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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群芳初探绣坊,探春良策谋发展;族长恕责亲侄,黛玉深夜议婚姻。

次日破晓,黛,探,惜,紫均已起身梳洗,妙玉,铃儿也来了,不久,晴雯也带着随行丫头来了,说她公爹父子在东宅与大爷用早餐。闻言,妙玉忙差人传这边女孩子的早餐,刚用毕,祥玉兄弟就上了楼,通知说:“大门外车轿已齐备,丫头们先将行李箱笼搬至楼下,再差男佣运去装车;”祥玉又说:“由于是内河行船,所以船都不大,只有前、中、后舱,前舱可放行李,中舱可坐八至十人,后舱是船家摇橹撑船的所在。”因此,祥玉对黛玉说:“你姑嫂、紫鹃、雪雁、铃儿及文官等三人为一船,三妹妹、四妹妹、晴雯,侍书各带随行丫头一人为另一船,我和瑞二弟带四名男佣为引路头船,大叔父子也带四名男佣断后。”黛玉说:“就依哥哥安排。”并叫丫头们将行李发到楼下,让伙计搬出装车,稍后众人也纷纷下楼上车,至城外码头上船,一切妥贴,瑞玉方命开船。因这一大批人中,只有瑞玉是经管这绣坊的,其余的人,除本厚去过一两次,其他的人都是初次前往,所以一切统由瑞玉调派,因为这些船户都是林记商号的老客户,人熟路径也熟,一切都很顺当。船离码头,一路绕城南行,至西门外进入胥江,就一直西去,午时一刻,才到了这湖口镇,这是太湖边口的一个大镇,只见船从镇东而入,两岸商家彼此相连,足有三里之遥,至镇西梢,才停船靠岸。上岸后过街便是一座较整齐的客栈,绣坊的二位管事一男一女约近五十岁的年纪,早在码头迎候,由于这群人中,只认识瑞玉和本厚,故先招呼说:“二爷、老总管都来了,我们恭候多时了。”这位男主事姓许名泉根,世代祖传种桑养蚕出身,后在城郊煮茧缫丝的作坊务工多年。女管事即其妻室,名钱月鹅,是远近闻名的绣娘。开办此绣坊时,四老爷重金聘任。等众人上了岸,下人忙着搬行李时,瑞玉在驳岸边,将兄,嫂,黛,探,惜及仲煦晴雯夫妇逐一作了介绍,两位管事先行常礼相见。许泉根说:“早听四老爷和二爷说主子们要回来,今日终见真佛面。”不等他再说下去,本厚截止了他的话头,说:“这里不是叙话的地方,且时过正午,先去客栈放下行李,略施梳洗就去吃饭吧,饭后如何安排,饭桌上再议就是。”众皆称是。好在上了岸,就是东西向一条直街,过街朝南是一家连着一家的各色店铺,因这一带农家十有七八种田兼种桑养蚕,还有不少人家有织机,故收茧的茧行,缫丝的缫坊,染坊及丝绸庄等店面货栈不少,这一街镇自然由此而繁荣起来,酒楼茶馆客栈饭店当然少不了。主事人事先包下的这家客栈后院就在街北面,离码头不远,楼上三大间,东西各两厢让女眷们包下了,男人则在楼下安歇。稍停即在近处一饭庄楼座用餐。座间议定,饭后略坐即径直步行去绣坊,可见众人渴望之情。路并不远,一条长街,出得门往西而行,约一里之遥,便到了街尾,这绣坊就在此处置地新建的。沿街面河的围墙中间两扇宽大的木门,门楣上方一块考究的招牌,横排“林记绣坊”四个红色大字。进门是一大片场地用以驻屯骡马车担,沿南围墙,一长排朝北房屋,除门房外,左右手各一排七八间,左边是各办事人员值事房,右边是各类库房。场地东西两边还有各三间厢房,一边是裁剪开料,一边则是整烫工场。面朝场地,一进十大间左右分开则是工场,中间一条一丈五尺的通道,一眼望去,共是三进。