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跟赵清钦有着本质的区别,要是跟赵清钦交谈正事,相处几天几夜或许也聊不到那个点上面,但跟慕明君交流叶落闲没有那么多圈子绕把话说的直白也在理,赵丫头的关系先不说,光是五阶的丹药在市面上声势上还是足的,不至于落了大乾阁的威名。
慕明君也知道叶落闲对赵若安这个丫头是真的好,所以在这个话题上没有过多纠结,单刀直入的问道:“赵家有意进军丹药市场,你是支持的?”
叶落闲摇头,道:“不支持,不反对,赵家三小姐要怎么折腾是她的事情,没必要绑在一条船上,况且她跟炼丹师协会的关系有些暧昧,慕叔叔就不起疑?”
慕明君沉思,抚掌大笑,道:“知我者谓我心忧。炼丹师协会就像是上面安插下来的眼线,是卡在喉咙的刺。慕叔叔不跟你绕弯子,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如果那些人放任不管,只会逐步架空蚕食各朝的权利,”
这事的严重性不可否认,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即使炼丹师协会起初的目的没有那么恶劣,时间长了人心难免会变,把国家兴亡掌握在他人手上,可不是明智的举措,虽然佐古王朝现在明面上的情况没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但让慕明君真切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的是两年前皇城羁押犯了罪的人犯回朝,却在路途中被炼丹师协会横加阻拦了下来,给出的答复是隶属炼丹师协会内部的人员不劳佐古王朝费心。
事后炼丹师协会给予了慕明君丹药的补偿,皇城官员像是贪污受贿了一样竟然有意息事宁人,残酷的现实压的一再退让的慕明君怒火中烧,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丹药踩踏的稀碎,也被炼丹师协会的所作所为彻底打醒,暴跳如雷的怒斥过炼丹师协会狼子野心。
这根刺不拔掉,慕明君浑身上下都不痛快,可是在皇城上下翻来覆去也没找到能力挽狂澜的人选,冥思苦想之后带给慕明君曙光的却是叶落闲惊才绝艳的天资,如果叶落闲能改善丹方并取得大的成就,那么在慕明君的支持下佐古王朝的丹药市场将不会受制于人。炼丹师协会惺惺作态虚与委蛇下去会给佐古王朝的武者带来利益,等价的交换是武者生二心,只有武者不沦落到为了提升修为趋炎附势、一声令下倒戈相向的地步,慕明君才能更好的腾出手来清理掉这些外来势力的爪牙,铲除后顾之忧。
一旦对方露出了獠牙,这事也就刻不容缓,并非空穴来风,慕明君说的认真更多的意图是想警个醒,提前布置些准备防范于未然。
慕明君缓了缓,抑扬顿挫的说道:“所以,王朝需要能与炼丹师协会分庭抗衡的存在,才能让他们投鼠忌器,心生忌惮之余也就不敢轻举妄动。”
慕明君目光灼灼的盯着叶落闲,期待着他主动跳出来,就刚才跟抢答一样的积极这样会少费很多口舌。
叶落闲像是听不懂慕明君在说什么,大眼瞪小眼,两眼一抹黑,茫然的看着平静的湖面。
慕明君轻咳了几声,也不介意说的再直白一点,酝酿了下情绪道:“落闲儿,慕叔叔知道你天赋异禀学什么都快,改善丹方这样的事情肯定也难不倒你,国难当头慕叔叔可就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叶落闲沉默了片刻,还是没忍住,无力的说道:“慕叔叔,我其实还小。您这样真的合适吗。”
“趁着年轻就是要多学多看,慕叔叔是为了你好,你不用劝慕叔叔,慕叔叔相信你肯定不负众望。”
慕明君是真没拿叶落闲当十二岁的孩童看待,要是十二岁的孩童都像叶落闲这样慕明君的龙椅坐着都不会感到安稳。
叶落闲叹了口气,只恨君王不思社稷,在皇城随便找两个人不好吗?非要万里迢迢赶来耍无赖。最痛苦的是偏偏还无法拒绝,拒绝的结果是慕明君放下皇城的摊子不去管理在这里长住,成天养养鱼种种花没事就找人唠唠嗑,不答应就在这里颐养天年,说着愧对列祖列宗的气话,就是叶顾城都拿他没有办法。
国不可无君,城不可无主。
几番天人交战,一心好逸恶劳下去的城主府公子还是答应了下来。
慕明君毫不吝啬的夸赞道:“有落闲儿为慕叔叔排忧解难,炼丹师协会也就不足为惧!”
慕君心里踏实了不少,无论是叶城主还是穆老都不适合抛头露面,想要打压下炼丹师协会的气焰,叶落闲无疑是慕明君钟意的人选。
慕明君曾跟叶落闲说过他的难处,对炼丹师协会很不满,类似这样的势力还有不少驻扎在各个王朝。当然,叶落闲知道应答下来的重量,不过没有太过压在心上,撕破脸皮的代价,炼丹师协会下派的分会也是承担不起的。
只是一时间不是太愿意说话,可能是舍小家为大家,舍生取义的思想觉悟使然。
慕明君假意咳嗽两声,也知道打个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想要马儿跑就要先吃草,道:“落闲儿,这事不用操之过急,我们谈谈家事。”
不太像是什么好事。叶落闲低下了眉目,家不家事没有他现在的心事重要,赵丫头要被带走对他的触动很大,虽然赵丫头还没有明确表态,但以叶落闲对她的了解来说多半是不会拒绝的。毕竟她向往外界的风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叶落闲实在找不到什么理由说服自己来阻拦她追求理想生活的步伐,一如林阿狗要外出闯荡那般,叶落闲或许会挽留但学不会阻拦。
有的规矩即是初心,一旦坏了也就找不回了,所以它不能坏。
叶落闲一直是个很讲规矩的人,只不过讲的不是外界的规矩而是他自己的规矩,恍惚抬头时等着慕明君的下文,兴致缺缺。
慕明君只当他是好吃懒做惯了,一时间适应不过来,表示理解的同时还是说道:“慕叔叔的宝贝溪旖你见过了?”
“见过。”
“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相处呢?”
“没怎么相处。哦,眼神交流偏多。”
“我缓缓。”慕明君右手搭在桌台上,左手拍着额头,叶落闲心不在焉的答复把他准备的说辞打落的七零八碎,合着是过来十多天一点进展都没有?
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问题到底出在哪了?
慕明君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叶落闲正盯着水榭下的锦鲤群出神,锦鲤摇曳的身姿泛起一圈圈涟漪,如小猫挠痒扰乱了叶落闲的心弦。
只是等到锦鲤群散去的时候,叶落闲也恢复了神色,天下无不散筵席。
慕明君察觉到了叶落闲情绪的多番变化先是低沉,再是失落,然后到了淡然,也不知道叶落闲是什么心事,慕明君没好多问,继续道:“近几日你陪陪溪旖,能不能走到一起都是缘分,慕叔叔是真有意撮合你们,只不过......为人父,为人夫有着自己的难处。”
叶落闲抬头笑了起来,似乎是想通了很多事,道:“慕叔叔多虑了。”
慕明君张了张口,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