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张义带领汉军打败匈奴人,得胜返回,行了已有约莫两个时辰。此时已是天色渐晚,夜幕降临。
“传令下去,各军安营扎寨,并安排巡哨,不得有误!”张义命令道。
“喏!”副将领命而去。
张义翻身下马,将缰绳交与一旁的军士,他想沿着军营周边巡视一圈。这是他多年带兵打仗养成的一个习惯。
大漠的夜色并无多少靓丽之处,除了凄苦冰冷的月光,就是大风吹动沙粒的摩擦声,再不过就是断断续续、如丝线一般的寒鸦叫,实是荒凉到了极点。
张义一步一步慢慢地踏在粗糙的沙地上,边走边四处观望着,白天的激战已将他的精力消耗了大半,此时也不免一阵疲惫袭来。
“呼~呼~”北风依旧呼啸。
张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倒不是他累了不想再走,而是他方才似乎从呼啸的北风中听到了些许异样的声音。
莫不是匈奴人追上来了?!
张义拔出了佩剑,向一旁的小沙丘跑去。这一突然的动作引得他身边的几名士兵面面相觑,也纷纷拔刀跟了上去。
虽是莫名其妙,好歹是追上了,此刻倒是张义如一没事人般,静坐在地上,搞得几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将军,出何事了?”一名士兵问道。
“莫吵,你们听,有些声音不对劲。”听了这话,众人都收起了武器,努力想从风中听出些什么。
风,依旧凛冽,卷着沙尘,似乎要把一切吞灭。“呼~呼~呜~,呼呼~呼呼~呜呜~”
似乎并无异样,士兵们都未听出些不寻常之处,倒是这诡异变换的风声令他们心里有些发怵。
张义倒是心里有了底,收起了佩剑,快步向远处奔去。那夹杂在风声里的,似乎是一个婴儿的啼哭声!
如此荒凉之地,怎会有婴儿在此?正疑惑着,张义已停下脚步,哭声在此地愈发清晰。
“快拿火把来!”众军士急忙点起火把上前,四下搜索,因为他们也听见了孩子的啼哭。
“将军,在这儿!”
张义连忙上前,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在一处沙丘的迎风坡上,被人刨出了一个小坑,坑里有一木匣,而木匣内,传来阵阵孩子的哭声,想必孩子就在匣内了。
张义与众人忙冲上前,手忙脚乱地将那木匣取出。
果真有个孩子在内!好不容易将孩子救出来,这孩子反倒是没了动静,不似方才那般哭得响亮,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一般。
“取水来。”张义一向严厉的语气,此刻竟含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慈祥。
“偌大一个沙漠,怎会有如此一个男婴被遗弃于此?看样子还是刚被遗弃不久呐!”张义身后传来军士的小声嘀咕。
张义回过头去,那名军士立刻低下了头。张义回头,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那军士的话引发了他心中的一系列的疑问,引起了他的沉思。
疑团?巧合?意外?亦或是陷阱?
“将军,孩子醒了。”军士的呼喊打断了张义的思绪。
“呜~呜~”孩子啼哭着,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边的世界,他很奇怪,自己周边为什么正站着一群素不相识、胡子拉碴的大叔,还情不自禁地纷纷露出了微笑。
战争,虽然吞噬着军人们的善良,却从未毁灭过他们的人性。
“将这孩子带回营中吧。”张义缓缓道,仍然带着那种并不明显的柔和语气。
对了,似乎忘了些什么。张义叫住落单的两名军士,让他们举着火把,刚才挖出木匣时,张义的手碰到了一个冷而坚硬的东西,他想看看那是什么。
没刨上两下,张义就抓到了那样东西,似乎还有些分量,把它用力抽出。
竟是一把系着黑色流苏的环首刀!
张义上下打量了一番,刀把上缠着麻布,没有任何记号或是文字,从外观上看,除了古怪罕见的黑色流苏外,似乎并未有何异样。
张义抽刀出鞘,一声龙吟持续良久,银色的刀面上分布着些许清晰的纹理,刀锋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寒光,宛如黑夜之下大漠中一道静止不动的闪电。
好刀!想这张义也是久经战阵之人,却从未见过制作如此精良的环首刀。
离奇的弃婴,离奇的刀,彻底扰乱了张义的思绪。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在胡思乱想中回到了军营。
……
三天后,几经辗转的这支汉军总算是抵达了凉州的地界,踏上了大汉的土地。张义需要返回酒泉郡,向等候已久的太守和刺史汇报此次出征的详情,军队则将由副将统领,返回出发地后予以遣散。
“将军,此次出征,几经厮杀,若不是将军,只怕吾等已是凶多吉少啊。”分别前,副将仍不忘夸赞张义两句,倒不是溜须拍马,只是张义的镇定与勇猛令他倾佩罢了。
“赵将军就莫要夸奖张某了,张某不才,仅是运气好罢了。”
副将沉默片刻,突然换了种语气,压低声音,“敢问将军,那个婴儿……”
“此男婴虽来历不明,却看似出身不凡,张某想将他先行带回府上抚养,待遇其父母之时再好生送还。”张义不等副将说完,便抢先答道。
“如此,赵某就放心了,他日将军若需帮助,于武威寻得赵某便是,赵某定全力相助,告辞!”
“赵将军保重,张某记下了。”说罢,二人便分道扬镳,踏上了自己返家的路。
张义有些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催着马儿快跑,两月没见到家的他此刻是何等的高兴啊。当然,那个婴儿也给他的心情增添了不少的喜悦。
不多久,张义就隐隐约约看见了高耸的城墙,想必已是到了酒泉的地界了。张义继续催马上前,他实在按耐不住自己想早些回家的心情。
张义刚进官邸,就见太守和刺史已在堂上来回地踱步,看样子已是等了许久。
“见过太守大人。”张义拱手说道。
“张将军可算回来了,你让我二人等得好辛苦啊。”
“张某不敢,只是这路途遥远,有些耽搁了。”
“张将军,敢问此次出征,与匈奴的交战情况如何呀?在下还等着向皇上禀报呢。”刺史眼见这两人又要客套一阵,忙插话道。
“此次出征,正如张某预计的那般,可谓是徒劳无功,疲惫而归呀。若不是众将士戮力同心,杀退了匈奴伏兵,只怕张某就无法生还了。”
“听张将军的意思,是颇有怨言喽?”
“张某岂敢,此次出征乃是圣上之命,岂有推脱埋怨之理?只是张某认为,这几年战火不断,兵士们早已不堪重负,百姓也颇多怨言,加之这驱逐匈奴非一日之功,征伐不断,恐非上策呀。”
“张将军所言极是啊,这些情况在下定会如实禀报圣上,并求圣上三思,少动刀兵,方保百姓休养生息啊。”
“如此,就多谢刺史大人和太守大人了,张某告辞。”
“张将军慢走。”
看着张义离开的背影,太守的眼里不由得露出杀气。
“大人,看样子,此次出征,徒劳无功啊。”刺史凑上来低声说道。
“哼,此次出征本就是我极力向朝廷所建议,本想从中大捞一笔,博些名声好日后高升,不曾想这张义从中作梗,坏我大事。”
“此人留着,早晚是个祸害,大人可不能养虎为患哪。”
“哼,我早晚要杀他!”太守愤恨的声音在堂上回响。
城外,忽地刮起了一阵大风,卷起漫天黄沙。
行了约莫有半个时辰,张义总算是带着几个家丁回到了府上,当然,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这孩子给平日里冷清的府邸似乎带来了一点生气,他也将在这儿逐渐成长。
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