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3x 中莫南高 12.13
莫琼大步向前踏着，走到刚好结束上一份工作的文印师前，她也同样身着教服，深蓝色的齐肩发，头顶长着一对猫耳朵，十八九岁的模样，这人正是之前旨玉的下属——小南。
不过，莫琼与小南自是不相识，两人仅是互以微笑，以示友好。
小南将之前用的细针，用酒精清洗，后点燃旁边的烛火，反复灼烤着细针。
外表与平常缝线之针毫无差异，可其却是较之普通细针，昂贵万倍的精微针。
精微针在与物体接触瞬间，无须用力就能将其划破。受体甚至还没察觉到任何疼痛，表皮就会裂开，根据所着力度差异，流血量也会稍有不同。
莫琼所坐的椅子旁有一个铜金合金混制的三脚台子，一米左右的高度，台子顶端放置着一个小小器皿，散发着鲜血味道。
但说是放置，又好像是器皿与台子牢固地粘合在一起。
器皿中央有个小指大小的洞口，漆黑又阴森。
小南看了眼莫琼示出的凭证，便用清脆的声音问道：“刻在哪只手呢？”
“就左手吧！”莫琼爽快地答道。
小南点了点头，便用拇指和食指，紧紧捏着那纤细的精微针，要朝莫琼的左臂划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望着近在咫尺，专注刻印的小南，莫琼倒有些不好意思，就偏头看向了黔。
此时的黔，也在望着莫琼这边。
二人目光交汇时，莫琼立马朝黔眨了眨右眼，好像在挑逗着他。
黔看到莫琼这般妖娆的神情，就白了他一眼，即刻转过身坐着，背对着他。
只能感受到血珠子自皮肤表面滑过，却没有半分疼痛，莫琼的血较之普通人的要暗沉许多，浓度也显得极高。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手法熟练的小南就将圣印的图案惟妙惟肖地刻于莫琼的左臂。
鲜血顺着侧臂滑落到那小小器皿之中，正中央的洞口像是天生带着强大的吸力，滴入到器皿中的血液都呈漩涡状涌入那漆黑小洞中，就像是有股无形之力正在吞噬着莫琼的鲜血。
其景象，虽微小，却骇人非常。
趁着血还没干，小南从旁边小罐子中倒出一小盏黑墨，又将精微针放下，说道：“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你做好心理准备。”
“等等等等！不能打点麻药吗？”莫琼连忙问道。
“这里不配备麻药的，不过，你放心，马上我会给你手臂上，涂抹一层沣兰草浆，它会将你身体的部分暂时升温，从而舒活精血的流动，会将这局部的痛苦，分散至全身来承担。到时候可能会出现一点轻微的头晕耳鸣，不过，你完全不用害怕。”
小南朝着莫琼解释道，看她逻辑清楚，条理清晰的模样，想必是对很多人这样安抚过。
莫琼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总结一句话就是：左臂上不会很疼，但全身会出现些许不舒服。
怎么感觉，还不如不涂这草浆。
于是，在小南准备用小木条为自己上那翠绿色浆液前，莫琼阻止道：“还是不涂了吧！我觉得，这点疼痛，我应该能承受。”
小南听闻，面露尴尬之色，回道：“其实，涂这个沣兰草浆，不光是为了缓解疼痛，还能起到抵抗肌肤过敏的效用。因为很多人的体质是不适合刻印的，我们这里不负责检测教徒的身体状况。”
“假如，你要是那种体质，又没涂抹这沣兰草浆。不仅你身体受罪，我也会有麻烦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尽管说你手臂比较纤细，刻上的圣印会比很多成年男人小上多，但我目测了一下，大概也需要个一百五十多针，针针都要扎进皮肤底层。”
“一百五十多针......”莫琼咽了咽口水，脸上的表情惊讶至呆滞。
“你不信？那边坐在长椅上那个亚麻色发色的弟弟，你们应该认识吧！我看旁边几个文印师已经结束上一份工作了，但他还是坐在那里，应该是专门陪你来的前辈吧！你们两个的身材差不多，想必刻的圣印，也是一般大小。你可以去问问他嘛。”
没想到旨玉身边的这个小南也是有着敏锐的观察力，一眼就猜出个大概，怪不得旨玉每次吩咐事情，都是让她安排。
莫琼回过身，偏头望了眼黔，他依旧是背对着自己，加之，又想起黔白了自己一眼，便干咳了一声，言道：“呃，不必了。”
“嘛，这些，我都只是说给你听的，仅供你去参考。如果，你坚持不涂沣兰草浆的话，我就暂且将它收起来了。毕竟，这草浆不能长时间地暴露在空气中。”
说罢，小南就要将装着草浆的罐子盖上。
莫琼立马抓住小南那捏着罐塞的手，说道：“我涂，我涂！”
小南轻瞥了莫琼一眼，只是唉声叹了口气，好像是在说：早早涂上不就好了，还害我费如此多的口舌。
沣兰草浆刚涂上手臂那刻，凉凉的，并没有之前提到的那种升温之感。
涂好第一层的小南，又开始涂第二层，这第二层涂完的时候，清凉之感已经完全消失了，就感觉这是恒温之水覆于手臂之上。
