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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静水流深

李家哪止一滩浑水,完全深不见底。虽说亓洛洛未经历过这些,但流程也不是这么走的。

送行完,小桃和傅林拿着行李箱跟在亓洛洛身后,在李清禹的带领下大致参观了下房间,总得来说还不错,两间卧房紧邻着,中间客厅也足够大,边打开窗户欣赏风景的同时,亓洛洛留意到旁边的地形及环境。

士兵走到李清禹身边说了句什么,李清禹的神色瞬间变得认真起来,“走”想起亓洛洛三人,又让对方“你先去,说我就来。”

“是。”

“你先去忙吧,我们收拾行李,一路过来我也有些乏累,有浴缸吧?”

李清禹点点头,“有,我帮你放水”结束后,“温度我调好了,再过几分钟你去试试水温。”

“谢谢。”双眼看着他。

李清禹也识趣地说“那我先走了,待会来找你。”

“好。”

待人走后,小桃问,“二小姐,这……”

“与咱们无关。”

小桃乖巧点头。

傅林问,“行李……”

“挂衣柜里吧。”眼神示意“小桃。”

一连串动作自然且自如,细致到每个角落,确认无误后,小桃看向亓洛洛并摇头。

亓洛洛的眼神说着‘确定?’

傅林则是在一旁忙活着行李刚出卧室,见两人只有眼神间交流,而无任何话语,正要开口问时就被小桃捂住口,然后她的食指放在自己唇上,示意‘嘘’。

亓洛洛的眼神落在一旁不经意的花瓶上,小桃正要伸手拿起花瓶时被亓洛洛制止,亓洛洛轻轻将瓶中的花束拿起,小桃和傅林一惊,窃听器被巧妙地装饰成其中一束,“什么味道?”

小桃先是勾唇,然后很自然地接话,“二小姐,是花香。”

傅林也做起戏来,问,“怎么了吗?”

亓洛洛捏着鼻尖,“我不大习惯。”

“那我拿去扔了吧。”

亓洛洛摇头,“不了,留着吧,你不是挺喜欢这种花吗?放你房间去吧,府上这么忙,也是府上的人用心了。”

“是,小姐,那我去给花喷喷水。”

“好。”亓洛洛又指了指窗户。

小桃领悟,“大林,你先出去吧,我伺候小姐洗漱,顺便去看看厨房有没有什么点心之类的,一路也饿了,有的话你先吃吧,然后守在门口。”

“好。”

“小姐,热吗?”

“还好。”

“我把纱帘拉上吧,您先换衣服,我去看看浴缸的水温。”

“好。”

说完小桃走到傅林身边,拉起他右手翻开掌心,用手指着,打探消息、注意安全八字。傅林点点头,然后小桃故意大声叮嘱,“大林,点心不要甜的,小姐有些反胃。”

果然,即使是在窃听器上喷了水,还是不会造成任何影响,因为傅林一去厨房,正对着大门的桌上摆放着几盘点心,而且没有一个是甜味的。心里怎么想都不重要,在与小桃相处的时间里,傅林也渐渐学会了如何做个喜怒无常的冰块脸。回到房间,“点心来了。”

“拿的时候,和人说了吗?”

傅林故意装作恍然大悟模样,“呀,我看没人就拿了。”

“你当这里是咱们亓府,说拿什么就拿什么啊?快拿去退了,万一人家说咱们二小姐身边的人一点规矩都懂怎么办?”

“这……咱们不是客人吗?而且这不该是他们应该早早准备好的嘛,我只是拿了几个点心,难道还能说咱是小偷不成?”

小桃故意,“快去,小心让二小姐知道,有你受的。”

“那……你是不知道,厨房过来还要好远呢,这……”

“你怎么出门反而越发懒了呢?走,我和你一起去。”

李家监听的人立刻得到消息,反馈给李景禹、李清禹兄弟,李景禹瞬间说,“你去看看,说不定她带的东西里就有咱们要找的答案。”

“哥,绝不可能是洛洛,如果要陷害母亲,她何苦早上还与母亲争执?”

“反其道行之呢?”李景禹道,“你去看看。”

“我……”

“让你去就去,哪里这么多废话。”

躺在浴缸里的亓洛洛听见门口的响声,而在小桃出去前就已经用手语与她打过招呼,亓洛洛装作没听见的样子继续躺在浴室里泡着澡,估摸着时间合适擦干出去,到门口正巧碰见李清禹,裹着浴巾的亓洛洛原地惊讶,背过身去问,“你怎么……”

“门开着,我就进来了,那个……抱歉,我无意冒犯。”

“你能……先出去吗?”

“啊?哦!哦!抱歉”说着,落荒而逃。李清禹离开并关上房门,靠在门边深深吐出一口气。

小桃突然出现,“清禹少爷?你怎么……站在这儿?”

傅林上前,“是啊,进来坐吧,下午太阳正晒呢。”

李清禹拉住开门的傅林,“等等。”

“嗯?”

“那个……你们这是去哪儿了?”

小桃微笑回答,“我和傅林去找些点心,小姐一路颠簸难受,没吃什么。”

“还说呢,明明我都拿来了,可小桃非说我没经过府上人同意就随便拿吃食来,非叫我拿了过去,刚去,正巧人来了,这不也同意了,说没关系,本就是您专门遣人买来送给我们小姐的嘛。”嘟嘟囔囔说个没完。

小桃忍不住狠狠拍了下傅林的肩,“都说了,这是在李府上,你再嚷嚷,小心让小姐知道有你好受的。”

“我……”

李清禹微笑道,“府上待过几日,知道洛洛爱吃点心,这几日我都会派人送来,三餐你们爱吃什么想吃什么都可以跟厨房说,专门让他们做就是,不必客气,毕竟在你们府上我们也被照顾的十分周到,怎么可能让你们来还怠慢你们。”

小桃内心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说,“看看我俩,让您在这么烈的毒日头下说了这么久话,进屋坐吧,正巧我从宜州带了新茶,我去给您泡。”

堵在门口的李清禹此时才让开身子,“好,辛苦了。”

先进屋的小桃饶人进屋,李清禹探了探身子,问,“方便吗?”

