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日,涣连瑶就要下贬到封地,涣凉夕气得牙痒痒,分明涣悟月说的绝不姑息,可还是放她一马,既然如此,明面上已经过去了,背地里不管她在做什么都无所谓了吧。
涣凉夕的身份不便出宫,好像是有人故意擦到涣凉夕的心思,偏偏阑珊殿的出宫令牌全部收回去了。她没办法,想偷偷潜出去以她的武功,怕是不太容易。各种办法都想尽了,眼看着明日涣连瑶就要离开京都了,却只能咬牙。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涣凉夕先前答应过涣予澈要给他一个交代,如今干着急也没办法,便想着去看看他也好。
经过涣予澈中毒这么一闹,涣悟月对于有些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涣凉夕这次去长韵宫倒是大摇大摆的进去了,只是一进门便碰见那只气包子。
“咦!你没死。”涣未含诧异的看着涣凉夕。
丧礼已经都备好了,涣凉夕这一诈尸属实不太好向众人交代,对外人便说是花重金在穿云阙手里买了什么灵丹妙药,理由是很牵强,但是皇家的事,谁又能真的说得明白,不过是涣凉夕的名声又臭了一些。涣未含住在宫里,肯定是不信的,可是想起涣予澈正好在她殡天那日消失了一天,回来后气色还很差,就连母皇也没有多问,一定是有自己不能知道的事。
但话又说回来,涣凉夕临死前的样子涣未含也是亲眼去看的,短短几日便活蹦乱跳的出现在长韵宫门口,怎么想怎么别扭。
“你才死了,身为皇兄你竟是日日这样盼着我死吗?”涣凉夕不客气的回嘴
“你..”涣未含不理她,抬脚就往东宫去,正巧涣凉夕也往东边走,两人正好撞上,她往左边让,赶巧他也往左边让,她又让开右边,涣未含也往右边。涣凉夕急了“你不回你的西宫,往这儿走什么!傻的连自己住哪都不知道了?”
涣未含呸了一声:“我呸!你才是傻得不知道自己住哪了,这是长韵宫,不是你的阑珊殿!”说完,踩了涣凉夕一脚,知道她肯定要踩回来,趁着空档,赶紧跑去涣予澈的宫殿。
涣凉夕看了一眼自己雪白的小宫靴赫然多了一个小脚印,提起步子就追过去。
你追我赶的,一众宫人看到觉得惊奇又好笑,想笑又不敢笑,这小皇子的暴脾气长韵宫东西两宫的有那个不知道,都低下头匆匆路过。
涣未含的父亲是前骠骑大将军的儿子,从小也是习得一些三脚猫功夫,脚程到底是快了涣凉夕一些、先一步迈进涣予澈的闺阁大喊:“皇兄!”
涣予澈的房间收拾十整洁,墙角边放张棋盘格花纹帐幔另,却粉刷墙壁铺着泥砖,真尘染潮湿像冲洗叶窗挂满篱笆沟渠,屋内隐约飘荡着清雅的荷香,涣予澈放下手里的书,一抬头就看见涣未含跑得通红的脸儿,还没等他说话,就看见后面还跟着一个人,是她,看清那张日夜盼望的靓丽面容,涣予澈脸上也挂上浅浅的笑容。念及涣未含还在这里,他只得掏出手帕,拉着涣未含,细细擦去他额头的细汗嗔骂道:“不小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冒失”
又侧过头冲后进门的凉夕轻轻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涣未含径自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涣予澈轻轻皱眉:“含儿,莫要总喝凉茶。”
涣未含擦擦嘴,缓过口气来:“无碍的。”
涣凉夕站在一边开了口:“管他做什么,反正害了病的也是他自己。倒是皇兄你,不要总喝凉茶,炭炉得叫人时时备着。”
涣予澈听得心里一暖,脸上都笑出来两个甜甜的酒窝“好。”
涣未含冲涣凉夕翻了个白眼,想着办法想轰走她“皇兄,我姐姐说从东洲来了一个裁缝,手艺一绝,她绣的花样就跟真的一样,先下天气也凉了,不如我们一块儿做两身衣裳。”由不得涣予澈说话,就嫌弃的挡在涣凉夕跟前儿:“我得记下皇兄的腰身,你可以走了。”
“我为什么要走”
“男子家的事!你得回避。”
“那我等着不就好了,难不成你量个腰身量到天黑了去?”涣凉夕越来越觉得涣未含怎么这么烦人,他想轰她,她何止不想!这个臭小子在这儿她也没法跟涣予澈说心里话,只能干着急。
“你..”
涣予澈一看涣未含的脾气又要上来了,忙拉住他的手:“含儿有心了,也替我谢过未锦,只是皇子只能穿宫制的丝绸,再把面料送出宫去太过麻烦。”
涣未含:“那有什么的,母皇早就恩准皇姐来看我,到时叫皇姐送出去不就好了。”
涣凉夕听得灵机一动:“涣未锦什么时候进宫?”
