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溪旖跟叶落闲不熟,看了两眼桌案上的点心没好意思开动。叶落闲倒是有心开口劝两句,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翻看着书籍给人种六神无主的感觉。
哪怕是到了学府门口,两人还是没有过多余交流,叶落闲有意落后两步免得惹得人不高兴,而当叶落闲的身影出现在学室时班里自然是起了议论。
“今天有路老先生的课?”
“没有啊,刚看过课程表。”
“那家伙好像是跟慕学子一同进的学室。”
“别瞎想了,这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半句话,我在后面看的清清楚楚。”
有学子拍着胸膛保证道。而有个又白又胖的学子幽幽说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可是亲眼目睹他们共乘一车。”
又白又胖的学子叫王虎,挺了挺肚子打了个饱嗝,道:“所以啊,这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可不是什么好人呐!”
有学子来到王虎旁边,附耳道:“就是就是。”
王虎没好气的翻着白眼,这都是些什么怂货,连‘就是就是’都不敢当面说?
要说王虎最近也没有多膨胀,只是莫名产生了强烈的自豪感,觉得迟早有一天能爬到叶落闲头上去。处于小识境练皮层次的王虎很自信。
两位当事人没有做出什么反应,或许是城主府公子的淫威犹在,在传出风言风语后向慕溪旖献殷勤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而叶落闲在学府的时候似乎无时无刻不在翻看着书籍,班里除了赵丫头跟慕溪旖外其实还有三名女性学子,生的算不得出众却胜在小巧玲珑有修炼天赋也算是名花有主了,以前倒是尝试着找叶落闲说过话被彻底的无视在了旁边,有的恼羞成怒说了几句不好听的结果回去躺了七天才下床。久而久之哪怕是外班的学子也没有谁来触这个晦气,像这种动不动就给人下药的无良做派能不去招惹就尽量远离,好在的是叶落闲来学府的规律是隔三差五,不至于让人每天面对那股子杀人不见血的阴狠劲。
相比之下慕溪旖虽然清冷了些,但有叶落闲的先例做对比却被衬托的像是仙女下凡菩萨心肠,从到学府的第一天献殷勤的男性学子就络绎不绝,甚至前两天的时候有人为了慕溪旖的事情大打出手,为了好像是说龙有逆鳞触之必死?警告人不要去瞎搭讪,个顶个都把慕溪旖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这城主府公子不一样,以前也有过人为了赵丫头的事情去恶言恶语警告过他什么,他说是不喜欢被威胁,把那户人家掀了个底朝天,一直从城东打到城西就连林阿狗都有耳闻掺和着上前踹了人两脚。那一役后叶落闲被冠了个仗势欺人的骂名。
那常是在学府作威作福的学子在太安城再不见踪影,有说法是被碎尸万段剁碎喂了狗,一传十,十传百,传的以假乱真。连带着那座炼器师工会驻扎在此地已有百十余年的‘大器塔’人去楼空,之后改了个不错的名字,叫做‘大乾阁’。
更让王朝哑然的是,城主府非但没有向炼器师工会低头意思,反而扯旗放炮的办了场轰轰烈烈的拍卖会,特意赶去给其他王朝的炼器师分会送上封请帖,似乎是生怕抢了地盘对方不知情一样。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城主府会为自己的狂妄无知付出代价的时候,身为东域炼器师工会的负责人却亲自赶来责令麾下的分会偃旗息鼓,直教人夸赞东域炼器师工会的负责人大义灭亲,有着铁面无私的美名广为流传。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炼器师工会当真应约参加了大乾阁拍卖会,并且在风口浪尖的时候花费大价钱拍下了大乾阁的宝贝,事后也没有个向太安城问罪的举动,让看热闹的群众百思不得其解。而之前的大器塔负责人高声响彻云霄的话‘你们能奈我何’被人牢记,想着坐收渔利的有心人再没有了其他想法,炼器师工会可是与炼丹师协会齐名的存在,把事情闹到东域去声势震天响结果雷声大雨点小,到头来什么好处没捞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白忙活一场。而当初侃侃而谈分析大势所趋的文人骚客在那之后很长时间闭门谢客,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整得有点懵,再也不说城主府自不量力之类的话,换了种‘人算不如天算’的说法,说是城主府是天命所归把错误推到气运一说来掩盖自己的失策。
虽然城里发生过一系列的事情,从事灵兽买卖的赵家得到的信息却不全面,只知道城主府险些跟炼器师工会开战,至于为什么开战,中途又发生过什么事一概不太了解,权当听了图个乐。
而叶落闲也没有大肆宣扬,甚至都没在赵丫头面前提及,两人的关系就是那样不好不坏没有改变也没有升温,相处的越来越久也没谁觉得离开谁会不适应,只是当叶落闲得知赵丫头可能要去北都,以后都很难再见面,心里还是有些失落想着赶来学府多跟赵丫头说说话。
其实天字六甲班就是毕业班,从第一年入学府的时候是叫天字一甲班的。等到这一载大寒就是各奔东西的时候,到时候是前程似锦还是穷困潦倒?是阳关道还是独木桥?可能刚出江湖就得面临生死离别,活成什么模样?位极人臣亦或鸡鸣狗盗?都是命不由人。就得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或许走出学府这扇门就意味着成长,每个人轨迹的不同,勾勒出无限可能的同时也象征着相遇不相识此生再无交集?
