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么知道的?”叶瑶总觉得眼前的人似有通天本领。
“那日几个小侍都被吓得瑟瑟缩缩低着头,阿喜也不例外,但他总时不时瞟向王管事,眼神飘忽不定,从他的神色上看得出十分急躁心虚,想来必定知道些什么,相反观之,王管事倒是十分淡定自若,看起来毫无破绽,但毫无破绽,就正是嫌疑所在,一般人就算不是内鬼,也会担心被牵连其中,他能这么淡定,正说明事情尽在他掌控之中。”江昭条理清晰,逻辑思维能力极强。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待我先派人将阿喜的母亲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江昭匆匆写了张信条,放在特制的一个小筒里,让小于连夜送到明月阁在撂乙的情报据点——林记药铺。
“接下来待他们接走阿喜母亲,我们便能让阿喜出面作证。”江昭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眉眼恣意又张狂。
不过一日,明月阁那边动作迅速,人已被转移到安全之处。
江昭也不多作耽搁,立即带着人去觐见撂乙王。
“王上,沈某已查明叶勤一案,”随后招招手,“把人带上来。”
王管事和阿喜一同被带入大殿,王管事淡定自如,阿喜战战兢兢,颤颤巍巍地走进来,跪下,头低低的,始终不敢直视王座上的人。
“王上,这是叶府的小厮,当日一事的来龙去脉,他全都知道。”
“那你来说。”撂乙王开口道。
阿喜磕了个头,继而道,“家主素喜清静,所以东院基本没有什么人,那日,我正要去端茶水给家主,正好撞见家主身边的王管事鬼鬼祟祟地抱着一只信鸽,在东墙放飞。”
“那你如何知道不是叶勤指使?”
“这……”阿喜一时回答不来,王管事冷哼一声。
“王上,沈某有话要说,”撂乙王眼神示意她继续,“我调查过,这个王管事,原本是个地方官家的少爷,那地方官因贪污受贿被叶勤弹劾,从而被下狱,前不久死在狱中,其妻本就病重,此事不久后便亡故,其子,也就是王管事,后来被叶勤收留,我想,这便是他的作案动机,况且,一个细作,疑心重,根本不会把如此机密之事交由他人之手。”
撂乙王颔首,“此话有理,你还有什么话说吗?”撂乙王看向王管事,他的神情依旧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王管事冷冷看向江昭,江昭也不躲避,直视他的目光,“你所说的,不过都是你的猜测。”
江昭不屑地摇摇头,笑道,“垂死挣扎。”她拍了拍手,一个病怏怏的妇女被搀扶进来,那便是阿喜的母亲。
王管事的脸色终于变了变,阿喜猛地抱住他的母亲,“娘!”
“孩子,我们终究要站出来的。”母亲抚了抚阿喜的头。
“拜见王上。”妇女动作极为缓慢,眼神也有些涣散。
“阿喜这孩子实诚,什么事都藏不住,半年前的事,阿喜告诉了我,王管事曾让他不要将此事说出去,拿钱财贿赂阿喜,叶大人被下了狱,他良心过不去,想要告发王管事,于是王管事便拿我这个老不死的做要挟,”说着妇女极痛恨地捶打着自己,阿喜连忙阻止。
“这半年,我一直被他的人控制,直到一日前,被人救出来,这都多亏了叶小姐。”说着妇女看向叶瑶,诚挚地感谢道。
叶瑶疑惑地瞪大眼睛,指着自己,“我?”江昭看向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拆穿,“哦,对对对,不用谢不用谢。”
江昭继续开口,“你不会要说,这也是假的吧?阿喜母亲被你控制,是有据可考的,你的人已经供出你了,不要再挣扎了。”
“你可认罪?”撂乙王再次看向王管事。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神色冷漠任人带走了。
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不过有一件事江昭不能明白,为什么,王管事知道阿喜对他有威胁,却没有对他下手。
那时候,王管事刚经历失去双亲的巨大痛苦,而府里的小侍们也都不待见他,只有阿喜,一个小他几岁的弟弟,把他当哥哥一般,经常安慰他,有好东西也会跟他分享,这份恩情,他没有忘。
“沈将军,不知道对于前几日本王的问题,你可有答复?”
“沈某今日的名望地位,是黎国子民给的,所以,沈将军,也只为黎国而战。”她的姿态,犹如睥睨天下的主神,轻狂而慈悲。
“好,”王座上的人气极反笑,“那你今日,也别想出这宫殿!”
说完身边便涌上来二十来人,把江昭重重包围,“沈姐姐!”叶瑶焦急地喊道。
她抽出腰间的折扇,刀枪剑戟不断向她袭来,她都能从容应对,她今日穿了一身素衣,不想见血,只匆匆抽身,纵身一跃上了墙头,“小姑娘后会有期!”说完便不见了踪影。
——黎宫
王座上的人眉眼清隽,懒散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厌世。
骨节分明的手捏着一张信纸,上面的字迹狂劲有力,透过字迹,仿佛能看到主人的张狂。
“甚感无趣,外出一游。”上面只有寥寥八字,这便是江昭当夜所写。
执纸之人只深深叹了口气。
江昭已经被全城通缉了,她只能到自家门店暂避风头。
——林记药铺
江昭悠哉悠哉地半卧在地下密室榻上,正闭目养神,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顿时坐起。
“林叔林叔!”一个穿戴朴素的中老年男人听见叫唤连忙走进来。
“小姐怎么了?”
“待会叫人帮我把一封信送到黎皇那儿。”她本来想着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写封信给景权,没想到给忙忘了。
“好。”
江昭正在午憩,便被外面外面哀哀呜呜的声音吵醒了。
她眉头拧着,有些不悦,最终还是开了眼,“林叔外面怎么回事?”
林叔匆忙跑进来,“外面是撂乙的士兵在强制征兵,每家每户的青壮年都被拖了去。”
“征兵?这时候撂乙不是没打仗吗?此时征兵……”江昭前思后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几日,除了那日的征兵之外,也没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江昭太闲了,要不就是帮忙抓抓药,然后又把药铺的药材都清点了一遍,把缺的药材列出来让人补货。
实在闲来无事,江昭又开始翻看起医书,坐得久了,便半撑着脸打起了盹儿。
一个人影晃过,江昭警惕性极强,此时的她已经醒了,她感受着脚步声,哒、哒、哒,很轻,正在慢慢靠近她,很近了,她的手形如鬼魅,一瞬时间,她的掌便要朝那人的脖子砍去,居然被躲过了。
江昭此时才真正睁开眼,一招锁喉又立马向那人袭去,待看清那人是谁,才及时收回。
“景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