小桃笑着,“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然后嘱咐,“大林,你陪着少爷,我去看看小姐。”

大林十分礼貌地做了‘请’的姿势,然后对李清禹说,“您先坐,我先去烧水,待会儿小桃姐就能给您泡茶了。”

“好,谢谢。”

李清禹刚落座,亓洛洛就从楼上下来了,此时的她已经换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刚洗完澡,微红的脸颊显得更加白皙红润,湿发自然垂在肩上,自她出现在李清禹视线内,他的目光就未曾离开,大林从厨房过来,正巧站在亓洛洛与李清禹视线交接处,看见李清禹的眼神,渐渐明白了些什么。

亓洛洛看着李清禹的眼神,“不好看吗?”

“不是。”

“那是因为我穿的很奇怪?”

李清禹摇头。

傅林立即打岔,“小桃姐,水烧好了。”

“知道了”跟在亓洛洛身后立即下楼,然后说,“小姐,你要喝红茶还是?”

“都好。”

傅林指着桌上点心,“我和小桃姐拿来的,您先吃点,待会还要出门。”

看了眼桌上,“都是大名鼎鼎的芙蓉居点心,是你俩从厨房拿来的?”

“这……”傅林挠了挠后脑勺,“是拿来的,但也是清禹少爷嘱咐人买的。”

李清禹正要解释,被亓洛洛享受的表情打断,拿起其中的一个,津津有味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咸味的?”

“在你府上住的那段时间,只要去你小院,都吃的是。”

“是吗?我自己却没留意过。”

小桃端来茶水,“小姐,您只要是吃带甜味的点心,最多两三口就放在那了,然后就说饱了,没什么胃口,倒是咸味的能吃个干净呢。”

“是吗?我自己倒是没留意,一直觉得咸甜都吃呢。”

傅林也说,“您连粽子是甜的都不吃呢。”

“倒是难为你们记得我喜好了,不过这些都是今日现做好的吧?难不成是早就打算留我再府上?”亓洛洛只是玩笑,可有人却当了真。

“是啊,连房间都是得到你要来的消息时让人一便准备好的。”

“所以我才说不留啊,府上本就忙碌,我倒是添乱了。”

李清禹嘟囔着,“你在,怎么会添乱呢?”

亓洛洛问,“什么?”

“没什么。”想起刚才,“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只是碰巧,希望你……”

“放心吧,我毕竟穿着件裙子,虽然……总之不会误会你的。”

“我希望你误会。”

“嗯?”

傅林在小桃示意下,两人一起到小桃房间里,心知肚明有监听,所以故意八卦,“这李清禹该不会还对我们……”

“嘘,就算是,那又有什么不好?反正常余少爷一家那么伤害小姐了,我原本还挺支持常余少爷对我们小姐的感情呢,现在看来,果然男人是最善变的了,清禹少爷对咱们小姐如此上心,若是日后两人在一起,对亓灏两军也是好事,不过……裴夫人怎么偏偏就在离开咱们府上那天出事了,就算清禹少爷不计较,他哥哥也不会不在意吧,说不定留咱们在李府就是因为怀疑咱们小姐。”

傅林配合演戏,“不是吧,怀疑咱们小姐?我还以为他们是真想留小姐帮忙呢。”

“得了吧,你没看见小姐怕连累别人,只自己留下来吗?要不是姜小姐和周小姐拦着,她说不定只肯孤身一人,连咱俩都不会带呢。”

“为什么?又不是咱们二小姐做的,难道灏军认准了,咱们小姐就活该背罪不成?”

“你呀,还真是处事不深,小姐又不是咱们的小姐,是整个亓军的小姐,她的身后是老爷、两位少爷还有林家的老爷呢。”

“这……有什么区别?”

“一个女孩,一旦牵扯利益、权利,你觉得她的一切还会像咱们一样简单吗?”

傅林假装深思熟虑,“哦~我似乎明白了,所以常余少爷明明喜欢小姐却不得不和小姐保持距离,明明常家两位老人都喜欢小姐,却要在那时说和小姐婚事与他家无关了。”

小桃拍了下自己胳膊,故意发出响声,“你现在才明白啊。”

“这不是……我才知道嘛。”

楼下的亓洛洛问,“什么时候去?”

“去哪?”

亓洛洛回答,“不是说好了带我去伯母出事那,刚才我的行为应该给府上带来困扰了,抱歉,是我没考虑到别人的想法,不过逝者为大,只是想让伯母在天之灵开心些,不过……好像带来了反效果。”

李清禹问,“你真的不在意吗?”

“对伯母,我还是很愧疚的,那天如果我能坚持,哪怕多检查几次,多派些人护送,说不定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让你和景禹哥,连伯母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那天早上虽然我误会了伯母,有些小摩擦,但那天离开我家时,伯母还是很开心的,走的那天我记得她是穿着……”

“我不是问这个。”

“那……”

“刚才,你一点也不介意吗?”

“嗯……你都解释了啊,何况又不是闯进浴室里,是我没拿换洗衣服才造成的,怎么能完全怪你呢。”

“洛洛,你的心里,还是装着他吗?”

“谁啊?”亓洛洛装傻。

“常余。”

不自然地微笑,“我和他之间……早就结束了。这不是众所周知的吗?我和他之间注定有缘无分。”

“你……不恨吗?”

“恨?我有什么资格呢?而且审时度势,也不是他们的错,要怪,只能怪缘分,只能说我俩只有做朋友的情分,而至于夫妻……可能我们最近的关系也只能是未婚夫妻吧。”

“现在呢?”

“什么现在?”

李清禹道,“之前的拒绝我可以当做是时机不到吗?”

“清禹,我上次说的很清楚。”

“我知道。可结束的人是你,在我这里,我们之间还没开始,更不可能结束。”

“清禹……我不适合你。如果你只是想要亓灏两军的联合,我可以保证两军之间绝不会有任何不必要的争执,若是日后你们需要亓军,相信哥哥和言希也绝不会视若无睹。”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

“可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些。”

“洛洛,你能给他机会,难道不能给我吗?”

“你知道咱们之间的开始和结束,意味什么吗?”

“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如果我们之间的开始注定了不会有个好的结局,为什么还要那两军去赌一个败局?”

李清禹拉住亓洛洛的右手,使劲一拉,将她拥入怀中,一只手环在她腰间,一只手摸着她的头发,“这一次,我绝不放手。”

“清禹,你何必执着?”

“你是我的,从出生那天起,你就是我的未婚妻,要不是因为……你又怎么会认识常余,你又怎么会和我分离。”

“可我现在是杀害裴夫人最大嫌疑人”此话一出,李清禹震惊,亓洛洛问,“难道不是吗?”

“你知道、你都知道。可你为什么还来?”

“因为如果我不留下,李景禹就会派兵进攻亓军,我不能让别人为我的行为买单。”

“洛洛,你这是何必呢?”

