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总管吞了吞口水,“昨晚,一个年轻女子在街上,结果被一个花匠瞧见,便起了色心,把女子给……今早老爷外出,正好得知此事,却认出那个女子是……是宫里的香涵公主!”
“什么?香涵?她为何会在宫外?”
华总管道:“听闻……听闻皇上是忽然离宫的,香涵便从昨儿出来寻找,哎,公主也是,怎么也不派些人跟着,亲自出来……这不……”
婉秀摇摇头:“太可惜了,听闻香涵公主是大家的掌上明珠,皇上溺爱的妹妹,经此一事,日后还如何许配好人家?”
宁语淳叹息一声,先跑去了厢房。
还未走近,就听见香涵公主的痛哭声,真让人嘶心裂肺的疼。
走到房中,只有步倾沣和宁易在,她进去,轻轻劝说:“香涵,别哭了,会伤身体的。”同为女人,深知委身的不是心爱之人是如何的难受。
无论香涵以前对自己如何,她此时还是同情她的。
步香涵满脸泪痕,面容憔悴不堪,两眼通红的盯着她:“说得轻巧!如果不是你冒然出宫,沣哥哥也不会被你引出宫!我也不会……”说到这里,她捂着脸痛哭,接着推着步倾沣:“你走!你走啊,我太脏了,你会嫌弃我的!”
步倾沣坐在床边紧紧搂住她,两眼夹着泪光,“怎么会!朕永远疼你,宠你!”
宁语淳蹙眉:“你们不要这样对她,香涵会对你们产生具大的依赖,从此不能独立,一点点让她重拾自信才是,而不是一味的……”
“够了!发生这种事的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松,香涵说的没错,为什么朕要与你出宫来,害她出事。”步倾沣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
宁语淳冷笑一下,“你怎么可以把错推到我的身上!”
宁易厉声道:“语淳!出去!若我知道你是任性出宫,早会送你回去,现在出了事,你不在这里了,要照顾香涵的情绪。”
宁语淳看一眼步倾沣,看一眼宁易,一个名义上的夫君,一个是父亲。
宁语淳的眼睛也湿润了,她强忍着,才不要在他们面前流泪,如果流泪,就真的好像自己认错了一样。
转身出门,她的手在发抖,宁香涵出事居然扯到自己身上,宁易居然这么偏着香涵公主……
她解下蝴蝶项圈,随手挂在树枝上,便离开了宁府。
独自走在人群之间,跌跌撞撞,不知去哪里。
宁语淳不难过,只是失望,骤然发现,一个知心的人都没有,岂不是太可悲了。
趁天黑之前,她一直打听着容王府,能投奔的地方只有步离雪那里了。
不料,还差几步就到容王府,被一个黑影拉入无人巷中,推到墙上,霸道的吻铺天盖地而来。
宁语淳一刹那以为,她也要像香涵那样遭人****,当看清是柴晏歌,她用力推开了他。
“你也在宫外?”
柴晏歌邪邪的笑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意犹未尽的神情:“真的是越来越想得到你,让我欲罢不能。”
“人的脸皮要多厚呢,你未免有些意想天开了。”
“语淳,你必是我的女人,难道你不觉得奇怪?皇上以我是容王爷的诊治大夫入宫,却从未到容王府为王爷医治,偏偏在宫里像个闲人,你对我的身份就从来没有关心过吗?”
“你是谁对我来说的确无所谓。”
“不!我的身份可以决定很多事情的改变,我手里掌握的秘密就足以让你在我身边。”
宁语淳掐住他的脖子,逼他到另一面墙上:“我警告你,不要再碰我,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柴晏歌不畏惧她的手劲,反而很享受:“我就说,你与我是一路人。”
宁语淳撤手转身想走,肩膀上重袭,晕了过去。
仅一天的时间,香涵公主被****的事传遍契国上下,甚至连皇后也被传在宫外被****。
宁府也不例外,婉秀到处差人寻找宁语淳,如果人不见了,难道真像流言一样验证了事实吗?她真的好担心。
宁易找到婉秀,“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婉秀冷眼看他:“老爷你放心,我这个当母亲的不放心!皇上气她,连你也怨她,她心里有多苦!连至亲的人都这样待她,外面人心险恶,还期盼着别人待她好吗?”
宁易面面愁色,为什么,这两天为什么变成这样?好像……好像经人策划一样的发生。
步倾沣站在他们不远处,像失了魂一样的步下台阶,当他看到树枝上随风摇曳的蝴蝶项圈时,左眼的泪珠忽然的落下,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
拿着蝴蝶项圈,心疼得像刀绞一样,他问自己:到底是因为谁而疼的这么厉害?
