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风师兄有一头黑色的头发,个子不高,身手灵活,无论什么事情他都做的很好,如果他不是故意的话,怎么会差一点摔下山崖呢?
但是,他就是差点儿摔了下去,掉下山崖,他明明可以随手就爬上来的。我却抱了他,他的头发有股柳叶和露水的味道。
如果说他还没有下山,现在就在这大厅里面的某个角落睡着,我该怎么想呢?他会不会还和以前一样犯贱,故意找我打他呢?他不敢了吧,我已经得到了和他一样的剑,可以轻易刺穿他的喉咙。
可是,他还是会想办法惹我生气,尤其是他要是知道了我和青风师兄之间发生的事以后,他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他一定喜欢我的,而且比我大好几岁,但是我感觉他就像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子,明明伸着小手抱着你,想吃糖葫芦,却因为被你嘲笑了就脸蛋通红,故意闹脾气。有的时候虽然我拿剑砍他,但是真的感觉他好可爱,明明是因为我明白他的心,知道他有多在乎我,所以才敢故意拿剑砍他的。哎呦!他虽然是我的师兄,而且比我还高一头呢,却比我还像个小孩子。
而且我就是爱上了这个小孩子。
都不知道师父是怎么想的,居然给这个苦瓜大笨蛋取了苦风这个这么好的名字,对于一个刺客来说,谁不是一阵传播痛苦的风呢?而这么好的名字却用在了这个又小孩子气又别扭的苦瓜大笨蛋身上,简直就是浪费!
反过来一想,师父给我起的名字就差的多了,菀风的菀字听起来就像个低着头躲在墙角的小女孩子,一点杀气都没有。难道师父真的像那个乌鸦嘴药风说的一样,会把我派到烟雨江上去,从一个娼妓做起么?真是一身鸡皮疙瘩,虽然我的力气又小,身子骨也弱,但我还是个孩子呢,谁说我长大了以后就打不过像药风那样憨头憨脑的大傻瓜呢!
我在想什么呢?
苦风师兄已经走过来了,他没带面罩,也卸下了兜帽,他的黑色头发依然是那种柳条和露水的味道,他的灰色眼睛依然散发着一丝忧郁但又饱含调皮的神气,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块和我的胸口的那块一模一样的峦子石。他周围的空气还是那么白白的,散发出柔和的光彩。
但是,青风师兄居然还没有离开,我还是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居然又一次拿起了我的脚,我怎么又在这个色狼旁边摔倒了呢?这也太——”
天哪!
菀风终于醒来,小心脏还砰砰的跳,手掌手心里面都是汗。能感觉到有个人就站在自己脚边,柳叶和露水的味道就是从他身上传来的,抬头一看,原来是从面罩和兜帽里面露出一缕黄发的艾风师兄,而且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柳条。
真是的,怪不得我做了这种梦,吓得脸都红了,菀风气不打一处来,抬腿就踹了他一脚。随口骂道,“这还不到中午呢,你死过来干什么?”
艾风并不躲闪,只是回头一看,“现在都要黄昏了,师父已经叫了。”菀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是,虽说还有几个不要命的和伤痛未愈的人和药风一样躺在床上,但其它人已经三五成群,往外面走了。
“完了,完了!”菀风一骨碌跳了起来,但刚走没几步艾风就叫住了她,菀风知道师父的脾气,前几天她和青风找药的那天晚上就被处罚多练了两个时辰的攀爬训练,而且师傅还偏偏找了个大中午,他们两个都在睡觉的时候让他们两个去练,害得菀风一连几天都打不起精神。她真的是怕了,但是又碍着艾风的面子,只好停下,却并不转头,随时准备挤到门口去。那道连接外界与大厅的长阶一次只能通过一个人,那里已经有点堵起来了。
“拿上这跟柳条再走。”艾风语气平静的说道。菀风立马就生气了,都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不紧不慢的,都不怕被自己那副傻样噎死,他这个人什么都好,又细致又周到的,又认真又可靠的,但就是这一点让她非常讨厌!菀风的小爆脾气他又不是不知道!菀风头也不回的走了,在心里面骂了一句“去你的!”