“就是我干的,但和其他人无关,如果要以命偿命,只管冲我来。”

“你说什么气话。”

“就是我做的。”亓洛洛坚定道,“你不信?”

“是与不是,在我眼里都不重要,我会护着你,所以……信我。”

亓洛洛摇头,“我不配,现在只求一死。”

“你为什么逼我?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们大了,有自己需要守护的,你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不存在对错。今天你来是为了查到确凿证据不是吗?”

“够了。”

“你动手吧,这样我的愧疚感会少些。”

“我说了,够了。”

“是我欠你的。”

“亓洛洛!”

“这样的我,这样的蛇蝎心肠,这样的铁血手腕,你还会喜欢吗?你们喜欢的是曾经的我,是你印象中的我。而现在的我,早就是个刽子手了。”

李清禹心中一紧,“就算是,我也不在乎,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以为这样说就能打消我对你的感情?”又一次抱住她,“只要有我一日,我就会护你一日,除非我们共赴黄泉,不然你别想再一次逃离我。”

“你和常余一样,都那么执着。”

“别拿我和那个胆小鬼比,他不配喜欢你,更不配和你在一起。”

亓洛洛冷笑,“那你呢?你和他一样,在我最需要有人陪伴的时候都不在我身边,你又有什么权利说他?你连在李景禹面前说出真话的勇气都没有,就像今天,你不也是听了听他的话才来查我的吗?”

李清禹点头,“是,我有我的无可奈何,可在许多的无可奈何下,我还是会选择与你一起,我说了,这次我绝不放手,现在我就去说。”

“我已经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了,难道你还想我在一次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吗?”

“洛洛”李清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好,那我不说,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而我,也就只能在李府内了,是吗?”

“我怕这一次放你走,就再也找不回你了。”

亓洛洛起身,就要离开时被李清禹从背后抱住,“今天就好好待在这里休息吧,小桃说你不舒服,等晚上我再和你去母亲事发地。”

“我这是被软禁了吗?”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我无话可说。”

“李清禹!你个混蛋。”

环在亓洛洛腰间的胳膊更紧了些,“你如今在我府上,我什么都没做,是为了尊重你。”下颚落在亓洛洛肩颈上,顺着颈部吻下去,无意间看到亓洛洛的伤痕,唇停在她伤痕处,“什么时候受的伤?”

“忘了。”

手指划过亓洛洛双臂,触碰到的时候又发现她许多伤痕,即使有些疤痕已经淡化,却在近距离观察下被发现,“这些又是……”

“我想哥哥了。”

“我会给他说。”

“写信呢?”

“绝不可能。”

“他会担心。”

“我知道。”

“你不怕……”

“怕,但是我相信那时候你已经是李家的人了。”

“你要用强?”

摇头,“你本就是我的。”

“你哥不会同意的。”

“他虽然怀疑你,但相信如果我帮你洗脱嫌疑,他是不会反对的。”突然想起来,“你待会就来我房间。”

“我不会去。”

“来人。”然后下令道,“把小桃和傅林关进牢里。”

“你过分。”

李清禹道,“你要是敢跟亓家联系,或者不听话,我就拿刀在他俩身上各划一刀,看看你是挺得久还是他俩挺得久,对了,我千方百计打听到了你受伤住的那户人家,真是巧了,我只是试着以傅林的名义去查探,没想到还真找到了,傅婆婆,是她吧?傅林的亲奶奶,你的救命恩人。”

“你想怎样?”

“很简单,就算知道你是谋害裴夫人的凶手对我们而言只是多一个敌人,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我相信李景禹也不会愿意,而你如果成为的我妻,那我就不同了。”

“你要权?”

“我要你。”

亓洛洛余光看见桌上的水果刀,在一瞬间下,对着自己的脖颈间,“你放了他们,我绝对听你的话。”

“放下。”

“你先放了小桃傅林还有婆婆。”

“你觉得,你有和我讨价还价的余地吗?”坚定的眼神,“你若是敢让自己受伤,我立刻废了他们一条腿。”

亓洛洛松手,刀也立即掉在地上,丝毫不低头问,“满意吗?”

李清禹松开拉住亓洛洛的手。

冷哼一声,“我原以为你不同,不过也是个自私自利的。”

“随你怎么说。”

“之前在我家,还真是小瞧你了,原以为的懦弱,也不过是你的伪装,李穆禹一事,也有你的功劳吧?”冷漠的眼神望向李清禹,眼神充满了恶心愤恨,“谁知道众人眼里游手好闲的李家七少,才是幕后真正的军师。”突然明白一件事,“裴夫人……也是在你怂恿下到我府上吧?”

小桃和傅林在房里待得无聊,准确的说是两人把该说的‘八卦’说完,以为消除了对方的疑虑后,关上房门出来,听到亓洛洛的问话,两人惊讶地捂住口鼻,尽可能安静地躲在角落偷听。

“那又怎么了?”

“她可是……”

“可她想你一家死。我若是不伤她,那被伤得就是你一家,那时就算我不参与,你也会认为与我有关,不如趁此机会,了结干净。”

“了结?”亓洛洛看着这个熟悉且陌生的人。

“别用这种眼神,我给过你机会,尝试过用一种更和谐的方式解决。”

“提亲?”

“我能想到的,打消母亲和兄长疑虑,并且就算亓军势力愈渐强大也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的方式就只有……让你嫁过来,首先按照你家不会同意嫁给我兄长们,他们利益心太重,太过重利,就意味着更多的危险,而你本就是我的未婚妻,我怎可能同意你嫁给他人,其实我早知道你没死,包括常家的相亲我也有在背后操作,首先我派人找到常余表妹家,几次三番、明示暗示他表妹父母,那女孩家里本来就钟意这门亲事,亲上加亲岂不美哉,更不必担心自家女儿嫁去受了委屈,而且当初传来你已死的消息,即使是情敌,可你早就不存在了,我一直担心你知道会不会提前赶回来,后来我便故意透露你可能活着的消息给兄长和黎家,并且派人跟踪莫南,早就查探到你住在何处、傅林是个机灵的孩子,抓药也会多跑几家药材铺去买,但你的药方我早就一清二楚,我的计划本不可能成功,可偏偏你又坠崖了,这时间正巧足够,待你回来时,已经是一团乱局,我谅他常家也只能望而却步。”

“你卑鄙。”

“哼、卑鄙?只要能得到想要的,手段怎样,又有谁在乎?”

亓洛洛问,“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更恨你吗?”

