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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因功受奖,探春重生返故里;劫后余生,贾氏合族庆团圆。

休兵三日后,西王留下三千兵协助郡治的重建,余各回防,待请旨封赏,自己仍带原班人马回京。这一路来,西王心情从未有过的舒畅,这头一件是雪了上次被辱之耻;第二:没伤一兵一卒就成就了这次平乱之战,这是本朝开国以来所没有的。朝中诸臣再不敢小视本王了。第三:可籍此赫赫战功重奖提拔一批心腹将佐,扩大自己的政团势力;第四:这次征讨费时不到两个月,又未真正开战,因而原来就捉襟见肘的国库没添新的开销。八月二十日西王离西海省城返京,早两日已派八百里快马进京报捷,龙颜大喜,消息传遍京城。

这两个月探春在吉庆胡同日子过得也很轻松,与西海度日如年,提心吊胆的情景就没法比了。每日三两闺友相聚小酌,忆往论今。最让她激动的是在黛玉安排下瞒过城外众人将宝钗、李纨及素云接到吉庆胡同见过两次,这是探春下嫁三年后首次见到的亲人,相抱大哭一场后,就有说不完的思念之情要相互倾诉。又一次是见邢岫烟,还让平儿也来过一次。探春喜不胜喜。这日午后,黛、妙前来探视,告知西海捷报到京,西王不日班师,三人对此并不感意外,并一致定意由此急流勇退,返本归真的对策,后也得到纨、钗、烟等人的认可。

九月初八,午时刚过,西王班师回朝,京城内外奉命各家各户张灯结彩,皇上龙颜大悅,特命两皇子率文武百官城外十里,接官厅迎王师,西王跨马行进,沿途百姓无不欢呼祝福,宫廷鼓乐前导,二十名御前卫士紧随身后,西王此时似飘飘欲仙的感觉,直至午门下马,上殿,皇上站身以迎,西王三拜高呼万岁后,先呈上故格尔丹二子及阿都次仁、丹登四人请罪降表,皇上赐座,谢座后西王滔滔不绝地陈言,如何出奇制胜,宣皇恩抚百姓等情,再后就是呈上有功将士请封赏的奏章,皇上大喜,即命犒赏三军,有功者另旨封赏,又下旨赐御宴为西王贺功。近几日的繁忙和同僚的贺功宴请是免不了的。直至九月十六日午前,西王府有个执事内侍找到吉庆胡同探春处,宣王谕,招贾探春进府问话,正好这日祥玉夫妇、黛玉在此,伯熊早按黛玉差派每日晨至晚归在此内外照应。众人忙为探春备车随来人进府,老规矩,祥玉、伯熊另套一车远远跟随而去。这一次只是西王召她问话,仍在后殿,见礼毕,西王温言道:“此番本王奉旨西征,能马到成功,你当推首功一件,但你现下身份特殊,不便与诸将一并封赏,我今问你,将作何打算,需我转请皇上恩奖的。”探春闻言,忙起身伏地说:“谢王爷怜悯,民女怎敢贪功邀赏。按夫家论,民女乃逆臣之未亡人,娘家论则为罪臣之女,唯所求者,恳请王爷上奏皇上收回所赐金印,撤回册封诏书。准我们母子主仆三人回籍安居就是天恩浩荡了。”西王说:“难得你倒是一个明理之人。既如此,本王也不会负你一片用心,明日入宫再请旨,你且回去静候佳音吧。”探春拜辞。

