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季虽是寒冬,但白日里阳光很是舒服,甚引起人慵懒之态。
与之冬日暖阳相伴,长街上人来人往结团引友,街道两侧小贩摆着各式各样之物买卖吆喝,小小顽童左右前后追赶欢笑,好不热闹。
白宁依旧一身玄青色男子劲装,姣好面容上带着浅浅笑意,看着平和但其双眸中总是透露出一股不安分灵动,仿若这副身体与她体内灵魂不匹配般。
凤羽在前回转低声催促道,“快些。”
两人从开始本是齐肩而行,但走着走着白宁便落了后。
本以为是他脚步快了些,回身想要等等没想她是因被街上旁物吸引这才慢了。
凤羽心中焦急,他请她来是着急救人性命,趁着靖都城里那些人尚不知他回,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可是她倒是好,从头到尾不曾有一丝急色。
白宁看着凤羽笑了笑,其中不曾有任何愧疚之意,但速度确是加快了不少。
刑部大牢内弥漫着一股阴森森腐朽气息,两人一踏入此地皆不由浑身颤抖。
不过是一门之隔,当真是如人间地狱之分。
白宁眉间微蹙,身为仵作牢狱她是从不少去,可刑部牢狱却让她感到无以言状害怕,厌恶。
昨日她站在城门前那种旋涡之感再次出现,不同是此次旋涡中似有一张血盆大口想要将她吞入,且是她竟感觉有种熟悉......
“白宁,我们时间不多,你有何问题想问谢瑾赶紧问。”凤羽快速走着说道,“方才我们一路走来,此刻那些人只怕是已知道我们来刑部,你可要抓紧时间!”
白宁轻轻嗯了声,微微放缓呼吸跟上他脚步。
这里面味道也非是一般难闻。
牢狱内阴暗潮湿,纵使此刻是白日,此内依旧只能依靠烛火引路。但若非是常年在此熟悉之人,只怕拿着烛火也是任由原地打着墙。
“少将军,有人来看您了。”
狱卒在前停下,边说着边拿起腰间钥匙打开铁链。
白宁往牢内看去,以凤羽手中微弱烛光相衬,隐隐约约可见粗木交横所制之内有一白色身影面着墙,但不知是坐是躺。
那狱卒开了门转身对凤羽点了点头,将手中烛火交至他手中,而后消失在黑暗中。
牢门低矮,凤羽矮了矮身子走进,激动道,“谢瑾,我回来了!”
白宁跟在凤羽身后,在经过牢门之时忽而抬头望了一眼。
还差一点点。
她走到凤羽身侧,心中想着这位谢家少年将军怎么不说话,借着身侧之人手中烛火之光,这才发现白色身影正认真打量着她。
少年长发凌乱披着,只露出那一双瞳眸,在微弱烛光下似有熠熠光芒闪烁,牢中昏暗看不清他的面貌但可瞧得出其大致轮廓,也是个俊俏儿郎。
原来不是在面墙。
这囚服前身后背看着都长得差不多,穿在这位谢家少将军身上又是松松垮垮,又是在此光线不明之地,实在怨不得她看岔了。
白宁叠手作揖道,“邺城江水县一等仵作白宁,见过少将军。”
不知是否是她错觉,她隐隐感到这位谢少将军在盯着她,以一种奇怪探究之意。
不过这本该是正常,她的身份总是免不了此种目光。
谢瑾收回视线,望着凤羽道,“凤羽,看来你很高兴来此,那不如你替我在此坐几日如何?”
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并未有虚弱之象,这位谢少将军似在牢中过得不错。
白宁并未觉得他不曾理会于她而觉尴尬,倒是起了心思欣赏起音容。
凤羽呵呵笑了两声道,“谢瑾,你倒是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不同你闲说,我带白宁来此是有话要问你,你先如实回答,其余之事日后再同你解释。”
白宁点了点头,说道,“那小人便也不与少将军客气,还请少将军配合小人。”
“日后?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年后我可就要被处以极刑,怕是没有日后了。”谢瑾说着语中哀怨但却极轻松,也依旧不曾理会白宁。
与其一身松垮白衣披头散发,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在战场上提刀上阵之人。
“谢瑾,你可别自怨自弃,我一定会还你清白将你救出的!”凤羽说着,又忙对白宁道,“快些开始吧,待会恐来人。”
白宁未答只是轻轻点头,也不再询问谢瑾之意直接道,“谢少将军,小人需要看下您脖颈,肩背,手掌手背手腕等处。”
牢内两名男子眼中皆有惊讶,纷纷朝她望去。
“白宁,他又不是死人,你检查......”凤羽本想让她认真些,忽而瞧见她眼神便默了言。
黑暗中,那披头散发男子再次将视线放在她身上,眼中多了一丝好奇。
凤羽以为谢瑾会拒绝,毕竟他方才对白宁便不怎么理会,如今这种要求......没想他竟点了点头。
谢瑾微举着双手看着白宁,轻声道,“手有旧疾。”
凤羽目瞪口呆,谢瑾他手有旧疾是不错,可是何时虚弱到竟连衣服都脱不得了?
眼见白宁丝毫不顾忌就要帮他脱去衣裳,凤羽忙上前道,“我来我来......”
男女授受不亲,他既答应了白伯父要好好照顾白宁,自不能让她在靖都无了清白。
凤羽只想到白宁身为女子帮谢瑾脱衣裳不合适,却忘了她还是要看他身子之人。
白宁也是不明,这脱衣裳什么的她很是擅长,她常常帮逝去之人脱衣裳,凤羽这忙帮着倒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而且,两名成年男子在她面前这般,感觉有些奇怪。
撇去脑海中奇怪想法,白宁举着烛火在谢瑾身上开始查看。
对待此事,她向来是严谨的,尤其是在这种光线昏暗之处,她少不得比平日更加仔细,这距离馨妃之死又已过了十日......
“这又是看又是摸的,白仵作可要对我负责。”
白宁正在他身前仔细,忽而听见头顶传来似笑调侃之言,抬头看了他一眼站直身子。
她道,“谢少将军,家中可有妻妾?”
“白宁,你问这些做......”
“无。”谢瑾打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