进入大门,二位管事欲将众人让进值事房用茶,众人推辞,尤其女孩子们,早已向往这一天,不肯放过一时半刻,由于人数众多,本厚出主意,男女分开,各由管事陪同,边观察边听管事叙述,大伙一致赞同,男人的一组暂且放过一边,专叙这女仕一组,近二十人,妙、黛为首,钱月鹅领着先就近去了裁剪开料的厢房,见有七八个人正在忙着,钱管事介绍说:“这四个开料的男人原是裁缝出身,还有四个年轻些的是徒弟,众人围着这四个裁剪师傅身后看他们用石笔在早就做好的硬纸衣样片周边轻轻一划,拿开纸片,一件衣料的白色边线,清晰地显在衣料上,然后依线剪下就成了,而且布料是三四层叠加在一起,也就是说,一次可剪下四件衣料。往衣料上描花样也有特制的花本,大致也如此,这些工序完成后即发到绣娘手中依照样衣配色刺绣。众人竖起耳朵听管事大婶说,又圆睁双眼看绣娘们忙活,至绣衣工场时,钱婶就夸赞说:“绣坊才开办的时候,四老爷,二爷常拿来绣好的样衣,尤其是那些年轻女眷穿用的,也不知是京里那位奶奶姑娘的好手艺,让我们这些也算世代织绣之乡具有几岁年纪的绣娘姐妹们佩服得真正五体投地了,若有缘,主子们千万的给我们引见引见,好当面讨教讨教才好。”黛玉说:“这事容易,我现在就引见给你。”钱氏问:“在哪儿呀?”刚说完,只见紫鹃冷不防,将晴雯猛的往前一推,说:“在这儿呢。”晴雯没防这一手,即向前撞了过去,差半步就要与钱氏撞了满怀。晴雯急骂道:“紫鹃你找打呀。”钱氏说:“原来是二管家奶奶呀。”一边说一边用双眼打量着晴雯,又说:“奶奶生得仙女似的,怪不得有这双巧手。”晴雯忙谦虚地说:“婶子别这么说,绣这几件样子的人可多着呢,都是在奶奶姑娘们指点下绣成的。”黛玉说:“你也不要过谦了,那些鲜艳些的衣样十有七八是我这妹妹绣出来的。”说着用手挽过晴雯一只臂膀。“不过如何调配定色,我姐妹们是出了些主意。”“我说呢,没有几位能人,想出这个新鲜主意来,怎能开办这样的绣坊?你想呀,先要画出这人见人爱的花样来,调配好颜色,做成花本,再覆在衣料上,才能依样绣出来,以前也有这绣坊,花本儿都是老辈传下来的,真正是依样画葫芦,几代人一成不变,奶奶姑娘们画出来的花样千变万化清新典雅,所以,出来的货总是赶不上卖,四老爷二爷还想另外再办这样的绣坊呢。”边说边看,不觉第一进东西工场及两厢已看过,钱氏就引众人从两工场中间的通道进入第二进,到了二进场地上,往西厢房去,一边说:“去年秋天,四老爷花了好大功夫,觅来了两个上等的绣娘,阿弥陀佛,一进门,每月工价每人五两银子。我算是管事的,今年开春工价才涨到五两。她们两人不是绣的衣裳,四老爷说是珍品绣件,二人要一两个月才能出一件手帕那样大小的东西来。”说着就来到西厢。妙,黛,晴,紫,探,惜,雪,侍,铃七八个人随钱氏进入厢房,大致一看,也和前面一样,两间屋是统开的,除了南墙有一大厨外,没有其他物件,只看见正中两位三十几岁的绣娘面对面坐着,中间是一方竖着的绣品棚架,众人的围观也没有影响她们的工作,只见她们目不转睛,全神贯注地将一根细细的银针,你穿过来,我刺过去。钱氏说:“她们这绣的是一幅猫图双面绣,这种绣法能够上手的人不多,城里官府织造局里有吃官饷的绣娘也绣这活儿,那都是贡品,这种绣品奇就奇在两面都一样。这件活快完工了,奶奶姑娘们两边瞧瞧,这不都一样吗?这都是细工夫磨练出来的。”妙、黛、探、惜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便说:“这东西也见过一两件,但没见过这绣活的手法。”