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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二月河的“四大”

夏廷献

二月河先生离开南阳城那座公寓红砖小楼,驾鹤去天国了。

拜读过他的皇皇巨著,有过一次直接接触。回忆起来,感觉二月河先生有“四大”——

一是形象高大

人由肉体人和精神人组成。

二月河的肉体人,魁梧高大,气度非凡。特点有二:

一曰武将。先生从军十年,形成了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的做派。无论是端坐在主席台,还是行走在人群中,视觉形象突出,让人一眼便认得出。

二曰活佛。先生头颅硕大,须发稀疏,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五官端正,慈眉善目,犹如一尊转世活佛。

先生的精神人,魅力放射,特点有四:

一曰土气。穿戴随意,不修边幅,犹如村夫。市场捡菜叶喂鸡,神情自然,没有什么面子之虑。

二曰儒雅。庙堂议政,多为民生建言;学堂传道,俨然教授风范;接见后学,不吝赐教指点;为人作序,言简而有卓见;题词作画,随意中渗透着朴拙老辣。

三曰心善。同情弱者,助力公益,先后向社会各界捐款200余万元。四曰谦虚。巨著皇皇,读者称赞。面对鲜花、掌声、微笑,他称“这是人生的作料,人不能把味精当饭吃”。

高大的肉体人和高尚的精神人,形成了特有的“凌解放气场”,感染人,温暖人,征服人,令人肃然起敬。

二是胸怀博大

二月河的胸怀博大,应该从三个方面看。

一是从笔名看胸怀。二月河是凌解放给自己取的笔名。他儿时跟随军人父母奔走在黄河两岸。他说:“小时候印象最深的是太阳。太阳落山了,整个黄河面上,整个邙山,呈现一派非常壮观的玫瑰紫色,像流淌着一河黄金……黄河二月凌开,浮冰如万马奔腾,非常壮观……”令人想起王之涣的《登鹳雀楼》:“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更令人想起李白的千古名句:“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二月河——二月凌解放之黄河,是大诗人王之涣、李白诗句的绝妙意境:大气,霸气,更有浩然之气!

二是从写作看胸怀。他的体会是:“拿起笔来,老子天下第一。”潜台词是,我就是康雍乾——不!我要“操纵”康雍乾,他们哭,他们笑,他们说,他们行,甚至私生活,都由我决定,我安排,我指挥!康雍乾三个朝代,治国理政,作战农耕,万千人事,爱恨情仇,囊括在胸。帝王、将相、官吏、商家、兵勇、农夫、侠客、盗贼、娼妓、僧侣等,随手拈来,跃然纸上,栩栩如生。“老子天下第一”,何等自信!何等胸怀!何等气派!三部曲第一部,他不顾名人反对,毅然定名《康熙大帝》,把“大”字赠给康熙,显示出超人的眼光。

三是从评奖看胸怀。《雍正皇帝》出版,评论家纷纷撰文称赞,却两次仅一票之差落选茅盾文学奖。两次啊!只差一票!有点戏剧性,也有点“残酷”。责任编辑说,二月河本人对此并不介意,他认为读者喜欢就好。他心里想的是读者,胸中里装的是读者。而读者是以“广大”计数称量的。“一票”,他一笑了之。读者的口碑,是最好的奖杯,最高的纪念碑。

三是影响远大

先说大。他的“落霞三部曲”出版后,好评如潮,多次重印。历史题材小说,“洛阳纸贵”,堪称空前。先后获得河南省、湖北省的优秀图书奖。改编成电视连续剧在黄金时段播出后,反响强烈,一播再播,成为“常播剧”。康雍乾,一时成为热词,成为高层人士治国理政的“参考书”,成为普通民众的“街谈巷语”。从先生身后发唁电送花圈的高层人士名单,从广大群众自发前去灵堂悼念,从媒体上追思先生的文章、诗词、对联数量之多感情之深,都可以看出二月河的人品和作品影响之大。

再说远。“三部曲”铿锵雄壮,香港、台湾地区竞相出版发行繁体字版,传播到日本、美国、加拿大乃至全球华人世界。有华人处就有二月河小说,形成了“二月河现象”。一个作家形成一个文化现象,这在中国现代作家中是罕见的。

四是贡献巨大

窃以为,二月河的贡献,大体有四——

一是勾画了清初三朝中国的繁杂图景,用文学填补了历史文化空白,把历史资料的平面文字变成了历史小说的立体形象。

二是起到了“群主”作用。在作家乔典运之后,坚守南阳的二月河成为当然的领军人物。在他的引领、提携、扶持、影响下,“南阳作家群”接力赛跑,风生水起,硕果累累。

三是树立了一个励志榜样。二月河青年时代勤奋读书,从事文学创作后不畏严寒酷暑,笔耕不辍,日写万字,甘于寂寞,“甘下油锅”,被称作“拼命三郎”。有人归纳“二月河=力气+才气+机遇”,“力气”在首。二月河说自己“创作是在大沙漠上作疲劳的精神旅行,面对外面世界五彩缤纷的诸多诱惑,自己要求自己,穿过沙漠……”二月河,一位沙漠穿越者,成为文学青年效法的榜样。

四是彰显了南阳地灵。地灵哺育人杰,人杰彰显地灵。二月河籍贯山西,定居南阳。南阳厚重的历史文化乳汁滋养了他,成就了他。他也真诚地反哺南阳,时常为南阳发声,为南阳站台,被誉为南阳的文化名片,盆地的形象大使。笔者认为,他对南阳的一个最大贡献,似乎还没有被人们所认识,这就是:二月河通过“落霞三部曲”,把独具特色雅俗共赏的“南阳普通话”(文字)传播到了全球华人世界。大家知道,文字是文化力、软实力的第一要素,先生这一贡献的意义和价值怎么评价都不过分。

我曾买过他的“落霞三部曲”,他也曾签“二月河”笔名赠我“落霞三部曲”。2007年秋天,在一次会议上,有幸见面、合影、寒暄——得知他小我一岁,入伍比我晚四年。他没有越过73岁大限,2018年12月15日仙逝,令我十分惋惜!哲人已去,谨以此小文表达哀思。祝愿先生在天国,放下笔后,不必再“夹着尾巴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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