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西域天山派天运真人对绝世奇功“音波功”的觊觎之心,天运门人商昱、徵音以及“金笛使者”宫傲相继来到北京。在与音波功高手、同派不同门的“御风尊者”韩羽风交涉未果之后,转移目标潜入两江总督府的商昱、徵音二人终于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虽然宫傲在最后关头救走二人;他自己也得到两江总督之女的帮助,三人得以全身而退,但他们的行动还是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对手的注意。
听到巡防兵士对三人的描述,韩羽风马上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心知肚明——上次梅山较量之后,宫傲明明应允不再向他求取秘籍,转过头来却偷袭他指婚的未婚妻沈雪凝,羽风不禁感到有几分气恼。而不明事情起因的福康安不知道此次事件的目标是沈府二小姐,只是心疼被吓病的雨凝受到了无妄之灾。
除了加强守卫,他还命人给沈雨凝送去大量补品,尤其是可以镇定心神的珍珠粉,更是用上好的东珠磨制而成。雨凝小姐得到未婚夫如此的体贴关心,又有乳母林嬷嬷衣不解带地悉心照料,没过多久,身体和精神都逐渐好转了。
“大小姐,等身体大好了,一定要去感谢菩萨的保佑。”林嬷嬷看到雨凝恢复了健康,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好些。
“嬷嬷放心,我已经没什么大碍了。”虽然还有点心有余悸,但沈雨凝已经可以自己起床整妆,往双颊擦上一点胭脂,她的脸色看上去红润许多。“妹妹一会儿要来看我,我得准备妥当了,不能让她担心——这胭脂是她千里迢迢从西北带来给我的,轻白红香,四样俱美,此时用来理妆是再好不过了。”
“依老身看,当年那个高人相士说的话一点儿也不错。”听到大小姐提起二小姐沈雪凝,林嬷嬷顿时一脸的不悦。“她一走,小姐您平平安安过了十几年,还定下了一门龙凤呈祥的好亲事;可二小姐一回到府里,您就无端遭了这场祸事,还不是她克的您?!”
“怎么会呢?为了避祸,妹妹都没住在我们这府里。快别这么说了!”心地善良的雨凝轻声呵斥着,同时想起那劫持她的女子提到了韩羽风的名字——韩羽风正巧是皇帝赐婚给妹妹沈雪凝的对象,莫非这突发事件的真正目标是妹妹?自己真是被她连累了?福康安接二连三送来大堆礼品和补品,也使得雨凝心里充满了疑窦;但她并不想让乳母知道实情,免得她说出更多针对雪凝的话来。
林嬷嬷正要再多说几句,红袖恰好进屋来报说二小姐到了。雨凝忙起身迎接,林嬷嬷只得退出屋外。雪凝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翠浓,笑意吟吟地走了进来——两姐妹虽然未能一同长大,但毕竟血浓于水。见面寒暄之后,两人立刻亲昵地拉着手谈起心来。一刻钟过后,雪凝走出姐姐的绣房,见到乳母还在门外等候。
翠浓看见她,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雪凝注意到她脸上的敌意,沉吟片刻后下定决心,向姐姐的乳母吩咐道:“林嬷嬷,此刻姐姐休息了,应该没有什么事要你做。嬷嬷方便的话,请借一步说话。”
不等她回答,雪凝就径直往不远处花园里的水榭走去,林氏只能紧跟在她后面。雪凝在水榭里的藤椅上坐定之后,又开口柔声说道:“林嬷嬷,虽然我才刚回来与父亲、长姐团聚不久,但常听府里的人说嬷嬷待姐姐视如己出、极为尽心尽力,如此忠心,世间少有。只可惜你似乎对我颇有微辞——莫不是因为相士所言,我与长姐命格相冲,所以你对我不喜?”
