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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老管家细呈兴业事;贾太君直指败家根。

雪雁从外间给黛玉送过参汤,由紫鹃接去,侍书,素云帮着扶黛玉靠在自己身上喂她,又出去端来两只茶碗,走到李纨面前说:“大奶奶,三姑娘累着了,喝碗参茶吧。”李纨忙接来说:“好个机灵丫头,我正用得着呢。”端起来,连喝了两大口,又回头对黛玉说:“好妹妹,你要好好保养自己才是,明日你哥哥就来了,你还不听劝,我可怎么向老祖宗和你哥哥交待呢。”黛玉连连的将一小碗参汤都喝完了。黛玉摇了摇头,竟睁了眼对李纨说:“多谢。”李纨高兴地说:“这就对了,也不用你谢,这会子先睡会儿,让她们外面去吃饭,三妹妹也先回去睡一会,昨日一夜到这会儿还没合过眼呢。我也回去,吃过饭就过来。雪雁去告诉柳家的,给你们管家备的饭菜不能马虎,要烫一壶酒。”吩咐完了紫鹃将黛玉放躺下,盖好被子,见她闭上眼,想睡的样子,众人悄悄退出,纨、探各回自己屋子不题。一会厨房的柳嫂提了个食盒进来。这柳家的是府里老人了,能办事,手脚麻利,也知道些规矩,今日大奶奶特交办江南林家管家的饭菜,她备了四炒四碗八样外加一中碗白米饭,一壶黄酒。见人没来就没摆出来,本府丫头婆子就坐在一起自取自食了。柳家的女人和她在宝玉屋里当差的女儿五儿,对黛玉极同情极尊重,与紫鹃,雪雁也很投机,利用这机会也探问黛玉的病情,和她家来人的事,紫鹃略略吿知一点,又忙叮嘱:“别乱说,没由来的寻不是。”柳家的说:“姑娘放心,这我知道。”接着又轻声跟她咬耳朵悄悄告诉她说:“宝玉而今也不那么大闹了,一天到晚呆呆的像个木头人似的,宝姑娘常常偷偷的抹眼泪。”紫鹃听了,冷冷的说:“咱不管别人怎么着,咱只知道姑娘。”柳家的忙说:“可不是呢,林姑娘真有福气,这些年亏着你,也苦了你,菩萨保佑,会有好报的。”约有半个时辰,大家饭都吃完了,可林家管家还没来,柳家的说:“把这一桌带回去在蒸笼上温着,说着柳家的等人都走了。

紫鹃回到内房见黛玉睡得很香的样子,就没打搅她。今日天气很好,虽说秋天了,太阳照的暖洋洋的,顺手将姑娘常穿的衣服拿出去,叫她们在外面嗮一嗮。一会,李纨,探春带着素云和侍书都来了,在前面紫鹃告诉李纨,林家管家并没来吃饭,人也没进来,正说着园门口婆子带着林本厚进来了,本厚向前躬身说:“回大奶奶和三姑娘,按您吩咐我差我大小子和一伙计会同这里林管家的儿子和一个随从,已动身多会了,我和留下的一个伙计在外面胡乱吃了一点东西,赶紧的就在宁荣街东尽头街对面拐角处客栈包下了它后面的一个院子十几间房,现叫我们伙计看着他们收拾呢,等大爷和众人到了好有个落脚的地方,大奶奶赏饭我没领,求奶奶莫怪罪。”李纨听了说:“无妨,你辛苦了,坐着喝茶吧,姑娘睡着了还没醒呢。”林本厚没坐下,只说:“谢大奶奶。”就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子来,接着说:“我来的时候,大爷交给我这个折子吩咐我:这次来京我首要的是拜谒老太太、舅老爷、太太和各位兄嫂、弟妹问安,特各专门备了一份进见贺礼,因人数众多,恐有疏漏或不妥,现求奶奶姑娘审视指正。”