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红色短发,海蓝色眼睛,可爱而娇美的身影,她的面貌还不清晰,她的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但是她的声音已经传入了苦风耳中。
“师兄。”
苦风跪在地上,又回到了原木客栈后面的那个漆黑的巷子里,两柄匕首抵上了他喉咙。苦风向前一倾,那柄顶端有一滴鲜血的锋利匕首在他的脖子上划开了一道口子。
原来那个身影只是幻觉。
“别在意,死亡就是解脱。”面色阴沉,眼神凌厉的客栈掌柜说到,高举起自己的匕首,另一个人用手提住了苦风的脑袋,而那柄匕首高举着,在苦风头顶划出一个凌厉的弧线,砍了下去——
“师兄,师兄。”那个身影再次浮现,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苦风感觉自己就要坠入万丈深渊了,而就在这个时候,她从远处跑来,从苦风的身后紧紧得抱住了他......
然后,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居然如此安静,如此空旷,虚无。苦风仿佛已经脱离了所有的痛苦,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而在这个空荡荡的,全无一物的白色世界之中,除了跪在地上的苦风以外,只有她的声音还回荡在他的心中。
也许,在死亡降临的那个瞬间,人并不会感觉到疼痛。苦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苦风睁开了眼睛,那个身影再次出现,一双玉手从背后抱住了苦风。
“师兄,这就是永别了!”
看来自己是真的死了。苦风流下了眼泪,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脱离肉体,被一股力量抱了起来。在这无尽的白色虚无之中,他已经无能为力。可是,他刚刚才失去了一个人最为宝贵的财富!而且是被自己的匕首夺走了这一切!他应该万般不舍,他应该在痛苦之中纠缠,就算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他也应该在绝望之中哀叹自己悲惨的命运!但是,这就是苦风残酷的命运,他早已失去了对现实的记忆,失去可以珍惜的所有的过去,失去了还未展开的,充满了惊喜与希望的未来。他已经一无所有!除了那个依然辨不清样貌的身影,还有她那摄人心魄的声音。
然后,就连这些也主角消失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就是永别。
但是,对于苦风来说,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不知时间过了多久,苦风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穿着一件柔软但是表面粗糙的白色衣服,这是一天早晨,阳光明媚,从自己左边的的一张向上撑开竹条蒙纱的窗板之下涌了进来,苦风坐了起来,感觉脖子上的伤口一阵刺痛,窗外是一个简陋的,小小的庭院,而正对着苦风的是一株两人合抱的梨树,倾斜着粗壮而有力的枝干向着阳光伸去。
苦风赤着脚走下床来,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发现上面抹着一种又香又滑的黑色药膏,而在自己对面的桌子上面,居然还放着一个黑色的盒子,和绛娘递给他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虽然这不太可能,绛娘已经背叛他了。难道这里就是另一个世界么?苦风的赤着脚走了出去,掀开竹帘,来到院子里。
这颗巨大的梨树枝干粗壮,但是也扭曲别致,整颗树向着院子的前门倾斜,到了只比苦风稍微高一点的地方就是更加倾斜,向前展开的树冠,然后再继续延伸下去,到了最后几乎与地面相平,覆盖了整个庭院,每一根弯曲纠缠的枝条上都垂满了小小的,圆圆的梨果,整个庭院梨香清雅,落叶满地。苦风赤着脚走在其中,略微潮湿的泥土和柔软的枯叶挑逗着脚下的每一寸肌肤,远处传来了鸟雀的低语,呼吸着早晨浸满了梨香的空气,他不禁走到这颗树下,背靠着它坐了下来。
好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快乐。
一阵风静静的吹来,从树上摘下了一颗熟透了的梨果,落在苦风身边。苦风这才发现在这梨树盘虬的树根之下有一座粗糙的石制海灯,那盏灯上满是岁月和风雨留下的痕迹,已经辨认不清了,苦风爬了过去,发现这个海灯是模仿某个神明的模样雕刻出来的,虽然做灯人的手艺拙劣,做工粗糙,苦风实在辨认不出神明的手中到底拿的是什么,但是却能辨认出它披着一身宽大的布袍,也许曾经还上着白色的釉,但已经被时间磨得几乎无法辨认了。就像自己的记忆一样,苦风的脑海之只剩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了。而如果这就是来世,他能永远生活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阳光明媚,落叶归根,只有一盏破旧的海灯和满树的梨果相伴。这一切对于无依无靠,了无一物的苦风来说,却也都够了。
苦风坐在树下,面朝阳光,流下了眼泪。
在这个瞬间,记忆里的一切灌满了他的心脏,又倏然离去。
人的一生若是可以如此结束,倒也平静孤单,心甘情愿!