“我不告诉你这些,你难道就不会恨我吗?”亓洛洛无言,李清禹继续,“告诉你,无非是让你知道,只要我想,就没有不可能。”

“你未免太过自信了。”

“可事实证明我做到了。”

“李清禹,你不觉得对我只是一种偏执,或者说,只是对权力的追逐吗?”

摇了摇头,“不,我是喜欢你的,尽管这样的方式不为你所接受,甚至不为我所动,但都没关系,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内心道:我只愿护你一生平安。

“可……”

“没什么可是,我留你在我府上一月,这一月你可以慢慢想以后我们在哪生活,我都能满足,一月后我会去你府上向你父母及兄长提亲。”

“如果我不愿意呢?”

“那就试试、看近些年你是亓军兵强,还是我灏军势大。”然后补充,“我可以告诉你,这些年来我一直秘密养了支军队,论实力、战力都足以和整个黎家抗衡。”

“单凭你一张嘴,我就会信吗?”

李清禹冷哼一声,然后吩咐门外,“来人”接着吩咐,“派人给我在栋房周围再加派人手,绝不许任何进出。”说完拉着亓洛洛出门。

边挣脱边问,“你干嘛?”

到车上,“你不是不信吗?”

坐在副驾的亓洛洛看向李清禹,“就我们俩,你不怕我就这么跳车逃了?”

“你不会。”亓洛洛继续看向李清禹,等待着他的回答,“你要是走了,我府上的三条人命,包括你亓军、林老爷子在内的所有人都会为你的行为付出血的代价。”

“李清禹,我不明白,你完全可以用武力征服,没有和我谈判的必要。”

“可你呢?难道不会和他们同生死吗?”

“只为我?”

行驶的轿车突然刹住,“下车吧,你需要散散心。”李清禹下车后走到亓洛洛这侧帮她开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这儿,每一次我都会想,如果你能和我一起来,该多好,两个人牵着手,边散步边聊着你日后的向往,比如……我们以后会生个怎样的孩子,或者就跟你在林中小院生活的那段时间一样,我耕田你织布,过着普通人家的日子,就算是虚度一生也能过得幸福甜蜜。”

亓洛洛的手被李清禹生生牵着,再三挣脱也没有任何作用,“你弄疼我了。”

话刚出口,李清禹便立刻松开来,身体的惯性让亓洛洛差点摔倒,李清禹下意识拉住她,然后紧张地松开,“手吗?还有哪里?”

亓洛洛皱眉,看着李清禹神色,很是奇怪。

“怎么了?”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是哪儿不舒服还是?”

亓洛洛摇头,“你……”心里疑惑:他这是真的关心我。可……为什么呢?“你刚才不是说要带我去看……”

“在这儿休息会儿吧,难得出来。”说着,将身上外套脱下垫着,然后拉着亓洛洛坐下。他却顺势躺下了,拍了拍旁边又伸出胳膊来,“你也躺下吧。”

“不去了吗?”

李清禹闭眼回答,“得等到夜间,我才能带你去。”

看了眼一旁的石头,亓洛洛悄声拿起,说着就要往李清禹头上砸去,躺在地上的人却立刻睁开眼,反倒把亓洛洛吓到,但下意识的反应则是继续朝他砸去,李清禹拉住亓洛洛的手,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石头也在几秒后被她无力松开,李清禹眼疾手快,另一只手挡住落下的石头,隐忍着指尖的疼痛,面不改色道,“砸晕我,你就能带他们仨离开了?”亓洛洛的头转向一边,李清禹拇指和食指钳着她下巴,令她转过来,紧盯着她的眼问,“为什么不下死手?我死了,不是更对你有利?”

亓洛洛未说话,后面赶来的士兵瞧着两人,立刻停下奔跑的脚步,背过身去,大声报告道,“七少,督军有话。”

“说。”

士兵犹豫,有些吞吞吐吐。

李清禹看了眼亓洛洛,“她不是外人。”

士兵回话,“督军嘱咐,说您既是去了,就多留几日,正好练练兵。”

“还有什么?”

“说您定是要等到夜间才会往那处赶,特地吩咐,让我们送饭菜来。”

“饭菜呢?”

“马上就来。”

“知道了。”

亓洛洛看着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挣脱,却一次次被他抓得更紧,“我怎么吃饭?”

“我喂你。”

“我有手。”

指尖从她的肩头划过胳膊直到指尖,“是啊,多好看的手,可惜啊……不知何时就变成了伤我的利器。”从垫着的外套口袋取出手绢,一手抓住亓洛洛两只手腕举过她头顶,动作一气一气呵成,“放心”指尖从她眉梢滑到鼻尖,“等到了,我自然为你解开。”

“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我哥知道杀了你吗?”

勾唇冷笑,“你房间的电话线我早就派人剪断了,你认为凭小桃和傅林两人,能摆脱我守在附近的上千人吗?”

“你早有预谋。”

“这盘棋我下了可不止一两年,谁让亓家早早就给你找了个未婚夫呢。”

“你……”

“嘘,别说话”整理好亓洛洛鬓角碎发,翻身躺在亓洛洛身旁,又把胳膊放在亓洛洛头下,“陪我躺会儿,就这么安静地陪我躺一会儿。”不久,亓洛洛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饭菜也随之到达,下人正要叫醒亓洛洛的时候,李清禹示意他们悄声退下,虽然手被压得酸困,但这样的场景在李清禹心中早就幻想过无数次,即使什么都不干,只是这么默默看着她睡着都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或许是饿了,又或许是饭菜的香味太过吸引人,亓洛洛慢慢醒了,睁开眼便看见一张俊俏的面庞紧盯着自己,“我饿了。”

“我喂你。”

亓洛洛看了眼周围,“这么多人,我不会、也不可能再敢了。”

“知道。”

“替我松绑吧。”

摇头,“要是松了,你还能这么听话地待在我身边吗?”然后取出自己垫在她脖颈下的胳膊,果然、酸困感袭来。

见着他皱眉,亓洛洛有些不忍。

喜欢一个人,就连她微小的表情也会放在心尖,“心疼了?”

嘴硬的人否认,“活该。”

李清禹笑了笑,先起身,然后拉起亓洛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想在哪吃?”