说完将折子呈给李纨,李纨拉开折子就与探春同看,头一名写的是:孝敬外祖母:绵缎八匹、丝绸八匹、山参四斤、熊掌四对、燕窝四斤、鱼翅四斤、赤金佛一尊,玉如意一柄、金元宝八个(八十两)、银元宝五十个(五百两)、各色土仪小吃点心五十包;以下是二位舅父舅母,再以下是各表兄嫂弟妹等人一一开例,自然按辈分依次稍减,最后是两府管家每人银十两、下人每人二两。李纨看后只是说:“你们大爷想得真周到,只是太过了。”探春看过后说:“我也觉得是太过了,另外我想着薛姨太太不但和太太老两姐妹,而今又是两亲家了,这折子是有的,她家二爷和二奶奶岫烟姐姐还是大太太的侄女呢,况且出嫁前也在园子里我们一处住着几年,也是林姐姐和我们的好姐妹,这一层似乎没有,再有云姐姐家叔叔是老祖宗娘家侄子,现今的忠靖侯爷,怎么这上面有云姐姐的,却没有史叔叔呢,我思量着似欠妥,大嫂子你说呢。”李纨听了说:”这倒是,我还没看出来呢。另外,咱们这儿还有好些个远房的侄儿,有些还不时差遣呢,如芸哥,蔷哥现都成人了,往后要是见着了,也得提醒你们爷别看都一般大,他是表叔呢。自然要比咱们兰儿,巧姐要厚些,大管家可记下了。”林本厚忙说:“多谢大奶奶,三姑娘指点,奴才记下了。”忙接过折子。李纨又叫紫鹃进去瞧瞧姑娘醒了没有,紫鹃进去一会又出来说:“睡得好着呢.”李纨忙吩咐:“紫鹃你还去候着姑娘,三妹妹你也别走了,到里面找空儿歪歪吧,这都两天一夜没合眼了。大管家就在这儿坐会儿喝茶,等你们姑娘醒了,定会叫你的,还是我说的,你就平平和和说你们家的事,你要知道,这比吃药还管用。姑娘有什么举动,有三姑娘在这里。王奶娘先陪着也听听你们家的故事。”又对探春说:“我此刻要上去,回老太太和太太,今日我做的先斩后奏的事,说不定老太太缓过来了,要见林管家呢,最要紧的是林妹妹缓和多了,也让老太太宽宽心。可也真是她老人家自己说的,这两个小冤家让她操碎了心。”探春说:“大嫂子只管去,什么先斩后奏,本来吗,就该这么着。要是老太太怪罪,我去顶着。”“好,好,我的三小姐,我知道你是唯一敢驳老太太的,有你撑着,还怕什么,我这就去。”放下潇湘馆不题。

李纨带着素云来到上房贾母屋内,见贾母不在,正要问当值的丫头,只见平儿,彩云和邢夫人的一个贴身丫头,珍珠聚在一块悄悄说话,珍珠见了忙说:“大奶奶来了,老太太没起呢,捂在床上。”贾母推说累着了,实在是内心老大的不痛快。调包计不但直接伤害了外孙女,也伤害了她这位荣国府的老封君,王氏夫人姑侄(凤丫头)凭着宫里的女儿,做出这丧天害理,六亲不认的缺德事,她确无能为力,但彼此还要维护着这正常关系,这层窗户纸不能捅破,大家心里有数。二位太太和凤姐心里也明白,只得陪着闲聊。李纨答应着就走进内房,先给老太太和二位太太请安、施礼。贾母见她来了,就说:“你来了正好,这儿正说着呢,园子里的玉儿怎样了?”李纨忙说:“我特地来回老祖宗,二位太太,请放心,林妹妹好多了,见了她家来人,听说她哥哥要来,高兴得什么似的,急急的要人去催她哥哥早早来,我逼得没法就先做主,叫林之孝派了两个人和林家两个人马不停蹄去催林家大爷了,照这么算来,他明日午后就该到。林家管家已在咱这大街近处租下十几间房,他说这次林家表弟带了二十多个下人,三条大船呢。林大爷这次来,一是给老太太、老爷太太请安,二是看妹妹,三是想将买卖做到京城来了。”贾母听了说:“看样子这孩子年轻轻的在买卖上还有点出息。”“还有呢,老祖宗听我告诉您老人家。”李纨接着说:“他那管家说,如今他们家铺子作坊从江南都一直开到济南了,有二十多处呢,那管家还给我和三妹妹看了一个手折子,那上面开着给老太太老爷太太们的进见礼,他说,林家表弟交代让咱们私下审视一下,怕有不妥或遗漏,我一看您猜怎么着?”