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敢于迎接挑战、不畏惧正面冲突的乔茵比起来,丁智勇刑警在面对自己的局长父亲的时候,态度要谦卑得多,语气也明显缺乏自信——S市的罪恶克星丁建国局长自然是气势逼人。他向儿子询问了有关伊莎贝拉·克莱因和叶出尘案件的具体情况后,也感到颇为棘手。
“除了这两起案子,我还掌握了另外一个情况,”丁局长向儿子说明:“北辰集团的CEO是我的好友。他告诉我说他们的总裁紫耀,最近在德国的一个小镇子上出现了——其实他不是故意失联,而是在深山中不小心把手机掉到水里弄坏了,在一户山民家借住了一段时间而已。”
丁智勇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在如今这个信息化时代,还有人家里没有电话或者网络的吗?”
“欧洲跟我国的情况不一样,他们的通信技术不如我们。尤其是阿尔卑斯山区的居民,还有很多人过着相当‘原始’的生活呢。这户人家就没装网络;而紫耀发现了一种能耐寒的稀有兰花品种,打算带一株活体的回国来;但海关的检疫手续相当复杂,他回国的事情就一再拖延下来。关键在于他的儿子紫瞳——他收到父亲失联的消息去德国,找到父亲后就回国了。我也查了出入境那边,他确实已经回国,可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到处都不见踪影。我的朋友说:北辰集团的人现在非常担心。特别是当紫耀回国以后,他们会没办法交待。”
“紫瞳的事情,乔茵应该最清楚,”丁智勇刑警建议:“不如去问问她吧?”
“她可是财阀的千金。你好好地跟人家说说,可别惹出什么其它的麻烦来。”丁局长苦口婆心地交待儿子。他烦恼地说道:“不知道是见的什么鬼,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接连出问题。你快点去给我仔细查一查!”
丁智勇心里连连叫苦——伊莎贝拉·克莱因和叶出尘,都是失踪后被人杀死;紫瞳的失踪让他感到极为惶恐不安。
“什么?紫瞳失踪?!”听到他的通报,乔茵瞪大了眼睛,震惊地喊着。“他去德国之后,我们几乎每天都有联络;他还说已经找到父亲了,打算马上回国——不过确实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了,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丁智勇不安地抓耳挠腮,“我们不清楚啊。入境处那边的记录显示:他已经回到S市了。可他一直都没有露面,不是吗?”他很怕乔茵会过于担心,最后把脾气发到他身上。“以他的才能和身份,应该不会无声无息地被人绑架什么的才对——但他到底是有钱人家的独生子,北辰集团的人会不放心也很正常。最让人费解的是,比起北辰集团,星谷财阀给我们的寻人压力更大。”
“星谷和北辰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紫瞳失踪对北辰是非常不利的消息,他们会关心此事也正常。”乔茵心乱如麻,随口解释着。离开警察局之后,她直接前往克莱因综合医院,要求见理事长美函·克莱因——但她的秘书却说理事长不在医院。与后者取得联系后,乔茵前往星谷家与其会面。
来自日本的星谷财阀,十年前为了下任会长星谷研人的残疾来到S市,跟神经外科系举世闻名的H大学附属医院合作,建起了高级私人医疗服务中心——星谷综合病院。星谷研人作为这家医疗中心第一位也是最尊贵的病人,从医院建成之日起,不定期地从日本到S市住院治疗。
在他长长的康复之路上,终于遇到了真正的贵人——克莱因家族的天才神外医师美函·克莱因;在她精湛的手术和医疗技术的帮助下,研人的行动能力一天天地恢复起来。
让他始料未及的是:爷爷星谷隆安排他和美函结成互惠互利的政策婚姻——研人对美函充满感激,但两人之间根本不存在爱情。自从脊椎受损以后,爷爷就请了大批佣人和助理伺候他,不让他感到任何学习、工作或是生活上的不便。研人长相清秀,是有名的财阀贵公子。若不是身体上的残疾,让他有些自卑而喜怒无常,他基本上是一位宽宏大量、性情温和体贴的人。
“少爷,少夫人这几天都没去医院上班,会不会有什么事?”星谷研人的助理上杉丽子,是他去世的母亲家的远房亲戚。从他受伤那天起就一直无微不至地贴身照顾他,因此两人之间的感情非常深厚。
“那她一直在忙些什么?”研人和美函·克莱因两人早已达成共识,互不干涉对方的事务。但在不久前,美函却以非常强硬的态度,要求星谷财阀向北辰集团注资,并极力促成双方合作。星谷会长对此颇为不满——但毕竟研人的手术要靠她完成,也就顺从了她的请求。研人虽不像爷爷那样,凡事都从星谷财阀的利益考虑,也不禁对美函的所作所为心存疑惑。
“她一直都在联络德国的克莱因家族,好像是在拜托他们帮忙找人。”美丽温柔的丽子回答。“本来按照计划,下星期要为您做神经修复手术。少夫人最近有点焦虑,不知会不会影响手术效果?”