可,总有些遗憾不是吗。
还没来得及好好说声喜欢谁,就要再不相见?
叶落闲沉思之际,心心念念的赵丫头正跑跑跳跳的闯进了学室,一个刹车没刹住还往前蹦跶了两步路,眼睛眯的跟月牙似的咯咯笑着,似乎每天都应该是高兴的一天。
叶落闲欲言又止,还是没有喊出声来。
叶落闲的到来让讲武技的先生都揉起了眼眶,怀疑自己可能是还在梦里没有清醒过来,即使是熟悉叶落闲的赵丫头,在看到叶落闲后也是感到不可思议。怪不得赵丫头大惊小怪,叶落闲除了路老先生的课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学府,而且还是在清晨的时候赶来。连先生都在议论说他莫不是回心转意了?
叶落闲并没有影响先生的课程,趴在桌案上休息够了又从布袋掏出书籍再次翻看着,只是一页未动罢了。他能来听节课已经很诡异了,先生哪里会去管太多总不能强求不能修炼的人听的兴起,那与逼良为娼无异。
这堂课上,先生讲解的武技是天地玄黄中的黄品四阶凶狗拳,大致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高深武技,玄之又玄之处在于出拳者率性而为连自己都猜不到下一拳打在哪个位置,更何况别人了。
要说能排上阶的原因还得是运气的法门使然,通过千锤百炼来达到身与力合、力与气合、气与心合、心与意合、意与形合、形与神合练到极致犹如疯狗附体般凶猛,打人个眼花缭乱出其不意。
据说还有本玄阶的功法叫疯狗功,可惜已经失传。原因是练过的都忘了。在获得力量的时候也迷失了本心成天疯疯癫癫,在疯狗功的缺失下凶狗拳也从玄阶沦落到了黄阶,令人唏嘘不已。创造这疯狗功与凶狗拳的是同一个人,在家道中落后与狗为伴,成天盯着狗的习性举动,久而久之就悟出了这么套体系,一跃晋级到了神海境的武者不说,还打的当时的神海境武者都说猛。
历史长河中总有那么些奇人异事会淡出人的视野。
将凶狗拳讲了个三成,已经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候,慕溪旖只是静静的坐在位置上没什么动静,而叶落闲则起身主动来到了赵丫头身边,让赵丫头受宠若惊之余好奇的问道:“小狐狸,你是什么情况?居然会大清早过来听课。”
叶落闲仔细打量着赵丫头的俏脸,轻声细语的道:“很快就要分别了,想着多过来看看。”
赵丫头不适应叶落闲这么柔情似水的语气,推了推叶落闲道:“想什么呢,不是还有这么久吗?再说了,你堂堂城主府公子想谁了还怕找不到人吗?”
叶落闲也意识气氛有些压抑,尽量挤出了些笑意,道:“是啊,想找总能找到的,只是找到了又还是......想要找到的吗。”
赵丫头越发觉得叶落闲不对劲,以前可从来没见他这么愁眉苦脸过,道:“小狐狸,我小姑可告诉我了,你说话老爱兜圈子一点都不可爱。”
意识到‘可爱’这个词用的不对,有点像是在打情骂俏,赵丫头忙是掐着叶落闲的手臂拧了拧,道:“说!到底什么事?”
这一掐就更像那么回事了,就连伸着脖子看热闹的王虎都是啧啧称奇,感觉叶落闲是转了性子太迁就赵丫头了,具体的情况说不上来。
叶落闲握着赵丫头的手,把人小姑娘羞臊的不行,以赵丫头小识境开脉的层次想要摆脱叶落闲的束缚是轻而易举的,但却象征性挣脱了两下也就任由他占便宜了,小声嘟囔着‘你又欺负我’。
赵丫头柔若无骨的小手握在手心里,让叶落闲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他想通了其中关键,知道要去北都的这件事赵丫头或许并不知情,也不想过早说出来让赵丫头决定,可能是不敢去赌赵丫头的答复。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在位置上枯坐了会,还是赵丫头率先打破这温情的气氛,右手被他给牵着,就用左手掐起叶落闲侧脸,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说道:“总感觉你有事瞒着我!”
叶落闲在牵着赵丫头白嫩的小手的时候情绪已经好了很多,抬起眸子看着赵丫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眼,以平常的语气道:“都说十指连心。”
在赵丫头嗔怒的目光下,叶落闲提起赵丫头的小手又握紧了几分,始终没有松手的意思。赵丫头在被叶落闲调戏过后哪好意思再被占便宜,露出两颗小虎牙往叶落闲的手背上咬了下去,叶落闲也不闪不避,看着手背上的咬痕以及分泌出的口水,一点也不嫌弃赵丫头,笑着说道:“这几天都不洗手了。”
赵丫头彻底崩溃了,这都摊上了个什么无赖啊?娇嗔的别过脸,手上却没了多少动作,干脆是让叶落闲占够便宜算了。
见赵丫头不再有动静,叶落闲更不舍得松手了,多握一会是一会,握到了就赚到了。
抱着这样的心思,脸上也有了笑意。叶落闲的举动倒是让那些看热闹的羡慕的不行,尤其是王虎更是咽了口唾沫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