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突然的事态,我和朱·雀的谈话被打断,朱·雀催促的样子里并没有包裹进对我的关心。
我抓住桌沿,粗鲁地喘着气。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开始在我脑海中消散,渐渐地,我又恢复了理智。
“全是死人,没有尸体,没有动静,全是死人。”我颤抖地说着令自己毛骨悚然的话,我无法把话憋在心里,我要是这么做了,我的心智会被那一幕幕恐怖的画面杀死。
朱·雀还想得到重要的线索,他压着自己心里的火,问道:“勇者大人,到底都死了谁?除了我的兄长,到底还死了谁?”
“我不知道……”我歇斯底里道。我所回忆的画面只有朱·又死亡前的场景,只有那一个个早就存在的散发着铁锈味道的坑洞,我根本记不起来,那些坑洞上原本站着的人有谁。
朱·雀从我说出这句话的状态就看出了端倪,他知道再逼问我也得不到真相,于是,他将我扶到位置上坐好,自己也跟着重新回到座位上。
从得知自己兄长死亡的确凿消息时的悲伤和喜悦到问不出其他问题的无奈,朱·雀的内心世界在不断变调。现在,他只想好好地喝上一杯好茶来舒缓他此时的心情。
我也做了和他相同的动作,只不过,我恢复的速度并没有他来得快。又是一壶茶的时间,我终于恢复过劲儿来,我看着有些想赶客的朱·雀,连忙问道:“衣服是别人的衣服,为什么你和朱·又能在上面附魔和启灵。而且,你们的手艺也比其他氏族高上许多,难不成,是朱·春雨衣交给你们的手法吗?”
“勇者大人,这是属于我朱氏的东西,它是我的兄长留在朱·春雨衣裳的传承。”朱·雀警示道,他并不想我染指他兄长留下来的惟一的东西。
我从他的话可以得知,他们那般逆天的锻造工艺果然有所传承。怪不得,朱·又流传世间的宝物不过区区两件。这应该不是朱·雀不愿意让宝物面世,而是他不想让大家知道朱·又和他有如此锻造才能的原因。
之所以要将朱·又制作的防具拍卖,自然是有其的政治目的。例如这一次……
“我对这个东西没有兴趣。”我敲起桌子,对着朱·雀喊道。
我只是对朱·春雨衣感兴趣。这种感兴趣,就像是瘾君子对罂粟的依赖,它给我带来的不但是那一段并不复杂的回忆。它带给我的,还有那让我难以介怀的感情。
我敢肯定,这件衣服和我有过不可描述的关联。只是,我现在没法证明罢了。画面的女人长什么样子,她到底是谁?这些都是一个又一个的谜团。
“如果勇者大人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可以把钱付一下,也好让我继续进行接下来的附魔。”朱·雀站起身子,他不想再与我多说些什么。
朱·雀之所以在刚才愿意和我攀谈交流,主要还是因为朱·又的关系。现在,在得知朱·又死亡的确凿消息之后,他已经没有了和我闲谈的心情。
我看出了他老人家的不耐烦,但是,我此次前来的目的并没有达到,我又怎么会在此时退缩。
“朱·雀伯爵,你难道不喜欢交易吗?”我起身说道。
“什么意思?”朱·雀皱眉问道,显然,他并不认为我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聊的话题。
“什么意思?自然是关于朱·艾尔莎的事。”我自信满满道。说完这句话,我拿起手中的杯子,喝上了一口暖心的茶水。
听到这句话的朱·雀眉头更是紧皱,他没有想到,我居然会主动与他交流这件事,他可是知道,金·泰娅为了此事找过我很多次了,可我一直没有回应她。现在,我为什么当着他的面和他谈这件事,这不得不让他想入非非。
“勇者大人,你想说什么?朱·艾尔莎,不就是因为你才进的监牢吗?现在,你还提她作甚。”朱·雀对朱·艾尔莎的喜爱已经超出了正常的亲情,他是真的把朱·艾尔莎当做了自己的孩子来看待。所以,他在面对我的语气上变得严厉、愤怒。若不是我有话要说,他可能已经闭门谢客了。
“一个交易,朱·艾尔莎我可以完完整整还给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的这个交易。”我伸出一根手指,与他做起了谈判。
“交易?”朱·雀不解道。
“这个交易很简单,你们朱氏只需要付钱就可以了。”我把交易的内容和朱·雀简单地说了一下。
朱·雀听完,他难得在我面前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过后,他主动把手伸到我面前,我不知所以,只好伸手和他相握。
朱·雀对我表现出的态度十分满意,他松开手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自顾自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真的有这么激动吗?我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刚才只是简单和他说了下我之后要做的事情,并没有给他一个充足的保证。现在,他已经开始对我客客气气,这倒是让我毛骨悚然。
我坐回座位上,开始把玩起桌子上的杯碟。
我将杯碟左右旋转,但始终无法将它转到一个满意的角度。其实,杯碟这么一个圆形的物件,我再这么旋转它它都是圆形的。所以,我只不过是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这个杯碟上罢了。
“朱·艾尔莎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可能是情绪的宣泄口找不到,我无头无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朱·雀看着我,他看我的样子很认真,这把我看得很不自在。他确认我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之后,他认真回答道:“艾尔莎从小就不活泼,为此,我花了大量的时间在她身上,这导致我对自己的孩子稍有照看。说来也奇怪,我的兄长比我年长,他也先我一步娶到嫂子,可他的孩子来得却比我的孩子要晚。”
“可能是太认真、努力,他一直忙于修炼。如果不是家里人催逼他,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留下个种吧。所以,艾尔莎是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证明,我就算把他忘掉,我也不能忘掉她。”
朱·雀所说的话和寻常人家的家常一样,平凡、真实。我回想了下自己脑海里模糊的回忆,或许,之前的我也曾有过妻女,也成为养家糊口而拼命过吧?