“我干吗告诉你”涣未含对于这个人直呼自己姐姐的名字很是不满,虽然他自己也经常直呼涣凉夕的名字。
涣凉夕向涣予澈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涣予澈看了一眼,心里觉得好像被她信任一下下,拉着涣未含的手轻摇“含儿..”
涣未含很听涣予澈的话:“午后就来。”
涣凉夕听的一下乐了出来,真是天助她也。涣予澈正不解她脸上的笑从何而来,就被她拽到一旁低声耳语。涣未含像把涣予澈抢过来却被他摆手拒绝。
涣凉夕:“皇兄,我有要事今日必须出宫,可是母皇不允,眼下只能趁着涣未锦进宫一道出去。你也知道涣未含这臭小子肯定不会帮我,皇兄帮我说说话。”
温热的气息轻轻擦过涣予澈的耳朵,弄的他痒痒的,连带着脸都微微泛红,愣愣的点头说好。
涣未含打量着两人耳语,看两人不时看自己一眼,便也狐疑的看回去。
涣予澈道:“夕儿你回去吧。我也想和含儿一套做身新衣裳。”
涣凉夕故作气愤的瞪着涣未含走了出去,涣未含看着涣凉夕被赶走了很是得意,笑嘻嘻的拉着涣予澈走进内室替他量腰身。涣予澈展开手,任由涣未含在身上比比划划的,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嘴:“含儿,我宫中有个小厮,先前让他替我去宫外买些民间的话本,可那奴才还没出宫就弄丢了出宫的腰牌,这出宫的腰牌各宫都有数,方不方便让未锦一道带他出去。”
涣未含这边低着头正拿软尺比量涣予澈的背宽,听到这话撅起嘴:“这样的奴才就该打他三十仗!”他这皇兄哪都好,就是做人太心软,若是放在他西宫,这种奴才早就打死了。不过难得皇兄开口有求于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发了句牢骚,也就同意了“等姐姐来了我跟她说。”
涣予澈感激的冲他笑笑,顺手接过软尺再反替他来量量腰身。
再说这涣凉夕不知道从哪换上一身小太监的衣服,只是她胸前的起伏,有些滑稽,便又用布料勒住,生怕让涣未含察觉出,可自己又不会易容,就用铅粉把脸扑的白白的,点了一脸的小雀斑,两道原先纤长好看的柳叶眉也用上好的螺子黛描的又粗又重。脸颊也用胭脂扑的红红的,端详铜镜里的自己,总觉得还是不像个小太监,又用面条揉了锅底灰,粘了一颗大黑痦子在嘴边,还细心的拔下一小节头发插在黑面团上。整张脸看起来油腻丑陋,怎么也看不出那个艳惊凤晰的九公主的风姿。
涣凉夕顶着这么一张脸就找涣予澈时着实吓了涣予澈一大跳,他那张脸的颜色变了又变,最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涣凉夕还问:“我这样..不好看?”
涣予澈当时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笑的牵强:“好..好看..”
涣凉夕乐了,这人还会撒谎呢?来不及让涣凉夕再发坏,涣予澈就领着她去了西宫,涣未锦还没来,嘱咐了涣未含:“含儿,这小奴才就麻烦你送出宫去了。”
又转头对低着头的涣凉夕道:“你且记住,买了话本就速速回宫。”
涣凉夕哑着嗓子:“奴才领命。”这时候涣未含才发觉后面跟着的人小太监,赶巧涣凉夕抬头,俩人对视了一眼,涣凉夕又心虚的低下头
涣未含看了他一样眼皮一跳,恶心的咧着嘴嫌弃道:“皇兄,你宫里何时领来一个这么丑的奴才。”
涣予澈闻言只能尴尬的赔笑:“他倒是听话得很。”
“好吧”涣未含把视线移到别处,生怕多看一眼。
送走了涣予澈就鄙夷的指着涣凉夕说:“你,去殿外候着,一会跟着皇姐一起出宫,你长成这个样子,别冲撞了皇姐,你还是现在出去吧,本皇子看了你想吐。”
涣凉夕也不能顶嘴,怪怪的候到宫外。不一会涣未锦的步撵就到了,涣未锦的爹爹走得早,留下两姐弟在这偌大的宫里相依为命,涣未锦在宫外立府后便不能常常看到这个弟弟,心里一直挂念,女皇念他们小小年纪就没有父君,孤苦伶仃的,便特许涣未锦一个月入宫一次看看涣未含,一来的确心疼这两个孩子,二来,为了抚慰臣心,他们父君是骠骑将军林荛的独子林若荇,林若荇死了,可是骠骑大将军还在任上,她如今的牵挂也就是这两个外孙。
这涣未锦自立了自己的府邸,开始上朝后,就三天两头的告假,说是自命潇洒,无心朝政只倾心丝竹管弦之乐,同样是贪玩的皇女,却远没有涣凉夕的名声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