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忍跌坐在地上,低头看见自己的胸口,胀鼓如同肉包,又忙探究身下,祖宗尽失,无影无踪。
眼看传宗接代无望,善忍不由心慌意乱万马奔腾,悲从中来欲哭无泪。
云端善解人意地从水境取了一面落地镜,放到善忍前面,并道,“按照我家娘子的要求,把你变成了未出阁的良家少女,你看是否满意?”
“嗯,如此娇滴滴水灵灵,不开刀不吃药,浑然天成,简直神作!泰国的人妖都不知道该多羡慕你!”步步漫点头赞叹。
善忍猛然抓住落地镜,上下左右扫视审阅,镜中女子身材火爆,顾盼生姿,令他一时间晃神,差点要被她迷倒。
眼前人的本事,善忍总算领教得彻彻底底,透透彻彻。
毋庸置疑,卖去青楼绝非戏言。
善忍慌忙跪地求饶:“那日我并没有把你卖去青楼,这都是误会,求步姑娘饶命!”
“是你自己承认把我卖了的,如今却又改口,你这人说谎不打草稿,骗人不眨眼睛,叫我怎么信你?”
步步漫转头看云端道,“端端,要不要扫一下魂,验证一下,反正把这人变成傻瓜,也算是为社会除害。而且他要是变成了傻瓜,估计更有机会享受机智的青楼生活。”
善忍听得扫魂,吓得屁滚尿流,忙磕头道,“求步姑娘饶命,善忍是曾经说了大话,但今日所说句句属实:当日我欲从姑娘手中取出戒指不成,不知怎的和姑娘连带着棺跌入激流,你被水冲走,是非善忍所卖!”
“骗人,若非你所卖,你又怎知我在万秀阁?!”
“我也是后来回城打听,方知你在万秀阁。为了取到戒指,才又潜入万秀阁去,不慎用了江湖中的禁术,把姑娘弄死了,方将姑娘吊于梁上,佯做轻生之态。”
“既然如此,一开始从实招来不就完了,你肚子里这么多弯弯绕绕,谁知道那条肠子是好的?”步步漫轻蔑地扫了“她”一眼。
“善忍如此大逆不道,也是被猪油蒙了心,万死难辞其咎。只是前夜初次见到二位,为保性命,才略略掩饰,绝非有意隐瞒!如今善忍已经知错,心都可以掏给你看!求步姑娘饶命!善忍宁死,也不去做那青楼女子!”
“端端,你怎么看?”
这前后两个版本,受害者都是步步漫自己的前身,步步漫对这前身毫无印象,一直都没有把她认真当作自己看待。
话虽如此,她前世的身体,也是她如今的身体,居然遭受如此折腾,步步漫看在眼里,总不免心疼。
云端更是咬牙切齿,善忍虽不至罪该万死,也该死一万减一次。
“漫漫想看这人确实做过什么,是吗?”
玄赤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浓厚,语气极为温柔,听到步步漫耳朵都要怀孕了。
只见他将视线投向善忍,仅仅扫了一眼,一道光影便从善忍脑中放出,投射在墓穴的墙面上。
在这投影里,善忍的生平种种,正在以视频的方式出现,从他呱呱坠地开始演绎。
屏幕上还有旁白备注,陈述他没有说出来的真实想法。
善忍转身,在墙上看见自己的过往,今夜的文化冲击,果然是一个比一个劲爆,震撼到他的心都要停摆。
善忍看着他早已离世的母亲拥他在怀的场景,牵动了思念,不由双眼泪蒙蒙。
善忍虽为嫡子,但父母早逝,在族中备受冷眼,自尊心又强,才学得油腔滑调,过得外强中干。
步步漫看着墙上演绎的画面,如同看一台纪录片电影,对此番操作大开眼界。
她不由对玄赤侧目道:“玄赤你好厉害啊!这也行!怎么弄的?可不可以教教我啊!”
玄赤听得步步漫如此说,释然对她微微一笑,这笑容让步步漫如沐春风,却让云端不由升腾起无限危机感。
他认识玄赤一千多年了,第一次看见他笑,竟是对着漫漫,玄赤究竟意欲何为?
善忍看自己的过去,看得泪眼婆娑,津津有味,只是旁人却是另外一番心情。
步步漫对那常速的枯燥镜头早已失去耐心,摇摇头问道,“可以快进吗?我对这人的往事不感兴趣。”
玄赤见步步漫左手被云端牵在手里,便松开了牵她的右手,覆上这只手背,引她的手指去移动画面。
果真如视频一般,可以隔空快进,后退,定格,无所不能!
步步漫于是便一直往前拉,终于移动到善忍进入墓穴那一日。
只见善忍跌跌撞撞,竟瞎猫撞到死老鼠,居然如愿跌入墓冢内,不由鼠头鼠脑,一脸懵逼,云里雾里,喜出望外。
他四下张望,见墓穴中空空如也,却极为宽阔,实乃罕见。
中间平台,有一座又宽又高,如同一间四方体房子的透明水晶棺。
善忍走上前一看,棺中躺着一名女子,而水晶棺附近,还倒着一副骸骨。
骸骨自然引不起善忍的兴趣,他径直走向水晶棺,一跃跳上了棺木,使劲了吃奶的力气,才推开了冰凉刺骨的棺盖。
只见水晶棺内异常宽敞,从上往下望去,少女躺在正中间,美丽,安详,看上去好像只是在沉睡。
于是善忍跳入棺内,走近少女一看,那少女貌美非常,五官精致,皮肤细嫩光滑,吹弹即破,微闭的双睫又卷又密又翘,如同蝴蝶一般,让人一见倾心,再见失魂。
于是乎,便有无数个心形从善忍胸口蹦出,然后如气泡爆开,自带卜卜的音效。
看到这里,除了玄赤本人,其余看官都开始被雷得够呛。
步步漫不由喷饭。
想不到这冷如冰山的玄赤内心,居然是如此的中二!