回到吉庆胡同,李纨、宝钗、岫烟也相继来了,她们也是听说西王班师了,还没听说对探春有个了断,不放心,再次来到这里的。大家落座,听探春细说了西王接见的祥情。都说答对得好。宝钗还说:“这皇上和西王也处置得当。大家想,要是明旨封赏功臣,将三妹妹芳名也列入其中,可就要闹笑话了。”大家也以为然。又问:“好些时怎不见湘云身影。”黛玉说:“快临盆了,金水像哄孩子似的,不让她下楼。接生婆、奶妈已养在家里等着呢。”李纨笑道:“如此说来今年要有两个侄儿出世了。”岫烟不解地问:“你怎知道一准是双胞胎?”李纨说:“傻妹妹我哪有这能耐,我指的是我们眼前的林大奶奶,也该是今年要做人母了吧?”妙玉听李纨在拿自己说事,立刻红涨了脸,将头垂埋到了胸前。黛玉忙为之解围,说:“还是大嫂子呢,总拿没要紧的话来打趣妹妹们。听有恒说,还早呢,要到明年正月底才是时候呢。”说起这妙玉有孕之事,还有些他们夫妻间房中内情要向诸君交代。这祥玉、妙玉成亲在湘云、金水之前,而两人的产期却如此悬殊这是明摆着的。原来自成亲之日起,妙玉就自庆幸从此终身有靠,盘算着日后如何相夫教子和睦一生了。可自新婚之夜起一连四五日祥玉总是彬彬有礼地起居,即使夫妻二人在房中也总是目不斜视。起初妙玉还以为其因劳累之故,也未在意,可后来十天半月过去了仍如此模样,表面虽不动声色,可这心里却在犯疑,是有暗病?可细心观察却并非如此,要不然是嫌弃我!?至此,妙玉有了一种不可告人的心病,心口又堵上了一块搬不走的石头。一月忍了,两个月也熬过了。又过了一个月,至今年正月,妙玉这一晚,夫妇上床熄灯,各自躺在自己的被衾里,一会见祥玉又欲入睡,妙玉忙开口说:“我有幸高攀,为大爷妻室,好歹也是你三媒六证地用花轿抬进门的,今日才明白,大爷内心里还是嫌弃我这落泊庵堂没根没底的女子。既是如此,大爷明说了,我还可回去找师父求个安身之处。”说了这几句话,妙玉倒是动了真情,浑然泪下。祥玉一听这话,犹如五雷轰顶,算来自己处处小心,唯恐有失,也不知何处闯下大祸,得罪了爱妻,使她说出这等绝情的话来,急忙掀翻自己的被褥跳坐起来,忙说:“贤妻,娘子,莫恼,祥玉粗俗,哪里得罪了你,求你明说了,我一定改过。”妙玉见他急得都语无伦次了,知他并非如己说,忙说:“大爷也不必急成这样,小心着凉了。我深知大爷是位正人君子,这是人所共知的,……”妙玉至此将话顿住了片刻,这才又说:“你我既成夫妻,同床共枕近百日,郎君仍是坐怀不乱这不是嫌弃我又是为何?”听得这话,祥玉有些明白了,长舒了一口气,从容说道:“娘子指点,祥玉也不妨将心里话说出来,求娘子宽容一二。自当年结识娘子以来,我敬重你高洁自重,博学多才,可祥玉自知乃庸夫俗子一个,每与娘子相处,总有敬畏之感,处处小心谨慎,恐有疏漏伤害了娘子,即使夜来房中,也不敢造次。”妙玉听了暗自好笑,只说了一句:“郎君多虑了。”就翻身,背朝祥玉而睡,祥玉这才大着胆子伸出一只手去,将妻子揽进自己怀中,妙玉顺势再翻转来,将面部依偎在丈夫胸前而眠。一连两三日均如此,至四月中就珠胎暗结,如今也己显山露水,所以李纨才有此言。

自这日起,大家知道朝廷近日该给探春一个交待了,所以每日一早就都聚到这里来。至第三日午后,西王府又有人来传贾探春等大小三人进府接旨。顿时众人又忙活起来,还是探春、侍书和孩子的车先行,祥玉、伯熊后面跟着,阿毛、茗烟及祥玉跟班小厮也跟在车后一同前去。在住处等待消息的有黛玉、妙玉、晴雯、岫烟、紫鹃、雪雁、李纨、宝钗,一会儿平儿也来了,湘云已有临盆预兆,来不了,她又求鸳鸯留下陪她,做个伴儿,也好壮壮胆,所以凡知道探春事由的人,也就全来了。