李纨卖个关子,故意停了一会,贾母忙催:“你说呀。”“我说老祖宗您今年不用支公中的银子了,那折子上写的,您一年都花不完。”这话旁人听了倒没什么,凤姐一听,心里一个“格登”,心想这不是来了个财神爷吗?且等日后再说,可现时,她又拿出她的看家本领来了,又像讨好又像打趣地抢着说:“这可好了,老祖宗,我正打饥荒呢,您老人家可得赏我二三百银子不可。”贾母笑骂道:“你们瞧瞧,一听见银子响声儿,这猴儿精就跳出来了。”李纨忙说:“凤丫头别打岔,我还有事要讨老太太和太太们示下呢。”贾母说:“可不是,还有什么你说。”贾母明显来了精神,李纨接着说:“看样子林妹妹在渐好,这两天也没听她再咳,中午喝了一小碗参汤,这会子睡得可踏实了,这都快两个时辰了还没醒呢,我请三姑娘留在那里照看着,让江南她管家在外屋候着,防林妹妹醒了,让他细说她家的事,安安她的心,这可比吃药都管用。”贾母听了连连赞道,“好孩子,亏你想得周到。”李纨接着说:“这会子,老太太累着了,他们管家的来不见到罢了,可明日,林家大爷来了,又是头一次上门,老祖宗可是要升座受大礼参拜的。再一个林家表弟来了大门上可谁去迎呢,我算着,宝玉在病中,环兄弟也年轻些,琏二爷又不在家,若实在不得,还得请东府珍大哥出场了,所以非得请老祖宗太太们示下。”凤姐抢着说:“老祖宗不用急,昨晚上我们家兴儿回来了,他说,大老爷交办的事,咱们二爷办成了,明日午前就回来,林家表弟午后才到,这不正赶上了。”贾母说:“正好,这么着,也去知会珍哥明儿午后也过来和琏儿一起会会你这表弟。我是想见见这孩子,年轻轻的书没少念,却不下场子像他老子那样求个一官半职的,却在生意场上有这么大能耐。这会子两个玉儿都见好,我心里痛快,这就叫鸳鸯差人去园子里,叫林家管事的来见我,让他说说他们家的事,也好给我解解闷,这些日子憋死我了。”众人见贾母精神好多了,也不劝阻。鸳鸯出去叫人去传话,其实这林之孝媳妇这二日知道事多,一刻也没离开,正在外面候着呢,鸳鸯轻轻关照她,从园子出来绕到凤姐那个院门前过来,说着伸出两个手指,林家的会意。她即刻带着自己的跟随小丫头到潇湘馆去见了林本厚,又见雪雁忙忙的端着一碗枣子粥要进房去,她也跟了进去,见了黛玉说:“姑娘醒了。”黛玉已睁开了眼靠在紫鹃身上,有气无力地说:“大娘请坐。”林家的没坐连说:“姑娘可是大安了。”紫鹃接茬说:“姑娘一觉足有二个时辰,醒了就嚷嚷,说饿了,要喝碗粥呢。”林家的连说:“好,好。”探春忙问:“大娘此来何事?”林家的说:“回姑娘们,老太太也缓和多了,大奶奶在那里,老太太还不放心,叫我来瞧瞧林姑娘,叫姑娘要什么,想吃什么只管说。这会儿捂在床上,坐着和二位太太,二位奶奶说话呢,说姑娘见好,她老人家精神头又上来了,这会子想见你们家大管家呢。”黛玉边让紫鹃喂粥,一边说:“那你就带他去吧。”林家的答应着出去跟林本厚说了,本厚忙站起身答道:“是。”随后又来到黛玉房门口,给姑娘告辞,黛玉轻声说:“老太太,太太要见你,这里可不比在家里,大叔要小心伺候老祖宗的问询,并代我给老太太,太太请安。就跟着林大娘去吧。回头过来我还有话问你呢。”本厚答应着,跟着林之孝家的出了潇湘馆,本厚不敢放肆,只能目不斜视地跟着在园子里绕了好几个弯子,就来到一处院子,外形上看,其雄伟高大的气派就知道,这该是公爵府的正房了,两扇高大的朱漆院门敞开着,两边各站两个年轻媳妇守着,见林之孝等人来了,先招呼一声:“大娘来了。”