正在这个时候,院子的木门突然打开,一个须发斑白,骨瘦如柴的老汉挑着两桶水走了进来。苦风闻声抬头一看,发现他也有一双和自己一样的,灰白色的眼睛。
真是奇怪,难道面前的这个老人和自己有什么渊源么?
苦风呆呆的看着那个老人,而那个老人也呆呆的看着苦风,有那么一瞬间,两个人似乎都手足无措,时间似乎被定格在了地面上的每一片落叶上。而就在苦风神情呆滞,仿佛有所醒悟的时候,老人居然大叫了一声,把扁担一掀丢到地上,跑了过来,而他身后的那两桶水则滚到一边,洒了一地。背后的房子里面也传来了几声大喊,紧接着就是一阵砰砰砰的脚步声,似乎有个人光着脚也沿着木板跑了过来。
没过多久,苦风就呆呆的坐在树下,被三个人满面泪痕,大呼小叫的人抱在了怀里。
他们又是谁呢?苦风从小独自一人在回雁鲂上长大,母亲也和绛娘一样,而且早就死了。而自从失忆以来,又被绛娘背叛,失去了所有的一切。那么,这些人又是谁呢?为什么他们也有一双和自己一样的灰白色的眼睛,为什么他们却抱着自己痛哭,为什么他也感觉到了什么,虽然苦风与他们素昧平生。
难道这就是那个世界,难道这就是我失去的家人!
苦风终于真正的开心了起来,那个尘世已无留恋,这个世界却如此幸运!没想到从小就是一个孤儿的苦风也可以拥有这份快乐,这份遥不可及的幸福。
面前的三人终于止住了哭声,在他面前坐下。
那个老汉先开了口,“十六年了,你!”却只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而且旁边一老一小的两个女眷听了这话,又大声的哭了起来。
苦风终于回过神来,一扶身站了起来,“我是苦风,敢问——”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来的太突然了,他本是想直接跳起来拥抱他们的,可是又不能确定他们到底是谁,只好又忍了下来。
旁边的老婆婆过来,睁着一双灰白色的眼睛,一把拉住了苦风的肩膀,“你在胡说什么呢?你的小名是是福儿。”
“可怜的娃儿!居然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福儿,这又是什么?苦风越来越疑惑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三个人都冲着苦风抱了过来,就算苦风有再多的疑问,也只好咽到肚子里去。就算他们是认错了人,他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打破这个美梦。而且,这也是苦风自己想要的,他只好抱着哭个不住的这三个人,流下了自己的眼泪。
也许,就算这些都是假的,他也不再需要绛娘了。
但是那个绛娘留给他的盒子呢,难道他可以把一件东西带往彼世么?苦风心中的疑虑依然存在,尤其是当他想到了绛娘的时候,就想到了那个“组织”。
“水都洒了,我去帮您重新打水吧。”苦风等他们哭的够了,这才说道。
听了这话,母女俩都点了点头,而那老汉却不同意,走过去捡起了扁担,“福儿这才回家,就和你娘和你妹子呆在家里好好说说话。”苦风还来不及拦阻,他就挑着两个空桶出门去了。
看来他想借机出去找个人问问的计划是泡汤了,而这娘俩就上来拉住苦风,但是苦风已经死了,怎么还会感觉到身体上被那三个人压的全身酸麻呢?而且,如果说他们真的是我的亲人,那么为什么他们也死了呢?而且自己的妹妹看起来还不满十岁,虽然她的脸看起来和苦风一样成熟,但是还没有苦风的肩膀高呢?