只说探春至西王府一路由来人领进大门,再由长史官亲自领至二进正殿,在院中报:“贾探春等晋见。”殿内就有人喊道:“传!”探春应声向前,这王府正殿比前后殿还要宽敞高大,因是议事公务要地,所以除内外内侍宫女外,廊下又站着十二名带刀卫士。探春进入殿内就见西王一人独坐正中,两旁六个内侍侍立。探春上前,侍书抱着孩子跟着一跪三拜,三呼千岁。西王先道平身,但等探春站立,西王温色言道:“贾探春,圣上恩旨下来了。”随即自己先站立唤:“贾探春接旨。”探春、侍书又忙跪下。西王转身从案上取过黄缎绣着金龙的一卷圣旨,宣读起来:“……(前面两句开场白,看官都知道,就省略了)。贾探春平西乱有功。准其所请,收回金印,撤回册封诏书,准其母子主仆三人回籍安居。赏宫制赤金一千两,银一万两,宫用丝绸锦缎各十二匹,住宅一所,良田二顷。另法外加恩,赦其族人贾赦、珍、琏、蓉之罪,即日开释。旨述事宜统由西平王督办,钦此。”探春听罢三呼万岁,顿感全身轻松许多,随即从怀里拿出一颗用黄缎包着的鸡蛋大小的金印双手过头举送上去,西王接过。这次探春西海郡城出走连一根针,一根线都没带,就是这朝廷赐的金印藏在怀里带回来了,这也显得探春临危不乱方寸的过人之处。但等探春站定,从屏风后走出王太妃及王妃和随身侍女十多人来,等二人落座,探春等又是一跪三拜,太妃唤道:“平身,赐座。”探春答:“谢太妃。”又说:“太妃面前民女不敢。”太妃说:“我知道你是名门望族出身的好孩子,极懂礼数的,今日要与你说几句话,别累着了,但坐无妨。”探春只得再谢座,而后在客座末位危坐,侍书抱孩子站其身后。太后这才开口说:“刚才圣旨已宣了,皇上宏恩,一向是赏罚分明的,这我也不多说了,赏了赦了,这是朝廷的事。这放那四人回来,我王儿倒是费了几句口舌,都念在你的份上。这会要说的是咱们也得念着你的好,也该给你些今后安家的资费才是正理。”至此,探春忙站起就位前跪下说道:“民女不敢邀赏,圣上赏赐民女已当之有愧了,现民女别无所求,只求太妃发还民女生辰庚帖,才不辱王庭,求太妃明鉴。”太妃本意也就是等她这句话,忙说:“你且起来,坐着说话,你真是个明事理有教养的孩子,这事就依你了。不过论私情,我们也决不忘了你的好处,这回平乱你又助了一臂之力,真正的好孩子。这样吧,咱们不敢和朝廷的赏赐比高低,我给你银一万,金五百,丝绸锦缎各八匹,再加良田一百亩,你得收了才是,难为这三年,如今只身回来,要安家呢。好了,我就说这些,王妃还有话呢。”王妃接着说:“母妃已都说了。我这里定制了一套首饰一共十二件,也是我谢你的一点心意吧。”探春又跪下说:“太妃、王妃娘娘恩赏本不该妄领,太妃、王妃娘娘如此怜下,却之又不恭,民女这就谢赏吿退了。愿太妃娘娘福寿康泰,王爷、王妃娘娘千岁千千岁。”太妃说:“好了,回吧,今后若有难处只管来找我。”探春再三称谢,退出至院中时,长史先将探春生辰庚帖发还,问探春府外有车没有,答:“有。”长史即命人将赏物搬抬至府外场上。探春这次走出王府倍感轻松,三年的噩梦就此结束。长史又走来告诉她,明日早起要去东郊交割房舍和田地,探春道谢。此时侍书抱着孩子抢步先走出来,急急招呼兴儿、旺儿过来看管赏赐物品,祥玉、伯熊、阿毛等也过来了。祥玉伯熊则先问探春如何结果,探春说:“彻底了结了,回去再详吿。先烦雇两辆车来,将东西运回去,明日还有事要相烦二位。”祥玉也不再多问,忙命兴儿去雇车,其余人则先将物品搬到祥玉车上,刚搬装了一车,兴儿就带来两车,又装了两车才全装完。一个首饰盒和庚帖由探春自带。三车由伯熊、兴儿、茗烟、阿毛等六人押着跟着探春、祥玉两车直去了吉庆胡同。探春走进大门,屋里挤满的男男女女都涌到院子里,探春大声豪迈地说:“当年的贾探春又回来了,再也不是郡主、王妃、太妃义女了。”说着又大哭了起来,这一哭是悲是喜,是怨是恨?只有她自知,众人也为之动容。一会她克制住。大家簇拥着她进屋坐了,其余人都围着她站着听她讲述今日接旨的细节详情,探春也只大致说了,就转过话题说:“这会儿我要先回家去拜见父母了,烦大嫂子、宝姐姐、平姐姐先回去,缓缓地通报一声,免得惊了二老。”众人说:“说得对,请三位先原车回去,这里随后就到。”黛玉忙说:“请林大叔即刻到饭馆包办了今日的中、晚两餐,明日叫他们再送到咱们家去,算是为三妹妹接风洗尘,后日还要将西廊下的亲戚们,薛姨妈都请了来,咱们要大宴宾客豪饮一回。”李纨等立即就走了。探春又说:“请祥玉兄再叫人雇车,这赏下的东西也让父母见一见,丝绸就留给二老去分派,金银再要暂存在你们店里,等大伯他们回来,我有支用。明日还得烦表兄、陈爷再带几个人套上车在这里等王府的人来领着去接房院和田地呢。”黛玉说:“这地只要指认了佃户,拿到官契就成了。可房院接手了总得有人照看才成,要不叫余信和包勇去暂时看管些时,就在佃户家雇一两个人给他们做饭打杂也成,等安顿停当了再作道理。这余信原就管过庄园地租这档子事的。”祥玉应了,就差阿毛去通知二人明日来吉庆胡同会齐。这里正要动身,却来了西宅湘云那边一个做下手的媳妇,急急地说:“问了两个信才找到这里。爷、奶奶、姑娘们,我们奶奶快要生了,我们爷求那二位奶奶姑娘好歹去陪个伴儿好让奶奶胆壮些。”大家笑道:“这小东西可是来得巧了。”黛玉说:“张爷在吗?”来人答道:“早来了,在楼堂坐着呢。”黛玉说:“那鸳鸯姐姐和晴雯妹妹就去吧,你们生过孩子了,她会放心些,再把咱们那边的生过孩子的嫂子们多叫几个去,看着帮个忙,搭个手什么的也好。”这里等鸳鸯、晴雯走后,众人又将朝廷赏赐物品搬上了车,一起随探春往城外去。此时的城外套院得李纨等传来的喜讯,都沸腾起来,贾政也按捺不住,反背双手在屋内不停地来回走动,嘴里也不停地自语道:“这是从何说起,这是……。”邢、王二夫人则坐着喜极而垂泪,其余的人,从尤氏起都拥挤在门外,翘首以待。这可是自抄家以来贾家头一回如此兴奋热闹。宝玉也挤在女孩子中间,不停地说:“怎么还不来呀。”正说着,远远就见来了好多车,大伙兴奋地叫起来,来了!来了!相距还有一箭之地时,宝玉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迎着马车抢步上前,飞奔过去,口中大声喊着:“三妹妹!三妹妹!”探春听见了,忙叫停车,不等停稳也激动地跳下车来,迎了上去,嘴里也喊着:“二哥哥,二哥哥!”眼泪控制不住早就夺眶而出。兄妹二人就在这小街上相拥而泣良久,后面的车只得也都停下。众人下车,黛、妙、紫等人知道,在兄弟姐妹中,他二人最为亲近,还记得探春远行时,宝玉哭闹了二、三十天才渐渐安定下来的情景。今日见此也都为他们的重逢流下同情、庆幸的泪来,远处纨、钗、尤、平等也在不住的用手帕拭泪,良久,探春先控制住,问:“一别三年,二哥哥好吗?”宝玉只是答道:“好也不好,你不在家,哪来的好。”探春知道他这呆性,就岔开话题,说:“有话过会儿慢慢说,我先要去拜见老爷太太呢。”这才脱身至门口与尤、李、薛等先招呼一声,由她们引入至后院朝南正屋明间,贾政夫妇也站在屋里向外张望,等探春走进院子,由于天好在太阳光照下,放眼望屋内,乍看还是黑乎乎的,再走近两步,定眼看时,这才看清了父母的面容,给探春的第一感觉是明显苍老清瘦多了。一阵的心酸,血往上涌,近似发飚似的尖声嚎叫着:“老爷!太太!不孝三女儿探春回来了。”几乎是跌趴到屋里地上,再也不起来,只是大声嚎哭,什么大家闺秀的仪表、形态全不顾了,趴在地下一边号哭,一边想,我贾家凭祖宗出生入死赚下这份家业,也是显赫一时的公侯显贵,下传至今何止百年,不想大姐姐不明暴亡之后,连那原不起眼的武夫竟敢仗势欺逼死了我二姐姐,再后就是我被活生生地用堂而皇之的名分,送到那鸟不飞鱼不跃的地方去替死。紧接着就是抄家,祖母含恨而死。一家子的人真如大厦倾生死离别各东西,落得流离失所真干净。探春越想越哭得伤心,连贾政也站着老泪纵横地说:“我儿这是圣命所致,为父也无能为力的。”邢、王二夫人也站着不住的抹泪,一家大小尽站着哭泣,宝玉这回更趁势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起来,黛玉此时也哭得忘了神。祥玉不得不出头劝止,说:“舅老爷,太太们,请节制保重,三妹妹今日回来应是大喜的事,理应高兴才是,即刻起怕有许多要急办的事,得请三位老人家拿主意,外甥才好去办呢。”这一语提醒了众人,各自收泪。探春忙请父母及邢夫人上坐,再一跪三拜高堂,再正式与比自己年长的兄、嫂如尤氏、李纨、宝玉、宝钗见礼,后是周姨娘及平儿。比她年轻的只有亲弟贾环现在店里,因现已秋收时节,粮油进出是旺季,本分不开身,祥玉差人去和掌柜说清了,要他立时回来,正这时候急急的回来了,探春一见弟弟高了不少,也像个成年男子的样子了,一进门也极知礼地向父母先请安,贾政说:“你姐姐回来了,还不快见过。”贾环这才面对探春施礼,也耐不住流下泪来,探春却忍住没再哭,上请双手抱住贾环双臂,双目细细打量着自己亲兄弟,说:“长高了,是个知事懂理的男人了。”接着是晚辈给探春见礼,为首的是贾蓉续妻胡氏,其次是李纨之子贾兰,还有贾琏之女巧儿三人。随后是探春命侍书扶着刚学步的儿子拜见外公外婆,见着这孩子,王夫人又落泪了,探春劝阻道:“太太不必如此,凡事要看开些,这就是适时顺变,这次能回来,见到亲人就是万幸了。我已自作主张,求朝廷收回了给我的册封诏书和金印,及要回了西王太后处的生辰庚帖,从此我已不是什么郡主、王妃、王府太妃义女了,只是你二老的女儿,一个还本归真的贾探春。儿子我给他取了个名,就姓施(西)名尔汉。”王夫人和贾政都说:“好,好,我也看透这官场宦海了,清静的好,清静的好。”接着又给众多的舅舅、舅母行礼,还和嫂子(胡氏)、哥哥(贾兰)、姐姐(巧姐)见礼。大家欢笑着轮流抱着逗他戏耍,趁孩子别人抱着,侍书也跪地三拜三位老爷太太,王夫人说:“快扶她起来。”李纨、宝钗上前将侍书扶起,又说:“我的儿,这三年出生入死的,亏你跟着姑娘,好歹有个贴心的伴儿,可难为你了。”最后她还和素云、麝月、秋纹、彩霞、彩云等要好的众同伴姐妹聚诉思念之情。这时天将晚,众人有说不尽的话题,也没想着该是晚饭时候了,林之孝却领着饭馆的伙计用大车送来了晚饭。按往日的老规矩,贾政这屋里两桌,除邢、王夫人外,主要是男宾,今日有本厚父子三人,祥玉、宝玉、贾环,坐不满,贾政就叫黛玉、妙玉、探春、李纨、尤氏、宝钗过来一起坐了。其余的人则在李纨屋里也坐了两桌,还在前院西厢下人住的屋里也放了两桌,这都是男仆们所在,茗烟、阿毛和兴儿是今日的首席。李纨那里除胡氏、巧姐、平儿外,都是丫头们的世界,当然要推侍书首席了。

