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说罢看向杨延昭,接着说道:“至于此人的家世,大帅可能比我了解的更多。”
杨延昭听得一愣,“哦,那你说说看,你说的这个小兄弟究竟是何许人也?”
陈松此时却是一笑,转而言道:“不知大帅可知道前任的户部侍郎杨大人?”
杨延昭被陈松问的有些莫名其妙,怎么扯到杨侍郎身上了,难道这个奇人与前任的杨侍郎有关系?
不过杨延昭还是答到:“这个杨侍郎我自然是知道的,虽然交往不深,并不相熟,但也知此人官运亨通,却忽然中途辞官归隐,此事当时在朝中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家父生前也曾说起过此人,言此人为官清廉正直,是个难得的好官,觉得此人辞官归隐,着实太过可惜了,不过这位杨侍郎辞官至今已经大约快二十年了吧,你说的这个小兄弟应该和杨侍郎有关系吧?”
陈松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有关系,而且关系匪浅,大帅可知当年杨侍郎为何会突然辞官归隐吗?”
杨延昭被陈松问住了,摇了摇头道:“那时的我还只是一员小将,尚没有资格参与朝会,哪里能认识这样的大人物,你既然这样说,想必你是知道的,你且说说看。”
陈松说道:“我说的这个小兄弟正是当年杨侍郎之子,当年杨侍郎之所以会辞官,也正是为了他这爱子之故,当时他的儿子身患恶疾,就连朝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当时大家都认为这个孩子定会夭折,于是杨侍郎便辞去了官职,满天下的寻访名医,没想到最后被华山道门的高人所救,而且被收为门下弟子,不但恶疾得以治愈,还习得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本领。”说到这里,陈松脸上不由露出了羡慕的神色,杨钰珺这际遇,他至今都觉得像是听说书一般。
陈松感叹了一下,再次说道:“这个小兄弟名叫杨钰珺,从小便在华山上修炼,前不久方才学成下山,我们一路行来,多有交流,我知其不但道法高深莫测,居然对兵法战术也是无比精通,我此来拜访大帅,就是要将这个小兄弟引荐给大帅,好祝大帅一臂之力。”
听了陈松的介绍,杨延昭大喜,刚才听到那位奇人是华山道门的传人时,他便知此人定是有真本事的。说不定真能解此危局。连忙拉着陈松就要往外走,恨不得马上就见到此人。
陈松连忙劝住了杨延昭,说道:“大帅莫急,莫急,我不是说了,此来就是要为大帅引荐我这小兄弟的,大帅既然如此迫切,陈松自然不能怠慢,我这便回客栈将我这小兄弟请来与大帅一晤。”
杨延昭自是答应,立刻吩咐手下备一桌上好的酒菜,陈松则赶回客栈将杨钰珺带来。杨钰珺和婉儿此时在客栈里洗漱了一番,连日来的赶路,虽然并不觉得累,但休息下来,洗去了身上的风尘之后,还是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二人此时也在等着陈松的消息。
杨钰珺沉思着,城外的大军可不是之前在路上碰到碰到的散兵游勇,那可是实打实的八万铁骑。此时的城中大约也有八万多人,但骑兵只有五千,剩下的都是步兵,不过用来守城倒也够了。但是辽军大举压境,两军在这里对峙一年有余,辽军却似乎并没有急着拿下此城的想法,着实令人费解。这其中恐怕是有什么阴谋算计,杨钰珺眉头紧锁,他也是刚到这里,对于两军的实际情况并不了解,因此一时半刻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在冥思苦想之际,只见陈松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客栈,四下看了一眼,见到杨钰珺正坐在客栈的大堂里,快步的走了过来,二话不说,拉起杨钰珺的胳膊就往客栈外走。杨钰珺有些发懵,这是什么情况?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杨钰珺被陈松拽着向前走,陈松一边走,一边给杨钰珺解释道:“快跟我走,我把你的情况已经给大帅说了,大帅要见你。”
杨钰珺这才明白,然后拉住陈松说道:“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我总要先递个拜帖吧。”
陈松闻言却是连连摆手,说道:“递什么拜帖,这都快火烧眉毛了,大帅此时正为了城外的辽军一筹莫展呢,我已向大帅举荐了你,现在正是要你出谋划策了。”