可是艾风又追了上来,恰好人群已经在狭窄的过道入口挤成一团,菀风这才走到人堆的边缘,艾风也跳上前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菀风心里正着急呢,都已经这个时候怎么让人不生气,于是就一拳头打了上去,却被艾风挡下,“你这家伙为什么不早一点叫我呢?”菀风骂道。
“我才刚到,而且你也要把剑拿上。”说着艾风举起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完蛋,要不是艾风师兄提醒了她,她还以为自己的剑就和以前一样在背上,不用拿了呢!菀风瞬间就不好意思了,低了头,从艾风手里接过了剑,而他居然还那么细致的在她的心头补了一刀,继续说道,“明天我们就给你找根合适的绳子,你就能把剑挂在腰间了。”
艾风师兄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呢!后面的人也挤了上来,和前面的人群一起把他们两个包成了粽子,菀风也只得暂时放下自己的脾气,回头看着艾风那张被这几天的太阳晒的有些发黄的脸,听他继续说道。
“还有,这是我今天早上特意去白露潭边给你折的柳条,你以前和苦风师兄经常在那里见面吧。”
艾风师兄总是这样,有的时候对她甚至比自己还想的周到,但是菀风也明白,他这样做也都是因为苦风师兄。艾风师兄虽然又暖心而且细致,但是也只对那么两三个人上心。
这个时候,前面的那一堆人突然动了起来,大家推推搡搡,互不相让,甚至还有人挥起了拳头,原来刚才是有几个师兄出去的时候故意把暗门从外面堵住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是这种事情师父是不管的,谁让这里是培养刺客的地方呢?师父只在乎哪个人迟到了就该怎么处罚,从来不管任何理由和借口。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严苛训练,每年能够学成下山的人也不过两三个。
今年,苦风师就是第一个。而在这峦子山上的一百多个弟子之中,年纪最大,熬的最久的一个师兄今年都三十几岁了。
菀风只得拼命挤上去,利用自己是个女孩子体格小的优势从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艾风也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自从苦风下山以来师父就变得格外严厉,不再操刀子打人,而是让你增加训练的时间,如果你觉得迟到的惩罚还不算严重,那你就是不想睡觉了。
在一大群体格长大,互不相让的见习的刺客之间,虽然空间狭小舞不动长剑,但是胳膊肘砸歪了肩膀,脚掌踩坏了膝盖都是常有的事,幸好菀风体格小,动作又快,这才能挤得出去,而艾风就紧紧跟在她的身后,防止后面有人从后面偷袭她!菀风好不容易才穿过长阶,爬上井口,就看到有一只修长纤细的手从井沿伸来拉她。菀风想也没想就接受了。
但是仔细一看,这人不是别人,却是青风。
为什么偏偏是他?我现在最不想要看到的就是这个不止一次摸过自己的色狼,而且他现在又摸了我的手。菀风腿也软了,手也一松,一脚踩到了自己下面的一个人的脑袋,把他一脚踹了下去,要不是旁边的艾风早已跳上井沿,伸出双手扯住她的胳膊,她也要掉下去了。
师父早已站在峦子石前,他的手里拿着一柄出鞘的匕首,雪白的刀刃在一片阴云之下暗淡无光,白色面罩下的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面前一大群被自己故意折腾得混乱不堪,呼朋引伴,弯腰喘气的徒弟。看到了那柄匕首,菀风就知道今天就和前几天一样又要做关于武器和搏斗的训练了,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师父却轻轻跳下了峦子石,抬起手中苍白而冰冷的刀刃,刺穿了菀风面前的一个师兄的心脏。