看了眼周围,不远处有个石桌,可惜只有一个椅子,犹豫后,“要不在车上吧。”

李清禹的眼神落在她刚瞟过的桌椅上,拿起铺在地上的外套,抖了抖尘土,拉着她就往桌子那边走,“这边只有……”

亓洛洛的话未说完,李清禹先坐下,然后拉她入怀,“你坐在我身上不就行了?”亓洛洛的脸颊泛红,眼神落在裙摆处,李清禹立刻将手中的外套搭在她腿上,“吃什么?喂你。”

“我可以自己来。”

“你不说我可就……”说着,脸想着亓洛洛贴近。

她转头,“那个。”

李清禹的筷子即刻夹住往她嘴边送,可又在快要贴近的时候往后一缩,亓洛洛张开的嘴吃了口空气,有些怒意地看向他,然后说,“你耍我。”

李清禹爽朗地笑着,自己咬了一半,然后往亓洛洛嘴边,见她不开口,“今日切的太大,怕你呛着。”哪知她依旧还是不开口。“嫌弃我?”亓洛洛不说话。以为他要重新夹,谁知他硬生生往她嘴里塞,“你不吃,我可就拿嘴喂了。”

亓洛洛立刻张口,不得不说,李家的厨师还是不错的,至少色香味俱佳。后来便演变成了你一匙我一口。亓洛洛一天未进餐,刚才也只吃了一口点心,不知怎的,后来演变成亓洛洛吃,李清禹看,“可能……我还得再努力几年。”

“嗯?”

微笑着说,“没什么。”结束问,“还吃吗?”

边嚼着边摇头,待那一口下去,亓洛洛才说,“不用了。”

李清禹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亓洛洛。

被看的人问,“你这是什么眼神?”

“审视。”

“审视?”

“看来成本比我预估地高太多了。”

“成本?你要做生意?”

“算是吧。”

“现在无论做什么成本都不低,不过你家大业大也不会在乎吧?”

“是啊,还好我家大业大。”

“我们什么时候去?”

“不急,等天黑。”

“其实你不必带我去看。”

“为什么?”李清禹的手渐渐环上亓洛洛的腰。

可她本人却还在认真回答着,“你兄长的话,还有你的行为,说明确实有这么个军队,知道的太多,我才越危险吧,不去反而也是好事。我想小桃他们了,你计划得这么严密,仔细想想,我不过是在你府上待上一月,早晚也是要嫁人,嫁给谁不也一样嘛。”

李清禹勾出一丝微笑,“就是让你知道得越多越好,因为……一月后我会去提亲,可你……我绝不会放你回去。”

亓洛洛才想起来:是啊,他只说给我一月时间考虑,却没说过放我回去。“那你……”亓洛洛忍住自己的冲动,内心提醒自己道:绝不能以硬碰硬,“那你不让我回去,出嫁的时候我从哪儿……”

“宜州太远,你就在我府上住着,就当提前适应。”

内心:你软硬不吃啊。“李清禹!说着就要起身。”

环在她腰间的双手加大力度,还没起身就被困在他怀里,“放心,等天黑了,我就带你去,那地方,比李府还安全。”

“你这是变相监禁。”

“我没说不是。不然怎么留住你呀”咬了下她的耳尖,“你父亲、哥哥那么疼你,若是去我李家要人,我又有什么借口说不给呢?而且凭你的性子,若不是真心喜欢,就算我对你做了些什么,哪怕……”摸了摸她的腹部,“有了孩子,你也会不顾一切、用尽方法寻死。我得把你留在身边啊,你说是不是?我的好洛洛。”

“你……”

说着一个吻就强行上来了,亓洛洛挣脱不开,便咬住他的唇,血迹在两人唇上,却也不见他停下,‘吾’地声音不时发出,旁边站着的军人、下人都识相地转过身去,旁边站着的下人也识相地将桌上饭菜撤下去,然后站在稍远的位置。

亓洛洛的泪水从眼角溢出,感受到她泪珠划过,才停下,“对不起。”

“我不想听。”边哭着边委屈道,“我想回家,我要回家。”泪如泉涌。

李清禹明显能感受到她身子在发颤,然后将她揉在怀里,贴着她脸颊,用拇指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内心:对不起。

“常余……对不起……对不起。”

那一瞬间,五雷轰顶,李清禹二话没说扛起她回到车内,旁边的人见势不对,就要拦住,谁他一个挥手那人被甩开老远,又再次跑上前拦着,“七少,您冷静。”

“滚!”

“七少……”对方还未开口说话。

李清禹一个巴掌扇去,“都给我滚!”

副官示意周围的人离开到稍远的位置守护。

车内,李清禹用最后的理智问,“你刚才说什么?对不起谁?”表情异常冷漠。

亓洛洛看着他的眸子,“你听到了,何必再问。”

李清禹坐在她腿上,一只手扣住她被绑住的手腕,另一只手撑在椅背上,“我在问。”

“常余,我说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我的未婚夫有错吗?”亓洛洛眼角的泪水还停在脸颊上。

李清禹帮她抹去,“没错,他是你未婚夫,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才是你真正的未婚夫,我才是你亲生父母约定婚约的那个!”说完用着全身的力气捶打着椅背。

同时车外传来一阵阵枪声,两人不约而同看向窗外,亓洛洛激动道,“常余……”

李清禹顺手拿起椅背上的纱巾将亓洛洛的双脚绑起来,放下车窗,“你让你看着他死。”然后摔门出去,拿起腰间的枪,装弹、上膛、对准了常余的双腿一枪枪开了过去,血迹顺着腿流在地上。

车内的亓洛洛看着心疼,“不要、不要!李清禹!他如果死了,我绝不独活!”

李清禹的心中有千百种扎心的疼,可这一切在亓洛洛眼中都比不上常余的皮肉伤,回头望去,亓洛洛已经从车上下来了,并且摔躺在地上,李清禹仰天,通红的眼眶看向眼前的常余,抬起拿枪的右手,亓洛洛大喊,“不要!”

连着几枪过去,常余面前一排尘土飞扬,亓洛洛看到常余无事,才放心,却因为情绪过激而昏了过去,迷迷糊糊醒来时,便听到军医与李清禹的对话,“七少放心,亓小姐只是过于激动才导致昏迷,我已经开了镇定剂,点滴也打完了,待会便会醒来。”

“你一小时前就这么说,可她现在还没醒。”

“您别急……”

副官提醒,“七少,醒了。”

站在门口的人立刻冲过来,坐在床边,扶起她,抱着她问,“怎样?有没有觉得头昏?想吐?恶心?”

亓洛洛摇头,然后问,“常余呢?”

“放心吧,他没死。”

“他的腿呢?”

