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就到了夏至,张均佑也要上任了,官家早就送来了四季的官服,深绯色官袍,黑色官帽。张均佑试了一试,杨虎一看,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平时只觉得张均佑是男人中的典范,帅的掉渣,人品衣品才品都是一等一的,今儿一看,他在自己所见的官员中,也是一道最亮眼的风景,年纪虽小,却是好生挺拔。不得不服,人家生就一副好材料啊。
“杨虎,你看什么呢?”张均佑冲正发愣的杨虎笑道。
“张公子果然是文曲星下凡!好气宇!”杨虎赞道。
“哦,这话怎么听也该是一个女子说来才对!”说罢,冲着正给自己穿戴的北儿一笑,北儿笑的忍不住,清脆的声音就响了出来:“大爷就是文曲星下凡,好气派!”
“自恋狂!”杨虎痞道。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我,彼此彼此啊!”张头佑笑道。
“佑儿,今天是你头一天上衙门,咱家也没有个当官的,也不能给你提醒点什么,你带上这个为娘的在庙里求的,保佑你官运亨通,事事顺心!”张夫人和张老爷带着他几个弟弟一同进门,张夫人笑着递过一个护身符。
“哥哥,你万事多留意,听说官场不好混!”大弟弟张均致说到。
“是的,哥哥,要是底下的人不听你的,你就用家法教训他们!”二弟弟张均平也叮嘱道。
“大哥哥,要是别人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们,回来,我喜欢哥哥!”三弟张均安还是个刚上了几年学的孩子。
“大哥哥,我们等你回来吃晚饭哦!”四弟张均再童音未消,好生可爱,张均佑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小脸。
“好了好了,你们的哥哥是去衙门当差,又不是去远行,你们瞎说什么呢?”张父喝到。
“爹……”张均佑很是高兴,叫北儿将护身符放进衣服内里。
“佑儿,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和咱家建工一样,老老实实,稳稳当当!”张父叮嘱道。
“是,孩儿记住了,孩儿定会量力而行,不负众望的!”张均佑正儿八经的对父亲说道,说罢,给父母行了个跪拜之礼,就和杨虎骑马前去衙门。
“张大人,好早啊!”
张均佑两人刚到衙门口,就听见身后廖自宇的声音。清晨的雾气未散,白蒙蒙的,却也挡不住廖自宇的强大气场。张均佑兀自一笑,双手合于腹前,一言不发,只等廖自宇走到跟前来。杨虎一看,张均佑是故意的,也端起架子来。
廖自宇一看,这小子玩的什么花样,就是工部司长见到他,也会客套的寒喧一两句,这小子,和那天见到的愣头青就是两码子事,又要给他来哪出?
“张大人,早!”廖自宇上前行礼。
“廖兄,你好气派!”张均佑真心的夸道。
“哪里哪里,还是张大人胜出一筹!”廖自宇不明其意,只得附和。
“廖兄,以后你我共事,我们有事就摊面上说,你我都不藏着掖着,可好?”张均佑抓住廖自宇的右手诚恳的说道。
廖自宇完全摸不透这小子,见他居然摩挲着自己的手背,一身鸡皮疙瘩都掉了下来。
杨虎憋见张均佑佑的动作,浑身也是一紧,太肉麻了。
张均佑放开他的手,还没等他们回过神,就径直走到自己的事务室。
廖自宇抖掉浑身的疙瘩,也进了自己的事务室。
随后,本部,虞部,屯田部四司署的郎中和员外郎都来拜见这位年轻的探花郎,张均佑却显得格外热忱,一一行礼作揖,杨虎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好一阵忙活。虽然工部在大宋,虽有官衔,主管水利,屯田,城郭,渠道等民生基础建设,但在朝野,并没有什么利益实权,所以,虽然张均佑年轻,也能镇得住场,除了和廖自宇之间有龙虎之争外,其余的按部就班,相安无事,其乐融融。
走马上任第一天,除了认识了衙门所有人员以外,就是工部必要的事宜了,一天到也安安稳稳的过了下来。
本来四部几人要请张均佑去吃饭,但张均佑说自己头伤未愈,就推脱掉了。带着杨虎,回到府邸,一家人安安稳稳的吃了一顿好久没有的团圆饭。
“爹,娘,孩儿有一事相求!”趁着喝晚茶的功夫,张均佑说道。
“佑儿,你说,什么求不求的?”张夫人笑着说。
“东城房府大小姐,孩儿中意于她,只是,不知道大小姐是否中意于孩儿。”张均佑说的很直接,听得旁边的杨虎是一惊。
“佑儿,这有何难,为娘的准备准备,就去求亲!”张夫人笑到。
“夫人,不可莽撞。”张父连忙说道。
“怎么讲?难道我佑儿现在,还配不上他家吗?”
