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跟这等人绕什么圈子。
慕明君干脆换了个话题,道:“你说大乾阁拍卖我是去还是不去?不去的话难免落下话柄让人看了我王朝的笑话,去的话又好像没有什么利益。”
慕明君征询着叶落闲的意见。
叶落闲眼眸一低,一抬,道:“东都的炼丹师协会与驻扎在王朝的分会关系或许没想象中友善,可也不是敌对关系,赵清钦一心要在丹药市场站稳脚跟,没理由不向分会透露风声。”
慕明君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这次大乾阁的拍卖,那群伪君子肯定是会来参加的,那么,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叶落闲轻笑,道:“上次大乾阁拍卖的时候那些老东西自视甚高,好似不八抬大轿请他们过来就像是屈了尊一样,事后听到消息是否悔不当初我不清楚,不过这次不请自来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慕明君想了想泛起微微的感动,本来城主府是可以很好的置身事外与炼丹师协会交好,却因为慕明君对炼丹师协会的敌视来同仇敌忾,君所求莫不过三两知己,叶城主算一个,如今叶落闲又算一个,慕明君对这个朝廷很满足,不满足的是总有人贪心不足蛇吞象往城主府身上泼脏水,是觊觎城主之位还是别有用心?
这次过来慕明君除了想要带走慕溪旖外,还有两件重要的大事,一件交代给了叶落闲,另一件则是私事也是国事。
慕明君起身,已经有了答案,道:“那便不去掺和了。”
慕明君很了解叶落闲不是什么热心肠,这种没有多大好处的事情不会去搭手帮腔,如果要是拍卖的地点不在大乾阁,这个热闹慕明君相信他肯定会去凑,同时慕明君打算在府上打住些时日为的是静静心,太安是个有特殊魅力的地方,哪怕是烦恼如牛毛的国君也能在这里得到片刻的宁静。在分别后慕明君去了趟藏书斋看望疯癫老人,疯癫老人还是那个样子,神智没有清醒的趋向,慕明君就是有心掏空国库救治也束手无策,只期盼着疯癫老人能够早日清醒,这对佐古王朝来说是一大战力。
可当慕明君试图接近疯癫老人的时候却被连踢带打了一顿,慕明君揉着酸痛的肩膀,感慨英雄末路。
直到黄昏,在太安正街客栈小住的黑袍老人看着天色不早了,才提着两壶酒回城主府,老人心里琢磨着那位爷的闲话也该说的差不多了。
看着乌烟瘴气的灶房方向,老人心疼的骂咧着‘造孽啊’。但想到没往灶房里放什么珍稀食材也就宽慰了不少。
也如叶落闲一样,在内院没走两步就被到处瞎逛游的慕明君瞧见,慕明君紧紧跟在穆老的身边絮絮叨叨,就差没躺在地上抱住大腿。穆老努力维持着高人风度一一解答慕明君的难题,在快到晚膳的时候慕明君带来的老头子灰头土脸的从灶房里出来想来食材也被糟蹋的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找到甩开慕明君的机会,穆老哪里肯轻易放过,手里提着食材说要去展露一番身手,更快的是锁门的速度,在看到灶房不堪入目的模样后,穆老连喘几口大气才压下冲出去找人决一死战的念头。
收拾了灶房,倒腾出简单的几道菜肴将其端上了饭桌,在瞧见没有慕明君的人影后忙是赶回了自己的住处,吹灭烛火又把屋门锁了起来,显然对慕明君的碎嘴讳莫如深。
穆老走的风风火火,叶落闲看在眼里再三考虑过后还是出现在饭桌上,想着尽量把头埋低一点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不过慕明君可不是个安分的人,在哄着慕溪旖过来后又开始给两人创造起认识的机会,甚至有想过要两人先做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叶落闲跟慕溪旖都感到不适应,在学府同班十多天了没有说过半句话,现在却要同桌用膳,无疑还是沉默不语比较合适。
最后在慕明君的询问下,叶落闲说出明日有去学府的打算,慕明君眼前一亮,算是找到了两人独处的机会,义正言辞哄着慕溪旖试试城主府的接送服务,又把叶落闲说的哑口无言,这事才算敲定下来,而从始至终两位当事人都没有过多言语,俨然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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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在朦胧的梦境里,赵清钦看到太安城外硝烟弥漫战火纷飞,有人形单影只出了城门不足百丈,左手持着剑右手提着鞘,在那人身前已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那人剑势轻起似在望天,天上有什么?