于是,真正的恐惧终于涌上了苦风的心头,难道是我害了他们,想到了这里,面对“组织”的愤怒,面对自己的愧疚,还有一种无穷无尽的,巨大的悲伤就在同一时间涌上苦风的心头。把他心中所有的快乐都一扫而空。
可是,苦风还要强颜欢笑,用自己的全部力气照顾自己面前的两人。于是,他这起身,左右被母亲和妹妹扶着,回到了房里的火炉边上坐下。虽然刚刚哭过,和父亲一样瘦弱的母亲看起来却开心的不得了,一边淌着眼泪,一边急急忙忙的走到厨房忙去了。只留下苦风的妹妹还坐在自己旁边,苦风这才有机会仔细得看看她,自然,她也和苦风一样有一双白色的眼睛,以及黑色的头发。只是苦风的脸面色消瘦苍白,线条分明,而他的妹妹却是圆脸,而且被太阳晒的有点发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妹妹的这张圆脸看起来和父母都都不太像。于是苦风更好奇了,于是就盯住了她仔细观察,她的一双灰白色的眼睛细长细长的,上面的眉毛也是,她也穿着一身粗布的白色衣服,但当她发现苦风的眼睛在直直的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就吓得将头转到一边去了。然后没多久,又把头低了下去,藏在自己的膝盖里面。
苦风现在心里满是愧疚,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是因为自己才死的,而苦风却一直熬到了现在才出现,这些事情他该怎么问她?他又该怎么说呢?他该怎么告诉她,自己就是她死去的原因呢?而在这个时候,她虽然还是低着头,却先开了口。
“哥哥,这些年你都哪儿了?”她弯腰从地下捡起一根棍子拨了拨面前的炉火,并没有抬头看他。
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也许她已经在这里看到了苦风死去的那一幕,早已将一切了然于胸。苦风越过火苗看着她,发现她的头发只是用一根黑色的布条扎在脑后,看起来就像是小时候自己在回雁鲂边看到的打渔家的小姑娘,又不像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苦风该怎么和她说话呢,他只好就这么看着她,一眼不发。
妹妹继续说到:“这么多年过去,爹娘和我一直在找你。”
天呐,明明自己这么无情无义的害了他们,连见面了都认不得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在世界上的存在,苦风自己已经够坏了,但是,上天却又赐给了自己一个这么美好,如此完美的妹妹!这样一对比就把苦风打入了地狱,他该怎么对自己的妹妹坦白,又该怎么向自己的亲人道歉呢?而且,他又该怎么道歉,他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记得,然后又被莫名其妙的被杀掉,他甚至连自己的妹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而现在,坐在这个温暖而幸福火苗之前,面对和自己一样不久前才死掉的妹妹,他应该怎么说呢?
