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担忧自己要怎么面对我爸爸?我是把这个荒唐的事实告诉他?还是继续把这件事给隐瞒下去?这让我很左右为难!如果继续隐瞒,我就要不停地撒谎,至于以后要怎么面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谁也帮不了我。
那老车夫已经抽了第四支烟了,他一边抽着烟还不忘一边催我,搞得我很心烦气躁。过了二十分钟后我爸才到,他是开了一辆小卡车来的。
我鼓足了勇气,然后慢跑过去迎接他,摆出了一副热情洋溢的样子说:“叔叔您好!”
“你好!你不好好在医院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我来找个人。”
“你看你还穿着病号服,到处乱跑,你爸爸知道你来这儿吗?”
“他......他还不知道。”我吞吞吐吐说。
“行了!你们别聊了,先把钱给我结了,我还要回去呢!”那老车夫打断我们说。
“多少钱这是?”我爸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
“三.......三百块钱,等过后我让我爸拿给您!”我装得很不自然,就怕自己露相了。
我爸也没再多问,直接从钱包里拿出了三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我,让我拿给那车夫。
“叔叔谢谢您!”我接过钞票,然后把钱给了那车夫。
那车夫果然是个老江湖,他生怕这三张钞票是假钞似的,杵在那儿来回琢磨了好久,他确认钱是真的后才客客气气冲我笑了笑,然后蹬着他的那辆破三轮车走了。我在心里暗暗诅咒他路上最好能碰到轮胎破胎什么的才可以解我心头之气。
“你家住在哪儿?我送你回去。”我爸说。
“这.......我也忘了我家住哪了。”我摸着后脑勺难以为情说。
“你伤得那么严重?脑袋也受伤了?”他怀疑说。
“算是吧!很多事情都想不起来了。”我装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那你怎么有我电话?”我爸可能发觉我在骗他了。看来我永远都学不会撒谎,前后总是自相矛盾。
我哑口无言,也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这.......陈诺和我关系还算不错,我记得他给了我这个号码,我习惯记住同学的联系方式。”我胡乱瞎编出了一个理由。
“你倒是挺奇怪的,能记住陈诺给你的号码,却记不住自己家在哪儿,你这可伤得不轻,你回头让你爸再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下怎么回事?这事不能小瞧。”
“是,回头我跟他说。”
“行了!时候不早了,上车我先送你回去医院,刚好我也想去看陈诺。”他帮我打开车门。
我坐在他旁边,感觉很不自在,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氛围十分尴尬。
“唉!最近为陈诺的事可让我们操了不少心!”我爸开口说。
“叔叔您别太操心,我相信陈诺一定会醒过来的。”
“你说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让我们省过心,小的时候经常老打架,到处乱跑,他妈妈天天为他操着心,好不容易长大懂事点了,却碰到这种糟心事。”我爸说着说着暗暗流了泪,他用手抹去了眼泪不让我发现。
听到我爸爸这样说,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原来我在他眼里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而他却在一天天变老。我内心很纠结也很自责,但事到如今,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把这件事瞒下去,我不能把互换身体这事说出来,我爸妈接受不了这种事,他们都受不了这种打击。
“叔叔您别太担心!陈诺他吉人自有天相!他会没事的!”我试着安慰安慰他。
“借你的吉言!对了,你出来有跟护士说没?”
“说......说了!”我骗他说。
“那就好!”
我在车上睡了一觉,到医院时我爸叫醒了我。他和我一起走进医院,我跟他说也想去看看陈诺,他答应了。
到了重症病房,才知道我妈也在这里,她在医院帮忙照顾着,晚上才回家去。我爸因为要忙生意,一有空就会来医院看看。我用阿姨这个生硬的称呼去叫我妈,这感觉很绕口,要不是刻意这样,我差点就随口叫成妈了。
我站在病房外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自己,现在勉强能接受这种事了,不像第一次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吓得连站都站不稳。我认真看了看病房里面的自己的脸,感觉自己比以前多了一份帅气了,虽然被包扎得看起来像个木乃伊,也难怪方唯唯这么漂亮的女生会喜欢我了。我保证我绝对不是在撒谎,我是以旁人的身份做了公平且客观的评价。
“对了!你爸刚刚来找过你!”我妈说。
“噢!校长找我吗?”