“美函的手术能力毋庸质疑。”自从第一次成功的手术过后,研人就可以依靠拐杖行走——他不太愿意坐轮椅;但为了让他康复得更好,家人和丽子都劝他不要过于劳累。“爷爷说过,操心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是无济于事的。”
“今天少夫人好像有位客人。”上杉丽子向他汇报,同时将电动轮椅推过来,想要扶研人坐下休息片刻,后者却连连摇头拒绝。“以前从未见她有客人,来的人究竟是谁?”
“是一位美丽高雅的年轻小姐。”丽子回答。“少夫人的秘书说,她是乔氏企业总裁的女儿。”
到达星谷家的日式大宅之后,经过宽阔的花园,和一个“枯山水”型的标准日式庭院,乔茵终于在一个日式榻榻米房间里见到了美函·克莱因。跟上次见面比起来,她的面容显得憔悴许多,眼睛里也布满了红丝。一袭宽大的灰丝绸袍子,令她原本苗条的身材变得过于单薄;又细又长的手指更是枯槁如柴。
乔茵刚一露面,她就劈头问道:“你知道紫瞳去哪里了吗?”
“对这个问题,我还想问你呢。”见她如此态度,乔茵明白自己想向她追问紫瞳去向的打算彻底落空了。
“现在雷烈、佟震都知道紫瞳是韩羽风的转世,他们都有伤害他的动机。”美函的眼神异常、闪烁不定。“佟震的心思深沉阴险。你说过:很有可能是他指使伊莎贝拉的助理,往紫宸馆的地上泼血,就是为了陷害紫瞳家的企业——我让星谷财阀注资北辰,他也曾经来跟我交涉过,希望我不要帮紫瞳;被我拒绝之后,他又心生其它毒计,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雷烈呢?他为什么要害紫瞳?”乔茵反驳她:“他跟佟震不一样,应该不会使出什么阴险的手段,我也看不出他的动机。”
“就算他没有,他的义弟也有动机。”美函的语气咄咄逼人:“他四弟很喜欢你,不是吗?你是公认的北辰集团‘太子妃’,紫瞳就是你和他之间最大的障碍。”
乔茵闻言哑然失笑:“雷桐吗?那个人根本不关注八卦绯闻。前阵子会长生病,天和会的人忙得人仰马翻——再说,会长和我父亲希望的是雷烈和我结婚;如果他真对我有好感的话,比起紫瞳,他只会更烦雷烈吧。”
美函·克莱因似乎还是难以释怀,她面色阴沉地说道:“我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不管是谁,只要有一点点会伤害韩羽风的动机,我都不能掉以轻心。”
“你说的到底是羽风还是紫瞳?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羽风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而紫瞳是我心中的恒星。”她直视着美函透明的蓝色眼睛,目光自信且坚定地吟诵道:“注定走向星的轨道上面,星啊,黑暗跟你有什么相干?快乐地穿过这个时代行驶!愿它的悲惨跟你无关而远离!你的光辉属于极远的世界,对于你,同情也该算是犯罪!你只遵守一诫:保持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