赵清钦看不透彻,只待那人迈步,天地间似有一剑斩出,风华绝代,也斩得赵清钦的梦境支离破碎,被噩梦惊醒的赵清钦擦拭着香汗淋漓的额头,突如其来的噩梦像是在警醒着乱世无可避免,世人退无可退。心中生了恐惧。起身喝了两口凉茶压惊,再躺回床榻时赵清钦没了睡意。
那个人影赵清钦看的不清,但给赵清钦留下了超尘脱俗的深刻印象,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在捍卫世俗安康。
赵清钦很信赖心觉,对于梦中发生的战事深信不疑,让赵清倾泛起忧虑的是红袍剑客是否真实存在,又能否守住太安城不被战火侵袭。
镇守太安的红袍剑客?
赵清钦思前想后,在外闯荡多年也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倒是联想到了太安城的隐士高人,可是很快又否认了过去,那人影的桀骜给人很年轻的感觉,不像是活了几百年的前辈。
再度没有个猜测的方向,赵清钦只好入眠想在梦里看看那位红袍剑客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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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声起,又是清晨的开始。
忘了无朝的国君推开了窗,见府上婢女青春活力,一丝不苟的打扫着院落,巡岗的侍卫年轻气盛,轻手轻脚的巡查着岗位不免又有了感慨。又有些期盼慕溪旖真的能够跟叶落闲走到一起去,虽然劝慕溪旖的时候说的刚正不阿不染俗气,虽然城主府对佐古王朝,对他慕明君没有歪心思,但其实皇后的顾虑也确实是个不可忽视的问题,毕竟叶落闲现在也是没有成家,等到哪天成了家有了妻室,要再是个妻奴撒手远游几万里几亿里来一个不问归期,到时候佐古王朝真要有什么大灾大难,叶城主神龙见首不见尾,叶落闲博览天地不思归,远水可救不了近火。
而与城主府有关的一切,又有几人能够听他调度?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城主府其实是听调不听宣的,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可其实连国君都管辖不到他们的自由,若是再有人随着叶家的迁移而迁移,那么佐古王朝真正的底气也将付之一旦。
常人都以为城主府能够如日中天是因为国君的恩赐与纵容,可只有当事人是有苦自知又乐在其中。叶家入城快十六年,从未有过一人说过大逆不道的话,从未有过一人试图干预朝政,始终上下一条心比皇城的某些皇亲国戚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就以韩统领来说,以前不过是从战场上退役下来可有可无的武莽子,虽然是佐古王朝中人。但这些年在跟城主府的相处中要说城主府有心推翻朝纲,或许这会是一个摇旗呐喊不会有半点犹豫的人。城主府的恩与情不在于平步青云,不在于一步登天,不至于恩重如山,不会压的人喘不过气,而是起于生活源于细水长流,这一点慕明君深有感触,甚至有时候觉得国君的位置拱手相让都无不可。
可在其位要谋其政,任其职要尽其责,要为苍生,要为子民,谋福祉!要开创太平盛世,要打破世俗戒律!就需要能够撑起一片天的城主府庇护佐古王朝太平安康。不也是太安城的初衷吗。
为父者难,为君者也难。当婊子不难,立牌坊也不难,难的是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慕明君不由发笑,粗鄙的道理他也懂,只是当话是从年仅七岁咬着一口糖葫芦的孩童嘴里说出来的又不一样了,慕明君记得那家伙还被狠狠打了屁股。
此刻,百步阶梯下,穆老特意在轿外坐着,任由叶落闲怎么劝都不进去铁了心要给人制造独处的环境,脸上的笑容古怪热情的招呼姗姗来迟的慕溪旖上轿。
一袭轻盈飘逸广袖流仙裙,蓝色裙裾清冷如寒露在风中漾出深深浅浅的涟漪。当香风袭来,叶落闲手上的书籍停留在那一页书香许久没有翻动。
遗憾的是两人都没找到话题,
慕溪旖拉开了窗帘望向窗外,凉风吹拂着青丝勾勒出未来绝色的容颜。
叶落闲翻阅书籍的速度比往日要慢上太多,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随着哗啦一声,书页被风吹的作响。
慕溪旖刚要拉上朱红的布帘,叶落闲却是轻声说道:“没事。”
慕溪旖神情有点不自然,望着窗外,两人再度无话。
倒是穆老探着耳朵没听到动静,小声嘀咕了起来,直到路过一家包子铺停下了马车,叶落闲问道:“爱吃什么?”
慕溪旖没想到叶落闲会开口说话,愣神片刻,摇摇头。
叶落闲想了想,她吃不吃是她的事,买不买又是一回事了。看慕溪旖没有下车的意思就在附近买了些糕点还有豆浆,以及两串糖葫芦。
在拉开帷幔时,穆老不动声色竖起了拇指,叶落闲假意没有看到,都是些乱点鸳鸯谱的人。提着大袋小袋进了轿内后放在了桌案上,在尴尬的气氛下两人都没有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