林家的只边说边就进了院子:“老太太要见苏州来人我这就带他来了。”进门是一方又宽又深的院子,中间是一座落地水石盆景,足有二人高,却似一座屏风,挡着后面的正厅,正厅的十二扇格子门紧闭,门的上半部嵌着金贵的各色西洋玻璃,这种东西在县衙抚台家里是决没有的,门的下半截则是精工雕刻的富贵吉祥花板,本厚不及细细观赏,紧跟着林之孝媳妇斜超园子一角走进正厅东侧的夹弄又到了二进院子进入屋内,几个丫头婆子各在忙着自己的活,林家的问一丫头:“老太太,太太们还在说话呢?”那丫头忙说:“还在呢,大娘稍等,我进去传话吧。”说着从弄门东侧进到三进院里,朝里唤着:“哪位姐姐在呢?”随即屋门布帘稍开一角,一个丫头出来问:“什么事?”外面的丫头说:“琥珀姐姐,林大娘领着苏州来人在外面候着呢。”“知道了。”说着琥珀又进去了。原来这贾府的下人也分几等,各有各的差使位置,是不能错乱的,管大门的不能进入二门,扫院子的不能进屋内,管二堂的不能进入主人的内室,就是内堂丫头也不能进入主人的卧室,卧室丫头是贴身丫头,地位最高,贾母的贴身丫头第一个就是鸳鸯,贾母又是贾府的老封君,所以,众人背后都叫她是丫头王,小辈的主子见了也尊称她一声姐姐,就连现今的当家奶奶凤姐也不例外。琥珀进去,在内堂贾母的卧房门外回道:“禀老太太,林大娘领苏州林家管家来了,在外面候着呢。”贾母听了,对邢,王二夫人说:“我懒得挪动,咱们就这么着,让他在这门口说给咱们听。”二位夫人齐说:“听老太太的安排。”贾母随即吩咐“叫林家的将他引进来吧。”琥珀答应着出去传话:“老太太吩咐,大娘引大管家在老太太房门口回话。”林家的和林本厚齐答:“是。”林之孝媳妇也不再谦让就先进屋并说:“管家请随我来。”本厚答应着也进了屋。这屋子是三进的内宅了,也一式五大间,正中一架楠木大屏风,敞了整整三间房,将屋子分成前后两半,屏风前是一长条桌,放着几件古董和一架西洋座钟,前面正中是一张又宽又大的椅子铺着枣红缎面软垫。本厚知道这是贾母的座椅了,左右各有座椅,两张之间设一茶几,其余的陈设本厚也不敢细看,只一路跟着林之孝媳妇绕过屏风,后面除一条贯通东西的通道外,又用上等木料围成三间,东西两间小,中间要大很多,这才是贾母的卧室,房门和门帘都敞着,门外站着两个丫头,林家的走到房门前进去,躬身说:“回老太太,二位太太,江南林府大管家在此候着呢。”贾母说:“叫他来见我。”林本厚立即走到房门正中,见到这位老太太,头发大半白,焐坐床上,这几年都见过,也不敢多看,丫头早将拜垫放好,林本厚立即双膝跪地口呼:“奴才林本厚恭请老太太金安。”待他拜毕,林之孝媳妇向左侧坐着的一位年有半百的女人略一摆手说:“大管家,这是我们大太太。”林本厚听了先站起,立即身体略向左侧,正面对着邢夫人再跪下,称:“奴才林本厚恭请大太太金安。”林之孝媳妇又向右侧坐着的妇人说:“这位是咱们二太太。”林本厚又是站起再下跪,待他拜毕。林之孝媳妇又说:“大管家,你在园里已见过咱们大奶奶,在老太太后面站着的是咱们琏二奶奶。”林本厚又站起再下拜,口称:“奴才林本厚请奶奶安。”凤姐乖巧,连忙说:“林姐姐快扶起来,使不得的。”林家的要去扶,林本厚坚称:“使得的,奶奶勿过谦。”仍拜了三拜才起来。贾母说:“这几年,见过几次了,是个知礼数的人。”接着贾母径直就问:“你们大爷今年几岁了?”本厚躬身答道:“回老太太,家爷今年二十二岁。”贾母接着又问:“你家老爷过世也就八九年,生前可是清廉官儿,没什么家底,这我清楚,他才十三四岁,怎么如今开了那么多铺子,你倒说说他这能耐,我今儿就听你说这个。