正屋席上,稍进酒菜,黛玉就提出,约年前大舅他们就要回来了,这儿就更挤不开,得赶紧在近处再买两处房子才成。贾政说:“明日王府不是要交割一处屋子吗,那定然在乡下,若合适,我就搬过去,我早就想远离这喧闹的城市,浑浊的官场了,在一个清净的地方度过余生。”黛玉紧接着说:“舅舅此事请容后再议,这一交割的房舍是怎样的情景还无从知晓,即使想去居住,这修饰还需时日,转眼就是冬日了,再快也得明年开春以后。大舅这就二三十日回来,还是先找房子,赶紧的收拾好了才是当务之急。”贾政见她说得在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探春又接着说:“林姐姐说得对,父亲有此打算,儿女们不敢反驳,等大伯回来,我有件紧要的大事,要请二位老爷拿主意。”贾政问道:“何事?”探春说:“老祖宗停灵寺院已三年了,我想等大老爷回来,请选一吉日,也让她老人家入土为安,当然凤姐姐也一起随她去。现下,我在西海就知道,大嫂子、二哥哥、宝姐姐、都在自己做衣裳上的画样子,平姐姐她们在手绣,还拿到工钱,糊口的银子不用愁。环兄弟在店也能养活自己。这大项的开支,现在也不用林家表兄破费了。我全收了朝廷、王府这些金银,能对付过去。”贾政说:“我儿有这份心,可证明你明礼至孝的用心。此事我在你大伯去关外时就说定了,一定等他回来再办。如今算来,你大伯他们回来后,也算劫后余生,儿孙全聚,是该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了。”在李纨那屋里,女孩子们就只盯着追问侍书这西海三年的风风雨雨,谁也顾不上吃喝。外院的男仆们则全神贯注地在听茗烟开讲“西海风云”和“夜闯野狼谷”的评书。