苦风一直是和绛娘相依为命。是绛娘一手照顾他长大,是绛娘把自己在她的一个朋友那里托付了九年,也是绛娘在苦风失忆了,倒在路边的时候救了他的命。最后还是绛娘和“组织”有关,结果了他的性命。可以说除了绛娘以外,苦风的一生都是一场糊涂梦,而现在当他终于找到自己真正的亲人,他却心怀愧疚,哑口无言。
妹妹见他许久不说话,抬起头看着他,她那一双灰白色的眼睛里面泛着泪光。苦风知道,在这个世界之中时间是永恒的,这个没有死亡来负责帮你解脱。所以自己早晚都得承认,于是咬了咬牙,向后退了两步,跪了下来。
“妹子,我错了。”
苦风正要往下说,他的妹妹却爬了过来,扶住了他的肩膀。苦风抬起头来,她就伸出手来,轻轻打了他一巴掌。
“被人拐走又不是你的错,以后不许这么说。”说着这话,她又哽咽着哭了起来,正在这个时候,厨房里传来了母亲的声音,妹妹就站起来走了,留下苦风一个人孤单的坐在原地。任由自己脸上辣辣的疼。
不是因为妹妹打了疼,而是因为自己该打。
苦风笑了,因为他看到了命运对于自己的不公,如果他没有被人拐走,而是在这个家里长大的话,也许就不会遇到绛娘,与那个“组织”扯上关系了,而如果这样,他又怎么会与“组织”车上关系,然后连自己的家人也连累了呢?为什么,为什么,我非要面对这样的命运不可呢?
面前的炉子里的火苗缓缓燃烧,一直架在炉火上烧的那口锅里面的水煮开了,白白的水汽顺着木头锅盖的边缘挤了出来。苦风笑着,站起来用两手端着滚烫的锅子,把它从火上拿了下来。
就算这是真的疼痛,那么苦风也是活该!
可是,就在同一时间,南原城内的原木客栈之中,客栈的掌柜关了门,正拿着几张粗布的抹布,蘸着盐水和白萝卜汁擦洗地上的血迹,客栈已经关门好多天了,而他招的那些伙计都是自己故意挑选的那些刚满十六岁就从外乡来到城里,无依无靠的小孩子,只要他处理好了尸体就不会惹上麻烦。这几天他已经把那些尸体切成小块,都陆续交给组织的人处理了。只是这地上的血迹还是个问题,需要自己亲自动手,不能让其他人帮忙。
现在,他终于完成了绛娘对自己的请求,那个小子的事情。但是,他依然不明白为什么绛娘会把自己的匕首交给那个看起来傻头傻脑,而且又没什么能耐的小子手中。那么好的东西,放在那个蠢货的手中简直就是浪费。
客栈掌柜自从下山已经整整二十年了,而他的怀里还揣着绛娘给他的那一块白色的石头。那个可恶的车夫真的有两下子,居然用匕首挡住了自己致命的一击,要不是他眼疾手快,而且在另一只手的袖子里面还藏了一把同样浸了毒的匕首的话,也许当时死的就是他了。至于说那个灰白眼睛,只知道跪下来发抖的臭小子,他也按照绛娘的要求给他安排了一个替死鬼。
可是一个背叛了组织的人,居然就这么放走了。
可是就算心里怀疑,嘴上发牢骚,事情还是得办。谁要绛娘在组织中的地位比他高呢?而且绛娘在上面还有人,他一个小掌柜的能有什么办法呢?
哎,反正绛娘做了什么也不用他管,只要他帮她做了这件事情,以后她就和自己没有瓜葛了。
而这件事情说到底也不过是多杀了一个人,苦风的父亲已经挑着水回来了,坐到了他的对面,而厨房里面的娘俩也快忙完了,苦风帮忙摆好了桌子,低头一看,三个菜全是好菜。
“吃吧,福儿。”他的父亲从身后取出一个酒葫芦,自己不喝,却越过桌子递给了苦风。爹和娘是什么时候死的呢?苦风接过了葫芦,抬起来小小的喝了一口,这是混着梨香的黄酒。被父亲看见了,又给他夹了一大块胭脂色的酱鸡脯。苦风正要道谢,母亲也给他夹了一大块。
“快点吃,这是我们南原家家户户过了年才会做的土鸡,除了自己家,这东西你到那里才能吃得到呢?”苦风抬头道谢,这才注意到她早已满脸皱纹,双眼低垂,一双手上满是被针线和柴火划出的一道一道的口子。而且,她也死了。
唉,苦风夹起一块鸡脯咬在嘴里,这肉外面裹着一层深色的酱,里面却是深红色的,又嫩又滑,花椒,桂皮,蜂蜜,白芍混合在一起的这股香在嘴里爆开,这么大块的鸡脯,很多南原人只有在过年的那几天才能一口吃到这么大一块。
当然,苦风还是没反应过来,他现在沉浸在幸福和愧疚的双重压迫之下,有点感觉不到了。
他的妹妹也给他夹了一筷子,“吃了这卤鸡,再来尝尝我刚从隔壁小二哥那里买的白水河里的小鱼子。”
苦风正吃的起兴,又多喝了几口酒。听了这话,才突然反应过来,他的眼前浮现出了那天自己和绛娘一起走在白水河岸边遇到的那一老一小两个挑夫。还有那个老人给自己讲的关于南原城的事情。好像刚才他们也说了什么关于南原城的事情,难道在另一个世界之中,也有这么一个一模一样的南原城么?