众人再瞧,二位绣娘身旁各有一位年轻些的姑娘,在做些劈线穿针等下手活,二人身旁小凳上的针线匾里有四五块长长的绕线板,上各绕着七八种颜色已劈好的丝线,看她们劈线要将一根通常丝线再分成若干股,有的竞能数得清几根丝了。钱氏见众人没有离开的迹象,就说:“这二位是带徒的师傅了,一个带的是妹妹,一个则是侄女。”围观的人中,唯晴雯最专注而忘神,挤上前去目不转睛地盯着绣娘的手中针线,话也没一句,这边看了一会又挤到另一边再看。不觉放工的钟声响了,二位绣娘停下手中的活,顺手拿过身边一块大大的白纱布将未完工的绣品满满地掩盖得严严实实,这才站起身,含笑侍立一边。钱氏适时引见几位主子,二人躬身施礼。妙、黛等也还一礼,妙玉道:“今日初会二位嫂子,功夫非凡,我姐妹共饱眼福了。”二人谦虚地说道:“奶奶过奖了。”黛玉问道:“二位之作,栩栩如生,真有巧夺天工之妙,不知师从那位高人?”一位年长些的答道:“让姑娘见笑了,我们乡下丫头五六岁能念上三五年书就是万幸了。九岁十岁就得在母亲帮带下干活,家里田里都得干,农闲时就跟母亲学针线活,三五年才能上棚架绣些平常的东西,拿不出针线活,婆家人也是看不起的。”“领教了。”黛玉如此说。妙玉见外面众绣女已纷纷走出绣坊,便说:“不打搅嫂子们了,请便吧。”两大两小四个绣娘施一礼鱼贯而出。四人走后,钱氏说:“都放工了,奶奶姑娘们也累了,请先至管事房稍坐略用些茶水。明日再来。”众人听从其言,待至管事房,男士们早已坐定,见妙黛等过来,纷纷起立让座,因为小小两间管事房实容不下这许多人。黛玉见此,便说:“不在此耽搁了,不如就回下处,哥哥该请二位管事共聚晚餐才是,顺便席间还好讨教讨教。”此事说定,一行二十余人步行回客栈。稍停即在近处饭庄进晚餐,席间,二位主事,当然要将绣庄的经营状况作详尽禀告,祥、妙、黛除慰勉道乏之外,还询问了不少问题,当然以黛玉为最多。一顿饭吃到天己暗黑才散归。第二天早餐后众人又去了绣坊,女孩子由钱氏领着至二进东厢房去,见里面坐着八九个姑娘年邻约在十七八岁,钱氏说:“这里的人是专门打衣扣的。”细细一看,她们打的衣扣都各各不同。晴雯略扫一眼,顺手就将紫鹃侍书拉了出去,又给铃儿丢了一个眼色,头也不回,高声唤道:“芳官!你们小心待侯好奶奶姑娘。”说罢拔脚就跨出了门。黛玉问道:“你们上哪儿去?”晴雯边走边说:“就在西厢再看会子。”又对三人说:“打衣扣子咱们都会好几式呢,不看也罢,这双面绣,那年大姑娘省亲,赏了老太太二太太各一件,倒是见过,用什么手法绣的,却不知道,今儿机会来了,再去细细的瞧瞧,明儿回去咱们也动手自已绣着试试。”这话正中三人心意,说话的这点时间已来到西厢,也不说话,围着两位绣娘就黏在那里了。等妙黛等人将二进工场全看完,也是午饭时辰,黛玉才命芳官叫她们一起回去用午餐。饭后稍停又至,晚饭前这才将这绣坊看了个通遍。晚饭时商定,正事已了,明日午前半天去这乡村市集领略一下江南水乡之街景,女孩子们又雀跃起来。次日早起丫头们早早收拾好行装箱笼,芳官就催黛玉用早餐,黛玉知道她的用意,故意不紧不慢地说:“忙什么?这会子我还不觉饿,过一个时辰再吃也不迟。”芳官的嘴唇翘得好挂油瓶了,咕哝着说:“姑娘又逗我,爷那边早妥当了,等咱们呢。”这时探惜二人也来了,惜春说:“姐姐咱们胡乱吃两口,就走吧,这江南乡情习俗还没领略过呢,别错过这难得的机会。”见说,芳官赶紧将半碗稀饭塞到黛玉手中。果然,片刻就丢碗,净了手,下楼与祥玉等会合,照例两位管事全程陪同,因这客栈就在正街西首,故只需沿街往东就成,这条街在这乡间小镇上算是正街了,店铺色色俱全,大到建房造屋的竹木砖瓦,小到针头线脑,平常人家吃,穿,用一应俱全。