不过越到后面,插播的卡通画面越多,久而久之,便也习以为常。
善忍蹲在少女的尸体旁边,呆呆地行了将近15分钟的注目礼。
此时他的头顶浮现两个卡通人物,一个白色的天使,一个黑红的恶魔。
天使的旁白说:这小女孩当真仙女下凡,如果活着,必定带回去好生疼爱。
恶魔的旁白说:你都不知道她是个什么鬼,她是死是活与你何干?!还不快快寻找月之镜的所在!
善忍于是用眼神搜身,从头顶看到脚尖,却见少女连耳环项链都没戴,一身纱衣虽是不腐不坏,但难保不是水晶棺之效。
她的两只手重叠,置放在腹上,看上去宛若安静端庄地睡着,模样着实惹人怜爱。
善忍轻轻移开她叠在上面的左手,方才看到她的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闪闪发光,通透灵活的戒指。
“虽然找不到月之镜,但这戒指看来也必非凡物!”
善忍的脑边出现了这样一处旁白,只见他拿起少女的手,捏着那枚戒指,想要将它从少女食指取下,结果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皆为徒劳。
虽在冰凉的棺木中,但善忍与那戒指殊死搏斗,却始终未果,不免泄气。
这时候他脑中的恶魔又出来了:如此费劲都取不出来,何必继续劳神费力!不如把她手指切断,直接将戒指撬出,岂不痛快!
善忍刚有动作,脑中天使又忙出来阻止:
不可不可,如此完美无暇女子,世间绝无仅有,少一根手指哪行!万万不可暴殄天物!
于是天使和恶魔打了一架,又是唇枪舌剑,又是拳打脚踢。
最终恶魔赢了,善忍便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弯腰欲切断少女的手指。
结果这个匕首哆哆嗦嗦,才刚刚碰到戒指,便听得轰隆隆一声,整个水晶棺沉入了平台,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了。
一转眼,善忍便发现自己,少女和水晶棺,皆已沉入急流。
棺盖在水中脱离,水哗啦一下就灌满了棺内,流水湍急,水晶棺又急速下沉,引出一股巨大漩涡。
善忍见势头不对,便赶紧摆动手脚,奋力游出棺内。
待他摆脱漩涡,转头看时,少女已经漂出棺中,被水流冲远了。
善忍本想去追,却眼见追之不及,只好兀自逃命,游出了水面。
水晶棺过于巨大,如今沉入河中,善忍一时间一筹莫展,只能任由它去了。
善忍见四周荒无人烟,水晶棺在水里也算安全,便仔细记录了附近地形,待他日条件成熟,再来收获此棺。
只是如今,辛劳多年,竟一无所获,善忍不免心灰意冷,如丧家之犬。
当日回到城内,善忍便找兄弟出去喝酒消愁。
却听地那兄弟说,万秀阁来了一个美貌动人,绝非凡品的少女,虽豆蔻年华,却美若天仙,名唤颜如玉,已经挂牌出来卖了,这入行首夜,人人趋之若鹜,身价竟一下子飙升到一千两白银。
然后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听到描述,善忍隐隐感觉,此女子听起来略像棺中少女,只是在水晶棺内,那少女理应是个死人!
善忍再细想一番,当时他在棺中急于夺取戒指,并无暇顾及对方死活,如今再细品,那种触感,绝非死人!
越想心中越是肯定:万秀阁新来的颜如玉,或许就是棺中少女!
善忍迫不及待,立即辞了兄弟,装作客人,当日就潜入了万秀阁。
他假装醉酒呕吐,辗转来到厨房附近,见一烧火丫头,长得眉清目秀,看着机灵,料定是个知情人,便向她打听。
步步漫眼前一亮,屏幕上那女孩正是小七!
小七单纯无邪,不疑有他,见是客人询问,便如实相告。
“客官您找如玉姑娘啊?她一直昏迷不醒,哦,她如今就住在三楼,最里面那间房内。李妈妈说,她的入行首夜已经定给王大人,也不知道她到时候能不能顺利醒过来,但王大人说不介意呢。只待华灯初上,如玉姑娘就要开门迎客,客官您来晚了。”
善忍听到昏迷不醒,越发肯定颜如玉就是棺中少女。
于是他避开众人耳目,偷偷潜入了颜如玉的房间。
善忍平时盗墓都能做到悄无声息,潜入房间对他更是易如反掌。
入得房内,果见床帐内闭目沉睡的女子,就是棺中少女,走近一探鼻息,果然是个活人!
善忍便又尝试取戒指,奇怪的是,戒指虽然看似和少女手指之间略有间隙,却像长在了上面,磁铁相吸那般,凭他万般折腾,都取不下来。
善忍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毕竟时间有限,人是偷不出去了,戒指又取不下来,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