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远处响起了几声狼嚎,更添恐怖的气氛。狼嚎声渐渐越变越大,由远及近,相互应和——仿佛群狼在头领的召唤下慢慢聚集,最后在大营四周形成包围之势。
“这是‘狼主’的声音!”祥福恐惧地向主人报告。“据说灭掉天山和卓部一族的正是这‘狼主’!”
“也就是我们要对付的目标——我不去找他,他倒送上门来了吗?”
“少爷小心:听说‘狼主’的武功深不可测,弹指间即可取人性命。”
“本来武林高手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福康安到底是大军统帅,遇事并不慌张,显得十分镇定自若。“若是命该如此,再小心又有什么用?”
“大帅对自己的性命归属,倒是十分看得开。”话音未落,一个黑影已如闪电般地潜入帐中。“‘狼主’——”祥福吓得刚要惊叫起来,喉咙就被一条长鞭的尾部紧紧缠住,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来。
“祥福——”从小陪伴自己的忠仆在瞬间殒命,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会无动于衷。“声刚至,人已到。我记得以前也经历过一次——‘御风尊者’韩羽风!你要找的人是我,何必杀死无辜之人?”
“你的人曾经毫不留情地杀了我的贴身仆人阿九!没想到你还有恻隐之心?大帅福康安!”韩羽风取下黄金面具,双目炯炯地望着自己昔日的义兄。“既然你对我的来意已心知肚明,那就受死吧!”他举起手中的鞭子,眼看就要挥向福康安,直取他的性命。
“大哥不要!”随着这一声惊呼,一个穿着蓝色衣裳,脸上蒙着厚厚面纱的女子闯进帐内。“大哥,你不要杀福康安!”她抓住羽风的手,苦苦哀求道。
“羽霜,你不会不明白他为什么该死吧?”她的哥哥面如寒霜,挣脱她的手,说道:“你不知道我们西北各族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里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福康安今日若命丧于此,清朝皇帝一定会震怒,到时候只会有更多的族人要陪出性命!两害相权取其轻,让他活着,比让他死要更有利于我们一族啊。”
“就算我肯放过他,你以为他会放过我吗?”羽风眼中紫光闪现:“他连死都不让我和雪凝死在一起。清朝皇帝要派谁来,就让他们来吧!反正雪凝死了,我的命也是捡回来的;来多少人我就杀多少人,不过是多些人给我们陪葬而已!”
“不是!雪凝她没有死!”羽霜急急地说道:“她来找你了,你不想和她在一起了吗?”
在场的两人听到这话都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看向帐门的方向:只见果然有一个身材苗条的年轻女子走入帐中——她似乎受到很大的刺激,全身上下颤抖不已。走近羽风之后,女子缓缓地拉下脸上的面纱,映入众人眼帘的就是沈雪凝的倾世容颜。只不过她脚上的绣鞋染血,脸上唇上却血色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恐之色。
“雪凝!”羽风看到她的样子,既惊喜又心疼不已。他急切地呼道:“雪凝!我把你吓坏了吗?你看看我!”原来他为了顺利入大营帅帐刺杀福康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无声无息就杀死了帐外数百值夜军士。雪凝跟随羽霜来到帐外之时,只见血流遍地,尸体堆积如山,为群狼啃食,吓得魂飞魄散,一时说不出话来。
羽风伸出一只手,将她拉近拥在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头上乌黑的秀发。感觉到他的安慰,雪凝总算回过神来。“羽风!羽风!”她大声地哭喊着他的名字:“羽风!我好害怕!”
“雪凝,我在这里,你不要怕!没有人能伤害你!”羽风紧紧地拥抱着她:“你没有死?我不是在做梦吧?”
“我没事。可是你怎么会——你真的是‘狼主’?”
“是,我是‘狼主’!这都要拜福康安所赐!”羽风见到雪凝后的温柔眼神,又开始变得凌厉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们何至于落到如此悲惨的地步?”
雪凝也看向福康安,眉头紧锁,幽怨地问道:“大帅——不,姐夫!你的身份如此尊贵,为什么偏要害我和羽风呢?”
“不,我没有!雪凝!”看到她忧伤而哀痛的神态,福康安心如刀割。“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闭嘴!你不配叫雪凝的名字!”羽风勃然大怒,苍白的脸上甚至浮现了一丝血色。“我现在就要你死!”
“不,羽风!不要杀他!”雪凝见他杀念又起,内心变得恐惧不已。“你已经杀了太多人,已经够了!羽霜她说得对:要是福康安也被你杀了,西北各族将永无宁日。我外公他老人家生前一直保土安民,要是因福康安一人引起生灵涂炭,他一生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吗?我们虽然被他陷害,但总算能保住性命重逢,你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你求我,我本来无不答应的。”羽风看着福康安冷笑道。“可是他已经知道我就是朝廷要找的‘狼主’,只怕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杀我立大功的机会——他为了夺走你,丝毫不顾念兄弟结义之情,连我对他的救命之恩也一并抛诸脑后!”
听到他的话,雪凝转头向福康安哀求道:“大帅,是你有错在先,你不能怪羽风绝情。如今他若肯留你性命,你就答应我们:不要再加害羽风和西北各族人民。总之我们两人生死都在一起,你害他也就是害我。”
“我害韩羽风,是为了你有意为之的,我绝不后悔。可我不会害你的!雪凝。”福康安向她恳切地说道:“只要你原谅我,我可以向长生天发誓:今后绝不透漏韩羽风是‘狼主’一事;更不会加害韩氏和西北各族!否则天诛地灭,永不超生!”
“福康安是八旗贵胄。既然他肯发毒誓,哥哥,你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羽霜忙上前,帮着雪凝劝解羽风。后者虽然没有出声同意,但已经收起长鞭,揽住雪凝向门外走去,似有罢休之态。
“雪凝!”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福康安忍不住呼唤道:“求你原谅我,不要再怨我!你叫一声我的名字吧!”
雪凝停下脚步,但她没有回头。“大帅,我不怪你了。希望你对我姐姐好!你自己多保重。”说完,她快步走入帐外的黑夜中去,丝毫没有留意到在身后护着她的羽风面色阴沉,不动声色地向福康安所在的位置凌空挥出一掌。看到这一举动,站在羽风身侧的韩羽霜脸色大变,而福康安则感到胸前如受千斤重击,气血不断向上翻涌;吐出一口鲜血之后,他颓然无力地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