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宴席就草草吃完,此时差不多未时,酉时便是晚宴,我不由感叹这些古人吃饭如此频繁,还没见几个胖子实属不易。
散席后找来找去不见崔烨若,也只得一会看着她了再说。
我扶着落月在御花园散步消食。白玉蹄花太好吃,猪蹄为底,佐以嫩豆腐和牛乳,汤稠味浓,极为鲜美,没忍住多吃了些。
“落月,你可曾见过有人体态臃肿?”我还是问出了疑惑,来这儿的时间太短,也不曾见过多少人。目前所见之人个个容貌都很不错,不禁令我怀疑起是不是这个世界所有的人都很好看。
落月不屑道:“自然,许多商户都是如此,一夜间有了些积蓄便胡吃海喝。小姐问这个干嘛,平时宴席上的菜不过摆着好看,又不必全吃,小姐便是今日册封高兴,也吃得太多了些。”
什么?我觉得已经很好吃的菜不过就是摆着看的?
我长叹一口气,“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我这是节约粮食,光盘行动懂不懂。”
反正这也没外人,跟落月想到什么便说什么,总归她也只会迷茫的看我,然后啰嗦我找借口之类的话。
“公主此话颇有慈心,好一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我打眼看去,是一个挺鼻薄唇的美男子,眉目中有几分当今皇帝的模样。他旁边站着崔烨若,两人皆是冷淡风格,都穿的一袭白衣,站一起还挺配。
嗯?这架势是男主来了??
我轻拉了下落月的袖子,她耳语道:“九皇子,宁怀琅。”
我微蹲了下,“见过九殿下。”
宁怀琅客气道:“不必多礼,如今公主也算是我皇妹了。”
男女主会晤,该不该打扰?但是我真的找崔烨若有事要说啊!
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大起胆子,“不敢,长宁有些体己话想与家妹说……”
宁怀琅面上略有些不虞,却还是识时务地说自己有些事要去办,一会再来寻崔烨若。
崔烨若神色不耐,“若是来我面前炫耀做了公主多风光的,大可不必。”
我陪笑道:“怎会,虽说你之前的梦境中我们有血海深仇,但如今毕竟什么都没发生,我还当你是好妹妹……”
她转身就要走,我连忙拉住她,步入正题,“你是聪明人,深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今日我有所谋求,为自己,更为大周。你便是要找我算账,此后机会多的是,但希望今日你能以大局为重。”
崔烨若狐疑看我一眼,“若当真事关大周,我绝不会自掘坟墓。”
我安下心来,点点头,挑拨离间道:“你梦中最可恶的人便是那个负心汉,早些把他灭了也当是姐姐的一点悔悟。哎,说起来前几日惊了次马,那三皇子一点礼数都不懂,对我拉拉扯扯的…妹妹如今和九皇子在一起,也要擦亮眼睛看清楚是不是好人啊。”
崔烨若听到“三皇子”面色一黑,甩开拉她的手,瞪我一眼,“你不必管,迟早账也会算到你头上,好自为之。”
说罢自顾转身走了。
虽说目前基本确定了女主的主要打击报复对象就是三皇子没错,可我还是忧心忡忡,长叹一口气,散步消食的心情也烟消云散。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或许连前朝那些人还收拾不掉,我就要被崔烨若收拾掉了。
想起乔菲儿此前的话,看来我阴差阳错被退了太子的婚事,反而是强行续了波命啊。
心事重重,我闭眼半靠在落月肩上,“回去睡个午觉吧,累的很。”
落月却不应声,反而推了推我。
“干嘛啊,嫌我重吗?”我故作伤感,颇有种被人嫌弃了的失落感。
落月还是不发话,更用力推了我一下,我不情愿地费力抬起万钧重的眼皮,却瞧见时落尘正站在面前不远处,面上似有若无挂着笑。
瞌睡虫顿时被赶走,我连忙直起身子,不好意思道:“原来是…国师大人,失礼失礼。”
我不再靠在落月身上,她便立马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完整。
怎么?时落尘名声也很差吗…我看他人挺温和的啊?
时落尘倒先开口:“无妨,寻你有些事。”
还来不及让落月先退下,她比兔子跑的还快,一溜烟儿没了影。
叛徒啊!上了战场,这种人肯定要被第一个拉上去砍头,以儆效尤。
我微微皱眉,“什么事?”
对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我充满了戒备,更何况方才又看到了落月的反应,让我总觉得此人有所图谋。
时落尘叹息一声:“你不必如此怕我。你们今日是否要设计前朝人?”
我顿时警觉起来,往后一缩,“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话出口我就有些后悔,他都那么问想必是已经知道,我这样会不会显得拿他当傻子耍?
时落尘不怒反笑,“如今我食的大周俸禄,这国师当的也是顺心如意,没必要去冒什么风险。你们若需要我帮忙,我定竭力相助。不过你对玉朝人了解多少?”
我咽了口唾沫,想了想他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反正我也不会泄露计划,还能从他嘴里打听些消息,何乐而不为呢?
便开口道:“玉朝人非我族类,诡秘莫测,擅用蛊。据我猜测,他们需以某种皇权为媒介施行蛊术,如今最后掌握这种技术的人大约命不久矣了。”
时落尘轻点了下头,“不错,我也如此想。更具体些,我想他们不能施行的不是蛊术,而是祭祀,需要的也不是皇权,而是祭祀的奴隶。”
我心中一凉,“是某种必须定期举行的祭祀么?否则玉朝的人会受到…反噬?”
时落尘道:“不错,我猜约莫是百年一次。如今玉朝灭亡六十余年,或许距离上次祭祀即将百年,他们要留下最后的血脉,大抵是要不死不休了。”
我咬了下舌尖逼迫自己大脑飞速运转起来,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设想,“他们会在晚宴上动手,将歌舞升平变成生灵涂炭,以完成这场祭祀?”
时落尘陷入沉思,没有急着否定我的话,半晌才道:“不会,一般来说祭祀流程严谨,不会如此草率……但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动手。”
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崔烨若全然没有今日会发生什么事的表现。她是重生的,如果前世也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必定会有些什么异样,而不会在我提出今晚我要有些动作时表现出怀疑。
且那些玉朝人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的,也不像是敢率众杀进大明宫的模样。
所以今日,至少明面上是安全的。
我跟时落尘简述了一下想法,省略了崔烨若重生的部分,得到了肯定。
看来今日还是要按计划进行,我正准备把时落尘也绑上我们这根绳,一起做蚂蚱,却被太监又尖又急的呼喊打断了话。
“骠骑将军回朝了——”
哦?此前乔菲儿说的骠骑将军不日就要回京,想不到就是今天。
时落尘笑道:“你的转机来了。”
我蹙眉看他,“什么?”
他轻笑了笑,并不回答,只推说有事要走,预祝我们晚上成功。
什么人嘛…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