光站着怪累的,琥珀,就这外面设座,你坐下慢慢说吧。”林本厚忙谢座,连说:“容奴才回禀,承如老太太所知,家老爷生前为官清廉,每月所得俸银悉数由太太执管,太太虽是名门出身,相夫教子,勤俭持家,宽待下人可是内外闻名的,不幸先后故去。老爷病中在任上,应老爷所求,苏州祖藉族长带一本族少年到扬州,为承接本支香火,将他过继在老爷名下,名祥玉。少爷年方十四岁,在苏州,六岁启蒙读书,来扬州时,正值老爷病情日重,他整日待在老爷床前侍奉汤药,姑娘回来,兄妹相见。没几天,老爷故去。在本族大老爷、四老爷和琏二爷主理,奴才等四十余人听差调遣下,料理老爷丧事。二爷带姑娘回京后,奴才怕少爷孤独,得少爷首肯将曾在善堂学馆读书的奴才外甥张有恒接来与少爷为伴,如今名为主仆形似一对莫逆之交,形影不离,日日一处习文读书。可奴才思量,家无进项,人口又多,总是难以为济的。”贾母问:“你老爷故去了,就一位爷在家,哪来多少人口?”“老太太有所不知,这些下人实在就是奴才等这一批无家可归的灾民。当初老爷先点到我跟在他身边充随身衙吏,吃了一段时期官粮,后来,太太的亲生子夭折,老爷就让太太带着姑娘来扬州,买了私宅合家团聚,这就又从善堂灾民中挑了七八个青壮男女充作家用仆佣;太太过世后不几年老爷病重,命奴才去苏州请大老爷领来如今的少爷承嗣,至老爷病逝,治丧,灵柩运回苏州祖茔归葬,都要人手,大老爷又命从善堂雇来三十余男女,这就有四十余人。”贾母说:“这些听琏儿回来说过。他(祥玉)也只比玉儿(黛玉)大两岁,也还是个半大孩子,怎么就能做买卖了?”本厚回道:“老太太说的极是,少爷当年才十四岁,自送老爷灵柩祖茔归葬后,没几天,琏二爷带姑娘回京,奴才想,按常理,少爷年幼,孤身一人,大老爷,二太太断不会让他再回扬州,而奴才等四十余灾民,按官府陈规,定不能再回善堂,而需自立,这就又要流落街头,故奴才们私下议定,我等受老爷救命之恩,又蒙教养多年。奴才等知恩图报。丧事已毕,姑娘进京,就恳请大老爷,二太太容奴才们共扶幼主,择时迎回姑娘以践老爷临终之遗愿,虽万死而不辞,此举也实为自身今后之出路着想。没想到大老爷,二太太仁徳至极,降下天大的恩典,竟准奴才们将少爷迎回扬州供养。按大老爷原想,姑娘进京后,就将奴才经管的老爷所有余资一千多两银子,分给奴才就此遣散。在奴才们的恳求下竟改变了初衷,但只约期一年为限。回扬州后,奴才指派外甥为伴读,请资深师傅在后进东厢设书馆让少爷习读。白天所有人等不准进入三进院内,以防打扰少爷读书。夜晚,奴才亲领四人在后楼伺候少爷安卧。少爷和先生单独开伙用餐。除此,奴才们均外出揽活自食其力,不准动用老爷遗留资费。可四五十天下来,大伙四处觅活儿,城里的打更,扫街,搬运脚力,甚至帮人家红白喜事打杂,女人们缝穷浆洗,我还荐了几个年轻些的去商铺为伙计,但所得甚微,大伙甚感焦虑。”贾母说:“就是,靠你们这几个人卖苦力怎能撑起这个家?”本厚说:“老太太说得是。为此大伙很费了好一番心思。后来,先想到老爷在淮扬为官多年,是出了名的青天佳吏,这是老幼皆知的。在苏州也是有名的书香门第,名门望族。我们这些人又在老爷的关怀下认了些字,这就想到为别人打工出力,何不自己开起买卖来?”贾母问:“这本金从何而来?”本厚说:“在老爷生前,奴才近身伺候,近随办差,扬州城中商家大户奴才都打过交道,彼此熟悉,即与当铺掌柜说明缘由,欲借当万银。”