这里晚饭还没散席,门外却热闹起来了,好些马车上下来了二十多个男女,为首的是贾芸、小红夫妇俩和他母亲,后面是贾蔷、龄官和他母亲,再后是贾芳、莺儿一家子,还有几位玉字辈的族兄嫂等人。原来这是林之孝女人差人去告诉了她女儿小红这个喜讯,众人等不得明日,相约着吃完早晚饭就不请自来。

这里才相互招呼了,外面又来了两辆车,是薛姨妈和薛蝌也得了岫烟的信赶来了。一进了门,薛姨妈嘴就咕哝不停地说:“如今的年轻人可了不得,这么大的事,都三年了,我老婆子还蒙在鼓里。这可从何说起。”她一进了屋,众人见了都站了起来,她也不跟谁打招呼,嘴里嚷着:“三儿,我的三儿在哪?”一面拿眼满屋子搜索,宝钗正坐在探春拐角处,忙唤道:“妈妈,三妹妹在这儿呢。”薛姨妈走过去,探春忙离位要行礼,早被薛姨妈双臂一抱,整个地将探春搂在了怀里,说:“我的儿,这可是佛祖保佑,祖宗显灵,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从今往后,穷些苦些没什么,一家子平平安安地守在一块就成。”早已是上灯点蜡的时候,这顿晚饭就此结束,收了残桌,才各就座上茶。探春又简洁地说了出走、回京、朝廷恩准回籍的经过。薛姨妈又说:“我怎么听说当年林姑娘也跟了去了呢?”众皆笑,宝钗忙说:“妈妈老糊涂了,是林妹妹差人跟了去,照看三妹妹的。”这晚直到起更各才辞归。临行,祥玉说:“姨妈也在这儿,还有廊下兄嫂、大侄们,我在这里先请下了,明日在我们东宅再热闹一天,为三妹妹洗尘,廊下还有几位表叔婶子我再带车去专请。”众皆欢允。最后探春暂别父母与黛玉去东宅前楼西房安置。至东宅立即又去了西宅见了刚生了儿子的湘云,因她产后不久需休养,不一会就出来。将雪雁挪到楼下去住。

