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徐济川早年在跑镖期间结识的最好朋友,当属号称“关东第一侠”的洛阳“龙门派”大师兄程国标。他们是在比武较量与共同锄奸的过程当中成为挚友的,可算是“不打不相识”,直到后来程国标不幸病逝,他俩的故事可为近代中国武林一段佳话。
那年,益州镖局总镖头李巍叫人传话,速命正在成都北郊宝光寺与护院庆玑长老研修佛法、交流武学的徐济川回局,给四川总督觉罗寳兴(生卒年不详)送封急函去河南府交于知府程澹。这种差事本该由官衙自己派人去,只是益州镖局已名声在外,且出身嘉庆年间进士与翰林院编修的满人觉罗寳兴又很爱才,便指令益州镖局的徐师傅去给他送这封快函,肯定比自己的信使更快更保险。此前,徐济川已成功为他送达过几封急函、办成过一些差事,得其嘉奖。
济川赶回镖局,二话没说,接过急函,立即上路。对于李白笔下“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难于上青天”之天堑蜀道,而对于在江湖上已有“猴王”、“猴侠”、“猴仙”美誉的他,却根本不算得什么。他攀崖越壑、跨涧飞瀑、披星戴月、昼夜不歇,经金牛道到广元、经米仓道到汉中、经子午道到西安,又先后穿过潼关、函谷关,渡过汉水、雒水,翻过崤山、邙山,然后不日便来到了河南府所在地——号称“十朝古都”的名城大邑洛阳,将急函交到程澹的手中,也不细问其信函具体内容,不待他拆开细看,赶紧告辞走了。
完成使命之后,徐济川并不急着马上掉头返川。因为是第一次来到洛阳,他要好好游一游、看一看、走一走这座闻名东西方的中华古都。这些年曾多次路过洛阳,但事务倥偬,都没有进城。洛,原为雒。其位置优越、文明悠久、锦绣山河、城池庞巨、宫阙雄伟、群星荟萃,洛阳牡丹甲天下,更有杜康解烦忧。济川先后游览了白马寺、唐都紫薇宫、金谷园、天津桥、铜驼陌、邙山、龙门石窟等古迹名胜,端的是大开眼界、欣悦不已、流连忘返。
在游至龙门石窟时,他突然听到旁边有两个武师模样的人在交谈:
“听说龙门派的大师兄程国标这几天在摆擂台。谁要是赢了他,则不管年龄、性别、民族、籍贯、身份等,都愿意拜其为师,并有重金酬谢。”
“是啊,据说赏黄金五千两呢!”
“这个程国标,是不是有‘关东第一侠’之称的那个?他可是当今龙行拳的第一高手。”
“不错,正是他!龙门派就是以龙行拳作为看家本领。这程国标是龙门派的大师兄与事实掌权者,深得龙行拳精髓,兼且博采少林派、武当派、昆仑派诸家之长,自然便是当今龙行拳的第一高手,也是我中华武林在世的顶尖大侠了。程国标被咱们江湖中人称为‘关东第一侠’,可不是浪得虚名,这些年来行侠仗义、打抱不平、拔刀相助、除暴安良、扶弱助贫、赈灾济民,堪称有口皆碑,完全当得上‘大侠’二字,还不仅仅是武艺非凡而已。我也是很佩服他的!”
“咱们看看去,说不定也可以上台过两招嘛。”
“呵呵,咱们这点皮毛功夫,哪里是他的对手?差个十万八千里还不止哟!听说他的擂台已连续摆了七天,还没有一个人赢他呢!”
“看看总可以吧?”
“好吧,那就去看看。”
“擂台设在哪呢?”
“应该就在他们龙门派总舵附近。”
听到这里,徐济川突然想起,少林的淳德方丈、武当的云鹤道长、豫中的陈大侑掌门等人,他曾在向他们学艺时,就听他们提及程国标此君,因程国标亦曾跟他们学过艺。根据几位前辈大师的评价,其武功算得上是天下中青年武师里数一数二的高手了,且是一位真正之侠士。济川早就想去会会此人,但一直忙着,忘了这事,没想到今天就来到他家门口了,还恰逢他摆擂台,怎能不去瞧瞧?
尾随着那两人,徐济川他们很快就从洛阳南门进了城,到了龙门派总舵的大门外。原来路程并不太远,这龙门派正是以龙门山、龙门石窟命名的,就在洛阳的南北主干道厚载门大街上。龙门派肇始于明末清初,迄今为止约有两百余年历史,传了逾十代,也算是武林少数大派之一;还是个大财团,门下开办有武馆、会馆、镖局、商行、车队、酒肆、书院等,产业显赫,一直经营得挺红火。目前其第一代弟子辈中的大师兄程国标,亦是龙门派各种业务的总负责人。其师傅老人家早已不理俗务、一心潜修,而把所有事情全权交于程国标打点。
这程国标原籍中山国(今河北定州一带),自古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也!并非虚言。他本出身于洛阳富商家庭,兄弟姊妹九人排行老幺,深得父亲之宠爱。只因天资聪颖、喜欢武术、乐善好施、广交朋友,遂把程家产业交给大姐大哥负责,而自己走上侠道之路,领导龙门派。他不但人品高洁、武艺了得,还家境殷实、擅长经管,堪称人中龙凤、少有的完美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