不过一日,太后下了旨要步倾沣带香涵公主回宫。
步倾沣狠狠的扔了出去,香涵出了事,太妃一定急死了,回宫面对的就是这些,他不是怕,而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在引导自己要去做点什么,所以他此时不想回宫。
彷徨的看着门口数次,总希望看到一个人影可以走进来,然而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华总管恭敬的走进来:“皇上,官府抓到了****香涵公主的花匠,要如何处理?”
“死,绞刑!朕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步倾沣咬牙切齿的说。
“是……”华总管退下。
宁语淳看着陌生的屋子,桌上有饭菜,她却不敢吃。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蓝衣女子,她容貌姣好,身姿飒爽的轻盈,像是练过武功的人。
“姑娘醒了?噢,我叫蓝子鱼。”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在路边昏倒了,大夫瞧过,说你需要静养,所以在我带你来城郊的别苑里暂住。”
“谢谢蓝姑娘。”宁语淳长叹一声,自己是无处可去的吧,可是是谁打晕了自己?想要干什么?
中午过后,步倾沣带着步香涵乘马车回宫,宫中死寂一样的静,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后来在浮微宫里,不时的传来太妃与香涵的痛哭声。
步倾沣在广陵殿无心批奏折,柴晏歌却求见。
“皇上,我的人在纳雪国已经与百姓达成一致了,百姓们都支持我继任皇位,现在可是您帮忙的时候了。”
“再过一些日子吧,朕不会失信于你的。”步倾沣没有心思谈这些。
“其实我也知道这时候宫里出了事,皇上心力交瘁,听闻皇后还失踪了,啊对了,我有个属下,擅长找人,相信不出两天便可以找到皇后了。”
“真的?”步倾沣听了他的话,急切的眼神表露出来。
“当然,皇上,我跟您谈的事……”柴晏歌直接的再提之前之事。
步倾沣眯起如狼一般的眸子,刹那间杀气奔腾,眼瞳瞬间变成银色,但很快的恢复回来,他邪笑:“好,朕会下旨,借你二十万兵马以及粮草。”
“纳雪国一定会报达契国的相助之恩。”柴晏歌也笑了,负手离开。
步离雪派了所有能派的人在外打听,一天时间,听有人记得城郊的四香苑住了一个漂亮女子。
几乎同时的,柴晏歌将消息传给了步倾沣,他亲自骑马出宫,步离雪也奔出府门,齐向城郊外奔去……
城郊四香苑。
宁语淳坐在房间一个上午,什么也没做,眼睛一直看着外面。
她以为自己该平静的,可是看到的事却让她又紧张起来。
蓝子鱼进来,“吃点饭吧,是我的手艺,尝尝看。”
宁语淳闻见香味,笑着说:“麻烦你了,这么照顾我。”
“客气什么。”
“啊对了,有酱吗?我吃面的时候一直习惯加酱,我去厨房拿些来。”宁语淳刚要走。
蓝子鱼拦着她:“你不易吹风,还是我去拿吧。”
蓝子鱼一出门,宁语淳的笑容马上消失,她匆忙的跑出去,朝大门走近。
一条绳子突然的圈住了她的身子,她摔倒在地上,回头看到蓝子鱼。
蓝子鱼走近她:“你为什么要逃?”
“从你救我回来开始,信鸽来回的飞了多少遍,你一定是和某人联络吧,而我,可能是你们联络的话题。”宁语淳不怕把事说破,她更想知道谁在指使蓝子鱼。
蓝子鱼冷笑一下,但眼睛里不掩佩服:“难怪我家主子这么喜欢你,原来是个精明的女人。”
“抬举我了,还不是落在你手里逃不了?你家主子,是谁”
“你这么聪明,猜不到吗?”
宁语淳心中有数,忽然听到马蹄的声音,这里鲜少有人来……
“救命!