“我能留着他就不错了。”

军医道,“亓小姐醒了,我也就告辞了,药我已经开好了,只是亓小姐还需注意控制情绪,您之前的伤势还未痊愈,调理还需时间,千万不要仗着年纪轻,就不注重保养休息,若再操心劳神,怕是日后……”

同样的话,亓洛洛已经听过几遍了,“我知道了。”

“日后怎样?”李清禹问。

“怕是日后,油尽灯枯,性命堪忧,就连孩子也极难生养了。”

“什么?!”看着亓洛洛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李清禹问,“你早就知道?”亓洛洛问,“之前说,我是因为常年骑马,且行军多有不便,寒气入体。可也调理过一段时日,现在看来是没什么成效了。”

“您得注重休息,寒凉之物都不能吃,洗漱时候也得多用温热水,平日里多用热水泡脚,您的药得按时吃,等吃完我再为您诊脉开方调理,许是有个一年半载也能好个点滴了。”

“点滴?”李清禹问,“那她……”

“七少放心,亓小姐毕竟年轻,不过日后切忌不可操心劳神、更不可情绪激动,否则就算是华佗在世,也难保小姐无虞。但医生再好遇见不听话的病人也是无用的,日后还要七少多费心照料。”

亓洛洛道,“谢谢医生了。”

待军医走后,李清禹发问,“怎么回事?你不是都痊愈了吗?明明在傅家庄你的药是渐渐……”李清禹才想起来,“那是治疗外伤的,所以…你才会拒绝常余、才会无所畏惧来到李府、才会在之前悄无声息地待在林中小院。那时就已经在疗养了……对吗?”眼中无言的心疼。

李清禹的副官也深有感触。

“你把他放了吧。”

李清禹苦笑,“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无关紧要?厌恶?憎恨?从你醒来到现在,口口声声关心的、在乎的,都只有他。那我呢?你可曾在乎过我?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可曾有一丝把我放在心上?”说完李清禹站到阳台抽烟。

副官替李清禹说话,“您晕倒后,七少就立即下令送您回来,常少也被七少送回李府了,临走时已经安排了军医为他治疗,而且嘱咐了最信任属下轮番照顾看守,小桃和傅林也在府上,是住在您之前那间房里,除了不能进出与亓家联系外,吃食七少一应是安排了最好的送去,连打扫都不必让他们动手。您晕倒后,七少一直担心不已,一路都是七少抱您回来的,大少爷曾下令,不许车辆进出,更不许天黑前进入军营,而七少为您破了这些规矩,在您醒之前,大少爷过来教训了七少一顿,他身上被马鞭打的伤都未来及管,怕是现在早就和衣服粘连在一起了。亓小姐,虽然我不该说这话,可是……七少为了您,真的十分用心,得知您坠崖那晚,他一直没睡着,派去了一波又一波的人,直到听到您身体转好才肯用饭,就拿这次来说,其实大少爷的意思是,亓家的人无论来多少,都一并关押进府,可七少据理力争,说他可以缓解两军关系,说他是真心喜欢您,这才有了轰姜小姐周小姐离开那出,否则,莫说您了,就连亓家目前也都不得平安。也许在您看来,七少的方式有些过激,可是如果他不留你在身边,大少爷会随时发兵进攻,他嘴上说是一月后无论怎样都会去您府上提亲,可其实如果您不愿意,他也不会勉强您的,就像刚才,您晕倒后,他第一时间就给您解开了,而且还担心您被绑的疼,一路上给您揉着手腕脚腕,甚至还怪自己,扇了自己两耳光呢。其实我们七少一直在秘密查着您的近况,听说您要来,几天几夜兴奋地睡不着,那间小院也是派人打扫了几天,生怕有您不喜欢的东西,里面的装饰也是挑了几回,包括这间房子,也都是让人提前打扫了,怕您住不惯,还专门买了许多东西,不止这些,七少为您做的,还有更多,比如知道您上战场,就怕您受伤,所以有一队人马一直守在离您不远处。您就不能关心关心七少吗?”

亓洛洛看向李清禹,嘱咐道,“你去把医药箱拿来。”

副官激动取来。“要是您给七少上药,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去帮我叫他。”

“这……”

“怎么?”低下头道,“你是他心腹,所以只听他的?那刚才为什么……”

“您是不知道,七少的脾气……我若现在去了……”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副官兴奋道,“谢亓小姐,那祝您和七少愉快。”

“愉快?”

“哦、这间房是七少的。”

“没有……”

“您别问了,这里没有其他房间,就两间房,大少爷的那间钥匙在他那,七少这间由他保管,这里比不上李府,可也算是一应俱全的,您就先将就着住吧,我回营房去了。”走到门口副官折回来,“您有事可以打电话,这里的电话都是内线,那我就先走了。”

亓洛洛无奈摇头,看了看门口的人,又点燃了一根继续抽着,仔细瞧了瞧他的衣服,果然有鞭打的痕迹,起身还有些头晕,拿起一旁的医药箱,推开阳台的门,“受伤为什么不上药?”

李清禹立即灭了手中燃着的香烟,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虽然脱下的时候有些疼痛。“怎么出来了?”

此时才看到整个营地,一帮训练有素的士兵在院子里操练着,夜色明显不深,在晚霞照耀下,亓洛洛才看见李清禹的伤痕,白衬衣被一条条血迹晕染,好在副官拿来了剪刀,“坐下。”

李清禹乖乖听话,“好点了吗?”

“嗯。”看着这么多条伤痕,亓洛洛问,“能脱吗?”

李清禹二话没说就解开扣子,亓洛洛转身过去,“我去拿衣服。”

看着她略带微红的脸颊,李清禹不禁微笑了下。情绪也显然比之前好了许多,忍着疼痛将衬衣轻撕下来,这时亓洛洛也从房里出来,李清禹则是注意到,“这是我的衬衣?”

亓洛洛点头,“我的衣服有些脏,看你柜子里还有挺多件就拿来穿了,要是介意,我可以换回去。”

“你觉得,我会介意吗?”

亓洛洛脸颊微红,“先上药吧。”拿起酒精时,“我没找到棉花,只能用纱布了,疼的话,你可以抓着我胳膊”毕竟楼下都是灏军将士,他堂堂李家七少,怎么可能叫出声来。

先将纱布叠好,倒了酒精在上面,刚划过一个伤口,亓洛洛就被李清禹拉在怀里,在惯性作用下又一次坐在他腿上,李清禹将她衬衣的第一个扣子解开,拉到左肩的位置,然后生生地在她肩头咬了口牙印出来,“啊!”亓洛洛气得站起,低头看了眼肩头被他狠狠咬了一口的牙印,怒问,“你属狗的?”

