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因祸得福心初动
最初的尴尬一闪而过,叶笙大方举起酒杯,向刚刚注视的女子敬去,环顾众人,“叶笙年少,自然以年少为美。”说完一饮而尽。如果没猜错,此人真是陈宣帝的长女乐昌公主,约莫十二三岁。
太子哈哈一笑,“献之小弟,果机智过人。”
端坐的乐昌公主,朝叶笙微微一笑,少年早朝高论的事迹早已遍传后宫。若不是好奇,并不愿意参加兄长这香宴。
“贞儿是我最疼爱的妹妹,献之有意,我奏请父皇许配给你如何?”此话一出,一旁的太子妃轻声咳了两声,叔宝方才意识酒后失言。
“叶笙年少,还望殿下莫要取笑于我。”十一岁实不少年,北齐皇族十岁破禁,着实让人瞠目。
“罢了罢了,饮酒赏舞!”
晚宴结束,叶笙长舒一声,拜别众人朝卧房走去。
房间在东宫东角,颇为清静,甚合君心。门前的浓密翠竹刚刚返青,些许绿意点缀的恰到好处。推开房门,正对书窗,书桌架上一柄长剑。
左侧的床榻被粉色幕帘遮掩,两套刺绣棉被看着极暖。一旁的衣柜中,已放置两套换洗衣物,皆是蓝色长衫。上等的绸缎,
换好衣物,褪去一身酒气,“啊~”伸了个懒腰,叶笙卧倒在床。
余光斜视桌上长剑,父亲交代每日磨炼,不得有变。诸子百家除去儒学、诗学、第三厌恶便是兵家。奈何父命如山,不得不从。
正欲出门,轻轻的敲门声响起。叶笙心下好奇,这个时分还有人上门?“何人到访?”
“叶公子,奴婢封太子之命,前来为公子沐浴更衣!”女婢声音甜美,动人心弦。
叶笙握紧拳头,长叹一口气。打开房门,拔出长剑环视一番。三名女婢搬运着沐浴用的大桶,为首的女婢则手持花篮。
看到叶笙拔剑,吓得四人赶紧跪下,“公子莫不是嫌弃我等丑陋?”
少年一愣,嘿嘿一笑,“姐姐们说笑了,便是天女下凡,看到姐姐也要退让几分。只是父亲交代,每晚练剑还请姐姐们等候。”
一练便是一个时辰,四人竟毫无困意,连连叫绝。叶笙却早已满身大汗,“公子,我为你擦擦汗可好?”
叶笙动作不停,摇摇头,继续练习,又是一个时辰,四人略有困意,叫好声仍不绝于耳。
“爹!女人太可怕了!”本以为脱离了父亲的魔爪,可以略微偷懒,不曾想遭遇此劫。
苦练两个时辰,不是叶笙勤勉,而是他清楚这些女婢的可怕。定力再强,也未必招架的住,唯有拒之门外。转眼,已是午夜时分。
两个多时辰,叶笙实在招架不住,停下了动作。
“公子剑法出神入化,奴婢佩服。”虽然四人也没看懂什么。
叶笙尴尬笑笑,“此剑法名为花舞,观赏尚可,实战无意。时辰不早,请姐姐们早些休息。”
“公子尚未沐浴,水已冷,待我等为公子换好。”
“无需麻烦,我喜欢冷水澡,把水放在这里,你们回去,明早过来收整即可。”
“不可!太子已经交代,自今日起,由吾等侍奉公子入睡。”
又是太子!这风流太子,不成大器!实在气人!叶笙长剑一挥,翠竹立断,“我自会与太子交代,你们回去吧。”
一番软磨硬泡,终是赶走了四人,可怜的叶笙在早春,踏踏实实来了个冷水浴。
“姐姐,明天还来吗?”三名女婢朝领队问道。
“太子交代,不论公子作何反应,天天伺候不得有失。”
阿嚏!一个喷嚏,将叶笙从熟睡中惊醒。痛楚自全身涌入心头,隐约中还有点发烧。在四名女婢的帮助下,洗漱完毕朝太子书房走去。
国事渐稳,陈宣帝也不每日早朝,大多时候由袁宪主持。
周弘正老先生已经等候,叶笙行礼站在一旁。
“为何不坐?”
“太子未到不敢入座。”听了叶笙回答,老人满意地点点头。
“太子殿下到!”人未至,声先临。
虽说周宏正先生学识渊博,奈何叶笙身感风寒,疲惫至极,加之对儒学三纲五常颇无兴趣。一个哈欠没忍住,打了出来。
先生那里肯干,即便太子都要敬他几分。“莫非老夫所讲,你已领悟,故而犯困?”
“夫子学识渊博,在下才疏学浅不能领悟,加之不好儒学故而犯困。”
不好儒学?太子深知周弘正精通《论语》《周易》,这叶笙竟然如此回答,岂不是自讨没趣?
“诸子百家,独尊儒术,你竟不好儒学?”
“天下三分,当以纵横为先,兵家次之,机关再次。国不统一,学儒无意。”
此言一出,周老先生险些一口气喘不上来,“狂妄小儿,罚你在文德殿清扫书卷三日,殿下以为如何?”
“先生所言极是,叶笙还不赶快向先生赔不是!”
“殿下之命,不敢违抗。刚才所言,并非对先生有所不敬,论道而已。”叶笙鞠了一躬,却并无悔意。
“小小书童,妄自尊大,论道尚早,受惩去吧。”言毕,戒尺已重重打在叶笙手心。周弘正本以为叶笙出身富贵,细皮嫩肉,不曾想少年一双小手布满细茧,心中好奇。
叶笙鞠了一躬,朝文德殿走去。虽挨了一顿打,但也值得。他相信,无需半日,周先生自然能体会其中深意。
被惹怒的周弘正只是让太子独自诵读,自己在庭院散步。想想自己七旬之人,竟为一小儿狂怒,也是可笑。
“原来如此!”周弘正猛地醒悟过来。正欲追回叶笙,却为时已晚。
叶笙哼着小调儿:‘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吾一身,飘然旷野。’路上婢女,暗暗观视,甚者暗送秋波。入宫两日,已成名人。
文德殿监官宋默知道叶笙为太子伴读,不敢刁难,“公子在这大殿之中,自由观看,我必不乱言。”
“叔叔说笑,我既被罚整理书卷,奉命行事。”说完,朝殿内走去。
“即便公子想做,也确实无事。”
叶笙以为是宋默推辞,然而看到殿内布局,颇为惊奇。殿内阁楼格局极为合理,即便生火也难以殃及其他书阁。各类书籍归档清晰,诸子百家任君挑选。若说这唯一的遗憾,便是藏书量实在可怜。
“叔叔厉害!叶笙佩服至极!”
宋默一愣,本以为敢顶撞周弘正先生的叶笙,必定是纨绔蛮横子弟,没想到如此彬彬有礼。
“哈哈,都是小女珠儿之功,与我关系不大。”
听到珠儿两字,一个女孩儿从书阁探出头来,“爹爹唤我何事?”
幽谷清笛,轻灵有神,再看那双眸淳朴深邃,既不显得无知,亦不渗人。对视一眼,目不能转。双马尾,活泼极了。
真祸福相依!糟糕!是心动的感觉,叶笙暗叫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