“可不是。”
“那我先过去了,晚点我再过来看陈诺。”我说。
“好!”我妈笑着说,她对任何人永远都很热情。
我一个人走回去病房,打开门一看,校长一个人坐在里面哭,我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了起来。他听到关门的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猛地走了过来抱住了我。
“儿子!你刚刚去哪儿了?我们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他边哭边说。
我当天亲眼看到了两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在我面前哭了起来,成年男人不都是会摆出一副严肃且不怒自威的样子吗?还是年纪越大了内心越脆弱?动不动就哭起来。
我僵硬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要怎么说怎么安慰他才好,他边哭边擤鼻涕,这让我感到很尴尬。
“您......您别哭了,我就出去外面散散心了。”我说。
“我和医院的人到处找你都找不到,以为你去做什么傻事了。”校长擦干了眼泪,“我刚报警了,我不敢告诉你妈,否则她非晕过去不可!”
“那......那要马上跟警察说一声。”
“你以后再这样,我非揍你不可,都这么大个人了出去也不说一声。”他拿出了电话准备打给警察,他瞬间就摆出了一副笑脸来,这变脸变得比谁都快,“喂!老刘啊!孩子自己回来了,麻烦您了!真是让你们费心!辛苦辛苦!回头一定登门道谢!”
我没想到我去了趟麒麟山,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回想起来,我亲爸从来就没有这样管过我去哪儿,他总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那次和张宏圣去麒麟山昏迷那事,他也没有去找我,都是我妈在操心。跟校长对比起来,还是校长像是个合格的父亲。
我坐在床上,准备睡一会儿,这一路的颠簸已让我身心倍感疲乏。想想自己马上就可以出院了,我不想呆在这里,但自己的本尊身体还躺在重症病房昏迷不醒,我这一走也不是很放心。但为了找到那个算命的问个明白,我得先回去学校,才有可能把我的身体换回来,这种荒唐的事情估计只有他能弄明白。
“你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校长问我说。
“好,帮我打一份水饺。”
“行!你在这里候着,可别再乱跑了!再乱跑我非打断你腿!“他叮嘱我。
“我保证!”
可能是我平时看不惯肖佑廷使然,搞得我也有点看不惯校长的脸,但这几天和他接触下来,校长也算是个好人,至少他在肖佑廷面前是个好父亲。但要我开口叫他爸,就有点违背自己的良心,这还需要一段时间让我去慢慢适应。
我想了很多,我现在必须时刻记住自己是肖佑廷,千万不能再露出半点破绽。我提醒自己我脑袋失忆了,很多事情已想不起来,这是一个合乎逻辑的理由,我必须围绕这个理由去编出更多的理由,才能使这件事瞒天过海。
我以后要怎么去面对陈唯莹也是一个难题,这让我很为难。但为了让陈唯莹讨厌肖佑廷,我不得不考虑在肖佑廷的身上做做文章,我要把肖佑廷最差的一面摆在陈唯莹面前,那也何尝不可。我从来没有认为我是好男人,我一开始就说我是一个坏男人,但我确定我确实是个好人,这是很合乎逻辑的。
听校长说那富豪来探望过我们,他还为此次的突发事件承担责任,我们所有的医药费用都是他支付。这让我对他有所改观,也许是我的偏见错看了他。
后来听我妈说我昏迷期间很多朋友都有来看我,郑义和张志强还留在医院过夜轮流照顾我,听起来很感动,也不枉这么多年的友谊。听说郑义和张志强当时看到我那副木乃伊一样的样子也哭了起来,哭已不是女人专属的权利,男人也都是爱哭鬼。
我突然觉得当时发生这样被雷电电击的事情反而不是件坏事,这样反而能让我看到很多我平时看不到也觉察不到的事情。我也不曾想去刻意试探,这种自然而然发自内心的情感才是最真实的。
校长把肖佑廷的手机交给了我,他说他明天傍晚再来接我出院,说完就走了。
我犹豫了很久才打开了肖佑廷的那部手机,也许是自己好奇心作祟,我打开了肖佑廷的通讯软件,有很多未读的消息,不外乎是他的朋友问候肖佑廷的。
但有一个人的消息让我格外注意,肖佑廷居然跟熊正辉私下有关系来往,我打开了他跟熊正辉的聊天记录,才知道原来是他指使了熊正辉去偷拍我们,然后让熊正辉把照片给他,他拿去放到校长室。就是那些照片才导致我错失了组长,这应了我最初的猜想,肖佑廷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看到这些聊天记录,让我大为光火。我使劲地握着手机,就差把手机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