一滴同样苍白而冰冷的雨水从阴雨之上掉了下来,砸在了菀风的肩膀上。
那人一声惨叫,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扯住了师父宽大黑色长袍,圆睁着自己的双眼抽搐了几下,这才轰然倒地。所有的人都寂静无声,菀风都能听到鲜血被撕裂而不断抽搐的心脏喷涌出来的声音。那些还没有来得及从井里面爬出来的人听到了这声惨叫,全都像蚂蚁一般涌了出来,互相踩踏,在井里面留下了几具尸体。
但是这一切对于师父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一个刺客,时间就是一切。”师父丢掉匕首,背对着这群依然目瞪口呆,没有醒悟过来的徒弟,叹了口气,“你们居然还不明白。”然后纵身跳上峦子石。给出了自己判决,“今天晚上你们只有一个任务,等到明天一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只需要一半的人。”
那么另一半的人呢,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所有人都愣住了,几个人甚至目瞪口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所有人都死死瞪着峦子石上的师父。可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师父的身影一眨眼就不见了,在井口旁的一个人率先醒悟过来,拔剑砍掉了一个正在往上爬的人的脑袋,骨碌碌的滚到一边,尸体应声落水,扑通一声。一百多个人这才恍然大悟,像是被一块落入水中的石头惊起的大雁一样互相推挤,大声呼号,四处逃窜,整个峦子石前混乱不堪,有几个今年才上山的人居然丢掉了手中的重剑,向昔日照顾自己的师兄弟们跪下请求饶命,被互相推挤的人群踩成了肉饼,而大部分人都在一片混乱之中三五成群,各自躲了起来。菀风早就让眼前的这一切吓坏了,幸好她被艾风抱了起来,跳到了一块石头后面的草丛中躲藏起来。他们两个身后的青风也拔出了剑抵住地面,前几天被那条大鲶鱼咬断的左手依然挂在胸前,半蹲着身体面向后方。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师父虽然总说“时间就是一切”,虽然总是想出最残忍的手段惩罚自己,但从来没有给出这么灭绝人性的命令,前几天的师父只不过给自己出了个难题,不让睡觉而已,今天就要他们自相残杀,亲手杀掉一半的人。菀风知道自己要成为一个刺客,但并不知道自己将会成为一个这样的刺客!难道以后下了山,菀风会被迫向同伴举起屠刀么?怪不得苦风师兄一谈到这些就皱起眉头,故意说一些惹她生气的话呢!而从菀风的心里说,没错,除了艾风药风两个以外他们都是臭男人,而且整天欺负她,甚至还有人轻薄她,但是这些罪过还不至于要把他们杀掉吧,菀风现在该怎么办呢?如果苦风师兄就在身边,他那么厉害,而且又讨厌杀戮,他又会怎么想呢?
菀风不知道,至少自己现在还是安全的,青风师兄虽然上山的晚,而且断了一只手臂,但是他的实力几乎和苦风师兄一样,而艾风的剑术也比大多数人要强,现在,周围的一切都如死亡了一般停止了心跳,仿佛连峦子山也和大家一样控制了自己的呼吸。所有的人都在观望,如果想要在这样残酷的考验中活下去,尤其是像菀风这样的一个小角色,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要轻举妄动,那几个跪在地上讨饶的人已经被人从背后刺穿了喉咙,彻底的断了气,菀风也就比他们多不满两年的经验罢了,说实在的,就连那些沉在井水中的几具尸体,很多都比菀风这个整天就知道发脾气的小丫头还要强呢!
