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此时,我已经,裂开了。
靠靠靠,一阵风吹来,我头顶凌乱不堪的刘海显得更加不羁了,还有半趿拉的拖孩以及那我回卫生间才发现的在脸上快风干的牙膏沫,跟这些比起来,我全素颜的稀疏眉毛顿时失去了被嫌弃的价值。
我强行把自己从在帅哥面前颜面尽失的悲伤中扯回,面对着一盒精致的巧克力点心,理了一下思路——合着这就是郁奶奶那个美国留学回来的孙子?给我送的这是回国礼物?郁奶奶让他送的?嗯,所以,我,还是失去了在一个帅哥面前的尊严,靠啊!苏鱼鱼!你可真他妈的倒霉啊!偏偏这时候遇到这种近水楼台的极品帅哥,还能再不修边幅一点吗?!
我这么痛不欲生,悔不当初当然是有原因的。
我们家虽说是独栋别墅,但其实是老式的房子了,老头子早些年走南闯北,放荡不羁爱自由,却和我妈擦枪走火生下了我,攒了点钱买了这幢房子,过了几年安生日子,还是放不下老本行,经常在家待不住,有些不着四六的意思。我妈也是个烈女子,索性一了百了,火速离婚继续江湖再见,把我留给了我爸。那几年,我年纪还小也不记事,只知道爸妈分开了,老头子从那时候开始就不那么爱笑了,把我寄养在隔壁郁奶奶家里小半年,自己出了趟远门,美其名曰“疗伤期”,回来只看见那本鬼画符的破书又厚了一倍。
郁奶奶那时候年轻,她和江爷爷很恩爱,经常带着我到处玩,有段时间,甚至有不少街坊以为我是他们的亲孙女,但他们和我说过,他们有个小孙子比我大两三岁,从小养在美国,一年到头也回不来,经常是他们俩飞过去看他。由于这段历史遗留问题,邻居多年,我们家和郁奶奶家那是相当熟捻,他们经常和我爸调侃说鱼鱼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又这么乖,要讨鱼鱼去当孙媳妇,不能白养我半年。老头子大手一挥混笑几声,张嘴就来,把我贬到尘埃里,仿佛他批判的不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亲生女儿,颇有几分替天行道,大义凛然的意味。
不知道是不是我从小深受古早家庭伦理剧的毒害,总觉得从海外读完书回来的人,都是带着金丝框眼镜,穿着西装梳中分油头,满口斤斤计较着股票走势和石油价格还眼高手低爱吹嘘的婆妈事儿精,因此,我在刚懂事一点之后的青春萌动时期十分不喜欢大家总拿这个说事,偷偷害怕真的要给小资本家当媳妇,就算是天天能吃到郁奶奶的清蒸鸡也不行!哎~刻板印象害死人呐,如果让我回到那几年,我要把“我可以”这三个大字刻在烟上吸进肺里。
“叮咚——叮咚——”我快要门铃ptsd了啊!
哦,这次,是我的日料外卖。
虽然但是,吃完饭果然还是拜访一下郁奶奶,回个礼问候一声比较妥当吧?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想做什么在帅哥面前挽回尊严的事情,比如去之前化妆,卷发,换衣服,喷香水,带耳环。。。。。。好了,我认了,人要脸树要皮啊!我是条咸鱼也不能裸奔啊!那样只会污了帅哥的眼睛呜呜呜,那我就是千古罪人,不能够。
去不远的花店买了些鲜花,又顺手带了一份贼香的烧鹅。别夸我,我知道,我的礼物中西合璧,土洋结合,雅俗共赏,咳咳,但做人做事还是要低调谦虚。
但我没想到的是,烧鹅和香水百合的味儿,混起来以后——也太特么的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