一听此言,林氏吓得魂飞魄散,待要张口分辩,雪凝又抬手阻止其言语,美丽的面容上是少有的严肃神情。“你心里清楚:我年少离家,好不容易回京;在定亲之前也不能和家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些事情都已过去,我不想再为之苦恼——只因如今终能与父亲、长姐一家团圆、重叙天伦,实在是我们沈府的幸事。若有人此时逞口舌之快,破坏了府里的宁静祥和,不知能否担当得起这个罪过?”
“老身见识短浅,还望小姐恕罪!”林嬷嬷慌忙跪下磕头,“自入府以来,阖府上下都待我极好;夫人过世后,大小姐更视我如亲母,若我还心存歹意,对沈府不利,岂不是禽兽不如?”说到此处,她更泪如雨下:“老身一心扑在大小姐身上,没能设身处地为二小姐着想,出言不逊之处,绝非有意为之!”
雪凝见年迈的林嬷嬷惊慌不已,便以眼神示意一旁的丫环翠浓扶她起来。“我相信嬷嬷无害人之心,可千里长堤,溃于蚁穴;若因为嬷嬷不经意的几句话,让姐姐和我有了什么心结,长此以往,对我们姐妹二人实非幸事。”
“老身记住了,今后万万不敢再胡言乱语。”
“倒也不必如此战战兢兢——其实我还有一事,尚需您老向姐姐求证一下。”雪凝许她坐下,说道:“方才与姐姐说话间,她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言辞闪烁,一昧问我喜不喜欢她送的法兰西蕾丝扇子。那扇子到底是何来历?我听说你曾反对姐姐把它赠与我,又是什么缘故?”
林嬷嬷忙站起身来回道:“那扇子是法兰西国贡品,皇后特别赐下作为福康安公子的文定之礼。老身当时想着大小姐若不好好保存使用,恐怕有什么不妥之处,使一桩难得的美事横生枝节。绝不是故意针对二小姐的。”
“我知道那法兰西扇子是稀有之物,若是姐姐当面赠与,我必坚辞不受;可姐姐派使者日夜兼程送来,一片热诚实在令人难以拒绝。”
“正是如此,大小姐赠扇给您是真心实意的。”
雪凝点头答道:“我明白。此事已有数月之久,今日姐姐突然提起,且神色有异,我有点不明就里。还要劳烦嬷嬷替我问明其中的缘由,以解我心中的疑惑。”
“老身明白了,此事包在我身上,不久必向二小姐复命。”此时,大小姐打发一个小丫头来寻她,林嬷嬷急忙告辞离去。
翠浓看着她讪讪而去的背影,语带兴奋地向雪凝说道:“小姐字字句句都有理有据,说得那老货一句话都不能驳回,真是大快人心!”这个看上去聪明机灵的丫环从小在陕甘总督府和雪凝一同长大,因此也是格外护主。
“你怎么不学好?”雪凝微蹙蛾眉,“好不容易收拾了一个爱多嘴的林嬷嬷,你也想步其后尘吗?”