酒楼茶馆饭庄旅社还不止一家,走了一条街,不止在一处茶馆里有琵琶弦子叮咚声和江南特有的评弹艺人吴浓软语的曲音飘荡到街上行人耳中,使这群人尤其是女孩子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驻足听上一会儿,可惜行期已定,只得充作过客。探春发狠说:“回城后相机定要去领略一两回才甘心。”黛玉说:“这容易,咱们可以随时将他们请到家里来演唱。”“真的吗?”惜春急忙反问了一句。黛玉说:“当然。这种叫评弹,说唱就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人一件乐器,就是琵琶和二弦,也不用戏装,再有就是一柄折扇一块醒木而已。苏州殷实人家逢喜庆多有请这些人唱堂会的。”“原来就这么简单呀,好姐姐,咱们回去了,你就请一回吧,这曲调听来真是:此乐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呀。”惜春如此说。“四丫头疯了,刚才姐姐说殷实人家也要逢喜庆之日才有此举,平白无故的,你这一闹腾就不怕说你过分放肆了。”探春抢白她说。听罢,惜春不再支声了。黛玉说:“没这么一说,我会让你听个够的,三妹妹别拘谨了她,我喜欢她而今的开朗性子。”探春不服地说:“姐姐别宠坏了她。”妙玉也插了一句,说:“妹妹说的没错。”探春说:“了不得,四丫头后台硬着呢,我再不敢了。”惜春又得意地做了一个鬼脸儿。正在此时,从镇东迎面来了几个结伴而行的女子,吸引了众人的注目。注目的不是她的品貌出众,而是她们身上的穿着服饰,这众女子论年龄,年少的十七八岁,年长的三十上下。年少的都是一条长长的又粗又黑的辫子拖在脑后,大红线上下扎得紧紧的。头上发间还有一朵用粗红线编结成的红花,身上一色淡青色衣裤,不过在胸前和裤管下方都绣着各种花样,有红的蓝的不等,腰间还有一条当地称着作裙的短裙,也绣有各式花纹图案,脚套一双百纳底绣花鞋,可以看出,这都是她们自己的精心杰作;在这群人中可以轻易分辨得出,她们都是待嫁的姑娘。而那些年长的,已将头发盘在脑后成为发髻,用发网罩往,头上是一条三角形包头布,多用双色或三色布料拼接而成,也有将袖管分上下用不同布料分成双色,这多是将下端用另色接成。这群人走在这小街上,真是一幅彩色鲜艳的图画。女孩子们似乎看呆了,不自觉地让过一旁,让她们擦肩而过。探春赞叹道:“这才是江南水乡的本色,山青水秀,人美。”惜春说:“这衣裳不华丽而朴实,不张扬而实在,确是好看,我也想做一两件,下次再到这乡村来,就穿这种衣裳。”“四丫头小姐不做,要做村姑了。”黛玉调侃地说。惜春说:“姐姐错了,村姑有什么不好?村姑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我们不都做了一二十年的千金小姐吗,有几天的舒心日子?”“罢、罢、罢,一句玩笑话,到引得我们四妹妹这许多感慨之言,不提也罢。”晴雯接着说:“姑娘们哪来这许多闲话,你们快细细的瞧瞧,那衣裳上在衣领子、袖管口,裤管边配些小碎花倒也别致,奶奶姑娘们以后画衣样子也多添些小碎花,不又多了一些新鲜?”妙玉指着说:“还是咱们晴雯妹子,处处都在想着咱们的衣坊。天不早,别在这大街上议论了,我们落在男人们后面一大截,妹妹们请回吧,有话咱们回去再论。”