苦风嚼着嘴里的鸡脯,却不咽下。
父母看到这个样子,以为他噎着了,于是又拿起了酒葫芦递给他。苦风心里正愁呢,接过葫芦,一饮而尽。然后就借着酒力,像个土匪一样用眼睛紧紧瞪着面前的这个老人。
他爹见了这个样子,以为他喝多了,随便说道,“一家人坐着吃饭,你怎么——”
苦风见状,顺势说道,“我想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在哪个城市。”
三人听了这话,都转过头来看着他,妹妹反应快一点,一边给苦风夹了一条小鱼,然后才说,“南原城呀,怎么了。”
苦风听了这话,先是闭上了眼睛,搞得三人正莫名其妙呢,就突然拍了桌子站起来,拼命扯住了妹妹的衣服对着她大声喊道,桌子上的菜都被他打翻了,“南原城么?就是那个在白水河边的南原城么?”
苦风有点不敢相信,难道他们都没死么?只是这不太可能,他自己就已经死了,但是,现在的他也感觉到了自己的手上被烫的泡,而且他们刚才说的那么多话,端在盘子里面的这几道菜,想想都是南原城里的东西。
可是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妹妹已经被他吓坏了,跑到外面哭去了,而父母也被他这么一闹吓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可是,苦风还是不敢相信,“我们真是在南原城么?”苦风大声问到,一把扯住了自己父亲的领口,他自己也许还活着的消息令他如此兴奋。他居然就这么一把将他从桌子上面扯了过来。这桌子饭已经彻底被他搞得摔盘碎碗,无法下咽了。
母亲见状,大叫一声,就搬起了板凳砸了过来,苦风却不理会,只是死死的扯着自己父亲的领口,站了起来,把他压到了桌子上面。“我们还活着么?我们真的还在南原城里么?”
父亲看着苦风,呆了半天才开口,“我们当然还活着,只是不在南原城里,这里离南原城还有二十里地。”
苦风听了这话呆住了,他的父亲终于可以喘一口气了,而苦风也全身一软,向后一倒,摔到了地上,他的母亲坐在一旁的地上,扯着脖子又哭又骂,他的妹妹也早就被他惹到了外面,蹲在梨树下面哭呢,地上到处都是苦风丢下来的饭菜。而这一切也许都是一场梦。苦风知道,自己虽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但是毕竟已经回家了。苦风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包袱,狠狠的大哭一场。
但是,苦风的心里面依然明白,既然自己还没有死,那么“组织”还是会找上门来,那个掌柜,那个车夫,还有那些在白水河边上的船工都还活着。他还知道“组织”在动手之前都会拿出一块没什么特别的白色石头,而且,最最重要,最最重要的就是那个在这个“组织”的幕后偷偷操控一切,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绛娘。
现在的苦风已经找到自己真正的归宿,心中充满了勇气和希望,他终于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下去了。他要想想办法,用自己的双说解决在南原城中的这股威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苦风的妹妹在自己的脚下捡到了一块白色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