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涣未锦自立了自己的府邸,开始上朝后,就三天两头的告假,说是自命潇洒,无心朝政只倾心丝竹管弦之乐,同样是贪玩的皇女,却远没有涣凉夕的名声可恶。
涣未含一脸雀跃的在在自己宫门口翘首迎着,老远看见自家姐姐手里把玩着一管玉笛走来。涣未含一向不拘泥什么大家闺秀之风,摇着手喊道:“姐姐!”
涣未锦抬起眼皮一看,就看见弟弟招呼自己,脸上也笑了起来,快走几步,揉揉久违的的大脑袋:“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风风火火的。”
涣未含噘噘嘴:“姐姐快别说了,成天澈哥哥一个人唠叨我就够我受得了。”
俩人说说笑笑的走进门去,涣凉夕扮作太监守在一边默默的埋下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涣未锦自顾自跟涣未含说话,也没注意到这边,这才让人松了口气。
涣未锦的侍女呈上两个纸包,一边打开,将里面精致可爱的糕点放进盘子,一边说:“殿下,这可是我们家皇女老早就去寻人打听来的妙味斋的点心,知道殿下您不喜欢吃花朵味儿的糕点,花了重金请妙味斋的师傅做的水果儿口的。真是什么好事儿都落不下您的。”
涣未含尝了一口就好吃的眯起眼睛,也不顾的手上的油花和糕渣,撒娇似的摇着自己姐姐的袖子:“就知道皇姐最疼我。”
涣未锦也不但笑不语,看着他慢慢吃完。用帕子擦擦他的嘴:“吃得像个花猫似的。”
“当个花猫有什么不好,天天让姐姐捧在怀里。”
涣未锦戳着他的额头:“没大没小的。”
“哼,小着呢!”
“胡说,过了年就十六了,若说别家的公子这个年纪都该婚配了。”
涣未含一听这个小脸儿又掉了下来:“我才不嫁!嫁人有什么好的,前个月,魏丞相家的二公子我喊他进宫陪我玩,他却推辞说要嫁人不便出门。还有大皇兄,也是嫁了人,一年到头都回不来。”
“魏家缭轩啊,那小子早就心仪甄家小姐,如今佳偶天成天天美着呢,自然不能日日陪着你疯。大皇兄..虽然远嫁他乡,但是好在西境的子民都敬重爱戴他,也算是过得不错。”
“那又如何!二皇兄六皇兄不都待字闺中,我急什么?”涣未含扁着嘴道
涣未锦看着弟弟这般长不大,颇有些无奈:“你看看,你这闺中好友不都婚配了人家?就是二皇兄,母皇也有了为他指婚的意思。至于澈他也是早晚的事,不就快轮到你了?”
“姐姐现在就急着把我推到别人家做夫郎,是不是嫌我是个累赘了!”
涣未锦更是无语了,她何时这么说了?
涣未含接着道:“好好好,知道含儿拖累姐姐玩乐了,既是如此,姐姐以后也别来了,就让含儿做第一个老死宫中无人问津的皇子也罢!”言语中的委屈拖带出眼里的几滴泪水。
涣未锦赶紧哄上去:“皇姐不是那个意思,皇姐想多留含儿几年还来不及呢,皇姐也不想姐姐的大宝贝去别人家受气,只是怕耽误了含儿的好年纪。”
涣未含瞪着她:“我不愿嫁人,我就一个人和皇姐过一辈子。”
涣未锦现在也只能顺着他说:“好,好,不嫁,皇姐养你一辈子,只是未含若有了心上人那天,就不会这么说了。”
“胡说,我才不会有心上人,倒是本皇子魅力难挡,若有谁看上本皇子倒有可能。”那骄傲的样子好像一只孔雀
涣未锦:“前儿个祖母托人送来支新笛子,音色漂亮的紧,这不紧着来吹给未含听。可还没有第二个人听过这笛子呢。”
“皇姐第一个吹来给我听的?”
“当然,你想听什么曲子?”
涣未含歪头想了一会,便做到榻子上一脸期待道:“最喜欢听姐姐的紫竹调。”
涣未锦淡笑,将玉笛置起,薄唇轻轻呵息,一曲荡人心魄的笛声轻扬而起,笛声透过门廊,透过宫墙,穿的几乎长韵宫的人,都能听见,闲在东宫的涣予澈也听见了,悦耳的笛声响彻耳畔不由得心情愉悦,看着西边的阁楼会心一笑。
守在门口涣凉夕也听到了悠扬婉转,脆若雀鸣的笛声,也不禁暗暗称赞涣未锦的对乐曲的造诣倒是不一般。
一曲终了继而又是一曲,曲尽人散时,涣未含才想起来:“姐姐,前儿个说从东洲来的裁缝做的衣裳好看,这不澈哥哥也想做两身。
“好说,你把予澈的腰身告诉我,我一道带出去。”
“我宫里有个奴才,我让他去宫外买话本,姐姐一道将他带出去吧。”
涣未锦也没多想:“好,下次缺什么的,跟皇姐说一声就行。
“只是姐姐记着将他送回宫,我忘了去领出宫的腰牌。”
“嗯”涣未锦嘴上答应着却觉得有些奇怪,虽然弟弟一向风风火火,怎么要让人出宫采买却没有腰牌。
涣未含起身恋恋不舍的把她送到宫门口,涣未锦伸手搓搓他的手:“含儿快回去,过了晌午天儿凉,别害了病,等姐姐下次来看你,一准儿把新衣也给你拿来。”
涣未含点点头,指着涣凉夕道:“那个谁,你就跟着皇姐出宫吧,买了话本赶紧回来。”
涣凉夕哑着嗓子:“是。”
涣未锦闻声打量地看向那奴才,只是她一直低着头,让人心生好奇,涣凉夕感觉到有人打量自己,不卑不亢的抬起头故意咧嘴冲涣未锦笑笑,涣未锦立刻觉得喉间一暖,口中秽物上涌,下一刻就要吐出去了。赶紧把视线挪到自己弟弟脸上,一脸嫌弃道:“你宫里何时有这么丑的奴才。”
他没有直接回答,是踹了一脚涣凉夕,怒骂:“说过让你别冲撞皇姐,你个丑东西”
涣凉夕心里暗暗记了一笔涣未含的仇,脸上却没有便露出来,故作怯懦的缩起身子。
涣未锦摆摆手:“算了算了,走了。”
涣凉夕抬脚跟上涣未锦的家仆,就这么混了一道儿,一出皇宫就要自己开溜,涣未锦却冲她勾勾手,示意她过去。涣凉夕低着头走过去,看见涣未锦屏退了家仆不知道要干什么。
涣未锦直接开门见山道:“涣凉夕,你到底要干嘛?”