“说到门第,还真是配不上的,房家祖上就为官,前朝出了名臣房玄龄房宰相,后来又出了不下于八位太傅,如今,又出了两位太傅,太傅是什么人,太子的老师,皇上的恩父,可见房家的根基和家教。佑儿看中的又是房家极具才名的房大小姐,你说说,以我们的家世背景,能不能匹配?”张父诚恳的说道。
“这些孩儿是知晓的,所以孩儿并不是急于要爹娘去为孩儿提亲,孩儿是想问问房小姐,问问她的意思,她若愿意,谁也挡不住,她若不愿意,哪怕我有功名在身,自是强求不来。”
“问她?她养在深闺,怎么见得?”张夫人叹道。
“佑儿是想要我们出面,去拜访房大人,探探房小姐的意思,房小姐年纪十七,至今不肯出阁,说不定是在等我家佑儿呢!”张父说。
张均佑一笑,还是男人了解男人。冒然去求亲,不讲能不能成功,以自己现在的名头,都会惹出一番议论,对自己心仪的人,怎么舍得。私下去拜访,别人也不大在意,不过是自己初入官场,拜访拜访,司空见惯。
“佑儿,无妨,明天为父就去探探。”
张父答应。
“谢谢爹!”
“哥哥要成亲吗?”张均安问道。
“小孩子别瞎打听!”张夫人笑道。
一家人说说闹闹了一会,就各自歇下了。
张均佑一夜好梦,而杨虎,却是一夜未眠。
翌日,张父选了几副上好的字画,和夫人一起到房府去拜访。
“张大师,难得你到府上来,老夫也得了几副古画,只是不知道真假。”说着,就叫下人拿来了几卷字画。
张父和房大人就仔细的研究起字画来,房夫人和张夫人无事,便逛起园子来。
房夫人和张夫人年纪相仿,但差异却是巨大。房夫人出生名门,说话慢条斯理,和蔼可亲,贵气十足,而张夫人出生小家碧玉,单纯可爱,乡土气却十足。两位夫人本想好好的说会体己话,但话没有讲上三句,就把话头就给掐死了。好在,房夫人,总是能找话题,张夫人心想,这样也不是事啊,忙活了半天,不能啥也没打听出来,索性,就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道房大小姐心中是否有合意的人选,怎么到了十七,还没有定下人家?”
房夫人早就猜到他们夫妇二人的来意,只是没有想到张夫人如此沉不住气,难怪张大师要和张夫人自立门户,倒是对这位张夫人用情至深,保护她这份纯真,这种性格,在大家庭里,怕是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不瞒夫人,我家女儿,虽是名声在外,但却无人求娶。”房夫人直言到。
“不会吧,坊间流传的房小姐……”张夫人不可置信。
“她系老爷的小妾所出,不到七岁,母亲就因病亡故了,老爷对她是百般疼爱,她喜欢读书写字,老爷就请名师教导,她也自是成器,小小年纪,若是儿郎,考个状元都不在话下的,也使得她心气很高,不屑与家中的兄弟姐妹或别人来往的。在外,也是如此,多少贵族子弟,风流名仕都败在她的才气之下,就她也是半点都不肯示弱的。久而久之,她就成了方外之人,名气俱佳,却无人敢娶。坊间流传,都不过是他人的臆想罢了,前来提亲之人屈指可数,又都是商贾之家。”房夫人摇头叹息。
“不是在等人?”
“从不曾听闻她在等谁!也许,她有意中人,但自是不会说与我们听的。我们也不曾问,老爷疼爱她之极,也不会委屈她嫁与他人,由着她也不觉不妥。”
“不知道,我家佑儿可还配得?”
“探花郎?”房夫人也直接起来。
“嗯,我家佑儿却是对小姐一见倾心,只是不知小姐何意,佑儿不想委屈了小姐。”张夫人边走边说,却见迎面走来一位神仙一般的人物,淡淡的阳光下那位仙子耀耀生辉,就像刚从天上飘下来一样,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张夫人安好!”那位仙子居然向自己行礼。
“你是?你是?”
“小女子房清瑶。”房清瑶起身。
“你就是,就是……”张夫人被这位仙子美得语不成句。
“张夫人,小女子见过探花郎张均佑一面,深知张公子心意,他即不失言,我自不失信。”房清瑶坚定的说道,又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清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房夫人急忙问道。
房清瑶却并不理会她,看也不看一眼房夫人,就将手中的扇面递给张夫人,回身就走了。
张夫人不明所以,看着尴尬的房夫人,房夫人到好修养,只是低头一笑,马上恢复先前的模样。
“张夫人,就按她的意思办吧,她能做得了自己的主。”话语中并无半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