他就说:“管家是为林大人少爷办事,请别提借当之事,抵押我不敢收,只需你开一张平常借据就成,好让我在股东面前有个交待,一年为期,至于利银,到时你能出多少就出多少。”“有了这一万银子的本金,赶紧选定了店房,奴才带了七八个年轻人去了苏州,一是向大老爷请罪,未请示下,就擅自借贷经商。”大老爷只说:“你们用心良苦,只是这经商是有风险的,千万谨慎从事才好。”随即就要四老爷与我们去见老爷生前同窗挚友,席文举、洪士俊两位老爷。这两位都是苏州数一数二的丝绸巨商,人称:席半城、洪半城。四老爷说明来意后,两位都说:“知道了,如海病重时就来信托付过了,信就是管家送来的。”当即要我们多待几日,并命得力掌柜亲自传教做买卖的经验,方法和财账核算,奴才们都是手记心记。五六天后一万银子却给我们二万多货,要我们好好经营,货出手后再还银子。奴才们知道都是托老爷的荫蔽。所以,能自己干的活都自己干。一捆绸布三四百斤,全是自己抬上船,靠岸了,卸货也是自己。没顺风时,和船工一起拉纤。所以,照常扬州到苏州船行要四天,我们两天半三天就到了。做买卖以诚信待人,由于花费少了,尽管价廉物美,银子却没少赚,到年下买卖还没做满十个月,竟有了五千多银子的利了。第二年,在瓜洲、泰州、淮阴、苏州又开了六七处店。江北这扬、淮带徐州周边县镇集市的店家,多有小本生意人,而今也不搭伙去苏州批货了,大多就近在我们店里批货,他们省了路费川资,买到比苏州进货加上花费还便宜的好货,个个喜笑颜开,而我们则薄利多销,赢利比门店还多。”贾母接着说:“你们听听,这都是如海教导出来的人,他生前为官清正仁徳,两袖清风。生后却有这些人为他用命,为他兴起这个家。好!听了这些话,我心里舒畅多了。我的玉儿她兄妹由你们帮衬我可放心了。”本厚的这番话,贾母听了高兴这很自然,可王夫人听了,心里却不是个滋味,是悔?是妒?还是兼而有之?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样吧,管家你也说累了,外面丫头们再给管家上茶,歇会子,我还想再听听,后来呢?”“哎哟,老祖宗,我们也听得高兴,可您这一叫歇呀,我们可也觉着腿酸的很呢,求老祖宗也赏我们一个座吧。”凤姐直叫起苦来,贾母说:“我倒忘了这茬了,你们也坐下吧。”李纨、凤姐这都坐下了。这时,外面进来三四个丫头,给贾母,邢王夫人二夫人和李纨凤姐先各上了茶,也有一个丫头给林本厚上了茶,众人见贾母有了精神,还想听下去,大家也就不劝阻,各各陪坐着听。贾母喝两口茶,说:“照这么着,你大爷只是在家念书,可买卖上的事,全是你们出的力了?”林本厚本是个机灵的人,也不敢居功自傲,忙说:“奴才们可不敢贪天之功。起初少爷还小,只是念书,凡大事总去苏州请示大老爷,到十七岁上,二太太来扬州要他停下学业,习商兴家,迎回妹妹。在我等恳求下,二太太才允许大爷十八岁从商,自此大爷的经营理念,仁义宽厚是出了名的。他常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经营之道,仁义宽厚为本。”美名传开了,更有老爷的英名在外,各处都寻着来和咱们交易,生意红火起来,各处的开分号,就这七八年在江苏,安徽,还有前三月在济南开的两处算在内,总有二三十个铺子庄号和作坊,奴才管着总账,前几年是二三万一年的积余,这几年可是十几万的进项了。”“这孩子如今有这么多银子可怎么花呢?”贾母笑问,凤姐也忙插了一句:“你们爷也二十多岁了,娶了几房奶奶了吧?”