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师未捷身先死,林金森遭遇了人生的又一次滑铁卢,真是惨不忍睹,他把苦涩吞进了心里。
“林仔,你是哪里人啊?”
“我是贵州的,知道吗?”
“贵州啊,知道,知道,属于遵义市嘛,不过没去过”。
林金森,暗暗笑了,看来没文化真可怕。其实吧,每个人都有弱点,都有不足的地方,但是,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不懂装懂的人是可笑的,也是可怕的。
林金森又想,其实自己也是可笑的,可怕的。自己穷途末路,都没饭吃了,现在还在自我感觉良好,嘲笑别人的无知,嘲笑别人的衣食无忧。“五十步笑百步”,不正是说自己吗?
苏达荣说:“四川,湖南的人来我们这里打工的人多,贵州的相对少。”
林金森:“我们那里四川湖南的人也多,他们做生意,占领我们的市,县,乡镇,做生意的人数半数以上,各行各业的都有他们的人。”
苏达荣说:“他们的生存能力真的强啊,走到哪里就安家到哪里。”
林金森:“这就是他们的生存法则,是他们的谋生之道。”
苏达荣:”他们吃苦耐劳,从小摊小贩做起,然后把事业做大做强。”
林金森:“是啊,***,朱德,***,彭德怀,贺龙,***,陈毅等等等等,把中国事业做大做强了。”
苏达荣:“他们敢于走出去,闯天下。”
林金森:“我们那里的人不一样了,守着我们的一亩三分地,守着老婆孩子热炕头,容易满足。”
苏达荣:“知足常乐嘛,我就是这样的。这两年,我们这里大搞特搞,发展经济?到处宣传,发展就是生产力。村里的人,很多人都开厂,做生意。而我呢,就是满足于现状,不搞也不懂怎么发展。只知道种菜,种甘蔗,卖给糖厂,或者自己去卖。实在忙不过来,就去火车站,请你们这样的短工帮帮忙。日子也简单,不大富大贵,也饿不死。”
林金森:“你自己怎么不开糖厂呢?”
苏达荣:“开糖厂的遍地都是,我们这个村,百分之五十以上的人都开糖厂,竞争大,利润薄”。
林金森:“你们比我们强多了,至少不用出去谋生。在家里,种地,或者去厂子上班,还自己开厂。住洋楼,开货车,吃香喝辣。想去城里面潇洒,风光一下,开个车,一个多小时,就能走进花花世界了。苏老板,怎么还没到?都开了这么久了。”
苏达荣:“你这个林仔,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马上到了,快看,前面就是。”
林金森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大片甘蔗,绿油油的啊:“这都是你们家的啊?什么时候才能砍的完卖的完啊”?
苏达荣:“所以,我们才到火车站去招人啊,遇到了你。你以为我们就是小摊小贩啊。”
林金森:“原来如此,你们是老板,是真正的地主啊,而我是你们招的第一个工人了。”
苏达荣:“到了,下车干活。”
林金森,跟着苏达荣,走进了甘蔗地。他第一次看到甘蔗都比人高啊,砍甘蔗的都是长长的大砍刀。他学着苏达荣的样子,砍一刀,很锋利。然后剔除叶子,堆放在一起,然后用尼龙绳捆好,抱起,送到货车上。周而复始,辛苦,但是,吃饭目前有着落了,自己有救了。一天下来,快要累垮了,不过他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救星。
这里的城市具有包容性,吸引全国各地的人前来淘金。这里的农村,具有兼容性,人们是农民也是地主,也是工人也是厂长,不一样的身份,不一样的生活。
这里的天地,很宽,宽到基本分不清它们的界限。
林金森的心里受到的冲击很大。一连几天的所见所闻都是之前闻所未闻的。他的认知度,大大超出了之前课堂上那几本书本的范围。原来,书本外,还有更宽广的领域呀!他知道的,不知道的,这个时候,都统统需要改变和颠覆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开始了工作。
苏达荣:“小芳,快点,怎么还不出来,这么啰嗦,干什么呢?”
苏小芳:“我在洗手,上个厕所都不行啊,催什么催?”
苏达荣:“小平同志都说了,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林金森被这对夫妇对话所感染,他们工作态度端正,一丝不苟。
苏小芳:“林先生,你准备呆在我们家打工几天啊?”
林金森:“你不是说最少三天吗?其实,我想明天就走,因为我表弟接不到我,一定很担心,这几天他一定着急死了。”
苏小芳:“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林金森:“不知道,也许还在车站等我,但是,我可以打电话回他家去,我就知道了。”
苏小芳:“你如果答应帮我一个一个星期,那么我今天可以借我家电话给你打。”
林金森:“为什么是一个星期,”
苏小芳:“因为我找不到人干活,他们更愿意进厂。”
林金森:“这里不更应该有契约精神吗?怎么乱随意更改。说好三天就三天呀”。
苏小芳:“如果你不同意,你现在就可以走,但是你违反约定,没有工资。”
林金森懵了,他感到不可思议,更感到愤怒,这是对他的刁难,对他赤裸裸的剥削。他没有钱走不了,这是抓住了他的软肋,他的痛点。他很生气,心想:“这是暗算,设计好了的吧”。走,没钱买车票,不走,再干几天,结局是,可能也拿不到钱。真是欺人太甚。反抗,讨回公道,可是一定大费周章。这里可是人家地盘,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林金森还是选择走了,工钱一分钱拿不到,吃了两次饱饭。
他找到了派出所,讲了自己的遭遇,警察告诉他:“这样的案子太多了,每天都有很多,根本忙都忙不过来,这些其实也不是本地人,都是外地过来承包种植、收割的中间人。他们让人干活少给钱,拖延给钱,或者不给钱。总之,各种借口。”
林金森:“那你们怎么不伸张正义,主持公道。
警察说:“你们只是口头商量,没有协议,无凭无据的,我们怎么执法?我们该听谁的?”
林金森:“那就这样算了吗。让他们逍遥法外。”
警察:“要么,你在这里等待处理结果;要么,你留下住址,电话号码,一有处理结果,我们就通知你。但是我不能向你保证,能处理好,或者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处理好。
林金森怔住了,又是等待。年前,他在审讯室里,也是等待。
等待,有时候就像是一种死亡判刑!
林金森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