第二日一早,探春、侍书等又回到吉庆胡同等西王府来人。祥玉、伯熊带了兴儿、旺儿、阿毛、茗烟也随行。包勇、余信也已到。没多久,西王府来了三个人,领着祥玉等六人去城东约十余里,一个名黄叶村的地方。

远望这个村庄约有百三四十户人家,村子西边有一片较好的宅子,王府人就在这里下马,祥玉等也下了车。这宅子有些特别,不同之处是宅前有一片大大的场地,估计不下四五亩地,用竹篱围着,前面是前后两排五开间瓦屋,前一进中间是穿堂屋,到第二进也留有三四丈开外的场地,第二进也是如此,众人又穿过第二进房,后面才是一个宽大的四合院,众人进入院内,见一个五十余岁的老人走来说:“爷们来了,请进屋歇息,茶水我备下了。”王府为首的人对他说:“老耿头,你的新主子来接房子了,你先去把地保长锁叫来。”老头答:“是,我这就去。”说着走了出去。进入朝南屋客堂,祥玉首先感觉这三间屋比一般民居瓦房要宽大不少,望外一看才明白,原来这三间正屋和前面五间朝北屋是一样宽的,上下一扫眼,房子还不算久远,左右两房也在房门外打量了一眼,都还有不错的床铺桌椅等家具,没来得及多看一眼,老耿头已领着一个年近五十的人进来,此人一进屋,不等老耿头回,就主动打千儿行礼,笑道:“地保长锁给二爷和爷们请安。”被称为二爷的人,坐着没动,开口说:“长锁。”还没等他说下去,长锁就躬身说:“小的在。”“如今这宅子,还有庄上三百亩地,皇上和王爷赏给贾家了,你快去将单子上三十六户当事的叫来,立马交割了,爷还有公干,快去快回。”长锁从他手上接过一张名册就去了。祥玉和伯熊在旁看他调派,知他也对这里不陌生,听口音,等佃户们来了,当面一交割他就要离开,二人对看一眼,各自会意,趁此时无旁人,祥玉忙笑道:“二爷是初会,还未请教高姓。”对方答道:“我姓李。”祥玉又说:“李二爷公务繁忙,为贱亲之事,还烦二爷辛苦这一趟,实在过意不去,只有区区几两银子,请二爷喝杯茶,不成敬意,二爷赏脸笑纳。”见祥玉一说,伯熊立即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布包,放在桌上,并打开好让他过目。这李二爷是个老公务,在王府只不过是三等的小管家,这趟现成的差事,原打算能有个十两二十两的进项,不料想,这贾家亲戚很会办事,桌上放着的是十两的五只太皇时御制元宝,顿时脸上就堆起笑容来,说:“贾家到底是公侯世家,办事痛快。”这就笑纳了。祥玉又说:“二位大兄弟也跟着受累了,一点小意思也请收了吧。”伯熊又取出两个十两的元宝交给了两个站在身后的随从,当然也是笑纳了、这会儿,已陆陆续续有佃户进来,这些庄户人,总是低人一等,只在院场上站着,大气儿都不敢透一口。一会那地保长锁又带两人来,只他走到门口也没进屋,对屋内说:“回二爷,按交下的名册共三十六户均到齐,听爷吩咐。”这位二爷才站起身,邀祥玉、伯熊一起走出门,站在门外廊下昂着头,对这些庄稼汉不屑一顾地说:“大家听着,奉皇上的旨意,王爷的钧谕,你们现租种的地,已赐给贾家了,今年的租、粮仍按前两年的规矩办,明年就归你们新东家。现按册子,一个个叫着应承下来就算交代了,再怎么着,由新东家说了算,听清了吗?”众答:“听清了。”这就由李二爷将册子交给祥玉,祥玉接过又交给余信,让他一个个按名册田亩数唱报核实,不到一个时辰,就将这三十六户三百零二亩八分地核清。随即李二爷从随从手里接过几张纸,交给祥玉说:“这是京兆府衙出具的房地官契,及附录界址文书,都交给你贾爷,爷们差事就了,即刻赶回府去交差,告辞。”说话就往外走,祥玉、伯熊随送到外场看他上车,再道辛苦,又命伯熊给了银子车夫,见车去远,才回到内院。只见这三十六个佃农们站在院内,祥玉说:“各位大叔、兄弟们,今日起咱们就结下缘了,我姓林,这是为舅家办事,这地我们接了,你们要种我们决不赶你们走,尽管放心。现下我留两位兄弟在这儿,这几天再把你们各家各户的田址、宅基一一查验了再造册子好有个交代。今日我做个主,明年的田租每亩先减去二斗,就算咱们的见面礼吧。”众人见这新东家不但说话和气,行事也仁义,这一见面就减了二斗租,大家原来的担心恐慌忧虑全没了,都趴在地上磕头谢东家恩典。祥玉、伯熊忙将几位老者先扶起,也叫大家都起来,说:“今日就都请回,明日由咱们余大哥、包大哥请地保大叔领着上门办事。”众人应谢而去。