“谁让我遇到了只白眼狼,不狠点,怎么让她记住我。”

亓洛洛又往纱布上倒了些酒精,消毒时李清禹疼得冒汗,好在刚才拿了只干毛巾过来,李清禹疼得咬住,“好心给你上药,你却恩将仇报,活该。”

站在李清禹面前收拾东西的人再一次被拉入怀中,“我恩将仇报?刚才不知道是谁,不分青红皂白就一通指责,口口声声询问我刚才要置我于死地的犯人。”

“我哪里知道有些人只是嘴硬。”

“我嘴硬?那你呢?是因为我为了你受伤才帮我上药?”

“对,不然我干嘛关心你。”

嗤笑一声,“你心里,还是有我的,是吗?”

“那次在我家,谢谢你。今天,谢谢你。”

“我不要你的谢谢”看着亓洛洛,“我要你”搂在亓洛洛腰间,“更要你的心。”

“我……”

深深地吻着亓洛洛,楼下的人更是呼声一片,军官道,“都给我认真训练。”

亓洛洛拍打着李清禹胸膛,“有人看着呢。”

“我还怕人看?”

“伤口裂开怎么办?”

“有你在,就算裂开,也有人帮我上药。”

“你身上的伤不轻,得看医生。”

“有你,我身上再多伤也能好。”

亓洛洛无奈摇头,“我又不是药。”

“你就是。”

亓洛洛起身,“我去给你副官打电话,让他请军医来。”

正打电话呢,李清禹像个孩子似的耍赖,“我不吃。”

点点头,“好”看着桌上熬好的汤药,“那我也不喝了。”

“你……”

“喝药总得有个人陪着。”

“这简单。”

“简单?”

“我喂你不就行了?”

亓洛洛转头跑向阳台外,关上门道,“不请医生,我不开门。”

楼下一片欢呼声,亓洛洛还在疑惑呢,楼下的军官道:“预备齐”

“祝七少和小姐恩恩爱爱。”

亓洛洛震惊。

李清禹倒是笑得开朗。

亓洛洛往阳台边走,李清禹跑过去立刻将她拉回来,楼下一片惊呼。副官也在楼下边等待军医边凑热闹。

“干嘛?”

李清禹打量着亓洛洛,“你穿着什么?”

“呀~”害羞的钻进浴室。李清禹敲门,亓洛洛问,“干嘛?”

“毛巾还在我这儿。”

微微打开了个门缝,接过李清禹的毛巾,他却把门推开进去,背靠着关上,“你说我这算不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可……”

抱起她轻放进浴缸,一手护着她头,一边亲吻着,“洛洛,你是喜欢我的,对吗?”

亓洛洛的手也环在李清禹脖颈处,回应着他的吻。也许,比喜欢更先于两人的是被爱的氛围和行动,“我不知道。”

李清禹勾唇,内心:至少你现在没那么抵触。“让我们慢慢相处,慢慢了解,好吗?”

亓洛洛点头。

听到门外的声音,李清禹打开水阀,一阵拥吻后,“医生来了。”

水渐渐浸湿亓洛洛,身穿的衬衣也渐渐湿透,“那你先去。”

“好。”

到门口的人又一次转身,走到浴缸边,“我柜里还有不少衬衣,你都可以穿。”亓洛洛低下头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湿透,伸手拿了一旁的毛巾,顺势盖在自己身上,“这么穿,挺好的。”

推着李清禹,“你快出去。”

“好啦,知道了,要不要我帮你……”

“不要。”

门外的副官和军医听到两人的对话虽尴尬但也透露出为李清禹欢喜的表情,从浴室出来的人发梢微湿,刚换上的衬衣胸前也湿了大片,军医开了药,打了消炎针,副官问,“您和亓小姐……”两只手伸出大拇指,示意两人在一起的意思,李清禹点点头,“太好了,就知道您一定有法子的,亓小姐也真是,放着七少您这么英俊潇洒的不要,非在意常少爷,其实要我说,您和亓小姐才是郎才女貌呢。”

“大夫,我想问问,您刚才所说,洛洛的病情……”

“七少放心,亓小姐只是多年积劳成疾,思虑过度,许是心情好了,烦恼也会少,您要还是不放心,每日晨起我就来给小姐诊脉。不过,您的伤这些天可得注意,天气炎热,小心发炎,近些天就不要沾水了。”

“好。对了,洛洛有忌口的没?”

“亓小姐生冷的事物就不要吃了,偏寒性的也不能吃,平日里连喝得水最好都是温热的,茶就不要喝了,别的……还得结合小姐的饮食习惯,睡眠也是重要的,好在咱们这儿空气好,也极适合疗养。”

副官则是无奈,“七少,您这自己还没好呢,就只关系亓小姐,军医,七少有什么忌口的吗?”

“我会两副药,您和小姐一样,每日煎服,早晚各一次,吃的嘛……生冷、辣的也都得忌,发性的都不能吃,什么豆腐、鱼肉、海鲜什么的都不能,七少身体底子好,不出几天也就能痊愈了。”

“谢谢医生。”

副官道,“我送您。”回到房间,李清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七少……您就打算把亓小姐留在咱们军营里?”

“什么意思?”

“大少爷能答应吗?若是亓小姐之后还是不愿意和您在一起,那大少爷能饶了她能放她离开吗?”看着李清禹的眼神,副官打了打自己嘴唇,“我不是咒您二位,只是……就……只是关心亓小姐她。”

李清禹沉闷,“是啊,那日后你就守在门口吧,多拿些书来,女孩子喜欢的物件也多买些来,她要什么都满足她,这段时间只能委屈她待着这间屋子了。”

“您此举是为了亓小姐好,可是……就算咱们把亓小姐关在这间房里,大少爷也不会放过她,除非……亓小姐她嫁入咱们家,否则……”

“这些不许你在她面前提,听到没?”

“是。”

军医端了中药进来,副官也随之离开。估摸着时间,李清禹敲了敲浴室门,“洛洛?”

“嗯?”

“洗好了吗?”

“马上。”亓洛洛洗完出来,看着桌上两碗中药,“我不会要喝……两碗吧?”

“你我一起,以后每天早上都让军医来给你诊脉。”说完拿起亓洛洛的那碗,“快喝了。”

一脸嫌弃拒绝,“这……”

“听话。”

“苦。”虽然不是卖萌,可还是一脸萌意。看着她好笑又好气,李清禹一口喝完了他那碗,亓洛洛皱眉,“苦吗?”