“我学谁也不会学她呀!”翠浓口齿十分伶俐,她撇撇嘴,不屑道:“小姐出身高贵,却从小要屈身在西北大漠生活。好在老大人特别疼爱小姐,只是他老人家好像对小姐指婚的对象不太满意,这可如何是好?”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府里的人都知道。皇上指婚的旨意下来,老大人就特意过府来和总督大人商量了半晌工夫,说要请韩公子到府里来,瞧瞧他的本人究竟如何。”翠浓凑近雪凝身边,略带笑意地低语道:“大小姐的未来夫婿富察公子,是京城第一世家公子,长相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据说韩公子与之相比,有过之而无一不及,府里那些不相干的女眷们一个个都兴奋不已,小姐你更是要好好准备一番才是。”
“我能准备什么呀?无非就是多置办一些衣服首饰而已。这些姐姐已经给我不少了,我看足够应付了。”雪凝气质出尘脱俗,平时并不爱过分妆饰,因此对这样的提议并不放在心上。
“咱们以前穿戴的那些东西,怎么比得上京城之物?”翠浓不快地说道。“就算是这样,小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回京,也带了不少西北特产的胭脂等稀有之物给她;而大小姐送您那些东西,大概就是因为不适合她用——那法兰西扇子稍微稀奇些,大小姐却突然没来由地问起,或许是后悔送与你了吧?。”
“不会的。姐姐不至于为了这区区之物就郁郁不乐,”雪凝不赞同地摇摇头。“或许她只是受了贼人的惊吓而心绪不宁,还是让林嬷嬷查清楚为好,顺便也堵上她向姐姐搬弄是非的嘴。”
“怪不得小姐要先发制人,刚才看她的样子,今后再不敢多嘴了。”翠浓佩服地说。“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又得了一门好亲事,林嬷嬷都高兴坏了——本来也是阖府同庆的好事,可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生气。这次大小姐出事,富察公子几次三番打发人来探望送礼,她更加趾高气扬了!成天炫耀说富察公子十分中意大小姐,这次又送了不少英吉利、法兰西国上贡的贵重物品给她。”
“又是法兰西国的东西?”雪凝轻皱眉头:“富察公子送的这些东西,不是轻而易举可以到手;他好像是知道姐姐喜欢这些,才费尽心思弄来的。可我看姐姐的神气,似乎并不是很中意这些西洋的物品——富察公子送礼的自信和事实不同,他到底是从何处得知姐姐的喜好的?”
“是这样吗?小姐见到韩公子,不如问问他呀。”翠浓一脸淘气的样子:“听说富察公子在大漠遇险,就是多亏有韩公子搭救,他们二人关系亲如兄弟;韩公子和小姐的婚事也是由富察公子的父亲极力促成,所以韩公子肯定知道其中的原委。”
“要不是因为外祖父不放心,邀他到府上,我连见都见不着他,还能问他这些闲话?”雪凝禁不住莞尔一笑,“再说韩公子又不是林嬷嬷,就凭三言两语如何能让他把心里话和盘托出?”
翠浓看着雪凝的脸,眼神里充满了少女的狡黠。“我的小姐呀,要得到韩公子的真心话当然不能只用言语,靠的是小姐这副绝世的容颜呀!”
美丽绝伦的雪凝听得此言,脸上不由得飞上一抹桃红,她作势轻轻打了翠浓一下,啐道:“你这丫头还取笑起我来了。我和姐姐的容貌不相似,府里已经有些议论了,你可不许再火上加油!”
“我知道了,小姐放心吧。虽然不知道大小姐和富察公子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但我可以打包票:韩公子和小姐可一定会情投意合,共偕白首的。”
“你是神算还是神婆,何来自信说这些话?”雪凝站起身来,往自己居住的别苑走去,一边向翠浓郑重叮嘱:“我从小跟随身为河道总督的外祖父各处行走,外祖父当上陕甘总督后,我就在西北的总督府长大。又因缘际会得到世外高人的悉心教导;师父一再嘱咐:传功于我的事不可被其他人知晓。连外祖父都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琴师,教我琴艺而已。除了我们师徒二人,就只有你一人知道其中的内情。你聪明伶俐,就是嘴太快了,此事可要时刻记得:严守秘密。”
“小姐,我记住了!”听到雪凝郑重其事的嘱咐,翠浓不由得极为认真地点头。“此事的利害关系我清楚。尊师一直被天山派的同门追杀,大小姐遇袭之事,您也说多半是他们所为,我们的确应该小心那些人。可我不明白:上次小姐为什么要帮助那个高个子的黑衣青年脱险呢?”
“是因为那支金笛,”雪凝淡淡一笑。“那个人是师父的二师弟天运真人的大弟子,但他一身的武功却几乎都是师父传授的,那支金笛也是师父打造的,笛身上刻着一支孔雀,名叫‘飞翎’。其他关于天山派的事情,师父老人家总是讳莫如深,我也不知道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