从大海的方向刮来了一阵风,看来就要下雨了,青风师兄抬起剑来,剑锋向前一挥,让剑柄移到了自己的耳边,随时准备向前一个打滚躲开来人的剑抢入他的怀中,趁势刺穿对方的小腹,艾风师兄也闭上了眼睛,仔细的听周围草丛中的任何响动,而什么也不会的菀风只能四顾一往,她只能依稀看到空地的那几具尸体,四周的草丛和灌木被这阵风吹的乱响,而且山顶上的这些树上肯定有人藏着,菀风也能猜得到,但是,山顶上就这么大点地方,峦子石有那么显眼,肯定有人已经想办法下山了。
苦风师兄一定会拒绝接受师父的考验,选择逃跑,他会抱着自己,想办法穿过沼泽,避开组织的耳。菀风知道这种事情有些人也能够做到,如果他们动作够快,胆子够大的话,估计现在已经爬到一半了。青风和艾风估计也可以的,如果她能劝说两个师兄一起逃跑呢?虽然自己和青风一起去抓个红蝾螈都困难,但是至少不会被困在这个杀机四伏,随时可能毙命的地方。
而且,这样她就能下山,去找苦风师兄了。
突然,一声惨叫井口那边的一棵树上传来,一具腹部被剑刺穿的尸体应声从树冠之上掉了下来,肯定是一个才上山没几天的人忍受不了,对自己的同伴下了手,而就在同时,无数的石子从四面八方打向了那颗树顶,背叛自己同伴的那个人也被乱石击中,从树上掉了下来不动了。山上居然还有这么多高手,菀风不禁惊呼一声,左右两侧的草丛中立刻嗖嗖几声,飞来了几块石头。艾风见状连忙一把把她拉到自己旁边躺下。然后,菀风就听见有人踩着杂草迅速靠近的脚步声。
“快走。”青风低声说道,但是去哪里呢,面前就是峦子石前的空地,身后就是一片无遮无拦的悬崖峭壁,而左右两侧都有人飞快的靠近。没有办法,青风只能拉着菀风下了山崖。峦子山的山顶就像一个装满了食物的大碗,山顶虽然宽阔平整,但岩壁却是越往下越窄,一直到几百步远的地方才逐渐宽大,从远处看来仿佛一个扣在山体之上的脑袋,菀风只能用手指紧紧攀住逐渐变窄石壁,低头一看,远处就有其他的几个人正在往下爬,他们就快要到达逐渐宽阔,凿出山路的地方了,如果他们就在那里等着,对着他们两个开始扔石头的话,她要怎么活过这一劫呢?
阵阵山风从云层之上吹来,被峦子山的石壁一分两半,狭裹着冰冷的雨水从菀风的侧面吹来,让她更是抓不稳了,只得紧紧抠住岩壁,她在这个时候才发现艾风师兄没有一起下来。然后,她就听到了自己旁边青风师兄的吼声。
“往左边爬,不远处有个凸出来的山角!”山顶上响起了打斗声,看来艾风师兄已经和他们交手了。菀风刚往旁边挪了一点,一个人就被尖叫着扔下山崖,他在空中疯狂的挥舞着手臂,伸开的指尖已经碰到了菀风肩膀。看来艾风师兄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了,菀风只好提起精神,跟着青风师兄往左边爬,这几天师父的训练和疯了一样,菀风有好几天整个晚上就是在山壁上度过的,但是那些时候却不像现在这样危险,至少没有一群人拿着刀剑互相残杀,下面的那几个人已经爬到了山路上,石头就像雨点一样嗖嗖打来,幸好被山风都吹的偏了,这都要感谢师父从来不让他们过度依赖弓弩和暗器,平时每个人手上只有一把剑,要不然她和青风肯定要死在这里,上面的人还在和艾风打斗,不时还能听到尖叫声,菀风虽然辨认不出来,但她知道艾风师兄肯定还活着,山风越来越紧,狭裹着丝丝雨点打了下来,菀风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了,师父曾经说过,爬墙的时候就算是有几百个人同时拿着弓弩对着你的脑袋瞄准也不能分心。毕竟对于一个刺客来说,中箭而死和自己失手从高处摔下而死,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与其担心下面的人,菀风还不如专心的攀爬,而且失败是不允许的,菀风一定得活下去,就算是为了自己胸前的这颗峦子石也得活下去,只有活下去了,活下去了,她才能有机会再次见到苦风师兄,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天空已经逐渐黑了下来,而山石经过雨水的拍打已经变得冰冷而易碎,而就算不是如此,面对这上头大底下小的倾斜岩壁菀风也得专注精神,寻找每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幸好孪夜服配着手套,就算手心出汗也没有关系,而且,这里已经足够高了,山石经过常年的风吹日晒,在岩石与岩石的缝隙中也没有湿滑的青苔,所以还比几天前练习用的石壁要好爬一点,但是,菀风的心依然砰砰的跳,用这种方法爬下山的又不只是他们两个,万一已经有人也知道青风师兄所说的山角,已经到了那里呢?