“喝得快就不苦。”

将信将疑拿过,一大口下去,喝完全部后,“谁说不苦的?”

李清禹好笑,在亓洛洛喝药时就拿着水杯等着她,“喝口。”

“温开水啊,怎么没有糖?”

“你不能喝白糖。”拿着同一个水杯,喝了一大口,“我也一样啊。”

“好吧。”

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我帮你擦”顺势坐在床边,接过亓洛洛手中的干毛巾,垫在自己腿上,拍了下,“躺着。”

亓洛洛乖乖躺下。

李清禹问,“怎么突然想开了?”

“其实也不算突然。”

“嗯?”

“我和常余只是因为从小青梅竹马,也许只是习惯,因为没有他的那段日子也一样度过,何况破镜难重圆,而你我之间……却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可以理解为,你已经不喜欢他了吗?”

微笑着,“嗯。”可李清禹的表情并没有很开朗,亓洛洛问,“怎么了?你看上去并不开心。”

“如果……你以后也不爱我了,会不会也这样?”

亓洛洛笑着,“原来堂堂七少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

擦拭的手停下动作,“对。在你面前,我确实没多少信心。”

“闭眼。”

“嗯?”

亓洛洛道,“闭上眼睛。”

李清禹照做。

起身坐在李清禹身边,从背后抱住他,脸颊放在他肩上,脸颊与他紧紧贴着,“现在呢?还那么觉得吗?”

李清禹也靠在亓洛洛身上,“嗯,就觉得,很不真实,就像……我在做梦,做了一个很幸福的,长长的梦。”

嗤笑了下,“是吗?”

李清禹再一次抱住她,“洛洛,一直待在我身边,好吗?”

“我现在不就在你身边吗?而且我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周围这么多人,我怎么离开?”

“我没有开玩笑。”

亓洛洛微笑着回答,“我也没有。”然后正经道,“放心,今天虽然我昏迷,可也能感受到你对我的关心,是发自真心的,你下午虽然发脾气,可没有对我动手,还听了我的劝,没有伤害常余。刚才明明很生气,可也只是躲在阳台上自己抽烟,跟自己过不去。”

“你对我,还不是喜欢,是吗?”

“是开始。”

“洛洛……”眼中充满激动和感激,李清禹转过身,抱着她。

“诶”

“弄疼你了?”

亓洛洛摇头,“你的伤口还没好呢,大夫开药了吗?”

李清禹点头,“在桌上。”

拿起药瓶,“涂药吧。”李清禹见势就要吻上来,亓洛洛往后缩了缩身子,李清禹一手揽过腰来,亓洛洛低下头去,“刚喝完药,太苦了。”

“那你帮我涂。”

“躺下吧。”

指尖划过他愈合的伤疤,“这都是哪儿来的啊?”

“有父亲打的,也有哥哥,还有的……不是战场上受伤,就是被那些派来的杀手弄伤的。”

“杀手?”

“家里的、外边的。”

“家里?三姨太?”

“也许吧。”

亓洛洛问,“有多少次?”

“没数过,仔细想想倒也不少。”

“你带我来这儿,也是因为这里安全吗?”

李清禹点点头,“也有这方面原因,可也不全是。”

“第一次暗杀是什么时候?”

“不到十岁?”笑了笑,“不提这些,你呢,刚才有没有想过咱们以后去哪儿生活?”

“谁说要和你一起了?”

李清禹笑问,“不和我,你想和谁啊?昂~”

亓洛洛也涂完药,把药瓶放下,“困了。”

李清禹起身关灯,打开自己这旁的台灯,躺在床上一手撑着脸颊,看着亓洛洛,慢慢贴近,然后吻在她唇上,轻轻的、温柔地在她耳旁道,“晚安。”

“晚安。”

李清禹脱下衬衣,然后抱起亓洛洛,惊地她睁开眼,站起身,踢开被子,将她轻放在床上,“就一床被子,总不能你裹着被子,我盖着你吧?”

“你之前真没有过其他女生?”

毫不犹豫点头。

“不像啊……”

“你也得看看我耗费多少心力去追求某人,还能有别的心思吗?”

笑着,“这情话可不像初入门的人说的。”

“果然……还是亓小姐经验丰富啊。”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李清禹。”

“看看,这不客气的样子。咱俩也不像是第一天在一起的情侣,倒像是……”

“像是什么?”

“像一对新婚夫妻。”

“夫妻?”

“哪对情侣连关系都没确认,就有肌肤之亲啊?”

“还不是你……”

“还互传对方衣服的。”

“那还不是因为……”

“咱俩之间,还需要讲这么多吗?”

“你……”

“好啦,”摸了摸她的头,“睡吧,早点睡,明早我让他们声音小些,不打扰你休息,这一月你就安心住下,不过……要委屈你。”

李清禹和副官的对话亓洛洛早就听见了,“明早我想出去转转。”

“转?”

“不可以吗?”

李清禹犹豫,“可以是可以,不过……”

“反正我也逃不掉,这几日你就陪我多在附近转转,你这儿本就是军营,哪里有练兵还让人家不发出声音的,我也习惯早起了,明日要不散完步我们回来做早餐吧,虽然我不大会,这些年也都是小桃他们照顾我的,但总是要学着些,你说呢?中午我们休息会,附近有没有小河?有的话我们可以去钓钓鱼,游泳也行啊。刚才看,你这儿书挺多的,也有笔墨,练练字、看看书,都挺好的,晚上看书会不会对眼睛不好?那要不就换换吧,晚上我们去散步,早上起来看书?感受一下睡到自然醒?总之能干的事情不少,比我一个人住在林间有趣多了,门外的阳台一支花也没有,明天我们俩到外面可以去移栽些花。你说呢?”

李清禹微笑着看着亓洛洛,“突然觉得,不是一个人,很好。”

“嗯?”亓洛洛困意起来,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挺好的,睡吧。”

“嗯。”

就这么一个人睡着,一个人看着。

翌日早上,亓洛洛先醒,看着他的黑眼圈,就先独自洗漱了,迷迷糊糊醒来时摸到身旁没有人,立刻睁眼,朝阳台看去也没有人影,立刻打开浴室门,看见亓洛洛正洗着昨晚的衬衣,慵懒地从背后抱着她,“还以为你不见了。”低沉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在亓洛洛耳旁响起,“这些留着给他们洗就好。”带着困意,“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也不多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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