“回老太太,太太,奶奶,可不是我夸咱们爷,可是少有的,至今还是食不求精,衣不求丽,一心只是读书,经营或和我外甥究讨学问,至今也未成婚,上门说媒提亲的先是极多,而今也不来了。”“这是为何?”贾母又问,本厚再喝一口茶,接着说:“爷说了,钱财多少,这是祖上荫徳,和众人帮衬而来,一切都要交给妹妹处置,他从不多动一两半两,至于终身大事,他要等姑娘安置妥当了再说。”贾母连称:“难得,难得。”邢王二夫人等也都听得入神,不停点头赞许,凤姐问道:“这么多铺子,他可怎么管呀?”“奶奶问着了。可您别着急,爷自有他的管法。”本厚回道:“爷说: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是为将之道也。”接着说:“当初的几个老人,连奴才在内,待有些长进,就挑两个机灵能干的后生跟着,有了长进,就让他去管一个铺子,现在这几十个人就是这么带出来的,下面的那些伙计,爷就不用去操心了,买卖上的一切事务全由他们操办,每年下,各铺子有了赢余,爷也不全收归自有,总要拿出两成来分给铺子里众伙计,逢年过节还各有年礼节礼,就连各伙计家里有什么大事,也有赠银。所以,个个干活的,人人都卖力的干,老人也都安居和睦,人人称颂爷的仁徳。爷又说:这叫散财聚人的道理。如若只顾自己敛财,那就财聚人散,到后来只落得人财两空。”“了得,这孩子读书到用在买卖上了,也真难为他了。”贾母说。李纨听了只是点头,这时也插嘴说:“可真是了得,老祖宗,他这做买卖可把孔圣人的,兵书上的,还有佛祖的教义经文都用上了。”凤姐也插上来说:“什么经文,兵书上的,我不懂,明日这位表弟来了,我只管他叫师傅,让我也学着点儿,好多几招进项才好。”贾母忙说:“你呀,是个睁眼瞎,就会变着法子哄我,你是学不来的。银子钱再多日后一个也带不走,就是祥儿说的那句话:聚人,聚财的道理。”邢夫人只是淡淡一笑,没有言语。凤姐不服气,辩白地说:“老祖宗小瞧人了,谁让我是个女儿身呢,成天的关在屋里呢。”“你别打岔了。”贾母又面对王夫人说:“这孩子才是兴家立业的做派。不是我挑你姐姐家那个蟠儿刺头儿,祖上留下的皇商龙牌,也是万贯家财的底儿,可一到他手上,不思长进,守都守不住,成天的花天酒地,到头来败的净光,弄得财尽人亡,让你姐姐还受这老来苦。这就是常说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个理。”王夫人也无话可言,只说了个:“是”字,可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而贾母问这些话,最后又对王氏姑侄说这两句,是有别意的。

这时琥珀进来说:“厨下过来请老太太示下,今儿晚饭想吃点什么,他们好去备晚饭了。”“可不是呢,该不早了吧,我一会起来想喝碗嫩鸭子煨的米粥,二位太太奶奶都在这儿一起吃,也让我高兴热闹一会儿。这江南来的管家还叫林家的女人带到林丫头那儿去,也说点她家的事给她知道,兴许病就好了,再去吩咐她男人晚饭就由他陪着留在府里吃吧。”回头又叫鸳鸯取二十两银子先赏他们几个打前站的,也难为他们这一路的辛苦了。”林本厚连忙跪下谢赏领饭告辞。“明日我倒要瞧瞧这孩子,该不是三头六臂吧。”众人见贾母精神爽朗起来,也就安心了不少,暂且不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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