妙玉终止了大家的话语,赶上祥玉等回客栈净手、吃饭,饭后上船回城,近晚饭时才抵本宅,至后堂,一男佣即回道:“今日午前大老爷差人来传话,大爷回来了请过去,大老爷在家等着。”祥玉忙吩咐说:“也到晚饭时候了,让厨房将咱们的晚饭都发到西宅厅里,就一处吃。三天来大家都累了,散了就各自早些安歇吧。伯父不知交待什么事,我去去就回。”众人依从,席间女孩子的那一桌最热闹,叽里呱啦没完没了,先是晴雯说:“这一回出门,可长见识了,就那双面绣可是下了功夫,还有那几个乡下女子,那衣裳不用说都是她们自己手上的活计,看样子这乡下女儿不但能下地、去厨房,这针线活都不赖。”“这话没错,我倒有个拙主意不知通不通?”探春接着说。黛玉说,“我等洗耳恭听。”探春说:“在绣坊见到那些绣娘,共不足二百人,未出阁的姑娘就占了七八成,管事的也说了,姑娘一婚配,许多家务事都来了,大多不能整天整月地专职拿针线活打发日子,所以绣坊要大办是很难的,我想,咱们可以在大些的村镇,聘用一位管事负责收成衣、发衣料、验质量,咱们将分类成批剪裁好,按样衣定色定工价,由他们分发给这在家而不能长期到绣坊上工的农妇,工期可以放宽些,她们可以在家挤出时间拿针线干活,可行的话,一来咱们的成衣出产就多了,二来这些人也能忙里抽闲,挣些银钱贴补家用。”听探春说完,黛玉忙拍案叫好,说:“好主意,究竟是荣府管家理财的三小姐。”探春说:“姐姐说到哪里去了。”妙玉说:“三妹妹这主意确实很好,咱们得好好商榷商榷,若能如愿,衣坊的出产就大多了。各地都能开设衣铺,用不着这么紧巴巴的。”这边话语正浓,男人席上已完事,祥玉也不回东宅,只接过了丫头递过的热毛巾擦了擦脸,就走过来对妻子说:“我这就去大伯家,你和妹妹们也早些歇了吧。”妙玉说:“早去早回。”又欲命铃儿去传话套车伺候。祥玉说:“不用,已备着了。”说罢即离去。仲煦也过来,叫妻子回去,瑞玉来告辞,这边也就散了席。因尚无睡意,又因探春的提议,黛玉便邀妙玉同回后楼待茶,再细细商讨探春的这一提议,暂且放过一边。单说祥玉坐着自家的马车,一个随从,一个马夫主仆三人,不久便到了长房如溪家门口,看门人见是自家亲人,也不通报即请之入室,原地高叫:“祥大爷到!”前厅佣人随即入内通报,但等其至后厅通报毕,祥玉已来到后厅院中,抬头见大伯端坐,侧旁紫玉侍立,进入后厅上前两步,躬身施礼,口称:“侄儿恭请伯父金安。”如溪回道:“罢了,一旁坐下说话。”祥玉答:“是,谢座。”此时祥玉侧过身对紫玉也施一礼,称:“姐姐安好。”紫玉也回一礼,说:“祥弟少礼,请坐。”就在二人施礼过程中,紫玉用食指指了指祥玉,又指自已的心口,再指其父,然后装了一个怒目凶脸。祥玉见了不全明白,但从如溪冷冷淡淡的表情看,估计是老人此时不大高兴的意思,心中有了三分戒备。等祥玉落座,丫头送上茶,如溪便吩咐道:“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在场两个丫头,口头答应:“是,”脚已往外搬,随即退出。屋里就剩下如溪父女及祥玉三人。祥玉是正襟危坐,紫玉侍立父侧,二人均不敢先发一言。如溪说:“你夫妻兄妹回来才十来天,先是祭祖上坟,此为至孝,后又会亲拜客,则是于礼,再次马不停蹄去了乡下绣坊,这就是逐利了。我只问你,黛玉今年……”如溪至此有些语塞,紫玉忙说:“妹妹比我小七岁,今年二十三岁。”如溪接着说:“作为承嗣的兄长,你对她的婚事有何打算?二十三岁了,你还想拖几年?”如溪的话外音和语气显然有极大的不满。祥玉也察觉到了,便恭顺地呈说:“妹妹自幼多病……。”