杨钰珺听到陈松如此说,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跟着陈松往元帅府走去,他此刻也正在疑惑辽军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元帅府。杨钰珺也第一次见到了这个名满天下的杨延昭元帅。陈松给二人互相做了介绍,二人也都互相打量着对方。
杨延昭看着面前的少年郎,不由得心下暗赞:好一个风度翩翩的如玉少年,作一身儒生打扮,但是那双仿佛深不见底的眼眸,好似能将他看透一般,他知道,这绝非一名普通的儒生所能具备的。
而对面的杨钰珺,此时也在仔细地打量着杨延昭。面容英武不凡,目测约四十岁上下,但也许是因为常年为国事奔忙,两鬓竟已染上了霜色。目光灼灼,透着坚定之色,不怒自威,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自信,坚毅的气势,真不愧为一军主帅。脸上丝毫看不出刚才陈松所描述的那种焦虑之色,仿佛对两军的态势十拿九稳一般。
三人分宾主坐下,杨钰珺接过侍者递上来的茶水,轻嘬了一口,将茶碗放下,不再迟疑,当即问起了两军这一年来的交战细节情况,杨延昭也不隐瞒,毫不避讳的直接将刚才告诉陈松的话又重复讲了一遍,将我军面临的困境和压力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杨钰珺没有插话,就这么仔细地听着,蹙着眉头,手指似无意识般,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桌面。杨延昭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看着杨钰珺仍在沉思着,也不打扰,端坐于自己的位子上,拿起茶碗饮了一大口,然后看着杨钰珺沉思,不做催促,静静的在一旁等候。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杨钰珺终于从沉思中清醒,看了看一旁正用期待的目光盯着他的二人,自信的笑了笑。
然后向杨延昭抱拳说道:“大帅,辽军此法乃是阳谋,正所谓‘久守必失’,我军必须要打破辽军的布局,唯有如此,方能解此危局。”
顿了一下继续道:“要解此危局,最好的办法便是断其粮草,毁掉其攻城器材,使其丧失和我军继续对峙下去的资本,辽军此时的布局尚未完全成功,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没了粮草支撑,辽军必然急于决战,但少了攻城利器,则主动权尽在我手,此战必胜。”
杨延昭听了杨钰珺的分析,认同的点了点头,却又皱起了眉头。
摇了摇头说道:“可辽军在此驻扎了一年之久,粮草和攻城器械早已运至军中,而耶律楚雄一向谨慎,粮草和攻城器械的存放之地,必定是其防守的重中之重。本帅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但始终找不到动手的机会。”
杨钰珺却是自信的一笑,说道:“以前不行,现在却未必,辽军这一年多来,从未被偷袭过,而且其布局已接近完成,决然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袭营,防备必然有所放松,那耶律楚雄固然行事谨慎,定会命令部下严加防守,但他的部下也会如此吗,我看不见得,他耶律楚雄能利用人心,我们亦可利用,人心多变,岂是人能左右的。”
说到这里杨钰珺突然话峰一转,说道:“如今正值三月,天气已然转暖,但我最近已经推算出,就在这两天便有一场寒流袭来,到时天气骤然转寒,而且伴随着大风,我们于半夜袭营,风声会将战马的声音遮掩大半,我们再将马蹄裹上棉布,徒步牵马行进,缩短冲锋距离,夜袭定然大有可为。”
杨延昭听着杨钰珺的详细解说,眼神中的光芒越来越亮,显然是心动了。
杨钰珺继续趁热打铁的说道:“此次袭营的目的不在于给辽军造成多么大的伤亡,关键是制造混乱,首要目标是要毁其粮草和攻城器械,其次是辽军营帐马棚,使其炸营,无法快速反应,追击我军,而且一旦辽军炸营,到时营中的大火和廖俊的战马会帮助我们好好地对待这些辽兵的。”
杨钰珺眼神冷厉,再次说道:“夜袭之战,务必要做到行动果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集中一点出击,一击之后,无论成果如何都要迅速撤出,切记不可恋战,因小失大;我军此时在城中的骑兵仅有五千之数,且在守城之战中也无法发挥其作用,此次袭营只需三千骑兵即可,多了反而影响效率,袭营成功之后,辽军损失了大部分粮草,攻城器械短缺,但耶律楚雄必会咬紧牙关发动决战,否则他如何向辽帝交代,我们正好可以将返回的骑兵外隐于野,以待辽军的大举攻城,待战事焦灼之际从其后杀出,则此战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