菀风有点儿分心,雨点也越来越大,要不了多久,山石就会变得湿滑,无法攀爬了,菀风连忙加快动作,青风师兄说的那处山角已经能看到了,就在自己左边还有十二三步的距离,又一阵山风卷着雨点打来,山石已经开始变色了,而因为风雨的声音遮掩了行踪,无论山上山下,四面八方,都传来了打斗和惨叫声,不知道艾风师兄现在怎么样了?而自己也就差一点了,青风师兄已经爬上了山角,向着菀风伸出了右手,菀风也伸出了手,两人的手指就差一两寸了,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具尸体从山顶掉了下来,在风雨之中翻滚着砸了下来,尸体的一条腿刚好挂住了菀风的肩膀,将菀风砸了下去,虽然青风见状拼命往下一伸,半个身子都露在了岩石外面,但是离菀风的指尖还差那么一丝——
菀风就这样掉了下去,双手在空中疯狂挥舞,幸好在这山角之上长着一颗老松,它的树根原本紧紧的深埋于山石之间,但却被这场雨打了出来,丝丝缕缕的,却又坚实而有力的伸在岩石之外,刚好救了四处乱抓,拼命挣扎菀风。
雨越来越大,石壁已经太过光滑,无法攀附了,青风见了这般模样,只好用剑扯卡了自己的衣服,拧成一股绳子,一点点的往下伸,但是山风随着密集的雨点越来越紧,而那股绳子总是被风雨吹动,倾斜着飘在半空之中,菀风根本就够不着。
要是苦风师兄也在就好了,就算是被雨水淋湿的光滑岩壁,他至少还有两只手,而且他又那么厉害,说不定还能爬下来接她呢,但是青风师兄的左手也是因为自己才受了伤,菀风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抱怨他。而现在的她已经开始累了,两手一直紧紧抓住蓬乱又吱呀乱响的树根,又这么被风雨淋着,怎么能坚持的长久呢?菀风现在只能咬着牙,拼命让自己看着那根被风雨吹离岩壁的绳索,如果我是就是苦风师兄的话,我该怎么办呢?
菀风真的不知道了,她现在又困又累,两条手臂从肩膀到指尖都感觉酸痛了,而且现在自己全身冰冷,这场大雨估计还要下一到两个时辰,而她是无论如何都坚持不了那么久的,然而好像她现在还不够危险,而救了自己的命的这团树根也要坚持不住了,有的地方的树皮已经裂开,露出了白色的松木,菀风已经没有时间了,她得想办法抓住那根绳索!但是想要抓住绳索的话,她就得拿出勇气,用脚撑住岩壁跳入半空之中,只有一次机会!如果没有抓住的话,菀风就会掉下山崖,再也见不到苦风师兄了。
可是如果她选择一直等到青风师兄想到办法,或者艾风师兄也下来呢?
不过菀风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根树根已经越拉越长,快要断了,她只好圆睁双眼,蜷住身体,双脚拼尽全身的力气蹬上岩壁,用尽全力往上一跳。
在这个瞬间,一切都消失了,只有生的希望!如果可以抓住的话,她绝对不会放手!
这跟绳索是艾风用自己的峦夜服的皮革和布料凝拧成的,又糙又紧,菀风那一跳用力过猛,居然又向外摆荡了一下,接着就被自己带着冲着岩壁打了下去,冰冷而坚硬的岩壁自然毫不留情,狠狠砸中了菀风的肩膀和额头。菀风惨叫一声,却还是没有松手,一直到被青风双脚蹬着地面,背靠松树,拼尽全力用右手和牙齿拉上山角的时候,菀风还依然紧紧握着这跟救命的绳索。
山顶之上依然不断传来惨叫和打斗的声音,山下很远的地方也能看到剑锋交错的闪闪火花。菀风终于松一口气,和青风并排躺在这个狭小的山角之上,那颗救了她的命松树在阵阵大雨的天空之下看起来伛偻而枯瘦,就像一个饱经痛苦的老人,经过了这一切,菀风已经什么也不在乎了,她的左手穿过像洪水一样的雨水握住了又一次为了自己上身赤裸,全身发抖的青风师兄的右手,用自己的身体搂住了他,胸前的那颗峦子石掉了出来,在一片阴云之下暗淡无光。
只要自己和青风师兄,艾风师兄还有那个大笨蛋药风都能够活过今晚,她已经什么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