未等他再说下去,如溪反常地打断了祥玉的话,说:“我只问你,如今她的婚事。”祥玉生平第一次如此与伯父谈活,内心已乱了方寸,脸涨得通红,只得说:“自侄儿进京这三年来,妹妹重病渐愈,每每在待人接物各方面处置均有非凡之举,侄儿早就有心,妹妹决不外嫁,方对得起她仙逝的父母,故曾致信伯叔觅地造屋。”如溪还是不满意他的说词,再次打断了祥玉的话头,说:“喔!你觅地造屋,决不外嫁,是想留她居家养老?这就对得起她去世的父母?”祥玉一听,自已的本意没有表达清楚,又遭大伯误解,心中又慌又急,随口连说了四五个不字,下面再找不到任何言词。站在一旁的紫玉见如此情景,也急了,忙说:“祥兄弟别慌忙,慢慢把话说清楚了。”紫玉一句话,两层用意,一是要祥玉安定情绪,将要表达的原意说清楚,不能语无伦次;二是暗示父亲不能操之过急。祥玉这才说:“我意是欲觅一位配得上妹妹的人招赘入门方可。”显然祥玉的言词还不满如溪之意,又追问道:“至今你觅了没有?””进京后,”祥玉接着说:“冷眼旁观这二三年,似妹妹已有所选,但我仍有所虑,尚无十分把握,故迟迟未先挑明。”祥玉说了这两句,仍未说明事理,更挑起如溪无名之火,“糊涂!荒唐!”如溪恕目大声申斥。祥玉见伯父动恕,吓得急忙离位垂首侍立。如溪接着说:“你难道要女儿家自己先开口说自身的婚嫁?她是孤女,你是承嗣兄长,长兄如父,你也不懂?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你不怕,我还怕呢,我一怕死后怎么向如海夫妇交待;二怕世人骂我这无情无义的族长!”一直站在其父后侧的紫玉见父亲这种少有的怒容,和祥玉的尴尬处境,不得不再出场发话了,她说:“请父亲息怒,容祥弟把话说完整了再商榷不迟。妹妹所选是谁?兄弟所虑为何?说清楚了,方好商榷,妹妹二十三岁了,父亲焦急些也是情理之中。”听女儿这几句话,没有一点说父亲的不是,如溪再看看祥玉的窘迫状,内心自感此番说话是过于急切了些,于是放缓了口气说:“你别总站着,坐下慢慢说。”祥玉听伯父话音有了缓和,也松了一口气,答应了一个是,重新坐下。如溪又稍侧身对女儿说:“你也坐下听听。”紫玉也答了一个字:“是。”走到祥玉对面客座坐定。从祥玉进门到这会儿都半个多时辰了,紫玉一直站着腿脚是有些酸,一落座就感到无比的舒畅。见二人已落座,如溪便说:“你只说这已有所选和仍有所虑。”此时的祥玉情绪稳定了许多,似乎成竹在心,说:“进京时本厚大叔一家父子甥舅四人、李金水加上我,这几个是管事的,此外带了三四十伙计下人,不到二年,妹妹作伐为我、伯熊、仲煦兄弟和金水这些年龄稍大的人还有瑞玉都成了亲或订了婚,唯有有恒,妹妹似视而不见,从未提起此事。”如溪又急着问:“你也不能就凭这点就说她已有所选。”祥玉接着就把妻子告诉他的黛玉劝湘云嫁金水的闺密说词全盘托出,还有在离京前夕告别宴席上,姐妹们关切提及其终身大事,她只含蓄地说:“正在观察一个人。”在扬州时又提及此事她仍如此说。原来有恒不想到苏州来,是我硬逼他来的。如溪若有所悟,随口说:“原来如此,你再说说你之所虑。”这时祥玉心情平缓多了,从容地说:“有恒幼年也伤了父母,后为父亲收养,父亲没后我去了扬州,当初大叔命他为我的伴读兼书童,实则我二人都知道自己的命运。固而名为主仆,说是同窗挚友志同道合,一点都不为过。他因父母贫病而家破人亡的切肤之痛,立志学医,普救贫病之人,而今确有所成,论品德才识,我尽知尚可与妹妹匹配,所虑的是,门第,出身这一层,两下相比悬殊太大了,虽有妹妹劝合金水湘云婚事之例,但侄儿确实仍在两难之中。”