这听得涣凉夕心下一惊,居然被人看出来了,不过她既然看出来了还顺利把自己带了出来,想必不会多加为难。可嘴上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就低着头,不声不响的。
“你不说,我可不给你腰牌,我这个笨弟弟就想着把人带出来,却没想着让你怎么回去吧。”说着还摸摸下巴,一脸贱样
瞒不住了“五姐好呀,我就是借机出宫溜达,透口气。”
“我能信?”涣未锦挑眉
“...”
“我就是好奇,你前几天不是都快死了吗?你那半口气的死样我跟老三老四可都看见了,怎么你这一活,三姐就无缘无故被贬到封地了?”
涣凉夕的眼神冷了冷,警惕的眯了起来,正权衡着怎么搪塞过去,涣未锦便自顾自说起
“罢了,帮你一次就当你欠我个人情,不管你做什么,都不许牵扯到我弟弟,含儿要是收到你的连累,我第一个不放过你。”说着,便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临上车前看了一眼涣凉夕,没有多言语。
“回府。”
话音一落,几个家仆跟在后面一道儿离开
队尾的一个婢女丢给涣凉夕一块儿腰牌,随后匆匆跟上家仆的队伍,涣凉夕凝视着手里的腰牌,站在原地思考了良久,回了神才想起正事,找了家成衣店换了身平民百姓的打扮,却没有卸掉脸上的妆,薄纱掩面,这人啊,太美了不行,太丑了也不行,太招摇。打听到了涣连瑶的府邸,就一路跟去。
涣凉夕站在涣连瑶府邸门口看着紧闭的红漆朱门,门口连个家丁都没有。
又绕到后墙,灰墙筑的高高的,墙头上撒碎的瓷片碴儿,想必是用来防盗吧,涣凉夕兀自打量着,以她的手脚功夫,加把劲儿应该能爬上去,只是免不了扎一手的血,回了宫一手的血,想必会惹人怀疑。低头转了转,想寻个狗洞钻进去,俗话说得好,大女子能屈能伸。
还真让涣凉夕找到了,几个笸箩烂筐堆砌在狗洞上,将那个洞堵了起来。这个洞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能过去。
涣凉夕卷起袖子,趴在地上,正准备钻进去,却听见身后高处传来一声轻笑
“谁?”涣凉夕警惕的的从地上弹了起来,审视着周围的动静。
只见树上落下一人,那人白衣胜雪,长发如墨,简单的束起。言笑吟吟,好似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风姿特秀,爽朗清举,脸上挂着拘谨疏离的笑容,额头上还有好看的美人尖,那种忽略了性别的美,好似谪仙下凡。
“越岚初?你..不去查查解药,在这干什么?”涣凉夕有些恼羞成怒道
那人正是越岚初,只见他眯着眼睛笑的像月牙似的“自然是怕少主出危险。”
“你不是不帮忙吗?我哪里会出危险”
“少主一出宫就被人盯上还不自知,真要出了事,少主身上还有岚初的药,到了东窗事发,岚初怕是百口也莫辩。”
“有人跟踪我?”
“可不是,少主就大张旗鼓的在街上打听皇亲府邸,不等着被人跟踪等什么呢?”
涣凉夕将视线扫向四周“那现在..”
“属下已经解决掉了,少主现在是打算钻狗洞吗?”
被人直接戳破的涣凉夕窘迫揉搓衣角,点点头承认了,越岚初却鄙夷的看着她,她被那眼神看的来气了,明明她是主子,他这是什么态度
没等涣凉夕生气,越岚初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属下带您进去。”说完,一手揽住涣凉夕,脚尖一点,轻轻跃起,就登上了墙头,踩着墙边的碎瓷片微微借力便落尽府里,两人盈盈落下时,对方身上的气息和温度分明的隔着意料传给彼此,两人心头皆有异样的情愫滑过。
涣凉夕后退一步,离开了那个萦绕着药香的怀抱,斜眼做出嫌弃的样子看着他:“劳烦越神医了,您这洁癖好了?回去不得洗脱一层皮?”
“可不是,少主体恤岚初回回都要洗脱一层皮,下次就请少主自己钻狗洞吧。”
“你!”涣凉夕咬牙
“嘘..”越岚初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伸手连带着脸上的面纱一块儿捂住了涣凉夕的嘴,两人紧贴着,闪身隐匿在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