当开始涂第三层草浆时，手臂上皮肤已经开始有些温热之感，而后温度慢慢上升，整个左前臂都泛着一层绯红，与后半段形成鲜明的对比。
涂好这第三层后，小南并没有继续涂抹，而是将沣兰草浆收了起来，静待了一分钟。这时，莫琼的左前臂已经能感受到火辣辣的啃咬了。
这，早知道不涂了，光涂上就会疼，我看这青色浆液根本就是辣椒汁啊！烧得手臂好痛，莫琼如是想着。
正准备用针蘸墨的小南，望见莫琼脸上不禁流露的痛苦模样，安慰道：“这是正常情况，不用害怕，放轻松点儿。”
莫琼表面上点了点头，心里面暗道：总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全部精力都用来抵抗手臂上火灼般疼痛，再无暇顾及小南是如何在自己手臂上刻印的，莫琼昂头望着穹顶，想要借助那穹顶上勾画的古怪图案来分散注意力。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小南的双目都集中在莫琼的手臂之上，不敢有丝毫的马虎懈怠。
每一针都很深入，就快要到达骨子里面，黑墨与还未风干的鲜血交融，又将那欲喷射而出的血硬是压了下去。
终于，小南弓着的身子，挺立起来，又呼了一口气，卸除刚才紧绷的神经，对莫琼说道：“嘿，好了，不疼吧！”
“可我这手臂现在火辣辣的，就像是涂了辣椒汁啊！”
看着手臂上的圣印已经完整地呈现出来，莫琼稍微放松了点儿身心，再也无法忍受地抱怨道。
“那姐姐给你吹吹？”小南一脸妩媚地望着莫琼，深蓝发丛里竖着的两只猫耳，调皮地颤动着。
经不住诱惑的莫琼立马答应着：“好啊好啊。”
“你想得美啊，自己回去用清水冲冲就好了。”
看到莫琼这幅信以为真的姿态，小南用手背挡着嘴巴，轻笑着，那模样真是甘甜极了，莫琼光是视之，就如饮甘露，那手臂上的火辣之感，也抛却在了脑后。
小南停下了笑，看向呆望着自己的莫琼，说道：“来吧，也别发呆了，可以向三神宣誓了。”
莫琼回过神来，茫然不知所措，疑问道：“宣誓？”
“对啊，合上你的双眼，用你的心灵，去感受这无处不在的神明护佑，将心中的痛苦倾诉于神，保证严守清规戒律。”说着，小南也闭上了双眼。
跟着小南的动作，莫琼也闭上了眼。
但是，他什么都感受不到，除了鼻尖偶尔传来小南身体散发的几丝余香，也无其他。
半睁起一只眼，莫琼偷瞄着小南，发现她依旧紧闭双眼，一副正受着造物主滋润的样子。
见状，莫琼只能半皱着眉，又闭上眼，用力去感受着，心里却想着：这怎么感受到吗？算了，不管了，就装装样子吧！
为了装得更像一些，莫琼嘴巴里还默念着什么，因为没有发出丝毫声音，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说什么，恐怕连他自己也不晓得。
小南睁开双眼，看到眼前少年不仅面露虔诚，而且嘴里还在倾诉着什么，便满意地笑了，等待莫琼结束起誓。
莫琼就这么敷衍着，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缓缓睁开双眼，浊黑眸子真诚地看向小南道：“我感受到了。”
小南笑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遂送离了莫琼。
终于出得隔间，莫琼这才放心舒缓了口气，心想着：终于结束了！哎呀，我的手臂，还是像火烤着一样。
走到黔的身后，莫琼用右手轻拍了他的肩膀，说道：“搞定了，走吧！”
黔回头，第一眼看的不是莫琼的脸，而是望向了那刻着黑色圣印的左臂，漆黑的图案在通红的手臂上，不仅更易分辨，而且也多添了一份神秘之息。
随后，黔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同莫琼要下楼去。
临到悬梯口，莫琼又抬头，多看了两眼小南，后便低着头，沉默不语地踏在阶梯上了。
“怎么了？刚才在看什么？”黔于莫琼身后，自是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便好奇问道。
“没什么。”莫琼答道，又回头对黔说道：“我想去剃个头发。”
“哦，那我先回去了。”黔听闻，并没表现出任何兴趣，冷漠地回道。
“别啊，再等我会儿！难道，你就不想当第一个见到我短发的人吗？”莫琼闻黔欲先离开，便双手合十，哀求道。
黔不改之前的冷漠，说道：“没什么兴趣。”
后来转念想想，他又补充道：“嘛，不过回去也没什么事，就再陪你会儿好了。”
“我就知道。黔，你最好了。”听到黔的答应，莫琼一副满足的样子。
“不是，你这个形象，不是挺好的吗？干嘛要剃头？”黔细思，又觉不对，便疑惑道。
“我也觉得挺好的，但是，好像剃短一点，更有女人缘，你懂吧？”说话间，莫琼下意识地整理了下自己的发型。
“行吧。”对于这个话题，黔是不愿意多去探究的，便早早结束了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