不是一样的人?”
我哑然,这算是什么哲学问题吗。我想了想,道:“服务员或者有自己的分类法则,我这样的被划分为顾客,你这类的被划分为非顾客。”
“但我跟你一起进来,他们就接受了我,觉得我也是还没有想好点什么?”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吗?
“或许是这样。”我不置可否。
“为什么呢?”小薇盯着我看,“年龄不同的人,就不是同一类的人,但在一起就变成了同一类的人,这样吗?”
“嗯。”我敷衍道。
小薇歪歪脑袋,“那不就说明,分类没有什么意义吗?可以分类,也可以重新分类。”
我有点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