祥玉等又请地保雇来他侄儿媳妇,一个近四十岁的女人为余,包等人做饭洗衣。原看房老耿头,就是一个人,无处可去,他说:“从十四岁起,老王爷手下管这里田产的管家收留了他,已四十年了,不想前年小王爷坏了事,官家来查抄,将七八个年轻的都挪走了,只留我在这干看着,没给一个子儿,我只能自己种点瓜菜,有时佃户们给点粗粮,凑合着一天喝两碗糊糊粥度日。今日东家来了,求爷开恩,别赶我走,我能干活。”祥玉忙说:“老人家你放心,决不赶你,你能干啥就干点啥,不能干,看屋子也成,不但管你吃喝,一月先开你五钱银子工钱如何?”老汉听了也趴下磕头,被祥玉拉起。一会,地保就领了烧饭的女人来了,祥玉给她八钱银子一月工钱,每晚饭后可以回家住,女人高兴得千恩万谢,因时近中午,这里什么也没有,要她设法先应付几个人的午饭,再去采买添置应用的物品,交待完了,留下三十两银子交余信执管。就和伯熊等人立即赶回城里,因家里这日正在大宴宾客。

其实这种场面林家已习以为常,一来都是自家至亲,二来现在是一体的平民百姓,那种官场上的礼仪规矩和排场都没有了,人来了,男人招呼在厅堂待茶,女人则让进楼厅,然后各自按年龄大小,老人们聚在一起。年轻人约在一堆自寻话题就开讲了。总之到处都能听到欢声笑语。不过今日有个例外,人们来了总先往西院去探望湘云,因她昨日刚临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还睡在床上没起来,因人太多,黛玉只得先请邢、王、薛三夫人上去略探视一番,嘱咐了两句就下来了,第二批是西廊下几位婶娘、嫂子,然后是姐妹们也只能三五个一批的看视,湘云只是说:“这小东西来的不是时候,要不然今日非和三妹妹喝一坛子不可。”众人都笑说:“如今已为人母,得改改你这憨态性子了。”

正欲邀人入席,祥玉等回来了,先差人上楼请妹妹陪探春、邢、王夫人等下楼至后厅贾政处,细说这接手房地的事,并将官契交给了探春,别人听了尤可,只贾政颇感兴致地说:“很好,正合我意,改日带我去看个仔细再说。”众人均未接下言。王夫人听了直皱眉头。

中午的宴席开得并不晚,一直吃了一个半时辰,席间后楼是探春主讲其西海三年之策略。前楼是侍书在众姐妹的催逼下,流水账似的经历,说到伤心处,众皆流泪抽嗒,相对唏嘘,说到庙前唤叫,众人睁大眼睛,几乎停止了呼吸,说到过野狼谷,众又惊叹,说到天明闯过谷外时,众又欢笑。侍书这时才发现,众人都围在自己身边听讲,而一个也不动筷子,另两桌也是空无一人,就命大家快吃,可女孩子还是不依不饶地要她再说进王府,接圣旨的事,这一顿丰盛酒席,这群女孩也无心享用了。

再说后厅里摆了四桌,中厅、前厅则是伙计们的所在。只说伯熊今日在席上也是高谈阔论,大赞黛、妙、探、湘云几位姑娘的智勇才能,他说:“当初姑娘病中派我等沿途跟随,各处开设同一店名为潇湘馆、秋爽斋丝绸、胭脂店,我只以为是姑娘念骨肉情深,有个照应而已。再有三小姐一到那里,将朝廷为显排场派去的近百人的执事、卫士、侍女一个不留地全让他们返回,我也只道是小姐仁慈,不忍他们也跟着骨肉分离,后来她和侍书深居简出,除每日由侍书至汉人饭馆要吃食也觉很平常。一日特别要我们救一因战伤病危之土人,我们奉命送进省城名医处治好了他,却引出了他战场上的一个生死兄弟,从而知道了他那里有一通山外的山间密道,再后来,番王死,其长子欲加害她,可我们外人似无能为力,她居然舌战独斗凶残,却震住了所有其类。最佩服的那日出走前,庙场上她立于两敌之中,大声呼叫,有意暴露身份,引敌相争。我可吓得浑身冒汗,呼她快走,她却纹丝不动,临危不惧,直至双方人马都只不到一箭之地了,她才来了‘金蝉脱壳’。深夜闯野狼谷,她叫茗烟每二三十步削去树上一块皮,至山外出口,再砍断两棵小树,又至近处以歇脚名义打听村名路径。今日想来,姑娘早就成竹在心。这样的事,一般男子也难做到,而她却在三年前就预测到了。我说这大智大勇她们是当之无愧的。”四席坐了三四十老少爷们,都听得入神,连贾政也脸带笑容,不停地点头。晚上的席面就更热闹了,不再多费纸笔。临散席,探春等众姐妹下楼送客前,特将阿毛、茗烟、兴儿、旺儿叫来。探春先谢众人三年来出生入死地为她受累,特赠阿毛、茗烟、兴儿各银一百两,丝绸各两匹,旺儿、包勇、余信、银六十两,丝绸各一匹,众谢领而散。