听了祥玉这席话,如溪一时未开口,停了片刻,说:“你说的有道理。”随后又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淡薄自己?”紫玉接着说:“妹妹自幼多病,一向喜静不喜动,再则我思忖在京里这十年虽说是侯门公府,又有亲外祖呵护,怕是并不舒心。”如溪问:“何以见得?”紫玉说:“虽说是国公府的亲外孙女,但妹妹是一个孤哀女,孑然一身进入这深似海的深宅大院,上下数百口人,有几个势利小人背后冷言讽语是难免的,父亲还记得瑞弟带回来的妹妹诗稿中有:……,一年三百六十天,风刀霜剑严相逼之句?您说过,诗如其人。这不就能看出点端倪?”紫玉所以这么说实际她是有所指的,早在瑞玉由京回苏州后,就从紫鹃、雪雁传到祥玉、本厚及有恒、伯熊兄弟等口中,知道了黛玉京中生活的一切,只不过没有在这位族长父亲面前细说罢了。“如果是这样,妹妹选择淡泊生活就是情理中的事了。”趁紫玉提及妹妹京中生活之事,祥玉壮了胆,趁隙进一步说:“妹妹在京中深受外祖母宠爱,与二表兄宝玉收养于其院中,贵妃省亲后,才与众姐妹及宝玉分住在省亲别墅的各自院落里,外祖母早有意让他们配姑表亲,可在二人先后发病时,二舅母王氏与其妹薛姨妈老姐妹暗中密谋,以宝玉病中冲喜,贵妃谕示:金玉良缘为由,诱迫外祖母无言以对,终至郁积于心肺,当晚竟以盗名偷娶之计,骗宝玉拜堂成亲,造成生米已成熟饭逼其就范,拜堂后宝玉方知受骗,大闹一场后,至今仍是痴痴呆呆的,妹妹当即拒医绝食以求速死。真正皇天有眼,祖宗荫庇,正当奄奄一息之隙,大叔先我一日到京。得讯后,我与有恒连夜飞马进京,按妹妹之求,只得先在会馆安身治病。后又逢两府事败,凡此种种,我愚见,妹妹如今淡泊人生就顺理成章了。”听完祥玉一番话,如溪好一阵没开口,三人默默地坐在那里静得要透不过气来。“好狠毒的盗名偷娶呀,这不明明要黛儿的命吗?”如溪狠狠地说:“她除了死,还能有第二条路吗?是我愧对黛儿了,当初日夜操持她父亲的丧事,没想到外祖家竟然有人会这等算计亲外甥。”紫玉忙说:“父亲切莫自责,妹妹有如此历练,故而有今日这种念头就不为怪了,要紧的是她的终身大事,父亲作何安排?”这时如溪面对祥玉说:“我不是一个独断专横的人,尤其是黛儿,她是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我心里急,刚才对你言辞严厉了些,就是不容一误再误,你回去问准了黛儿的主意,三五日我等你回话。”祥玉听罢,知道是告辞的时候了,即告辞回家。祥玉回家后估量妹妹已歇下了,就径直至东宅自己内宅。楼下丫头说奶奶还在西宅没回来,祥玉也就不上楼,从西腰门来到西宅楼上。在楼下就听见楼上说话的声音,众人见祥玉上了楼,妙玉、探春、惜春、紫鹃均起身招呼让座。祥玉忙对探惜姐妹说:“妹妹们请坐。”自己就在妻子身旁空位上坐下,双眼环视一周,言不由衷地说:“这两天怪累的怎不早些安歇?”妙玉说:“三妹妹一个好主意,咱们在筹划大办绣庄呢。”转而反问道:“大伯传你去有什么吩咐?”祥玉装着无所谓地说:“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黛玉用鼻音哼了一声说:“哥哥是诚实君子,不会说谎话,瞒不了人,我看出来,哥哥一定代人受过了。”祥玉慌忙辩白说:“妹妹说笑了,你看出我能代谁受过?”“大家看,写在你脸上呢,你别委屈,明日我自己去领罪。”黛玉这一说,大家心里就明白了。这时,祥玉用眼扫了一下屋里的人,妙玉立即领会了丈夫的意图,对芳官、慧明等几个丫头说:“你们都先去歇了吧。”丫头们会意,慧明等三人下楼回去,芳官最淘气只退到厢房的拐角处偷听。