蓝子鱼一听宁语淳喊救命,冲过去打了她的后肩,可是大门却被踢开。
步离雪冲进来,看到宁语淳,从袖中射出飞标向蓝子鱼。
蓝子鱼动作迅捷的躲过飞标,和步离雪打了起来,便数招过后,她发现步离雪武功非常好,不是对手的她只有轻功逃脱。
“语淳!”步离雪扶起宁语淳。
“离……离雪,你来了,太好了。”说完,还是晕了过去。
步离雪将她抱在怀中,心疼不已,原来她不快乐,原来她过的不好,原来皇兄连累她这么多……为什么,她的夫君不是自己,那样,她的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眼泪因为心疼而落下,轻轻的由感的脱口而出:“语淳,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门外的步倾沣看到一切,拳头紧握,心中暗想:步离雪,我的好皇弟,兄长的女人你怎么可以爱!装病真是苦了你,接下来,你要为此付出代价。
步离雪刚把宁语淳带回府内半天不到,就接到圣旨,让他送皇后回宫。
端着沉重的圣旨,步离雪回头看着宁语淳,神情像下了决心。
宁语淳醒来时,红绕和安卉陪在身边,红绕还哭了,“小姐,你在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花了许久才意识自己在凤来宫,她坐起来,什么也没说。
第二日,太后召皇后到享缘宫。
宁语淳坐到椅上,有些无精打彩。
步倾沣坐在她对面的位置,不时的望着她。
太后坐在中央,严肃的问:“皇后,最近宫里宫外传言四起,本宫想作个澄清,想听你的真话,放心,如果你真的被人污辱了,本宫也不会让皇上废后。”
宁语淳第一次听说,居然有这样的流言针对自己,她说没有有用吗?
步倾沣说:“让老嬷嬷验一验便可还清白……”
太后闻言,瞪大眼睛:“什么意思!皇上没宠幸过皇后?”
“是,是儿臣的错,与皇后无关。”步倾沣提起前摆跪了下来。
宁语淳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淡淡的说:“不必验证,是否清白自在人心,为别人的臭嘴让自己做功夫不值得。”
“皇后太不懂事了,竟然一直没有侍候皇帝,好吧,既然如此,你若没有被污辱,应当是处子之身,让嬷嬷去验一验,本宫与皇上在这里等。”
步倾沣起身,再坐下,用眼神示意她去。
宁语淳起身跪下,“太后,语淳与皇上无半点感情,自知不能分得皇上一丝喜欢,与冷宫无差别,这次出宫连累香涵公主又是不该,在外……语淳的确受了伤痛,所以,无需再验,已非处子身,请太后开恩,废掉语淳皇后之位,语淳愿前往他乡甚至异国,永不再回来。”
这些话,字字如刀锥一样刺在步倾沣的心口上,他甚至都听到自己的心在流血的声音,激动起来,呼吸急促。
太后也说不出话来,她看着步倾沣的神色痛苦难抑,便说:“其实本宫最近是属意了新的皇后人选,语淳啊,失身之罪不小,别怪本宫。来啊。”
宁语淳回头,一个少女优雅的走进来,她面带笑容,眉清目秀,那桃花眼生的令人怜惜,端庄贤淑,的确比她更像皇后的样子。
来的人正是玉袖,宣妃的妹妹。
太后对步倾沣说:“皇上,她是玉袖,偶尔会进宫来陪伴本宫,知道她的性情温和,必是很好的一国之母。”
“太后,香涵在外刚出事,这种事现在提起有些不妥,更何况朕没有想过废后。”他决不!决不放宁语淳。
自己也会意外,心里听到她说要走,听到她承认已不是完壁之身,看到她那么冷漠的对待自己,这心还是第一次疼成这样。
宁语淳看他一眼,跪拜太后,“语淳告辞了,太后懿旨一下,自会离宫。”
说罢,便退下。
步倾沣紧追出去,扔下玉袖和太后。
太后长叹,“玉袖,先做他的妃子,本宫也没办法,你也看到了,皇上对她……以后若有机会再说吧。”
玉袖微笑,点点头。
步倾沣阻挡住宁语淳的去路,复杂的看她,想把她拥入怀中,可是想想,自己为什么想这样?
宁语淳不说话,折回从另一条路走。
“你站住!”步倾沣气极,拉过她。
“皇上有何吩咐。”
“不许走,朕不会让你走。”
“皇上会养着一个失贞的皇后?还是你忘了在宁府对我说的话?香涵的****是我造成的,真忘了吗?”
步倾沣闭了闭眼睛,“够了够了!你把一切都认了,这样对我来说,更折磨,更让朕生气!”他害怕她的淡漠,似乎感觉不到她的心,如果她不用心了,说明自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突然的,他想通另一个道理,他要的……只是她的心,她对自己的用心。
“我能怎样?你们不是把香涵的事怨到我头上吗?那天在宁府,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和爹对我的指责!我认了,认了又折磨你们了吗?那你们怎么不想想,这件事与我无关却受到指责我有没有受折磨!一个好歹是名义上的夫君,一个是父亲,让我情何以堪!”
步倾沣像被她震慑住,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眼睛模糊起来。
宁语淳道:“人离皆复会,我独无反期。”说完,大步迈向另一道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