不再是那热血少年,不再执着于救苦救难,作为一个寻常人家的老百姓,质朴又真实。我没得选择,朱·雀当上族长也没得选择。我们将像被命运捆绑的齿轮,只能“咔擦”“咔擦”地转动,直到某一天,我们被命运抛弃,成为破旧的废品,然后在时间的洪流中被搅拌和粉碎,最后化为齑粉。
“她从小就不活泼?因为她父亲的关系吗?”我想起了那具诱惑的身躯和极具病态的表情,我的胃部开始翻腾。
看来我自己并不吃这一套,这种被人绑在病床做SM的事情,只有那个身上全是手术刀的男人才感兴趣。
我不知道朱·雀是否知道朱·艾尔莎内心的黑暗,总之,我没打算把自己不好的回忆继续演播。
“勇者大人,我也不是迂腐的人。你能够不计前嫌地解救艾尔莎就说明你没有变化,虽然你消失了近三十年,但我们也没有理由去记恨你。”朱·雀因为朱·艾尔莎的关系,他在我面前说起了好话。
扮好人的老虎。
我把话说到位,自己也感觉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接下来,我还要去找一个麻烦的家伙,是该让爱乐丝进来了。
“那么,爱乐丝就拜托你了。”我对朱·雀叮嘱了一句,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勇者大人,希望你的异国之旅顺利。”在我走到门前的时候,朱·雀说了这么一句话。
朱·雀把门打开,我和爱乐丝交换了位置。她进到里面,让朱·雀为她手里的朱·春雨衣进行附魔,我则在那个领路人的带领下来到帝国第一监狱。
朱·雀早就做好了打点,所以我很顺利地进到了里面。虽然他不这么做我也可以随意进出那里,但是,能不惊扰到其他人的事情,我还是不做为好。
帝国第一监狱建造在帝都的最边缘。那里几乎只关押位高权重的犯人,可以说,这个监狱是属于监狱的豪华升级版,如果不是因为监狱外的大门不能修建得十分豪华,我站在外面甚至都不会认为这是一家监狱。
走在亮堂的廊道上,我有种回家的感觉。产生这种感觉的我叫住不断往前带路的看守,示意他告诉我画在墙上的符号是什么意思。
“啊,这是为了防止帝国面临灾难时无法处置这些犯人,所以设下的临时手段。”看守如此说道。
临时手段?这让我想起了行尸走肉里的那座研究所。莫不成?我想了想,决定把这些符号给记录下来。当然,记录的方式是原始和粗暴的,我单纯在用脑子来记录。之所以这么做,就是因为它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就好像,我之前在某地看到一个女子的头发,现在,我在这里看到了她的全部身姿。
随着领路人来到一间比我的寝室还大的牢房,他将门锁打开,然后伫立在那。
怪不得要在帝都边缘修建,不然还真没这么大的地方。我好奇地往前迈步,正当我两脚踏进牢房后,我身后又响起了关门声。
靠……又把我关起来。我心里纳闷。我苦恼地看着四周,让我更纳闷的是,我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被关押起来的人。于是,带着揣测的心情,我一步一步地走进牢房内部。这间牢房的布局和我的寝室很像,只是少了一些华丽的装潢。毕竟,没有人喜欢在这久居,能有一间襄阳的牢房就足够知足的了。
走过那张比我平躺之后还要宽的床,我走进了牢房的内部。
走进里面,我才发现自己站在一条走廊上,走廊的两头各自都有一间没有门的房间,我在其中一间的房间里听到了流水的声音。带着好奇心,我悄悄地朝那里走去。
“滋……”这个流水声很细很小声,所以我听得很仔细,我不敢探头进去看里面的情况,所以我只能听声辨别这个发出这个声音的东西是什么。
这个声音不像是花洒喷水的声音,但是又和这个声音很像。之所以像,就是因为如果花洒的出水口只有一个,而且这个出水口十分细小,水流十分缓慢,从它那个出水口喷出的水溅到地上发出的声音就是我现在听到的声音。
只有一个出水口,那个地方比较细……水流撞击地面的声音。
我想到了自己小便的时候听到的声音。
难不成?我被自己的脑洞吓得脚打滑,我敢保证,这不是我本能的举动,而是地面真的十分湿滑。刚才因为想到自己猜测到的画面,所以没有太过注意脚下的情况,我才会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