祥玉见遣散了几个丫头,这才吐露了如溪召唤的主题,最后说:“长辈们都极关心妹妹的终身大事,大伯说他不是独断专横的人,尤其是你,要我问准了你的意愿,限我三五日回话呢。”黛玉还是若如无其事地说:“你们听听,我就知道,我不嫁人,全族的老老少少都不得消停。“妙玉急着说:“好妹妹你不能再打哈哈了,你的心愿怎么着,说出来咱们帮着办就是。”黛玉不服气地说:“嫂子糊涂,咱们老三房你是嫂嫂,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妹子的婚嫁全在兄嫂,我当然听从你们安排就是。”“此话当真?”妙玉说。“什么真的假的,这是古训。”黛玉回了一句。妙玉知道妹妹聪明过人,她心里清楚兄嫂知道她的心意,所以自己不表明,要借他们的嘴说出来,可在众人面前免了一个女孩子的尴尬。祥玉说:“你说听从我们安排,第一条妹妹决不出嫁,要招赘入门,这样我才对得起父母于泉下。”黛玉说:“承兄嫂疼爱,我领这个情,这样我好赖在家里,不用再见生人了,这些年各式各样的人我见多了。”妙玉接着故意在黛玉耳边轻声说:“我看有恒就好。”这句话看似耳语,实际在座的人都能听到。祥玉紧接着说:“我十四岁到扬州,有恒就是我的小伙伴,论品貌、德才,依我看,尚说得过去,可是我还有些犹豫,他这出身寒门,未免悬殊太大了。”

从妙玉的耳语开始,黛玉一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羞红了脸,两边的人能看到她耳根子都红了。祥玉话音刚落,惜春反常地高声说:“寒门有什么不好?一生一世一双人,同甘共苦伴终身。豪门大户又好在哪里?那些男人们三妻四妾的放在家里,还在外面寻花问柳,别处不说,就咱们家那几个男人,贾珍他干了哪些正经事?也不知他买了多少女人。贾蓉也不是好东西,贾琏也是一路货,有其父必有其子。西府里大老爷孙辈都成人了,自己胡子都花白了,还左拥右抱的,他又瞄上鸳鸯姐姐。鸳鸯姐姐在老太太跟前当着众人绞头发大闹了一场,咱们不是亲见的吗?我算是宁国府的千金小姐,没了娘,是老太太养大的,没沾着贾珍父子什么好,抄家了,却让人拿绳子绑着游大街下大狱,我是看透了这深宅大院的龌龊。”惜春这一席慷慨激昂的言词震服了在座的所有人。半响,妙玉说:“了不得,四妹妹今日吃了豹子胆,开罪了族中众多亲人,照你这说法,是不赞成这门第出身这一说的了。”探春接着说:“四妹妹没说错,这都是他们的所作所为,我们是亲见的,她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主见倒很新鲜,对我们这些人,真是令人向往的境界。林姐姐这几年言行素有担当,今日长辈兄嫂以及我等都极关切姐姐这终身大事,能否敞开心扉也可让我们先闻为快。”“三妹妹说的不错,妹妹你倒说句话呀。”妙玉直截了当地催逼仍低头不语的黛玉。

事实上,通过长期观察,这几个人都猜度到黛玉是心仪有恒的,但都未挑明,妙玉此时这一句话,直逼得黛玉再无从推托了。

黛玉是如何叙述的,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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