此后五六天,林之孝又在城外觅得一处四合院,因急着要住人,多花了些钱,总价一千八百两成交了,探春坚持由她来支销,黛玉知她秉性,就依了她,赶紧叫人整修,置办应用之物,商量着等贾珍回来,就让他父子婆媳搬去住,又调派了五六个下人去;另外,一日天好,贾政念念不忘东郊黄叶村的宅子,由祥玉、伯熊及其父本厚、林之孝陪着去查看了。那日宝玉、宝钗、探春、黛玉也去了,贾政很满意,说这是他多年梦寐以求的终老之地,立逼着赶紧收拾,他要早早搬过来。这宝玉本在父亲面前很少多言,今日不知怎的,也喜形于色的大赞这地方好,也要来伺候老爷。宝钗、探春、黛玉只是转弯抹角地说这不是久居之地,贾政不答应,后来,众人拗不过他,说定先收拾起来,等明春老太太的事完了再议,这才先搁下了。

一晃已十月底,见初雪了,一日晚,东宅门外来了一个“雪人”,此人头脸都包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都是雪,下马后直往里闯,看门老汉叫住他,问他是谁时,他才省悟过来,回头除去帽子围巾,说:“大叔,我是隆儿,戴良大哥让我回来报信,大老爷、珍大爷他们过两天就要回来了。”老汉说:“快进去吧,大爷刚回来。”隆儿至后厅时只见到林之孝夫妇俩,得这一喜讯,二人忙领他直去后楼,原来这一月祥玉总是迟出早归,或是不出门,因为妙玉就快足月了。这日湘云也在楼上,鸳鸯、晴雯都在,加上探春的孩子,丫头们抱着四个孩子凑到一处,有笑的、哭的、闹的,满楼的生气、朝气。林之孝夫妇领着隆儿走进后楼院子就高声往上报道:“大爷、大奶奶、姑娘们大喜了,大老爷、珍大爷他们要回来了。”楼上听到这一喜讯,暂停了笑闹,个个都喜形于色,林之孝夫妇也领着隆儿上了楼厅,隆儿先打千儿给爷、奶奶、姑娘们请安,黛玉抢着问道:“好兄弟累着你了,芳官妹妹快先拿碗热茶来,先暖暖身子。大老爷他好吗?到哪儿了?”隆儿说:“大老爷还好,就是一到这寒冬他的老毛病就扛不住,喘、咳、痰多。我们是九月二十一日接到放回王谕的,大老爷命第二天就急急往回赶,北边正下大雪,戴良大哥一式都是雇的暖车,走了一月零六天,今离京城还有百四五十里,后日午后定到家。”众皆说好消息,忙吩咐快套车去城外,报喜讯去。城外得这消息,无不欢欣鼓舞,尤以尤氏婆媳和邢夫人更甚,夫妻母子天南地北近三年,终到头了。贾政说:“后日早早备车,十里亭迎兄长回来,劫后余生,再得团聚了。”

是日各皆早早吃完午饭,车马门外已备,祥玉又差隆儿快马去迎,约三十里外迎合,他也没下马,只说:“二老爷率全家十里亭迎候。”就拨马回城报信去了。贾赦等接到西王赦谕文书就没耽搁,个个归心似箭地往回赶,尽管北地已下过几场大雪,归程还是比去时快了不少。近十里亭时,远远就见数十辆车停在那里,人们这才纷纷下车。贾赦则由戴良、王信扶下车,贾政忙上前阻止说:“外面风大天冷,兄长且莫下来,就让我等见过礼,回家再大礼相迎吧。”“有劳二弟了。”贾赦带着沙音回道。这时贾珍、贾琏和贾蓉已下车来,就地跪下,贾珍拜见邢、王二位婶娘和二叔父贾政,贾琏则拜母亲、二叔、婶娘,贾蓉要拜的人更多了,邢夫人也没空和他们多说什么,走到他丈夫车前,说:“老爷,可把你们盼回来了。”这里还有几十人要等着见礼,贾政忙说:“外面天冷,就从简吧,这许多人,都回去见礼。”贾赦也说:“对,别耽误了,让大家上车回吧。”众人又纷纷上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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